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晋长安》作者:九鹭非香

文案:
我心中没有爱,只有你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霜,晋安 ┃ 配角:秦澜,罗腾 ┃ 其它:


☆、第1章 楔子

  楔子
阴暗的地牢,披头散发的男子被捆绑着四肢挂在墙上,他身上到处皆是血迹,已经让人分不清到底哪里是伤口,哪里是蜿蜒下来的血水。
牢笼之外是几名婀娜女子,为首的女子带着幕离,挡住了整张脸,但依旧能感觉出来,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牢中男子。
她神情专注,听着牢笼里他粗重的呼吸,一声更比一声绵长,一声更比一声弱小。女子手掌一紧:“进去,取血。”她一开口,声音竟是沙哑粗粝得仿似九旬老妇。
“教主……”身后的女子有几分犹豫,“今日已经取过血了。下次取血应该等到明日午时……”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那被称为教主的妇人反手便甩了侍女一个耳光。
“你看不出他今晚就快死了吗?”幕离背后的眼睛直视冷冷的注视着被打摔在地的侍女,“等到明日午时,你想让我前功尽弃?”
不一会儿,侍女便捂着脸开始哀哀叫了起来,叫声慢慢变大,她痛得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待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众人才看得清楚,她脸上被妇人打过的地方已经烂开了一大半,血肉模糊,白骨骇人的露了出来。
她凄惨的叫了两声,最后捂住脸的手终于落下,她躺在地上,撑着眼,再无气息。
“你们谁还有话说?”
身后众女子噤若寒蝉。各自默默的净了手,开了牢门,进了牢笼之中。
一人打开一个金色锦盒,盒中一只仿似桑蚕一样的虫子在其中扭动。一人将男子心口附近的血迹抹干,一人自旁边取来金刀,在男子心口出划开一条小口,新鲜的血液流了出来。登时锦盒中的虫子像是被强烈的吸引了一样,开始狂躁的扭动。
侍女将盒子放到男子心口之上,虫子瞬间便爬到了男子伤口处,开始吮吸他的血液。吸得极为大口,让它本为白玉颜色的身体渐渐变得血红。
看着颜色变得差不多了,侍女便用软刷去将虫子刷进盒中。但刷了两下,侍女倏尔面色一白。
“教主。”
牢笼之外,妇人声音一沉:“怎么了?”
“头……玉蚕的头爬进伤口里了,出不来……”
妇人幕离一飞,踏步便进了牢笼之中。不过这几步路的时间,那侍女便已经发出了连连惊呼:“爬进去了,玉蚕爬进去了!”
待得妇人行了进来,男子胸膛之上已再无玉蚕身影。
牢中静默,另一边的侍女忽然余光一动,她看着被绑起来已经九十九天未曾动过的男子指尖微微一弹。她还在愣神,便听那方又有人惊呼:“他的伤口……”
他的伤口,竟然开始……慢慢愈合了……
妇人看着男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随即发出了压抑不住的一声低笑:“成功了。本宫的蛊人,终于成功了!”
她一笑,就在这忽然之间,那男子倏尔一握拳心,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套住他手腕的铁链应声而断,崩断铁链的力道之大,让铁链生生嵌进身后的墙壁当中。
男子一睁眼,双眸之中全是一片腥红,宛如野兽的眼睛,饶是五官精致,此刻看起来也显得极为渗人。
妇人大笑:“好孩子好孩子,今天,你便是我灵长门的镇门之宝!有了你,我回南疆,指日可待!”而这句话话音未落,男子倏尔伸手一把掐住了妇人的脖子。
他掌心用力,妇人立时脸色一片青紫。
“松……孩子……松手……我是你主人。”
男子丝毫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手臂一甩,妇人便如布偶一般被扔在了墙上,将墙壁撞得凹陷了一个大坑。
他一声嘶吼,宛似野兽深夜的咆哮,霎时间,地牢之中,血光四溅。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即将破晓,他昏昏沉沉的走出地牢,在林间狼狈而行,举头远眺,是大晋王朝塞外略显荒凉的城楼。
粗气在他口鼻之间哈出,夜的寒凉将他的气息瞬间卷成了一团团绵软的白雾,然后被他自己撞散。
一步一踉跄,他盲目的向前走着,天边残月的光穿过林间枯枝洒在他身上,照出了他一身粘腻的腥红。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更是有一条鲜红的印记仿似火焰一样往上爬,延伸到他的脖子,脸颊,直至左边眼角处,方才停止。
心脏里仿似有剧烈到几乎能撕裂灵魂的疼痛在折磨他。
他紧紧咬着牙,神色痛苦。
踏出林间,周围再无树木可以搀扶,他脚下一滑,径直向斜坡下滚去。
冰冷塞北的黎明最是冰凉,他闭着双眸独自躺在荒地之上,枯草结霜,他感受着身体肌肉开始颤动,一点点,一寸寸,身体中有骨头被挤碎的疼痛。
体内部宛如被岩石挤压了一般,骨骼发出“咯咯咯”的声响,他高大的身形慢慢缩小,最终……
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孩。
晨曦的光迈过远山,斜斜的洒在荒凉的塞北大地之上。
忽闻远方有人打马而来,马蹄踏动大地,带着铁与血的气息,转瞬行至这方。他闭着眼,不为假装,只因为实在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将军……”有粗犷的男声唤了一声,“您看,那里仿似有个孩子。”
马蹄轻踏,停在他身侧,有人翻身下马,来自于本能的,他想确认来人是否有害,他拼尽力气的睁开眼,却在逆光之中看见贴身而制的红衣银甲勾勒出一个女人单薄的轮廓。
一个女的……将军?
看了这一眼,他便再无力气,眼睛又阖上了去。
女子背后另有两名铁甲男子,副将罗腾见了小孩有些惊讶:“哎哟呵!这小孩,一身的血!好生骇人!”
另一副将秦澜倒是淡然些许:“将军,这小孩胸膛上有印记。”
“火焰纹,倒是纹得好看。”伴随着这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微凉的指尖轻柔的抚上了他胸膛上的图纹。
女子指腹划过之处,引起一阵战栗,胸腔里仿似有一头沉睡不久的凶兽被抚摸苏醒,在他心头蠕动,霎时间,他只觉体内燥热非常,口干难耐,鼻尖吸入的空气里他开始嗅到另一种不同的味道。
是血的味道。
来自于面前这三人的身体之中,从他们各自的心脏里奔流而出,在他们体内循环往复,让他们保持鲜活的生命。
鼻尖嗅觉越发敏锐,鲜血对他有难以言喻的诱惑。
特别是面前这女人的鲜血,有无法形容的芬芳……
他体内躁动,而面前三人却并不知道。
“小孩长得倒是可爱。”女将军拍了拍他的脸:“捡回去吧。”
“将军……”秦澜很无奈,“这小孩来历不明……”
罗腾倒显得大大咧咧:“俺听说常西戎有以人祭祀的习俗,今年塞外天气尤为寒冷干燥,这孩子或许是他们用以拜神祈祷安度寒冬的祭品?”
“祭品如何会丢弃在此,还衣衫褴褛,遍体鲜血……”
听到血字,他心中欲望更甚,喉头滚动,口干似有火烧。
“他好像渴了,先拿点水来。”女将军唤了声。紧接着便是水袋的盖子被“啵”的拔开的一声。她却没像她声音那样直接的将水倒入他的口中,而是细心的润湿了手指,以湿润的指腹轻轻沾湿他的唇瓣。
水是没有味道的,可因在她的指尖上便诡异的染上了一抹致命的芳香。
有她的气息和血的味道。
当她的手指第一次离开他的唇瓣,他便饿狼被抢走了嘴里的肉,心头狂躁狠戾的情绪几乎要控制不住。于是在女子的手指第二次抹上他嘴唇之时,他几乎是无法控制的一张口,恶狠狠的咬住了她的手指。
食指皮肉破裂,牙齿陷入她的血肉之间,血腥味登时遍布口腔。
女将军吃痛,低低抽了口冷气,手指下意识的往后抽。可他却不肯松口,喉头滚动,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将那指尖渗出的血带入胃里。
血腥味溢满口腔,胃中大暖,仿似被点上了火,然后这烈焰便一股脑的烧至他心头,烫得他心尖发疼,刺得他整颗心脏狂跳不止。
“将军!”两名男子见状,连忙上前,一人用力去捏他的下颚,他抵死不放。
另一人则粗声大骂:“狼心狗肺的小王八蛋。看老子不卸了你下巴!秦澜你放开,让我来!”粗糙的大手捏上了他下巴,女子却是一声轻喝:“罗腾!”
罗腾动作被喝止,可他却也没放手,而是极为气愤道:“将军!这王八羔子咬你!”
“我不知道他咬我吗?”女子斥了一句,有些嫌弃的打开他的手,与男子相比,她的手指纤细许多,可她就这用样两只手指在他下颚关节上一捏,他便觉双颊一酸,再无力锁紧牙关。
“让你来你得把他脑袋捏碎了。”她指责了一句,遂将手指抽了出去。
可流出的血液已经融进了他的身体当中。
虽然这点血远远不能让他满足,但体内的躁动仿似就这样被这少量的血液安抚了下来。
“将军。”被称为秦澜的男子声音满是忧虑,“你的手……”
“小孩力气,皮肉伤而已。”他咬了她,她却没有将他放开,而是将他扛在了肩头,“走了走了,回营。”
罗腾心急吼了出来:“将军你要带这小狼崽子回去?”
黎霜将他放到了马上:“孩子而已。”她也翻身上马,坐在了他的身后,将浑身无力状似昏迷的他抱在怀里,语气轻描淡写,“我幼时便不也是这般像野狼一样的,被阿爹捡回去了吗。”
此言一出,再无人阻拦。

☆、第2章

  军营里用了午饭,将士们都站在歇息,黎霜虽是忧心今年冬月将至,天气寒凉,西戎存粮不够,恐怕会出兵至大晋边塞各地抢粮。可忧心也只是忧心,离真正的严冬还有一月有余的时间,军营里没什么事忙。
黎霜闲着闲着,便从一摞兵谱里翻了一本小话本来。
黎霜打小被自家老头当个小男孩养,习武弄枪比好多小公子都厉害,身上没保留几样姑娘的习性,唯独这看话本,极符合心头好。不管是坊间流传的香艳故事,风流才子们的过往闲事,江湖侠士的恩恩怨怨还是神仙鬼怪的奇闻异谈,她一并不挑,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塞北荒凉,也就她从京中带来的这几个话本能以慰寂寥了。
黎霜翘着被小孩咬伤的食指正是看得津津有味之际,外面“嗒嗒”的便有沉重的脚步声走来。
罗腾也没有敲门,一掀门帘便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将军!俺今天就说不该带那小屁孩儿回来!他一醒,就有人来和老子告状了!”
黎霜清咳一声,悄无声息的将书藏到了桌子下面,随即抬头,一本正经的文罗腾:“怎么了?”
“俺没去看,俺找了个兵长去照顾他,兵长吩咐了两个小兵蛋子过去,听说他掀了人家送来的饭,还将两个兵蛋子揍了,把人伤得不轻。依老子的脾气,这种白眼狼就直接铡了了事,不过是将军你捡回来的……”
黎霜点头:“嗯,我去看看。”
黎霜一进小营帐,真是好生愣了一番,只见那小孩浑身捆满了绳索,被裹得像个粽子,扔在床上,只留了脑袋喘气。地上饭菜被踩的一片狼狈,一屋子的人将他围着,每人都还依旧带了点戒备,可以想象之前这孩子有多折腾。
黎霜觉得好笑:“这是干什么?”
屋里的军士这才转头看她,忙给她让路行礼。
而在黎霜身形出现在营帐外时,那小孩的目光已经死死的落在了黎霜身上。此时此刻,没有遮挡,小孩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的双眼,眼里暗含的复杂情绪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会流露出来的神情。
只这一眼,黎霜便能看出来,这个小孩以前的经历必定不简单。
她垂眸扫了眼地上散落的饭菜,问小孩:“你怕人在饭菜里下毒害你?”
兵长在一旁挠了挠头:“将军,这孩子好似是哑的,刚才怎么都不说……”
“对。”
小孩发出了清晰分明的声音,像是“啪”的打在了兵长脸上一样,兵长转头瞥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退到一旁没再说话。
黎霜闻言却笑了:“杀你还用得了下毒?这满屋子的刀,找哪把捅不死你?”黎霜说着,随手拔了身边一个军士的刀,在众人都还愣神之际,她大刀往前一挥,所有人见这大开大合的招式,登时吓得脸色一白,只道爱惜军粮的将军要劈了这孩子了。
但“唰”的一声之后,却只见捆绑住小孩的麻绳被黎霜一把大刀尽数斩断,力道与距离都分毫不差,未伤这小孩一身寒毛。
大刀脱手,干脆利落的又归了军士的刀鞘。
当事者两人没事,握着刀鞘的军士惊出了一手的汗。
小孩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她。
如果说刚才黎霜那大开大合的招式十分吓人,那么在面对黎霜那极有魄力的一刀之下,这个孩子不避不躲,连眼睛也未眨一下,不可谓不是个骇人的举动。
因为如果他不是看出来了黎霜不会杀他,就是他根本就没有恐惧之心。
对一个孩子来说,任一一种可能,都让人震惊。
而这却也是旁人的震惊,黎霜只在他面前蹲下,平视着他,目光平和:“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现在在这里,没人欠你什么,也没人想害你,我捡你回来是出于道义良心。现在你的午饭被你洒了,所以你今天没午饭吃。军粮珍贵,为示惩罚,今天晚上你也没饭吃。在我这儿谁也不将就。”
黎霜说完转身就出去了。兵长连忙跟了上去,没一会儿账便传来她的声音:“你们几个大男人,这样捆一个孩子,丢不丢我长风营的人?”
兵长只得叫苦:“将军,你是不知道这孩子的厉害……”
“得了,自己寻营去。”
外面声音没了,军士们见小孩乖乖坐在床榻上没动,便也退了出去。
在安静下来的营帐里,小孩垂头看了看被锋利刀刃切割的绳索,他抓了一根在手里握了握——这是她割断的绳索。他怎么,觉得连她割断的绳索,都带有她的气息……
诱人得足以让他产生沉迷。
一下午的时间,黎霜在练兵场练兵。
傍晚时分黎霜回营,她路过小孩的营帐,脚步刚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去营帐内看一看这小孩,毕竟,她幼时也是这样被捡回去的,对于这样的孩子,她很难不带入自己的感情去多关注一下。
她刚走到营帐门口,营帘便“哗”的一声被撩了起来。
小孩赤脚站在地上,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满眼皆是她与夕阳。
黎霜愣了一瞬,笑了:“你洞察力倒是挺好的,在营帐里就能感觉到外面有人。”
“我感觉到外面是你。”他如是说。
黎霜眉梢一动,好笑的蹲下身来:“哦?怎么感觉到的?你还真长了个狼鼻子能嗅到味道呀?”
“嗯,能嗅到你的味道。”
黎霜越发觉得有趣了:“你说说,我什么味道?”
“特别的……”
特别的血液芬芳。
小孩垂头看了眼她的手,黎霜食指上还包裹着白色绷带,口腔里还能清除的回味起了她血液的味道。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手背,指尖与她手背皮肤相触的地方霎时如同触电了一般,一阵酥麻,心尖仿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痒痒的,快破土而出。
被小孩这般触碰手背,黎霜倒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觉得有趣:
“特别?难不成是你昏迷的时候吸了我的血,就认主了?”她打趣一般说出了这句话,却闹得小孩一愣,呆呆的抬头看她。
黎霜倒没在意他这一瞬的呆怔,只是看着小孩瘦弱的手,登时有点心疼起来。思及自己幼时,她一时又动了恻隐之心。
她左右看了看,将他带进营帐里,从袖子里摸了块糖出来。塞到了小孩的手掌心,“悄悄吃。我可是下了军令不让人给你送饭的,要被别人知道了,可就打我脸了。”
小孩拿了糖,却没有吃,黎霜本还想多与他说上两句,但却听外面传来了秦澜的声音:“看见将军了吗?”
黎霜回头望了眼营外,转头揉了揉小孩脑袋:
“今天或许没人和你说清楚,此地乃大晋朝鹿城守军长风大营,我乃长风营守将黎霜,你要是信得过我,便寻个时间将自己的身世报了,若你有亲人父母,我便送你去见他们,若没了,我也可以帮你在鹿城寻一户人家收养你。给你时间慢慢想,想清楚了,便来找我。”
黎霜站起身来,转身出营帐,小孩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的衣摆,不想让她离开,可此时黎霜已经掀起了营帐的门帘,外面夕阳的光斜射而入。
暮光刺痛了小孩的眼瞳,他心跳的频率忽然乱了一拍,浑身一僵,脚步一顿,便没有将黎霜的衣摆抓住。
黎霜出了门去,径直与秦澜打了招呼:“我在这儿,何事?”
“小公子的马车到了。”秦澜一边答着话,一边领着黎霜快步走远。
厚重门帘垂下,将小孩的身影遮掩在营帐内,谁都没有看见在挡住夕阳光的帐篷里,小孩捂着心口慢慢单膝跪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上渗出了一颗颗冷汗。
他衣襟里开始慢慢长出了一条红色的烈焰纹,爬过他的脖子、脸颊一直蔓延到了他眼角上。
他的身体……
在膨胀……
长风营大营入口,朱红马车停稳,穿着狐裘的少年公子躲开了仆人来扶的手,自己一下蹦跶下了马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远远的听到了穿着军甲之人疾步而来的脚步声,漂亮的小公子抬头一望,脸上登时浮现出了一抹灿烂的笑:“阿姐。”
他想往黎霜那处跑,还没跑上两步,黎霜便行至他面前,卷了中指“咚”的一下弹在了他脑门上,声音清脆响亮,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嘶嘶”抽了两口冷气,捂着脑门使劲儿的揉了揉:
“阿姐你劲儿比以前更大了……”
他嘟囔了一句,没换来黎霜的心疼,却惹了她一声冷哼:“我劲儿还可以更大你要不要试试?”
黎霆连忙摇头:“不试不试。”他望着黎霜,装出委屈又可怜的模样,“阿姐,我想你了,你看你都两三年没回家了。”
黎霜素来吃软不吃硬,见他如此,便有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强自嘴硬道:“你任性,老头子便也随着你。回头在这边出什么事我可不管你!”
“我知道阿姐不会不管我的!”少年笑得阳光,两只眼睛弯弯,一时给寒冷的塞外添了三分温度,让黎霜再难生出火气。
“好了好了。”秦澜上前打圆场,“将军,外面天寒,还是先让小公子去帐里坐吧。”
入了主营,晚膳已经端了上来,军营之中饭食简单,各自一个小桌,安静的吃了一会儿,罗腾忽然掀帘而入:“将军。”他行了个礼,拍了拍身上落的雪,上前道:“将军,你捡回来的那小子不见啦。”
黎霜听闻此言一怔:“不见了?怎么不见的?”
“就不久前,路过他营帐的士兵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就进营帐去看,他就不在了,现在大家也在军营里找了一会儿了,可还是没见人。”
黎霜蹙眉,方才罗腾掀帘时,但见外面天色已经全黑,还在飘着大雪,他一个孩子跑出军营,只怕是难捱寒冷:“着人再去营外找找。”
罗腾瞥嘴:“还找什么呀,将军,依俺看,这就是个白眼狼的崽子,养不熟的,他要跑就让他跑了得了,还省了口粮,今年天冷,可没余粮来养闲人。”
“尽力找吧,若实在找不到,便各自随缘。”
罗腾领命而去。
坐在一旁的黎霆才问黎霜:“阿姐这是最近捡了个孩子回来?”
“嗯。”黎霜应了,心思却没放在这事上面,她观营外天气,只道今年冬天这么早就开始飘大雪,是寒得过分了,大晋朝内各城有江南粮米的补足,可西戎度日只怕是寒一分难一分……
穷则生变,今年西戎闹饥荒了,怕是有场大仗要打……
“黎霆。”黎霜一边吃着饭,一边淡然道,“在塞北,你最多只许待一月,一月后,我遣一小队,送你回京。”
黎霆一听,登时睁大了眼:“为何!我路上都走了大半月了,这才刚到……你就让我呆一月啊……”
“让你呆一月已经不错了。”
见黎霜态度强硬,黎霆登时也心急了:“父亲说我可以待到自己想走为止!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你得听他的。”
“将在外有命可不受,这是长风营,我说了算。”黎霜的语气带着说一不二独断专行的霸道,她斜斜睨了他一眼,“再顶嘴,明天就送你走。”
“阿姐你不讲道理!”
“对,就是不讲道理,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