蒲芳闻言,默了一瞬:“你今天说的话很有道理。”
“我的话从来都很有道理。”
“…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放弃。”
雁回微怔,但见蒲芳咬了咬牙,仿似下了什么决心道,“我还是喜欢他的,还是要去找他。”
雁回眨巴了一下眼:“什么情况?”
蒲芳看着雁回啃鸡腿啃了一脸油的模样,在同是偷鸡摸狗的环境当中便对雁回心生些许信任:“看在你今天说了那么有道理的一番话上,我才告诉你的…”她顿了顿,望着地,有些娇羞的开口,“我喜欢上了一个看守三重山的修道者。”
雁回愣住。
“今天给三王爷看伤的时候,他便说了我好久,一直说仙妖不两立。还拿以前妖龙的事来举例子。”蒲芳撅了嘴,“每次都说这些,可我还是喜欢那个仙人,我有什么办法。”

“今天听了你的话,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喜欢那个人的是我,和别人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别人的话来左右我自己的感情。”蒲芳眼眸中带着微光,“我喜欢他,和他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想成全自己。”
雁回略一思量,迟疑道:“你不会是…因为今天想偷溜去三重山看那个人,所以才被你们三王爷骂的吧。”
蒲芳不说话。
雁回斟酌了一番语句道:“虽然我觉得喜欢的人是什么身份地位并不重要,但现实情况还是要考虑一下的,近来仙妖两族局势如此紧张,三重山这几日不知增加了多少仙门势力,前来看守,你术法那么菜,还是少往那边走比较妥当。”
蒲芳眼神微微暗淡了下来,隔了许久,才嘟囔了一句:“可我想他了。”
雁回啃完了半只鸡,拍了拍蒲芳的肩,顺便在她肩上擦了擦手:“爱也需要忍耐,先忍着吧,毕竟活着才能爱。”
雁回填了肚子,和蒲芳告了别,便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
刚走进小院,便见一人影立院中,月色之下身影孤立。
“天曜?”
仰头望月的人这才转了目光,望向雁回,漆黑的眸一如既往的深邃,雁回上前微微仰头望着他:“聊这么久啊?没人领你去你房间吗?”
天曜没有接话,只静静的看着她。
雁回愣神:“怎么了?”
天曜动了动手,风一动,雁回这才嗅到他身上浓厚的酒味:“你和那个三王爷喝酒了吗?”她嗅了嗅,凑上前仔细打量天曜的神色,“喝了多少?醉了吗…妖族的酒好喝吗?下次给我留点…”
话音未落,天曜一手揽住雁回的后背,将整个人一下抱进怀里。
雁回怔住,一时间都忘了要将天曜推开。
静谧的小院当中,微风拂动,让酒味在雁回鼻尖缭绕,挥散不去。雁回觉得自己似乎都要被这酒味熏醉了,要不然为什么她在这个怀抱里竟会觉得有些晕…
“天…天曜?”
雁回感觉自己脸灼烧通红,心跳加快,一如才中那狐媚香之时,她看见天曜时的反应。
雁回用理智控制自己的双手,撑在天曜的胸膛上面,往外推他:“放…放了我啊!要不然揍你咯!”
“雁回。”
声音沙哑的蹿进耳朵里,撩得雁回脸颊麻了一片,用力推开天曜的手一时却有点软了。
“啊…啊?”她有点虚张声势的提高声音,“干嘛?”
天曜两手都放在了雁回后背之上,将她往怀里更紧的抱了抱,脑袋也贴着她耳边轻轻一蹭,动作强硬,但却愣是有几分耍赖撒娇的感觉。
长那么好看的脸还撒娇…犯规啊!雁回就这样没出息的在他这一蹭之下,心软似水。
“你…”
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话,便听天曜又在她耳边轻轻吹出一阵风。
“幸好有你。”
四个字清晰的在雁回耳边吐露。
雁回一怔,站住没动。只有天曜在她耳边重复的说着:“幸好…”
像真的是一场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恩。雁回在这轻浅的四个字里却品出了那么浓厚的依赖与需求。
他依赖她,他需要她。
这样的感情真是让人感觉…
好爽!
“天曜。”雁回按捺住情绪,正色道,“你有这个认识就好。”
“呵…”天曜在雁回耳边轻笑出声,“雁回啊…”话没说完,他脑袋便沉沉的搭在了雁回肩头上,紧接着,整个人便瘫软下来。
雁回连忙将他撑住。
“话说完…再睡啊…”雁回咬牙,“重死了!”
大半夜的,雁回也不知道天曜究竟被安排在了哪个房间,思索片刻,雁回便将天曜就近扛回了自己屋里。把他往床上一扔。自己随便搭了两个椅子,将就着就在上面睡了。
第二日雁回醒来的时候便觉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她转头一看,床上的天曜已经醒了。
雁回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拦腰,站起身来:“盯着我作甚,昨晚你喝醉了,找不到你住的地方我才把你扛进我这屋的。我什么都没对你做。”
天曜转了目光,沉默着没说话。
雁回一边将椅子放回去一边问:“你昨天都和那三王爷说什么了,聊得都酩酊大醉了。”
“我没醉。”天曜淡淡吐了三个字。
雁回一愣。
没来得及深究,天曜便道:“长岚乃是二十年前我在中原一谷中受我庇护的妖怪之一。他昨日与我说,在我离开山谷之后,谷中妖怪被中原仙人清剿之事。”他顿了顿,“他的眼睛,便也是在那时被害失明。”
话题有点沉重,雁回一时无言。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雁回挠了挠头:“我先去让人弄点洗漱的水来。”
她说着便往屋外走。身后天曜却在这时又唤了一声:“雁回。”
雁回转头。床榻之上,帷幕之后,天曜的神色让人有点看不清晰。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二十年前,我若遇见的是你,会怎样…”
这话…
是什么意思。
雁回不去细想,只摆了摆手,散漫道:“打住吧,二十余年前,我都还没从娘胎里滚出来呢。”
说完,她便自顾自的出了门去。只留天曜坐在床榻之上勾了勾唇角:
“装傻。”
?

第六十一章

?今日天曜与雁回要一同去面见大国主。
烛离来接他们的时候,雁回十分不想去。在屋里磨蹭了许久,直到烛离忍无可忍了守着门口望着雁回道:“再不去便要迟了,如何能让国主等候?”
雁回一脸苦相。
旁边的天曜见状,开口道:“没什么好怕的。”
雁回撇嘴:“你是妖怪,你当然觉得没什么好怕的。要让你去见我们辰星山的清广真人,你怕不怕?回头见大国主出事了,这一族的妖怪,又不会有谁护着我。”
烛离闻言,像被戳了脊柱一样,脖子往上一蹭:“我…”
“我会护着你。”
天曜截过了话头。满不在意的说了这话,便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平淡的语气,却带着几分令人心动的力量。
烛离被这一抢弄得愣住,看了天曜许久,忽听雁回清了清嗓子嘀咕了一句:“就你现在这三脚功夫…”但她脚却是终于迈出了院子。
天曜垂眸,余光里看着雁回别别扭扭的走过来,他眉目一柔,嘴上语气却带着素日来的淡漠与正经:“国主或许知道三重山里那东西的下落。”
天曜说的东西,自然是指他的龙筋。
雁回一听便立即肃了神色:“对,他是这青丘国最有可能知道的人了。”发生在青丘边界的事,可以逃得过所有人的眼睛,但却不可能逃得过大国主的耳目。封印天曜龙筋的阵法不会是一个小阵法,青丘国主不会一无所知。
天曜瞥了雁回一眼:“走吧。”
雁回点头,一迈腿便跟着走了。
直到走到大国主所在的那山峰之下时,雁回才恍然回过神来,天曜要拿龙筋,要找大国主取消息,那和她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她一没答应过帮他的忙,二没和他有什么协议约定,她现在为什么一听到他有事,就感觉身负重责,要为他扛起天下,情不自禁、自然而然的就挺身而出了!
这是什么破习惯!
雁回在心里唾弃着自己,而便在这时一股清风倏尔自山巅而来,徐徐吹过雁回耳边,风中自带三分清新,将雁回的神智都吹得清明了许多。
好干净的气息…
雁回愣神。比起中原,妖族盘踞的西南这块地瘴气要多太多,是哪处吹来这般干净的清风…
雁回顺着风来的方向,仰头一望,在高山之巅有一向外伸出了很长的悬崖,悬崖尽头一树一人静静伫立。
“那是…”
雁回的问题刚起了个头,旁边妖族所有的人都弯腰向着那个方向恭敬的行了个礼,包括烛离在内,神情无一不谦卑肃穆。
原来,那便是青丘大国主,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九尾狐妖啊。
一个妖怪能将身上的气息修得如此至纯至净,除了自身努力以外,天分或许也是必不可少的吧。妖族千年便只有这样一人修成了这般道行…
想到此处,雁回不经意的往身边人脸上扫了一眼。
天曜脸上并不神色波动,好似对这样的气息并不感到稀奇。
若是二十年前天曜不遭逢那般大劫,而今他又会是怎样的模样呢,他身上的气息大概也是这样纯净至极的吧,吹过他身边的风,大概也会有让人心灵洁净的力量吧,毕竟他曾经也那么接近飞升…
雁回望着他的侧脸忘得太过出神,目光炙热得让天曜无法去忽略,于是天曜便也转了目光,深邃的黑色眼瞳里映进了她的身影。
他不说话,便像是昨天他喝醉了酒时那样。
沉默的对望反而让雁回更多了几分尴尬的感觉,她心脏扑通又是一跳,像昨天被天曜抱住时那样跳,跳得让雁回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吓人。
“如果二十年前,我遇见的是你会怎样?”
天曜这个问题不适时宜的出现在脑海里,雁回霎时只能狼狈的像逃一样挪开粘黏在天曜脸上的目光:“咳嗯…”她不自然的咳了几声。心里止不住的咆哮:
娘的…难道是狐媚香死灰复燃了不成?
这事不对啊!很不对啊!
雁回望着那悬崖,正巧大家都行完了礼,她急忙找了个话题打破这让她觉得诡异的沉默:“那啥…你们大国主,为什么现在会站在那里?待会儿我们也是要去那悬崖上见他吗?”
“国主并非是现在在那儿。”所有人都行完了礼,烛离重新领着路往前面走,一边走一边道,“每日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国主便会站在悬崖上思念国主夫人,我皇祖母。”
雁回“啊”了一声。
说到这青丘国主的夫人,那便又是一出在辰星山能让人津津乐道一下午的好题材。
这个在传说中凶恶得吓人的九尾狐之主,这一生不知活了多少年,但他却只娶了一位夫人,这位夫人为他诞下了七个儿子,两个女儿,而最神奇的是,这位国主夫人却只是一个平凡的凡人。
照理说妖怪的血脉与凡人相结合之后,血中妖力是会被削弱的。但青丘国主却是个例外,或许是力量强大得已经足够冲破规则了,他的九个孩子,没有一个不如其他九尾狐,只是比起他来,他的孩子们确实也不如许多。
可这并不影响青丘国主深爱他的夫人。然而只要是凡人,就必定会受生老病死的困扰,几十年对妖怪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却足以夺走一个普通凡人女子的青春、容貌甚至性命。
青丘国主想了很多办法给他的夫人续命,但最后到底是抵不过时光如刀,一刀一刀刻在那凡人女子身上,直至她停止呼吸。
在雁回听到的版本里面,还包括了青丘国主为了给他夫人续命,尝试了吃人肉,喝人血,炖婴儿等骇人听闻的方式方法,最后却始终没留下那人的命。辰星山的弟子在提起这事的时候总用一种解气的语气来戏说,罪大恶极恶贯满盈的妖,活该此生孤独终老,他喜欢的深爱的,越是求不得,便越是大快人心。
其实在下山走一遭之后,雁回想想当初辰星山评论青丘国主的话,一分不差的用在素影身上,大抵也是十分合适的。
雁回望了一眼山崖之上,青丘国主依旧在树下静立:“国主夫人是葬在悬崖上的吗?”雁回有点好奇。
“皇祖母没有留下尸身。”
雁回一愣:“为什么?”
“那时我还小,并不太记得这件事了,只听父王简单提过一两句,当时皇祖母老了,已经行动困难,她深知自己命不久矣,最后一日,她饮下剧毒,让身体四肢恢复得和年轻的时候一样,然后穿着嫁衣,带着面纱,在那悬崖之上为国主跳了最后一支舞。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在国主面前,跳下了悬崖,她身体便被剧毒撕裂,随着阳光化成了雪花。”
“我族偏居西南,天气燥热,从未下雪,但便是那些天,大雪漫山,下了十天十夜。天地之间一片素缟。像是在祭奠夫人。”
烛离默了一瞬,心里似有几分感慨,“从此以后,国主夜夜都在山崖上等待晨曦初升,一直守到辰时末方才离开,以示缅怀。”
雁回却是不知这青丘国主身上竟是还有这么一出凄美的故事。
但转念一想也对。这些事怎么会传到中原去呢,在中原仙门里,关于这些妖族的传言都是极其不好的,大概妖族对修仙门派的人,也是如此吧。所以烛离当初在心宿峰牢笼当中的时候,对来救狐妖的雁回才那般的戒备。
“这次被那广寒门素影所杀之人乃是我小姑姑。”
烛离倏尔话音一转,语带森森寒意,“夫人为国主所生最后一女,脾性容貌与国主夫人最为相似。小姑姑去中原之前还说要给我带礼物回来,没曾想…”他一咬牙,话没说完,但满满的恨意却溢了出来。
雁回一默,偷瞄了天曜一眼,只见天曜也是面无表情,眸中情绪难辨。
顺着山峰下的小道婉转上了山顶,山顶之上生长着巨木,青丘国的妖怪便将整个山顶连着这些巨木一同做成了一座宫殿,树与树之间各有吊桥连接,树根之下也有步道穿行而过,地下土石也筑有房间,
雁回看着这错综复杂的道路,只觉若是她一人在里面行走,走过三个岔路口就必定找不到往回的路。
一路之上不停有各种毛色的狐妖从旁边蹿出来,狐妖看起来都很小,有的调皮还会蹿到几人面前睁着水汪汪的黑眼睛将雁回和天曜盯着。想来是鲜少在这儿见过外人。
雁回歪着脑袋看小狐妖,小狐妖也歪着脑袋看她,看着看着就摇着尾巴凑到了雁回脚边,然后拿脑袋蹭她。被这毛茸茸的小玩意儿这样一蹭,雁回心登时就软了:“它在和我撒娇!”
她眼睛亮亮的转头看天曜。
这头转得太突然,她恍然间看见了天曜眸中一闪而过的柔色,那眼神就好像她刚才看着小狐狸一样…
但仔细一看,天曜又只和平时一样,神色浅浅淡淡的,似乎对她的任何举动都没有兴趣,毫不关心。
“妖族瘴气重,小狐妖生存不易。”烛离一弯腰将抱住雁回脚脖子的小狐妖扯开,小狐妖气得挠烛离的脸,奈何腿短手短,怎么也挣扎不到,烛离将它一丢,扔到了身后侍从的手里,“国主所在之地最是干净,所以便将他们都放在这里。”
国主的宫殿竟然还是妖族最大的育婴房…
小狐妖被侍从抱着却并不乖,一直伸着脑袋要靠近雁回。雁回回头瞥了一眼:“我可不可以抱?”
烛离还没来得及拒绝,雁回便将小狐狸抱了过来,一到雁回怀里,小家伙就安静了,下巴往雁回胸上一放,舒服得眯了眼睛。
雁回只当是个小动物,只觉它可爱,倒是旁边看着的两个人,都脸色有点不好。
一直走到最大的一株树木树根之下,身后随行的仆从都自然而然的停住了脚步,恭敬的等候在道路两侧,烛离还没开口,天曜便道:“这里它不能进了。”说着一把拎了小狐狸的尾巴,只听小狐狸一声惨叫,就被天曜远远的扔了出去,栽进草丛里,半天没爬出来。
雁回一惊:“摔死了?”
烛离连忙领着她往里走:“小狐妖经摔,死不了。”
天曜直接将雁回手腕一拽,拖着她便进了树根之下的大门之中。
门内是一个掏空这树干做的大堂,雁回仰头一望就能看见顶上的树枝和叶子,阳光透过枝叶星星点点的落在地上,找得整个大厅斑驳迷离的美。
雁回惊奇一时便忘了那小狐狸:“挖空树心却让大树不死,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国主的灵气滋养了这里的所有草木。”
守护一方的大妖怪。
雁回又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天曜,他以前守着的山谷,也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以前的天曜,好像忍不住越来越好奇了。
天曜受了雁回的目光,他并不知道雁回在想什么,只是一扭头,放开了雁回的手,动作比起平时的不动声色,要少了几分淡定从容。
雁回也倏觉手腕一空,正是一愣之时,身边的烛离倏尔像正中的王座行了个礼:“国主。”
雁回心头一紧,但紧接着清风一来便消解了她心头不安。雁回抬头望向那人,白色长发,一身微带寒意的淡漠气息将那美到极致的容貌都遮掩住了。
那般不然纤尘,甚至让雁回以为看到了传说中那已修得大乘真正飞升之后的仙家圣者。
这便是动一动就能一改天下局势的大妖怪。
青丘国主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微微在雁回心口微一停留:“妖龙天曜,不曾想你竟却还能冲破封印。”
他果然知道天曜的事!雁回心道,龙筋…或许不止龙筋,连天曜还剩的那颗心在哪里,都有希望知道了。
天曜面对青丘国主依旧如平时对其他人那般,正视着他挺直着背脊,不卑不亢道:“不过天意成全。”
青丘国主沉凝片刻:“我族正是用人之际,你重归人世,可愿为妖族所用?”
“我不愿为任何人所用。”天曜道,“不过我也要找仙门中人,讨一笔血债。”
?

第六十二章

?青丘国主对天曜的回答没有任何态度的表示。只在稍一片刻的沉默之后道:“你妖气外溢,体内却极难有内息留存,身体尚未找全?”
“欠龙筋与一心未全。”既然青丘国主已经知道了他的过往,天曜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省得去解释前因后果也不想去费心思绕弯子,天曜坦坦然道,
“龙角先前虽已寻回,可吸纳天地灵气,然而无筋骨相配,无法聚气凝神。致使妖气无法抑制,外泄于体。前日路过青丘国界,偶然探得龙筋或被封印在三重山中。实不相瞒,此次前来,便是欲向国主问得龙筋具体下落。”
青丘国主闻言,微一沉吟:“三重山位于青丘国界,大小结界封印不计其数。足以困住你龙筋的封印注定有大法阵存在。”他眸光微敛,“三重山最大的法阵,便是结成长天剑结界的斩天阵。”
听到这个名字,雁回一怔,作为辰星山的修道者,她对于长天剑斩天阵这几个字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五十年前,清广真人与青丘国主一战之后,两分天下,清广真人于三重山中以他随身宝剑长天剑为阵眼,布斩天阵于山中,以威慑众妖。从此奠定了以三重山为界的两族分割的格局。
那一役后,人世得五十年和平至今。而清广真人则在战后静心归于辰星山,此后再未执剑。
而被留在边界的长天剑几乎了众多修仙者心目当中的一面军旗,它象征着当年修道者的胜利,鼓舞了不少励志修仙,除魔卫道之人坚守正义。
当年雁回在辰星山的课堂上听到这柄剑的故事时,即便年纪小小,可也觉得热血沸腾,不得不为仙家道者的胜利而感到庆幸。
虽然后来仙家门派越发矫枉过正,而今雁回早便发现妖既恶的定理不对,但是长天剑在她心目当中的地位却是从来没变过的。
“二十年前清广曾重临三重山边境,行事极为隐秘,并无他人知晓他所来目的。”青丘国主道,“而今想来,或许却是为封印而来。”
是了,当年素影对付天曜的时候,是请了清广真人去的。
素影行事缜密,以她一人之力对付天曜或许并无十分把握,所以便请了清广真人为助力。
清广真人五十年前退居辰星山后,专注于教授徒弟,少有出山,江湖仙门之事几乎不予理会,待得徒弟们长大了能独挡一面,他便将山中事务也都交了出去,而今更是几乎全部放权给了凌霄。
二十年前正是清广真人渐渐淡出仙门管理之时,可若是素影请他出山,又是为了对付一个在中原地界守护了一谷妖怪的妖龙,在清广真人的角度,大概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以现在的时间地点对比看来,天曜的龙筋十有八九大概是被压在了斩天阵之中了。
那这下要取回龙筋,可真真是有极大的麻烦了。
且不论那斩天阵本就不好对付,便就说现在这节骨眼上,仙妖两族刚刚互相宣战,边界三重山必定有重兵把守,他们想要靠近斩天阵都是个问题,还别说去破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