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霏冷笑:“修仙修道人,何惧那般阴邪,妖物邪祟,活着我不怕,死了更有何惧。”
雁回望向三尾狐妖的魂魄:“你听见了,以后晚上别来找我了,找她便行。”
凌霏轻蔑的扫了雁回一眼,目光又落在白晓露身上,但见她还是嘀咕着不知道,凌霏便不耐烦的皱了眉头:“死活不招,留着也无用,割了喉丢出辰星山吧。”
她话音一落,牢中弟子竟应了声“是”。
雁回心下一惊,立即喝到:“住手!”她道,“我说的话,你们真的不信,假的不信,说到头,你只想听你自己想听的话吧。好啊,你说,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
凌霏冷冷的望着雁回:“身为辰星山弟子,竟如此偏袒一妖怪,雁回,你说与不说,事实都已摆在了面前。”凌霏回头与几个师叔说道,“无需再审了,雁回私通妖邪罪名已成事实,心宿峰宝物去向既然问不出来,我便亲自去寻。将这狐妖杀了,抛出辰星山。”
“谁敢杀她!”雁回被凌霏的这一席不分青红皂白的话彻底的撩拨怒了,她一抬头,眸中火光一闪,一条火焰自那行刑弟子的长鞭底部烧起,一瞬便将那鞭子烧成了灰烬。
雁回竟然敢在这么多师叔面前,为了袒护一个妖怪而动手…
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凌霏见状大怒:“放肆!”她说了这两个字,一记法力甩出本欲教训教训雁回,以树立自己的威严,然而谁也不曾想,她甩出去的那记法力竟被雁回自己竖起来的一堵火墙给挡了住。
雁回在火墙之后盯着她,不屑的勾了勾嘴角:“凌霏师叔需得勤加修炼啊。”
话音一落,雁回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将火墙化为一条火龙,卷着凌霏的法力,携着摧古拉朽之势猛地扑向凌霏,径直将凌霏生生压在牢笼精铁栅栏之上。
没人会想到,雁回竟敢挡住凌霏的法术,没人会想到雁回竟能挡住凌霏的法术,更没人有那个胆子去想,雁回竟然敢毫不犹豫的连本加利的,将这个攻击给还了回去…
还将凌霏打得如此狼狈…
所有的人便带着几分呆怔的看着凌霏在雁回的火龙攻击下,烧起了衣服,燃起了头发。然后高傲尽毁,手舞足蹈的给自己施法灭火。
雁回看着她像猴子一样跳,只冷冷说了一句:“凌霏师叔,你修道时心思都用去哪里了?就这样,你还敢放言说不惧妖邪?”
凌霏终是狼狈的扑灭了周身的火,她是素影真人的妹妹,来辰星山修仙,并不是普通的修仙,她几乎成了两派友好的象征,向来是被人礼待有加,而今竟然被比自己小一辈的弟子烧了衣裳和头发,这简直是羞辱!
凌霏怒不可遏,一抬头,掌中法力凝聚。
雁回见状沉了目光,也不客气的运起了内息,便在凌霏出手之际,一道法力墙倏尔从地上蓦地立了起来,将凌霏的术法阻拦在外,而雁回要的手也在这一瞬间被人擒住。
雁回一愣,下一刻便觉一阵刺骨的寒意扎进骨头之中,她抬头一看,抓住她手腕的人,不是她师父凌霄,还有谁。
“师父。”
“师兄!”
凌霏但见凌霄来了,则是更强了气焰:“雁回委实放肆”
凌霄将雁回的手甩开。雁回的手臂便沉沉的垂了下去,手腕上一层寒冰凝结,但冷意却没有凌霄眸中寒气更甚。
“与同门师叔动手,你倒是越发目无尊长,肆意妄为了!”
雁回心头火尚未消,但被凌霄责骂,她便默默的受了,别人都不能让雁回委屈自己,但凌霄不同,因为…是师父啊。
“师兄,雁回此次勾结妖族,私放妖邪,偷盗心宿峰宝物,如今更是气焰嚣张不服管教,在场师兄弟皆有所见,实在不可姑息!”
凌霄盯着雁回,没有说话。
旁边的一个蓄了点胡子的真人道:“凌霄师弟,你这徒弟,着实太过大胆。”
凌霄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雁回抬头,盯着凌霄:“我是放了妖怪,但我没有勾结妖族,更没有伙同妖怪偷取心宿峰宝物。”
凌霏冷哼:“还在狡辩!”
雁回目光一转,看向凌霏,声色也是冷中带着不屑:“至于凌霏师叔…是啊,我打她了。我也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打。”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是啊…谁也没想到。
大家一时也评判不出,到底是雁回太厉害,还是凌霏学术不精了…
“雁回目无尊长,放肆妄为,责二十鞭,带回柳宿峰,禁闭十日,再做惩罚。”
最后是凌霄给了责罚,然后雁回便被带回了柳宿峰,待得十日之后,雁回领到了她的惩罚,以勾结妖邪的罪名,被驱逐出山。
别的事情雁回无需再问了,雁回只知道,凌霄终是相信了凌霏的话,定了她的罪名。
凌霄没有相信她。
雁回说罢当时的事,神色并没什么变化,她只瞥了瞥嘴:“然后下山了没钱,我听友人介绍就去揭了个榜,打算下半辈子靠捉点讨厌的妖怪以此为生,没想到遇见了你。”雁回一叹,“也是流年不顺。”
天曜听罢,倒没有管雁回这句责怪,只道:“那狐妖女儿呢?”
“我都被关禁闭了,哪还知道她的消息啊。不过看当时那阵势,我后来猜,她应该是被杀了…”雁回又是一叹,“但如今看来,定是还在哪儿挣扎活着呢。不然她娘也不会又来找我了。”
“说了去找凌霏啊,我如今一个被驱逐出山的人,能帮什么忙…”雁回抓了抓头,最后一击掌,“反正躲不过,干脆我找她出来谈谈得了。”
天曜微怔:“找她出来?”
雁回一转头,看着天曜甜甜一笑:“你还没见过鬼吧。”
“…”
“我让你长长见识。”
“…”?
第二十九章
?雁回觉着这三尾狐妖的鬼魂如今变得有点不对劲。
她不敢大意,便特意挑了正午的时间,找了个镇里鲜少有人柳树林,摆好了阵法。
她坐在阵法正中,搓了搓手:“你压着那阵法的线站着,要是看见那狐妖想上我的身,立即把旁边的那块石头给我踢远点。动作要快啊,要不然我被如今这好似厉鬼一样的狐妖上了身,你我都不好过的。”
“我没你那般迟钝。”天曜明显对雁回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有些不耐烦,“做你的法去。”
雁回撇嘴,倒也没再和他争个口舌之利,只闭了眼,拈指念诀,不一会儿,雁回身边便黑气升腾。宛如地上烧起了来自炼狱的火焰一般。
天曜是看不见这黑气的,但他也能够感觉到四周陡然降了下来的温度。
雁回被这黑气唬得连法也不想做了。这戾气…怕是已经要成厉鬼了。
便在雁回心颤想要放弃的前一刻,三尾狐妖蓦地出现在了雁回面前。
她半透明的魂魄飘在空中,周身隐隐透出一些暗红色,她披头散发,面容死白又枯槁,但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瞳之中却渗出些许阴厉杀气,看得雁回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这世间天道自由轮回,有强大执念让自己滞留在时间的鬼魂一千个里挑不出一个,而能变成厉鬼的,更是一万个鬼魂里挑不出一个。雁回活到这么大,见了不少小鬼老鬼,有成天哀哀凄凄的,有喜欢捉弄活人的,但还愣是还没见过这般不说话便让人打心眼里发寒恐惧的厉鬼。
她瞥了天曜一眼,示意天曜随时做好踢翻阵眼石头的准备。
天曜自是不用她提醒,自从三尾狐妖现身的那一刻,他的脚便落在了石头边上。
天曜别说厉鬼,连鬼也没见过,三尾狐妖现身的那一刻,天曜只是只觉得察觉出了不妙,这一身气息,十分不善。
三尾狐妖根本不在乎旁边站着的天曜,她只直勾勾的盯着雁回,也不说话,也没动作。
雁回清咳了两声,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一句:“要不…您先坐?”
狐妖没动静。
雁回讨了个没趣,她摸了摸鼻子:“那啥,今天把你叫出来,其实我是想和你谈谈关于你女…”
雁回话音没落,忽然之间,一股阴风扑面而来,那狐妖竟瞬间飘到了雁回面前,睁着那双黑中透红的眼睛狠戾至极的盯着雁回,乌青得发黑的嘴吐出阴森森的三个字:“去救她。”
“哎我的姥爷舅舅大姑妈!”雁回被吓得捂着心脏往后倒。
天曜见状要去踢石头,雁回又捂着心口连忙伸手制止了他:“等等等等。”
狐妖没趁着这一瞬间上她的身,想来也是想和她好好谈谈的,雁回打算努力试着去沟通。
她屁股在地上磨蹭了两下,让自己尽量离三尾狐妖远一点,然后才稳了情绪道:“大姐。”她如此称呼狐妖道,“你看,先前你让我去救你女儿,我去救了不是?后来我被凌霏查出来了,在那个牢里,你亲眼看着的呀,我也努力的想救你女儿了,但结果你也知道的不是…”
天曜看着雁回一副闲话唠家常的和狐妖说着道理,那模样简直和铜锣山村里唠嗑的大爷大妈们没什么区别…
看来,对付厉害的鬼,她也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我的本事就那么点,你所托之事确实是为我所难,而且,我现在都不是辰星山的人了,要去辰星山救你女儿,更是没有办法…”
“不在辰星山。”狐妖声色沙哑,情绪倒是比刚才要稳定了一些。身上黑气也微微有安静下来。
雁回一怔:“那在哪儿?”
“永州城。”
永州城…那不就是前面不远的那个城吗…
雁回与天曜对视一眼,然后雁回摸着下巴道:“所以,你是一直跟着你的女儿到了这永州城的?”
狐妖点头。
难怪。雁回心道,先前她在铜锣山的时候没有被压,原来是因为这狐妖没找到她,现在她自己带着天曜到了这里,离永州城离得近了,所以这三尾狐妖才又找上了门来。
这倒也是缘分…
雁回心下一声叹,只道自己流年不顺,流年不顺啊。
“晓露…很不好。”狐妖说着,面露哀戚,一双看起来极为骇人的眼睛里慢慢晕出了湿润的气息,然后一滴血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我护不了她,你帮我再救救她。她还那么小…”
雁回默了一瞬,随即问道:“怎么会到永州城来呢?辰星山的人放过了白晓露然后又被别的修仙门派抓了吗?”
“辰星山之人…”狐妖说到这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捂住了脸,浑身发抖,似怒似恨,“他们…他们将晓露卖给了永州的商人。”
雁回微微一愣,她一直都知道这世间所有的仙门为了维持自身的开销都会做一些买卖。这些买卖有的能见得人,有的则不太见得了人。她在辰星山的时候也只是个小弟子,未曾接触过这些师叔前辈们才会接触的领域,是以她也不曾知晓,辰星山竟然会…
买卖妖怪。
天曜在一旁皱了眉,插了话进来:“普通人为何要买妖怪?”
雁回也觉奇怪,一般没有修仙的人躲妖怪都躲不及,为何却要做这样危险的买卖。
狐妖浑身颤抖着沉默了一会儿,发黑的手从脸上微微滑下,她睁着一双可怖的眼睛露出惊惶的神色:“他们拿狐妖的血熬成迷香,将迷香抹在身上,就能让人为其痴狂。”
雁回与天曜皆是怔然。不同的是雁回是惊愕诧异,而天曜则陷入了沉思。
“等等…”雁回揉了揉太阳穴,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我没太听懂。他们拿狐妖的血熬什么?”
“迷香。”狐妖道,“女子将其抹在身上便能令男人对她痴狂,男人亦是如此。”狐妖手指用力几乎要将自己的脸划破,“九个狐妖的血方能熬成一小瓶迷香,商人卖的是天价,然而王宫贵胄们却是是争相购买此香。”
雁回眨巴着眼睛想了会儿:“你会不会搞错了?这世间哪来这种方法,人的血妖的血一样都是血,拿水一煮,放锅一一熬,熬出来的都是血沫沫,唔…或者做成血豆腐,软软的入口口感还不错…”
“不会弄错。”狐妖摇头,“我便是这样被放干了血,死在永州城的。我便是如此死在了那里…”
雁回一默。
“所有仙门捉到了狐妖,在送过来之前,都会生取狐妖内丹,让其没有反抗能力。商人拿到我们之后,会以秘宝日日吸取我们身体里的灵气,待得七七四十九天吸干灵气之后,他们便杀妖取血,辅以灵气,熬炼成香。”狐妖说到此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她周身黑气暴涨,头发漂浮,双瞳开始变得赤红,她恨声道:
“那每一瓶香都是活的,都是狐妖的命,他们将我们的血抹在身上去吸引其他的人,他们乐此不疲,他们以此为傲,他们炫耀自己剥夺了我们的生命,你们修仙修道之人说妖即是恶,可这些人才是恶,你们修仙的人是帮凶,也是恶!”
狐妖手上指甲暴涨:“你们,全都该与我一样,到地狱里去!”她声色尖厉,俨然一副失去控制的模样。
雁回心下一凛,立即对天曜一声大喝:“踢!”
天曜也不犹豫,一脚将石头从阵眼上踢开。
三尾狐妖的身形立即消失。雁回连滚带爬的从阵法之中跑了出来,在她离开阵法的那一瞬间,被圈住的那块土地像是被炸了一样,尘土翻飞,飘飘绕绕的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落地。
天曜看了眼旁边有些怔神的雁回,问道:“她走了?”
雁回失神道:“应该是回永州城去了。”她将地方画出来的阵法用脚抹平了,然后道,“我们会市集里去吧。柳树林阴气太重。”
她说了这话,自己便恍恍惚惚的往人多的市集里走。
天曜也一言不发的跟在雁回身后。
雁回其实现在也是不敢相信刚才听见的事情,或者说…不愿意去相信。
仙门竟然会做这样的买卖,仙门的掌门人们,竟然允许这样的买卖存在,凌霄…竟然也允许…
雁回想起在很久之前,她还小,才遇见凌霄,在随着他会辰星山的路上,凌霄斩杀了一只袭击村庄的妖怪。当时他白衣翻飞宛如谪仙的模样,看得雁回几乎想要叩拜。她崇拜凌霄,仰慕凌霄,她想要像凌霄一样有力量斩遍天下妖魔,然而凌霄那时却对她说:“杀心不可无,不可重。即便妖是恶,在斩杀恶妖的时候,也要心怀慈悲。”
即便杀戮,也要心怀慈悲,雁回一直将这话记着。
而现在,凌霄竟然容忍这样毫无慈悲可言的残忍的买卖在自己眼底发生。
是她这么些年都将自己师父想错了,还是这么些年,她的师父也慢慢的变了…
正午日头正毒,走在行人熙熙攘攘的小镇街道之上,雁回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一路沉默的走回客栈,雁回在桌边一直沉默的坐了一个时辰,然后一拍桌子:“我要去救白晓露。我要去查,到底是哪些仙门,在做这样的买卖,我要知道…”
她要知道,这事是不是凌霄首肯允许了的。
天曜闻言,看了她一眼:“很好,我也对此事也颇感兴趣。”
雁回转头看他,但见天曜已经将包袱都收拾好,一副打算马上就走的模样了。雁回问:“你是想背负起身为妖怪的责任,要去解救同类吗?”雁回点头,“你也是个热血的妖。”
天曜瞥了她一眼:“不,我只是去找自己的东西。”
雁回一愣:“什么东西?”
“方才那狐妖说,商人们有一秘宝可吸取狐妖灵气。”天曜眸光闪烁着些微寒芒,“七七四十九天则能将数十个狐妖的灵气吸取干净,除了我的龙角,一时我还想不到哪个法宝,能有此本事。”
雁回呆怔,这才想起,传说中,龙的角便是吸取天地精气的至高法器。
若是那些商人用的是天曜的角…
那这事,可就越发的复杂了。
?
第三十章
?为了防止在去永州的路上再被妖怪袭击,雁回与天曜趁着白日跟着一个商队一起上了路,看着人多且有护卫,一般妖怪在白天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赶在永州城关闭城门之前,雁回和天曜终是到达了永州城。
永州是中原大城,很多通往西域或者南方的货物都在此集散,人口繁多,鱼龙混杂。
入了城,天色已近昏黄,雁回与商队老板道了别,然后领着天曜熟门熟路的往城西走。天曜见状问了一句:“你常年在山修道,为何如此熟悉这永州城?”
“以前我陪师父到永州城来收过妖,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后来只要下山我都往这儿跑,前段时间不是被赶出辰星山了么,我就在这儿混了些时日。永州城大,别的地方我不熟,但是去她那儿我哪条路都能找到。”她正说着,忽然瞅见了前面迎面走来的几个穿着官服的人。
雁回脚步顿了一瞬,天曜只听雁回一声自言自语的嘀咕:“忘了这茬…”然后他便觉得袖子一紧,雁回二话没说的拽着他钻进了一边的小巷子里,三绕两拐的,又穿到了另一条街上。
天曜看着并不打算跟他解释刚才行为的雁回道:“你还得罪了官府的人?”
雁回摆了摆手:“我哪有那功夫招惹官府去,就是永州城这里有点小破事儿,不值一提,耽误不了咱俩,你跟我走就是了。”
天曜便没有再问。
转过几个坊角,一栋三层高的花楼出现在两人面前。
“我朋友住这里面。”
天曜抬头一看,花楼正中挂着个巨大牌匾,烙了金灿灿的三个字“忘语楼”。二楼往外伸出来的阳台上坐着两个穿着华丽但略显暴露的姑娘。
竟是这种地方的朋友…
天曜脚步一顿,皱了皱眉头。
雁回全然不管她,自顾自的往前走,到了楼下,对着楼上挥了挥手膀子:“柳姐姐,杏姐姐!”
这个时辰对于她们来说客人还少,于是两个姑娘便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唠闲话,听得雁回这声唤,两个姑娘转头一看,其中有一个站了起来,眯着眼笑了:“我道是谁呢,这么猴急就来了,原来是咱们惊才绝绝的雁公子回来啦。”
听得这个称呼,天曜转头,神色微妙的看着雁回。
雁回受了天曜这一眼,也没忙着解释,只对着两个姑娘笑道:“多日不见,两位姐姐可有想我?”
话音还没落,另一个姑娘也趴在栏杆上,懒懒的看着雁回笑:“唷,还带着人呐,又是哪家被雁公子迷成了断袖的男孩子呀?”
天曜眼神越发微妙了。
雁回转头瞥了天曜一眼,竟也顺着那两个姑娘的话说道:“是呀,这个小哥把心落我这儿了,死活缠着我不放呢,怎么摆脱也摆脱不了,可愁煞人了。哎,只怪自己魅力太大。”
天曜眉头皱得死紧:“不知羞耻,胡言乱语。”
雁回瞥着嘴斜眼看他:“前天还拽着人家的手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我走的呢,今天就变成胡言乱语了。你这心变得也比四月的天气快。”
“…”
楼上俩个姑娘捂着嘴笑了一会儿,雁回便也不逗天曜了,对她们道:“两位姐姐,我有事找弦歌儿呢,她可在楼里?”
“在后院楼里坐着呢。去找她吧。”
雁回应了,进了忘语楼的门,然后径直往后院找去。
路上,雁回听得天曜在她身后道:“你倒是欠了一身的桃花债。”
“且不说你这话说得对不对…”雁回回头瞥了他一眼:“就当你说对了,我欠了桃花债又如何,我欠的债,要你帮我还啦?”
天曜被噎住了喉,然后沉默着闭上了嘴。
雁回一路找到后院,但凡路上遇见的姑娘都笑嘻嘻的与她打了招呼。其实,如果不是这能见鬼的体质让她以前行为异常,举止奇怪,她在辰星山与师兄师姐们的关系应该也不会闹得那么差才是。
雁回以前偶尔会抱怨自己这双眼睛,为什么要看见那些脏东西,知道是护心鳞的作用后,她在某些片刻,也会倏尔闪过这个念头。但转念一想,这鳞片吊着她的命呢…
于是那些师兄弟关系全部都靠边站了。
活着,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事。
雁回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琢磨着这些事,没一会儿已走到后院的另一楼阁的二楼了。
她敲门,里面有人应了:“进来吧。”
雁回领着天曜进了屋去,开口便欢欢喜喜的唤着:“弦歌儿大美人。”她语调拉得老长,颇有几分逛花楼得客人吊儿郎当的模样。
屋里正主一袭红衣,端正的坐在屏风后面,听到这个声音,头也没抬的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叫的这么欢,可是拿到榜单的赏钱了?”这声音宛如清泉叮咚般的悦耳。
绕过屏风但见这个女子,饶是天曜也不由得一惊,这人当真是一看之下便有种让人感觉窒息的美。眉目之间举手投足,便是轻轻动动眼珠,翘翘手指,也是一番魅惑至极的风情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