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狐九瑟闻言面上略略有些尴尬,心中暗自埋怨司命老儿讲话忒实诚,偷偷瞄了眼仍按着胸口脸色不佳的花不迟,口中干笑两声。
凤君恍若未闻,转开话题问道:“司命星君,那妖狐有得万年修为,便是我与不迟联手,亦不过是与他打个平手。此番,我们又如何能有胜算?”
司命星君道:“老朽此番就是为此而来。诸位需知,世间万物皆是相生相克。那妖狐便是再厉害,亦有法器能将他制住。几位只需将那妖狐自龙九殿下 体 中逼出,再将他收入法器之中,此事便算是圆满了。”
花不迟目光淡淡晃过凤君面上,道:“司命星君说的倒是简单,只是这法器却又在何处?”
狐九瑟亦嗤笑道:“就是!若这法器一时半刻找不着,而我们又冒冒然将妖狐逼出龙九殿下 体 内,不是自寻死路么?!”
司命星君声音略带疑惑道:“咦?难道各位竟是不知,这法器并不在别处,恰是在面面仙姑手中么?”
面面仙姑本默默听着,乍闻此言眉眼一惊,又瞧见三人目光炯炯看向她面上,忙摆手解释道:“我出来的急,身上并未带什么法器。”
狐九瑟赞同地点头道:“不错,若是面面手中有克制那妖狐的法器,定是早已拿了出来,又怎会私藏?”
司命星君急得直跳脚,道:“面面仙姑可胡说不得!你下山之时,灵宝道尊可是送与你一个紫砂玉葫芦?那便是能收服妖狐的法器,你怎的能说没有?!”
面面仙姑皱眉忖了片刻,忽转过身子指着挂于发髻上的小玉葫芦,期期艾艾道:“司命星君所说的可是这个物什?”
司命星君重重吁了口气,道:“不错,正是这个紫砂玉葫芦。”
狐九瑟顿时哭笑不得,“面面,这个怕是你师父最中意的宝贝,你却将它拿来束发,真真是暴殄天物。”
面面仙姑伸手往脑后摘下紫砂玉葫芦,讪讪道:“我在山上多年亦未见过这物什,怎会知道这是个天大的宝贝?况且那回师父将它交与我时,我正在受罚,还以为这是个惩戒弟子的新法子,便也未曾仔细琢磨过。”
花不迟拢眉道:“既然有了法器,此事便也好办了不少。但昨晚我们已打草惊蛇,若想再接近妖狐,怕是不容易。”
司命星君又道:“无妨无妨,老夫早已提点过南襄上仙,这客栈中有神仙能救他娘子不受妖物所控。最慢至今日晌午,他便会来客栈寻各位。南襄上仙爱妻心切,定会好生配合各位。”又絮絮叨叨啰嗦一番之后,方才离去了。
凤君手捧着茶盏,悠然抿了口茶水,温和道:“虽然司命星君已替南襄上仙做过心理准备,但那南襄上仙如今毕竟是个凡人,乍见四个下凡的神仙,怕还是会有些受不住。不如便由我一人扮作收妖的仙人,免得惊吓了他,你们觉着如何?”
狐九瑟深以为然,点头道:“还是少觅想的周到,我也觉着这些个凡人脆弱的紧。”
凤君又道:“瑟瑟便在一旁作个婢女罢,省得你又四处乱跑惹得我担心。”
花不迟却冷笑道:“如此倒是没有我和面面仙姑什么事了,少觅实在是为我们二人着想得很。然我却觉着瑟瑟修为不及我高,若要她出面却是有些危险。不如由我作个少觅身边的侍从,少觅觉着如何?”
凤君呷了口茶,莫名地道了一句:“如此却也是一样。”
狐九瑟疑惑地将二人一望,心中却是想不明白,怎的她做婢女与花不迟做侍从,却是成了一码子事了?
面面仙姑愁眉苦脸地捏着小紫砂玉葫芦,适时将这一片古怪的气氛打破,说道:“这法器虽在我手中,可是师父却是从未教过我如何使用,这该如何是好?”
狐九瑟自她手中拿过小紫砂玉葫芦,入手只觉玉脂滑腻柔润。若再瞧得仔细些,便可看见玉葫芦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紫气,葫芦壁上映着密密麻麻的降妖符咒,间或有一道两道的红光丝丝络络闪现。
凤君伸手扣着她的手腕往他面前一挪,就着她的手望了望,道:“这紫砂玉葫芦是个有灵气的宝贝,若遇到妖物便将它往空中一抛,它便会自发将妖物收入葫芦内,倒也不用什么咒法操控。”
狐九瑟温热的手腕紧贴着凤君有些冰凉的掌心,觉着一阵沁心的凉意,不由往回缩了缩,口中笑道:“这物什用起来倒是简便的很。”
凤君眸色一黯,手掌却是越发用力。
花不迟本在一旁闲闲的以折扇轻叩桌面,见得此状,刷地展开扇面轻然一拂,勾了唇角凉凉笑道:“少觅这是作甚?”
凤君手背上如被腊月刺骨寒风所伤,虽不见伤痕却有火辣辣地疼痛。然他却仍是不肯放手,一双清眸异样执着地将狐九瑟望着,眸底浮浮沉沉哀伤之意,且夹杂着些许她无法看懂的情愫。
狐九瑟见四周众人皆朝这边望来,低咳一声,小心翼翼道:“那个…少觅有话好说,先将我放开罢!”
花不迟嘴角一弯,笑得甚是欢畅。
凤君却面色惨白一片,一颗心如搅成一团。眉间坠出一片凄然悲绝,满目的水雾弥漫,清冽的声音略带着些失魂落魄,喃喃道:“瑟瑟…你为何要我放手?我寻遍六界千年,方才寻到了你…你如何能让我再将你放开?…”
狐九瑟闻言微微蹙眉,道:“少觅你曾去寻我?莫非你与我原本就是熟识,可是…可是我印象中却并未在蟠桃会之前见过你。”
凤君手一抖,缓缓松开,眼神复杂,“是瑟瑟忘记了…”
狐九瑟想了良久亦得不出结果,偏头问花不迟道:“小花狐狸,你以前见过少觅么?莫非是少觅来过青丘,我却不记得了?”
花不迟微摇纸扇,笑着语含深意道:“少觅怎会无故前去青丘?再者,若是少觅与瑟瑟早已熟识,当初见面之时便该与瑟瑟相认,又怎会等到现在?唔,在我瞧来,许是少觅认错了人,又许是少觅有何苦衷,才说得这般含糊罢。”
凤君眉间拢得更紧,狐九瑟侧脸一片天真状将他望着。
便在三人对峙不下之时,面面仙姑低咳一声,道:“时辰不早了,再过会南襄上仙便会到客栈中来,我们无需做什么准备么?”
凤君微微移开视线,轻声道:“我们去楼上包个雅间,等着南襄上仙来罢。”
众人无异议,于是便一道上了楼在雅间里坐下。四人各自执了杯清茶慢慢品着,心绪各异,房内一片死样的寂静。
片刻之后,当真有人叩响房门,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声音问道:“敢问里面可是凤君?”
狐九瑟心中暗道这司命老儿原早已想到这茬,凤君万千之前与妖王一战在凡间颂为神话流传已久,便干脆直接打出凤君名头,也使得南襄上仙能信服几分。
凤君温然应道:“不错,公子请进罢。”
花不迟幻出一身侍从衣裳立于他身旁,狐九瑟与面面仙姑则直接隐去身形坐到墙角的椅子上,双手托腮预备看戏。
房门应声而开,一袭黑袍身影迈步而入,来者面容俊朗神情微冷,疾步上前一撩衣袍便要屈膝跪拜:“求凤君救救内子。”
凤君微抬手掌,南襄上仙便觉手臂处被一股力所托起,撑着他不往下跪去,又闻得凤君温和说道:“公子不必多礼,夫人的情况我亦知晓一二。不瞒公子,夫人体内妖物乃是一只万年妖狐,此番我命人将公子引至此处,便是想请公子帮忙捉拿妖狐。不知公子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南襄上仙略一迟疑,问道:“如此可会伤及内子?”
凤君继续道:“若公子能有法子将妖狐先行逼出夫人体内,我再以法器将妖狐收服,便不会使得夫人受伤。”
南襄上仙神情一松,客套道:“凤君莫要唤在下公子,在下受不起。在下名唤苏承扬,若凤君不嫌弃,便唤在下一声承扬罢。”
“承扬。”凤君点头唤道,端着一副慈祥的眉眼,又说,“公子可要尽快决定,若再过两日未能将妖狐逼出夫人体内,夫人便会有性命之忧。”
狐九瑟在一旁看得连连咋舌,那龙九殿下乃是龙王爱子,即便天帝将他置之不理,还有他龙王老爹保他性命,怎会让他性命有忧?少觅啊少觅,本是个聪明老实的娃,如今怎的学会诓人了?
花不迟似是察觉她望向凤君的目光,桃花目带着些许火光灼灼冲她方向而去。她虽知他无法瞧见她,却仍是本能地敛眸垂首安分坐好。
南襄上仙面色一白,焦急道:“我自是愿意助凤君一臂之力!”
凤君笑道:“如此是再好不过,却不知承扬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将那妖狐逼出夫人体内?若是能不激怒于他,便更好了。”
“这…”南襄上仙犹豫半晌,忽的面色蹭蹭一红,低声道:“若要不激怒他便将他引出,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凤君淡泊的眸中也不禁溢出一丝喜色,问道:“哦?承扬有何妙法?”
南襄上仙却是咬着牙,似是有万般屈辱,道:“最初之时,我并未察觉出内子有何不对劲。然在一日夜晚,我与内子欲…欲行周公之礼时,那妖狐便显了原形。他虽在我眼上施了法术,但不知为何我却仍是能瞧见他那副公狐狸的模样。我…我这才知道,原来紫儿竟…竟是被妖狐附了身!”
凤君白皙的面容飞上两片霞光,压下几分羞涩,对他温和一笑,道:“如此说来,那妖狐并不知道你早已识破他身份?”
南襄上仙紧绷的面容稍缓,答道:“想来应是不知。”
墙角旁,面面仙姑小声对狐九瑟道:“乖乖,那南襄上仙到底是个断袖命。便是被天君硬生生掰直了,仍是逃不过断袖缘呐!”
狐九瑟赞同地点头,这便是什么人有什么命罢。
凤君又对南襄上仙道:“承扬,你若当真想救夫人,便要以此法引出妖狐。”
南襄上仙片刻沉默之后,道:“凤君,若我当真将妖狐引出,你可有万分把握不伤内子一丝一毫?”
凤君还未答话,花不迟便抢声道:“大胆凡夫俗子,凤君乃万年上仙,法力高深,怎容得你来置喙?!”
南襄上仙慌忙抱拳俯身道:“我只是过于担心内子,还请凤君莫怪。”
凤君宽容一笑,道:“无妨,是小侍无礼了。若承扬应允,我觉着此事还是莫要拖延,不如便在今晚如何?”
南襄上仙毫无一丝犹豫,干脆道:“好!今日那妖狐一早便出了家门,不知去了何处。我此刻便趁他不在,回家中布置一番,希望凤君今晚能救内子一命。”
凤君道:“承扬不必担心,你千万要小心莫让妖狐发现。”嘱咐一番,又侧眼对花不迟吩咐,“小花,还不送送苏公子…”
狐九瑟闻得凤君这般唤花不迟,忍不住捂嘴噗嗤一笑。
花不迟面上波澜不惊,却是微挑着眼角笑得阴森,对南襄上仙道:“苏公子这边请…”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瓦米有不厚道哇··瓦真滴要考试··
另,俺看了看两篇长评,都是支持花花滴,难道少觅真滴木有粉丝么?唉,难道,俺要虐一虐,大家才肯冒头?
第 22 章
花不迟出得房门,将苏承扬送下楼去。
凤君轻啜了口清茶,眉眼间神色淡然,伸手朝狐九瑟方向招了招,轻声唤道:“瑟瑟,面面仙姑,你二人且出来罢。”
狐九瑟当即现了形,颠颠地跑至凤君身旁,讨好道:“少觅,少觅。今夜去捉妖狐,也算上我一份罢!”
凤君却是不理,侧脸对面面仙姑道:“我适才仔细瞧过仙姑手中的玉葫芦,却是被道尊下了符咒,只在仙姑手中方才会显出妙用。因此今夜劳烦仙姑与我走上一遭,将那妖狐收入葫芦中才好。”
面面仙姑忙喏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狐九瑟见凤君不应允她,心中甚是不喜,眼角余光瞥见花不迟恰巧推门而入,又飞身上前抱了他的胳膊胡乱摇晃,口中道:“小花狐狸,小花狐狸!今夜你去捉那妖狐,也将我带上罢!我保证不会给你惹祸添乱!”
花不迟且应了,“好罢!你跟在我身后便是。”说话间,眸色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凤君,隐隐含着几分挑衅。
狐九瑟面上喜色顿现,道:“还是小花狐狸对我最好!”
凤君却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先淡淡将她望了一眼,转而又紧盯着花不迟道:“不迟休要胡闹,那妖狐若伤了瑟瑟,该如何是好?”
狐九瑟被他异常凌厉的神色惊了一跳,下意识地往花不迟身后躲了躲。
花不迟勾唇笑道:“少觅多虑了。我既答应瑟瑟随行,自是心中有万分把握能将她照顾周全。况且瑟瑟亦保证过不会捣乱,你我何不姑且信她一回?”又伸出手去抚了抚她的脑袋,深深望着她却是对凤君道,“再者…我既已因着瑟瑟受过一回伤,瑟瑟如何会重蹈覆辙,忍心瞧见旧事重演?”
狐九瑟见花不迟言语中这般向着她,心中极是欢喜,嘴里反复念叨道:“我自是不舍得小花狐狸受伤!不舍得的!不舍得的!”
凤君柔煦的眸中似有星子陨落,又似夜云遮月,再不见一丝光亮。手指还紧握着她细腻的手腕,却像是握了一把盈盈空气,只消稍稍摊开手掌,便再也无法寻着。
他放低声音,轻柔对狐九瑟道:“瑟瑟,你且与我出来。”
说罢不待狐九瑟反应,便牵着一脸莫名的她出了房间。凤君一向自衣着至神情无一不优雅淡致,如今却堪堪为着这只不懂情爱的小狐狸乱了心神,慌了手脚。玉面微惶,心中竟生出一丝无力之感。
狐九瑟乖觉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频频回头张望,却懵懂不知自己为何如此。
渐行渐远至离客栈不远的一处小树林中,凤君略急的步伐方才缓了下来。灿金的阳光自枝桠间穿插而落,在二人身上撒下一片斑驳树影。
凤君又行了几步,回头将她一望,“瑟瑟,你可知你犯了何错?”
狐九瑟偷眼觑见他稍显严肃的面容,端着一副怯怯的模样,却是小声坚持道:“我不过是想与你们一道去捉妖狐,又有何错?”
凤君低低叹了一声,伸手捻去她腮旁的一丝乱发,温言道:“我指的并非此事。瑟瑟,你既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又怎能与其他男子这般亲密?此举不合情理。即便是不迟,你也不可与他过为亲近,你可明白?”
“嗳…”她忖了忖,忽又问道,“可是少觅,我何时变成你未过门的妻子了?”
凤君俯了俯身,鼻尖几乎触到她的面颊,一双漆黑的清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淡雅似兰的温热气息依稀拂过她的面庞。却又听闻他说道:“瑟瑟既是心中欢喜我,你我二人又有红线为媒,怎的不算是有了婚约?”
狐九瑟皱皱眉,道:“可是少觅你却未曾说过欢喜我…”
凤君急道:“我以为瑟瑟心中是明白的。”
狐九瑟又抬眸望向他,认真道:“若是少觅也是欢喜我的,又是为何会欢喜我呢?你不说,我又怎会明白?”
她不懂为何凤君与花不迟每每提及欢喜一事,不是含含糊糊便是欲言又止。欢喜便是欢喜,有何不敢说出口?
凤君一怔,缓缓直起身子,却是撇开脸低声道:“瑟瑟你只要晓得,我心中也是欢喜你的,便足够了…”
狐九瑟瘪瘪嘴,背过身子道:“罢了,不说便不说!”
“瑟瑟…”
凤君慌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急急道:“瑟瑟莫生气…待了解妖狐这事之后,我便去青丘向二老提亲。待你我成亲之后,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你想做什么我亦会陪着你,你我再不会分离了,可好?”
狐九瑟猛地忆起自己逃出青丘的缘由,被凤君这番话生生惊了一跳。来不及细想便转回身去双手环住他的腰际,面颊乖顺地在他胸膛蹭了蹭,方抬起脸笑眯眯道:“不急不急,天君既然命少觅下凡捉妖,少觅又怎可辜负天君的一番信任?你我婚事并不急于一刻,待你将凡间的妖物捉完,再与我一道回青丘也是不迟。”
凤君柔柔地望着她,唇角溢出一丝如沐春风的笑意,面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双手略有些僵硬地环着她的肩,心中自是没了顾虑,只柔声道:“好,依你便是…”
狐九瑟这才松了口气,暗道:这凤君不止是有些缺心眼,却还是只多变的鸟儿。当初只不过她一阖眼的功夫,他便对她大变了样。虽说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夫君,可她为何听着他说要与她结亲,心中竟是毫无一丝喜悦?
这事,倒真真是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时至傍晚,日落西山,暮霭沉沉,凤君携着狐九瑟的手方回了客栈。二人一入得门内,便瞧见花不迟与面面仙姑二人坐于大堂内,桌上放着几盘菜肴,一壶佳酿。瞧这情形,应是等着二人一道用膳。
狐九瑟早已饥肠辘辘,当下便牵着凤君的手朝那厢走去。却瞧见面面仙姑冲着她二人相携的双手努努嘴,又向她使个好自为之的眼色。
凤君自然也瞧见面面仙姑的一番警告,却是不理,依旧紧握着她的手到了桌边,又并肩坐下。
面面仙姑不由掩面叹息。
花不迟却似是未曾瞧见这般光景,只兀自拿起碗筷,垂下眼眸道了一句,“快吃罢,莫要误了时辰。”
凤君举箸夹了筷青鱼放至狐九瑟碗中,温声道:“吃罢…”
狐九瑟只觉桌间气氛诡异,便也老老实实地低头扒饭,间或偷偷瞄一眼花不迟,却是由始至终瞧见一副漠然的面孔。
几番下来,竟是有些惴惴然。
好不容易到了戌时,便是四人与苏承扬约定去苏府捉妖的时辰。那厢狐九瑟早已受不了这般窒闷的气氛,将茶盏往桌上一放,率先站起身兴奋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动身了罢!”
凤君微微一笑,“瑟瑟既定要一同前往,便要时刻记着不许靠近那妖物。就算凭我们之力无法收服妖物,你也不可逞强。”
狐九瑟连连点头。
凤君虽见她应得这般爽快,心中却仍觉不妥,又知她性子执拗,自是不肯改变主意安安分分待在客栈里头,便又细心嘱咐了一番。面上眉宇轻拢,神色忧愁,更是恨不得将她拴在自己腰带上才好。
花不迟见凤君这般黏黏糊糊,又见最不耐旁人与她说教的狐九瑟竟是破天荒地未曾反驳一句,不由且怒且怨,反唇相讥道:“少觅莫不是认为瑟瑟是这般无用的神仙么?!”
凤君却混不在意,神态安然道:“瑟瑟既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多多照料她一些,自也是理所应当。”
“你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花不迟眯了眯上翘的眼角,略含些不敢置信,一字一句,凿凿问道。
狐九瑟只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不由瑟缩了身子,往面面仙姑身旁靠了靠,小声道:“面面,你说小花狐狸可是又中了什么魔怔?怎的听见我是少觅未过门的妻子,面上表情竟是这般可怖?”
面面仙姑好心地又将她自凤君身旁带离三分,压低声音道:“一般说来,不迟上仙应是欢喜瑟瑟,想娶瑟瑟做娘子,却不料被凤君捷足先登一步,此番表情便恰是吃醋的症状。”
狐九瑟脑中浑噩一片,且惊且疑,“什么?…”
凤君却是笑得云淡风轻,移步挡住花不迟凛冽的目光,道:“不迟不必惊讶,过段时日我便会去青丘提亲。听闻不迟与瑟瑟一同长大,与二老关系更是颇为亲密,还望到时替我美言几句才好。”
花不迟咬牙切齿道:“好说…”
言罢一拂衣袖,便揣着满腔怒火大步离去。
凤君又是淡淡一笑,携了狐九瑟的手驾着朵黑沉的夜云,施施然跟与他身后。
面面仙姑心中暗赞这凤君关键时刻却是一点不含糊,竟将不迟上仙气成这般模样。又心下替花不迟哀恸一番,这才急急追了上去,不远不近地跟着凤君与狐九瑟二人。赏月观花,唯有她是一派闲适之态。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设定:卷一 初始 卷二和卷三分别是两个独立的故事,卷四和卷五揭开谜底和结局。
唔,写在这里是怕俺自己忘了,汗,最近记性太差。
下章更新完之后,就米有存稿了,艰苦滴日子在朝俺们招手,泪~
第 23 章
夜色沉靡,微风翦翦。
四人乘风行于皎皎月光之中,但见足下凡间夜市繁华灯火高照,嘈杂非凡却是一派勃勃生机。然越靠近苏府之时,人烟便越是稀少,待四人堪堪立于苏府上方,望眼四周却寻不着一丝人迹。
苏府院中古槐阴影重重,乍眼望去竟像是浮现起无数鬼面獠牙魑魅,令人惊惧。
狐九瑟满脸雀跃,若非凤君将她手牢牢攥住,此时怕早已将苏府翻了个遍。她睁着双湛亮湛亮的眼,巴巴望着凤君道:“少觅,我活了这么多年,却还未捉过妖怪。你今日捉那妖狐时且莫心急,留他一口气也让我捉一捉,再让面面将他收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