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绵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报道第一天,正是秋老虎横行霸道的时候,又猛又烈的日头晒得人睁不开眼,天气闷热,一丝凉风也没有。学校里满满当当的学生和家长,有拖着拉杆箱的,抱着毛巾脸盆的,脸上成串的汗珠子往下淌,依然脚步不停行色匆匆。
郑袖已经把全部流程办妥了,正站在校门口阴凉地里等他们。
“老大,想死你了!”她一个猛扑过来,“你们怎么来这么晚。”
路绵立马挣开,嫌弃她,“别靠过来,热死了。”
郑袖委屈了,不满地控诉,“刚大嫂还牵你手来着,你怎么不嫌弃他!”典型的见色忘义,过河拆桥,“我真没想到,老大你竟然是这样的老大!”
路绵死不承认,板着脸作严肃状,“在校门口要注意影响。”
分明是重色轻友,装什么义正言辞。郑袖腹诽一句,悻悻然领着两人办完入学手续。
男生寝室和女生寝室是两栋面对面的五层楼房,两栋楼中间隔着一片宽敞的青青草地,就跟王母银簪划出的一道银河似的。下午一点还要去系里报道,所以三人约好先各自回寝室收拾东西,之后一起去食堂吃中饭。
走的时候路绵还真有点依依不舍,两人耳鬓厮磨数天,骤然分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厉从善洞若观火,递过去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目送她走进寝室楼之后,才转身进了男寝。
路绵跟郑袖的寝室在三楼,三零六。
路绵一手提着行李箱,另一手还提着个旅行袋,上楼稳稳当当的,就跟两边拎着两只小鸡仔似的。过楼梯转角的时候,透过窗户看看对面的男寝楼,还惦记着,“不知道厉二住在几楼,要是跟咱们阳台对着阳台就好了。”
郑袖笑话她,“看样子过了一个暑假,你跟大嫂的关系突飞猛进啊。”
路绵睨她一眼,“你们几个成天喊他大嫂,我要不坐实了这个关系,那我多亏啊。”又过一个转弯,她又看一眼对面,心想着,要是得亏已经高中毕业,迈进了大学的门槛。要知道,高中是扼杀早恋的摇篮,大学才是培育爱情的基地。
郑袖瞪着大眼睛啧啧称奇,“老大,你知道你现在身上有什么味儿吗?”
“什么味儿?”路绵疑惑。
郑袖哈哈大笑,“一股爱情的酸臭味儿!”
…
说说笑笑,不一会就到三零六门口。
四人间的寝室,有三个床铺已经铺上了床被,还有一个靠近阳台的上铺空着。门口进去左手边坐着个文文静静的女生,原本是在看书,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过来。路绵客客气气地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路绵。”
女生也抿着嘴笑了笑,“你好,我叫闫慧,很高兴认识你。”又看看她身后的郑袖,笑着说:“原来郑袖是出去接你去了。”
对方和善,路绵也和善,笑眯眯地,“对,我跟郑袖是高中同桌。”
“咱们还是中国好闺蜜。”郑袖在背后龇牙咧嘴,痛苦地出声,“不过能不能先进去把东西放下再聊天?我的手快断了。”
路绵转而笑她,“我就说你是虚胖,还不信。”
郑袖瞪她,“胡说,我就是今天有点水肿。”
正说着,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有个轻柔的嗓音娇娇笑了一声,软软糯糯地说:“袖袖你真可爱。”
一身纯白连衣裙的女生袅袅娜娜地走出来,路绵惊得手一松,旅行袋掉下去正压着郑袖的脚背。
“啊——”郑袖发出一声杀猪似的嚎叫。
路绵却充耳不闻,恍恍惚惚地看着白裙子的女生,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声音,不是路玥还会是哪个?
第16章
路绵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跟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长相一样,名字一样,只有看起来似乎脾性不大一样的女生。她看着她,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趾高气扬的路玥,一下子没了话说。
闫慧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人,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忙笑着说:“学校里那么多女孩子,咱们几个能分到一个寝室也是一种缘分,以后大家就是好朋友好姐妹。”
郑袖笑嘻嘻地附和,“对对,大家都是好姐妹。”
路玥脸上维持着标准的淑女笑,似乎对于路绵的冷淡没有一丝的不悦,“那当然了,而且我跟路绵还都姓路,八百年前可就是沾亲带故的,说不定啊我们两个更投缘。”
“那可不行,”郑袖急吼吼地说,“你不许跟我争宠啊。”
路玥抿唇一笑,端庄可爱,然而路绵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就跟带了个假面具似得。
几个女生都在笑,只有路绵死活笑不出来,跟路玥做好姐妹?她觉得自己估计克服不了心理障碍,没半夜不小心梦游把她弄出个好歹已经不错了。
女生寝室遍布疑云,男生寝室却是另一番鸡飞狗跳的景象。
厉从善生的赏心悦目,在众多处于青春期中二病阶段的男生之中,宛如一股潺潺清流。过道旁有两个热得脱光了只剩裤衩的男生看他拖着行李走过去,其中一个愣了愣,转头对另一个说:“靠,我怎么觉得自己今天特别猥琐呢!”
另一个不遗余力地挖苦他,“说得好像你昨天明天就不猥琐一样。”
果然是人比人会死,货比货得扔。
这是间朝北的寝室,阳台正对着对面女生寝室的阳台,门大开着,里面却没有人。厉从善拖着行李进门,床位没得挑了,只剩下阳台对进来那个。他下意识透过窗户看了眼对面,似乎能看见几个人影晃动,但是看不清其中有没有他的姑娘。
有条不紊地全部收拾完,他掏出手机准备给路绵发短信。
这时候进来一个男生,瘦高个儿,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的眼镜,斯斯文文的。他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在,表情明显愣了愣,反应有点迟钝。
厉从善放下手机站起来,简洁地点头示意,“你好,厉从善。”
男生一脸恍然大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热切握住他的手,“原来你就是厉学霸啊!你好你好,我叫宋中镛。”满满的热忱真挚,“我是戊辰年五月初三日戌时生人,学霸你是戊辰年七月十五日申时出生,我算过咱两八字,正好五行互补,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厉从善有一瞬间呆滞,“天作…之合?”
“是啊!算八字那可是我强项,铁定没错儿!”宋中镛很自来熟地松开手改去揽他肩,说起话来颇有些江湖义气,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自己个儿做了决定,“学霸,咱两以后就是铁哥儿们了啊,有事儿一起扛,有妞一起泡。”
“你姓宋?还会合八字?”厉从善不着痕迹地躲过他的魔爪,细看他五官长相,突然联想起一人,迟疑着问:“大秦宋徽之是你…?”
宋中镛收起顽劣的神色,讶异地上下打量他,“学霸果然通古博今,竟知道大秦这个朝代的存在,我还以为现代人一提到秦朝就只知道秦始皇呢。”接着与有荣焉道:“大秦国师宋徽之那是我老祖宗,我们宋家可是有名的玄学世家!”
厉从善眉头舒展开,忍不住笑,顺着毛夸他,“几百年世代相沿,的确了不起。”眼中闪过泠泠的光,当年他苦追路绵而不得的时候,宋徽之那兔崽子不知道出了多少馊主意坑他,这回宋中镛自投罗网,也算是替宋徽之偿债了。
刚想着要斩妖除魔,就凭空出现个法海,不得不承认连老天也在帮他。
重新拿起手机,低头飞速编辑短信:一切顺利吗?
宋中镛八卦兮兮地盯着他:“哟,学霸,向女朋友报备啊?”
厉从善略沉吟,“嗯,同校。”
“唉,炙手可热的厉学霸竟然有主了,这下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要黯然心碎。”宋中镛作西子捧心状,但他并没当回事儿,学校里的小情侣分分合合多了去了,没几对能走到最后的。可后来他是怎样被两人啪啪打脸的,此时暂且不提。
厉从善置若罔闻,点开路绵回信:懵逼girl.jpg。
他皱皱眉有点担心,估摸着应该是不大顺利了,又回:先下楼吃饭。
路绵秒回:好,有事跟你说。
一抬头,宋中镛还在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厉从善有点难以直视他满含渴望的眼神,把手机放进口袋就要走,“跟别人约了中午吃饭,有空再聊。”
宋中镛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一脸讨好,“我也去,带上我啊学霸!”
厉从善下意识地把手往回抽,除了路绵,他不习惯跟别人有肢体接触。然而宋中镛就跟狗皮膏药似得紧粘着他,怎么都甩不掉,他闭了闭眼轻吸口气,声音沉沉的,“你先松开。”心里又掏空词汇骂了一遍宋徽之,无奈道:“行,一起去。”
宋中镛原本被他能吓死人的脸色弄得有些忐忑,一听他答应了,立马兴高采烈地松了手。略过刚才那点儿不对劲,死缠烂打能跟学霸做上好兄弟,他已经满足了。有点脾气也没什么,毕竟以学霸这副大富大贵的面相,保不齐以后也是个什么巴巴之父,到那时候,他就是什么巴巴的伯父了。
路绵和郑袖下楼。
郑袖偷偷瞟她一眼,“绵绵,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那个路玥?”
“有这么明显?”路绵心头一跳,她确实有点情绪失控,更有些不知所措,含糊道:“也不算讨厌吧,我就是觉得她…觉得她有点奇怪。”
郑袖想了想,“还行吧,就是笑的时候感觉有点儿装。”
路绵找着同道中人了,“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郑袖撇撇嘴,毫不在乎,“没事儿,她要是作妖,咱们两个人还能怕她一个?”又看了路绵两眼,“绵绵,你今天也有点奇怪啊,什么时候对不相干的人这么上心了?以前只要别人不惹到你,管他怎么花样作死,你都不理会的。”
“好歹是同个寝室,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路绵有点心虚,“我这不是未雨绸缪么。”
郑袖嗤之以鼻,“我看你是杞人忧天。”
出寝室楼大门的时候,路绵一眼瞧见厉从善等在两栋楼中间的花坛边上,他身边还站着个戴眼镜斯文模样的男生。eee
厉从善知道路绵肯定看见自己了,仍旧朝她挥了挥手。
宋中镛食指抬了抬镜框,眼神在一众女生间乱窜,“哪儿呢?在哪儿呢?”虽然他迫不及待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妹子能否俘虏了学霸,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文质彬彬的神态。
直到路绵跟郑袖慢慢走近,他视线在两人中打了个转,才收了回去。
“路绵,她的朋友郑袖。”厉从善的介绍依旧简洁,“宋中镛,我室友。”
宋中镛眼光毒辣,一下就找着正主儿,冲路绵笑眯眯地说:“妹子你好,虽然我跟学霸认识不到一个钟头,但我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深厚的友谊。我不仅是学霸的室友,还是学霸的好哥们儿,就是好到可以穿一条裤衩的那种哥们儿!”
路绵神色复杂地回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不讲卫生。
她还没出声,郑袖倒是噗嗤笑了,梨涡若隐若现,“中看不中用的那个中用?”
宋中镛显然已经被伤害成习惯,脸上笑意不改,和风细雨地解释道:“是笙镛以闲的镛。”
郑袖一本正经点头,“哦——就是宋大钟呗!”
这回连厉从善都没忍住,嘴角挂上了三分笑意。
路绵捅捅郑袖,“适可而止啊。”
“没事儿。”宋中镛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看了两眼高度还不及他肩膀的圆脸白嫩嫩的女生,“镛就是古代一种大钟乐器,郑袖同学知道的还挺多的。”
郑袖梨涡浅浅一现,还要逗他,“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怎么觉得宋同学这语气像是在威胁我?”
宋中镛笑得快僵硬了,“郑袖同学听错了。”
他这人平时在男生堆里咋咋呼呼的,但一到女生面前就各种装深沉,逗比本质掩藏的极深。归功于他的会装,跟他接触过的女生大多对他赞不绝口,斯文、和气、好相处,都对他印象不错。但这次在郑袖面前,宋中镛险些破功,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忍不住又看她两眼,在心里咬牙切齿:很好,白胖子,你成功地引起了本少爷的注意。
厉从善跟路绵撇下两人,比肩往食堂走。
路绵声音恍恍惚惚的,“厉二,原来我那天没看错,真的是路玥。”突然觉得眼下的境况十分可笑,“她居然还是我室友,说实话我挺震撼的…不过应该跟我们不一样,她是这个世界的人。”苦笑了下,“要我四年都对着这张脸,还真有些难熬。”
厉从善也有点愕然,没想到会有这种巧合。他思考片刻,“那就换个寝室。”
路绵摇头,“不换,我不喜欢逃避。”
厉从善向来无条件支持她,准确找到她的手掌,轻轻一握又飞速放开,“好,但是不要勉强自己,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被他温热的手心摸过,一种强烈的情感涌上路绵心头,抚平了她原本的焦躁不安。路绵趁着四周没人注意,小指伸过去勾勾他的中指,笑了,“嗯,你放心。”
厉从善看着她的笑容心意一动,要不是在学校里,他早就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第17章
看看前边路绵跟厉从善走远了。
郑袖走快了几步,又回头,“走啊不中用同学,还愣着干什么?”
事关男性的尊严,宋中镛不能忍下这口气,追上去一脸严肃地说:“郑袖同学,你能不能别随意给别人取外号,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紧接着补充重点,“而且这个外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本人绝对是既中看又中用的!”
郑袖黑葡萄似得眼珠子转来转去,上下看看他,憋着笑,“你哪儿中用?”
“你!——”宋中镛猛地涨红了脸,一手捂着裤裆一手指她,最终还是破功,“你流氓!”
“我怎么你了我就成流氓了?”郑袖装起无辜来很像模像样,“其实我本来想叫你宋大钟的,怕你不高兴,那我以后不叫你不中用了,叫你宋大钟,行了吧?”
宋中镛义愤填膺,“反正不能叫不中用!”
郑袖从善如流,不耐烦地催他,“知道了,他们都走远了,宋大钟你能不能走快点啊!”
宋中镛满脸不乐意地跟在她后面,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进了食堂,厉从善跟宋中镛去打饭。
路绵终于逮着机会问郑袖,“你这是怎么了,平时在男生面前你挺淑女的啊,怎么一看见厉二的室友就跟点着了的炮仗一样,摁不住地往天上窜。刚才他脸上那副怨妇样的表情我都不忍心看,你到底把人家怎么着了?”
郑袖扯了两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桌子,从左边擦到右边,从右边擦到左边,“我跟他见面也才一刻钟吧,还是大庭广众的,这么点时间能够干什么。”
路绵把一张纸巾团成团往她脑门上丢过去,笑骂,“送你的去污粉没用啊?”
“用了,不够强劲。”说完,郑袖自己先笑出了声,“绵绵,我跟你说个秘密,其实我从小就认识他,不过他不记得我了。”
路绵一怔,好半天反应过来,“我看你是从小就喜欢人家吧。”
郑袖眨眨眼,没否认,“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前头厉从善和宋中镛打饭回来了,路绵不得不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她觉得自己最近变化真挺大的,头一样就是变得爱瞎操心了,一开始生怕厉从善会嫌弃她烦,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仅没这么觉得,相反看上去还挺享受的,所以她就放心地往这方面继续发展了。
z大的伙食还不错,至少在路绵看来还能下咽。
路绵觉得还行,厉从善也没有挑剔,郑袖属于能进肚子的都能接受。
只有宋中镛在那儿抱怨甜了酸了咸了淡了,他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人设已经崩坏了,中二病晚期的大少爷渐渐露出马脚。他扒拉两下番茄炒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会不会做菜啊,番茄炒蛋怎么能放糖呢?”
这是一个能够引起南北战争的问题,没人搭理他。
宋中镛又尝试着夹了一筷子,立马吐出来,“这丝瓜你们别吃了,都烂了,苦的要命。”
郑袖忍了忍,没忍住,“这是苦瓜,不是丝瓜。”
“啊?”宋中镛一脸惊奇的表情,“我明明要的是丝瓜,她怎么给我苦瓜?怎么能这样,就算苦瓜难吃卖不出去,也不能当成丝瓜卖啊!”
实在是太聒噪,郑袖忍了又忍,“这道菜的名字叫做‘伪装者’不行吗?能不能好好吃饭了,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她看看大堂里的钟,已经快到集合时间,转头问路绵,“要来不及了,绵绵你吃好了吗?”
路绵忍着笑,“吃完了,我们先走吧。”只来得及给厉从善做了个发短信的手势,她就被郑袖拉走了。
宋中镛捧着饭碗有点懵,“学霸,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得罪她了,怎么老针对我。”
厉从善吃完最后一口,慢吞吞说:“嗯,说不准你上辈子是她的针灸师,这辈子她找你报仇来了。”
宋中镛直打哆嗦,“怎么被你一说,我更瘆得慌。”
厉从善对他的事情没什么兴趣,站起来,“走了。”
宋中镛急了,三两口扒完米饭,仍觉得半饱,又忍着嫌弃囫囵吃了几口菜,含糊不清地喊:“哎哎,学霸你等等我。”
厉从善当然没等他,只留下了个背影供他瞻仰。
夏日炎炎,令人昏昏欲睡,路绵懒懒散散地趴在桌面上,耳听八方。
前桌两个女生一声高一声低地在讨论,一个说:“看见刚刚走过去的男生没,白衬衫,高个子,长得可比z大现在的校草帅多了。”
另一个给她科普,“你也太孤陋寡闻了,那是今年的高考状元厉从善啊,他原来还是s中的校草。啧,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读书成绩还这么好,简直是人生赢家。”又说,“不过据说性子挺冷的,当年s中的校花追了他很久,他连正眼都没瞧过人家。”
路绵侧脸贴着有些凉意的课桌,正好对上郑袖满含戏谑的眼神,她轻轻哼了一声。
前头知情的那位又夸了几句,就听另个女生急促地尖叫一声,刻意压低的声音里抑制不住地激动,“禁欲系学霸我的菜啊啊啊啊,我要给他生猴子!”
这话路绵不乐意听了,她转了个向继续趴着,顺便一脚狠踹上前头的椅子腿,故意的。
“啊!”刚喊着要给厉从善生猴子的女生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却看到张冷冰冰的面孔,要骂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小声咕哝了句:“注意着点儿啊。”
路绵扯着嘴角睨她,“不好意思,腿太长。”
那女生张张嘴发不出声,倒是她同桌打量了两眼路绵后突然一脸的恍然大悟,赶紧扯着她的胳膊转回去了,两人又是悉悉索索说了好一阵悄悄话。
大概是认出路绵来了,上高中那会儿路绵跟厉从善都挺有名的。厉从善出名是因为他的好相貌跟好成绩,而路绵出名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身边绑定了厉从善这个谁都不爱搭理的风云人物,另一小部分原因据说是…她挺能打的。
虽然路绵的确是挺能打的,但自从到这儿之后,她就再没动过一根手指头。每回都是虚晃一下拳头,那些上门挑衅的女生们立马吓得尖叫着跑了,已经成了套路。天可怜见,她一场架没打过,就已经恶名远扬。
前桌两个女生讨论完了以后眼角余光频频往后扫,被路绵一眼瞪回去,老实了。
郑袖摇头感叹,“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路绵已经困迷糊了,“也没见你怕壮,该吃的没少吃,不该吃的也没少吃。”
郑袖气得拿书盖住她脸,“你才是猪。”不想看她了。
早就已经过了集合的时间点,班主任却迟迟不见踪影。
路绵一场瞌睡觉悠然转醒,旁边的郑袖还睡得正香,想起来又看了眼坐在靠前位置的路玥,俨然已经跟周围的同学打成一片。同桌坐着闫慧,这姑娘真是好脾气,被一群挤过来争着跟路玥说话的男生抢去了大半课桌也没恼。
静静看了会儿,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两个路玥串到一块儿,导致无法用平常心去面对。
“看什么那看得这么认真。”郑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没什么。”路绵飞快地收回视线,掠过窗外的时候一顿,“班主任来了。”
满头大汗的班主任姗姗来迟,看起来很年轻,一进教室就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有些突发状况需要处理,所以来晚了,让同学们久等了。”擦了把脑门上亮晶晶的汗水,继续往下说,“我姓陈,是你们的英美文学老师,同时也是你们的班主任。今天第一天报道,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让大家有个互相认识互相了解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