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墨淡潋卿颜 作者:九婳
夫妻俩的幸福生活
任是无情也动人(改错字)
明月一轮,皎皎的月光当空洒下,点缀着池中粼粼的波光,宛若碎玉浮动。池中的荷花像是撒上一层莹莹粉色,清灵明媚。
池边望荷亭中,依稀伫立着两道倩影,微凉的夜风拂起二人的发丝,只听得一道轻轻柔柔的女声说道:“小姐,夜深露重,回去歇息可好?”
另有一道略微沙哑的女声低低答道:“我想再看一会儿,这荷花,许久没有开得如此美丽了。念画若是困了,就先回去睡罢,我一人无妨。”
她轻轻地阖上眼眸,微微扬起脸,将自己全然置身于这一片荷塘月色之中。而月光下的那张面庞莹澈剔净,肤如白玉,如画般的眉目,却隐隐透着病态的苍白。像是嗅到了微风中莲袅袅的清香,她的嘴角慢慢上扬,划出一个妖娆的弧度。
念画轻叹一声,搀住她因站得太久而有些无力的身躯,继续劝道:“小姐如今的身体不比从前,若是不悉心照料着,日后恐会落下病症。”
她忽然睁眼,眸中流转着一汪水光潋滟的碧波,目光幽幽地盯着念画,“念画,你可知我的身体何时变得越加虚弱?”
念画稍稍一愣,仔细回想一番,琢磨着说道:“念画记得,那日云公子来找小姐,与小姐不欢而散,小姐很是不开心,便说要一个人静静。然而念画去请小姐用晚膳时,小姐竟然不在房中,把念画惊得手足无措,后急急禀报了少爷。”顿了顿,又道:“幸而少爷及时在园子里找到小姐,而小姐已是不省人事。那日之后,小姐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微低着头,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洒下,挡住了侧脸。她伸出手指,将一缕发丝缠绕在莹白的指尖。垂落的发丝间忽然传出一声轻笑,有些沙哑的女声又问道:“那么,念画,你可知我为何会得心悸?终日服药却不见好?”
念画蹙着娥眉,语气中带着些许心疼和指责,“念画自然记得,公子请了数位名医为小姐诊治,皆说是小姐本就体弱,且平日积郁于心,才会有心悸之状。只有放宽心,莫过虑,才会好转。”
她抬起头,将发丝别到耳后,微凉的指尖触到温热的脖颈,引起一阵战栗。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被露水打湿的荷叶,愈加无力的身躯只能靠着亭柱才能勉强支撑住,嘴角缓缓牵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念画,你可知一个人最怕的是什么?”
念画略微思忖道:“人最怕的,莫过是一死。”
她摇了摇头,唇间挤出几个字,字字皆像是被硬生生地撕裂了喉,混着血肉扯出来一般,狰狞得很。
“是——生、不、如、死。”
念画被她透着无边苍凉与冷意的语调惊了一下,扶着她的手猛然一紧,宽大的衣袖上刻上了几道皱纹,绣在上面的金丝蝶像被什么东西碾过,扯成四分五裂。
“小姐?”念画不知她的神色为何如此凄惶,却也无端端地伤感起来。
这么说着,她的目光却瞥见了一个颀长身影,沿湖跨过白玉拱桥,形色匆匆地疾步朝这边走来。
眼神有些恍惚地看着那个慢慢逼近的人影,她轻轻推开念画搀扶着她的手,伴着因力竭却压抑着的喘息声,她整了整衣裙,抚平了衣衫上的褶皱,转身朝前迈了两步。念画又想上前扶她,却又被她推开。
“已是丑时,你为何还不回去歇息?”他匆匆地走来,带着一身清冷的湿气。
若不是担心她的身体,前去探视,还未曾发现她这几日竟在此处看荷直至深夜。他忍着怒气,疾步上前扶住她快要支撑不住的身子,挥了挥手让念画先行告退。
她半倚在他的臂弯,并未挣扎,竟嫣然一笑道:“为何要睡?我如今是多睡一刻,便少一刻。这个样子,如何能睡?”
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秀发,只觉掌心一片湿漉。眸中暗光浮动,唇边却绽开笑意,“莫不是睡糊涂了?竟连这般胡话都说出口。”
她笑着点了点头,环住他的臂弯,将面庞贴上他的锦衣,低声道:“是了,我只会日复一日地心痛,然而,却不会死去。”
他脸色大变,捉住她的肩,紧盯着她的眸,急切道:“你如何得知?”
她轻笑,“千世轮回,无色,无味。中毒之人并无生命危险,却需忍受日复一日,愈加强烈的心悸。到最后,中毒者因无法忍受撕心裂肺的痛苦而选择自尽。即便是轮回千世,也无法忘记这钻心刺骨的痛。”
他狠狠将她拥入怀里,慌乱地安抚道:“莫怕,莫怕,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治好你。”
她的双手慢慢抬起,缓缓地回抱住他。
月色下,二人紧紧地相拥,他的双眸紧闭,双臂用力地搂着她,几乎要嵌进她瘦弱的身体,又似乎要将二人全都溶化,骨血相融。
她在他怀中深吸一口气,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若是我死后不用再瞧见你,即便是挫骨扬灰,我也愿意!”
他的双臂慢慢松开,她从他的怀中露出脸来,仰面静静地看着他。原本苍白的面庞上染了淡淡的几许红晕,一丝微薄的笑轻漾于唇角。明明是澈亮的眼眸却又恍若是置身于灼灼烈火之中的飞蛾,带着不顾一切的绝望。
“即便是挫骨扬灰,我也愿意!”她低低地又重复了一遍,却透着深深的怨恨和厌恶。
他并未因她的话语而气恼,反倒是更为珍惜地将她打横抱起,轻声道:“该回去歇息了,你若再不喝药,我便天天出现在你的眼前。”
脚步稳稳地朝她的住处走去,隐在不远处许久的念画也匆匆跟了上来,打着灯笼为他照明。
她白藕般的手臂绕过他的颈间,扣住他的肩。半阖着眼,已是极尽疲惫。他将她搂地更紧了些,她的脸完全埋进了他的胸膛。
待将她安置到床上,她已经沉沉睡去,而他的衣襟处湿了一片,不知是露水还是其他。再定睛看去,他胸前仍是干燥如初,刚才所见的仿若幻觉。
四周寂静,他这才将心中的痛苦释放出来,带着若有似无的绝望。
挫骨扬灰…
他的心像是停止了跳动,浑身的血液都凝结成冰,却仍在身体里肆意妄为,将他的血脉狠狠地堵塞。然后,是不断地膨胀,膨胀。直到最后,砰地一声,他的身体爆裂成碎片,再也无法拼合。
若挫骨扬灰之人是他…她是不是会笑得开心些…
凝视着她的睡颜,他的眼底划过一抹柔情。
最后的结局,又有谁能知晓?
你,终会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其他大大们觉得这个开头好··偶又换回来了···
呜~~~11给了偶第一个评~~永远记得乃~~亲亲~~
年少不知愁滋味(一)
仁德元年,乃多事之秋。
自楚国分裂为风兮,紫夏,天诩三国后,属风兮与紫夏两国间关系最为紧张,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而两国在五年之前所立互不相犯的协议恰好在这一年终止。紫夏女皇早有一统天下之心,如今更是蠢蠢欲动。两国交涉多次之后,终又再次协议:风兮国需将一名皇家子嗣作为质子送往紫夏国,三年之后才能被送返回国。
简而言之,就是用质子的三年青春,换取两国间三年的友好相处,但这三年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在这协议保障之内了。
人人皆知,风兮国君膝下只有两位公主。已被立为皇太女的长公主风兮锦甄,以及年仅十三却早已以倾城之貌成名的二公主风兮琢禾。
自风兮国与紫夏国再次缔结和约之后,风兮国上至皇宫内苑,下至羊肠小道,无一不在议论二公主的悲惨遭遇。说的是悲惨,却都讲得津津有味。
二公主有绝世之姿,却无端蹉跎三年,也不知能否安然归来。听闻这几日那些住在皇宫周围的王公贵族,日日朝羡乐宫方向翘首痴盼,望穿秋水只愿清风能将自己的心思送到公主身边,却终是妄想罢了。
每日更有好事者集齐各府资料,将眺望时间最长的前十名公子的名字写上榜单,此榜名曰“今日最痴情长情者”。日日更换,从不间断。
所以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想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只要不打仗,不苛捐杂税,小老百姓的生活还是过得有滋有味。再加上时不时冒出条大新闻,供众人娱乐消遣,这日子还真是赛过神仙。
再说皇城里,风兮琢禾所居住的羡乐宫中,一干太监丫鬟们虽不敢明着说,私底下却早已闹翻了天。主子有难殃及奴仆,这些道理大家都懂。所以在这些下人堆里,也排起了榜单。公主今日对谁笑了,和谁说话了,看了谁好几眼,这些人就会出现在榜单中,而此榜名为“紫夏国三年之旅候选人”。因启程日期逐渐逼近,此榜半日一更。
因而以往若有谁得了公主亲睐必会两眼冒光,双手合掌面朝天空碎碎念。而如今则是烧香拜佛地最好自己能在公主面前隐身,避之不及,唯恐被选中同去紫夏。
羡乐宫上下一片慌乱,可这正主却是一点事也没有,饭照吃,水照喝,觉照睡,时不时自个儿找个乐子,还真是休闲娱乐两不误。一些知情的贴身丫鬟只道是公主前几日落水受了惊,不知情的还以为公主生性不拘,丝毫不将紫夏国放在眼中。这话一传出去,公主在民间的威望又涨了三分。
此时恰是阳春三月,锦鲤池中几尾红白相间的鱼儿摇摆着尾巴游得正欢,伴着几道碎光般的水纹,像是有漂浮着一池的白玉碎片。水池转角处立着座水榭,一半伸入水中,一半架于水面之上,四面环窗,左通曲廊,小巧精致。大门上方悬着块牌匾,上书“饮绿”二字,极其飘逸。
曲廊尽出拐出一名二八少女,眉目婉约,身着丫鬟装束,手上捧着一件镶着金丝边的水蓝色披风,步履轻盈,珊珊作响。
走至水榭前,推门而入。只见中间放有一张竹案,上头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临水的那一面桃木窗半开敞着,窗下安置着一张通体精雕,色泽古雅的美人榻。榻上铺着鸳绮鹤绫,生辉焕彩,衬得侧卧在榻上的白衣少女更为雅致。
丫鬟恐少女受凉,将披风轻轻盖与少女身上,少女一下子被惊醒,从内侧转出了脸来,却是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庞,巴掌大的脸上那双如墨玉般的美目,流转间便能夺人心魄,柔嫩的双唇如花瓣般粉嫩,蛊惑着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散乱于身的乌发,为其平添了一份慵懒与妖娆。
“念画?”还未清醒的声音里透着暗哑。
念画退至一旁,瞧着少女惺忪的双眸,嘴角泛起笑意:“公主今儿日上三竿才起,怎么这会才吃过午膳就又犯困了?”
琢禾咂咂有些干燥的唇,心里暗道我可不是从前的风兮琢禾了,自是不敢在皇宫里乱闯乱跑,万一露出了什么马脚,可就小命难保。
念画唤了一个小丫鬟捧来热茶,递到琢禾面前,琢禾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整个人这才清醒过来,思绪不禁又飘回自己还是一抹亡魂的时候。
她不知自己是因何丢了性命,也不记得前尘往事,只知道前世看了这许多穿越小说,如今她的魂魄倒真的是穿越千年回到了古代。可惜她却是只有一缕魂魄,无法安定在一处,只能在世间飘荡。她又忽然想到自己可能是胎穿,于是终日流连在快要临盆的孕妇身边,却没有一次中奖,还被等候在孕妇身边准备投胎的鬼魂吓得半死。
这一日她随着风,飘飘荡荡地进了皇宫,到了一个池塘边,恰好瞧见风兮琢禾被人推进池塘,而这池塘竟像是有魔力一般把她往水深之处拖去。还未来得及看清究竟是谁要害风兮琢禾,她就已经在水底挣扎着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之时,她就变成了风兮琢禾。幸而她与风兮琢禾脾性相近,除了不知风兮琢禾的过往,只能时时谨言慎行,日子倒也自在。
“公主?”
忽闻念画轻唤,琢禾回过神来,疑惑的目光看去,“唔?”
念画蹙眉问道:“灵犀说,这几日那群丫头太监们搞的什么‘紫夏国三年之旅候选人’榜单都是公主出的主意,可是真的?”
琢禾心里大骂灵犀不够义气,脸上摆出严肃表情,义正言辞道:“念画休要听灵犀胡说,我堂堂二公主怎会教唆下人们胡闹?”还有半句话未说出口:只会和他们一起胡闹!
念画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念画本也不信,可灵犀说得头头是道的,难免有些疑虑。若不是公主那就最好不过,念画就怕公主惹祸上身。”
这边正说着,门口就探出一个圆脸丫头,头上梳了一对小髻,粉颊漆目,眼珠骨碌碌地转着,一脸的机灵相。
“念画,念画,休要被公主骗了去。”小丫头蹦跳着进了水榭,冲琢禾吐吐舌头。
琢禾心知昨日打赌输给了她,却赖着不肯帮她办事已是惹怒了她,这会儿必定是不肯再帮她瞒下去,只要不火上加油也算是她有良心了。心里一颤,使劲冲她使着眼色,莫胡闹,我明日便帮你去办那事。
小丫头回眼色道,若是反悔,又当如何?
琢禾扁扁嘴,小丫头倒是机灵。只得在暗处伸出纤纤素手,四肢握拳徒留一只小指昂首挺胸:若再反悔,我便是这个…
念画瞧得糊里糊涂,不解道:“灵犀,你为何说公主骗人?”
灵犀得到承诺,狡黠一笑,勾住念画的臂弯,撅嘴道:“念画,公主昨日将你给我的点心全骗走了,这会儿是不是又想着骗你的点心?”
念画噗嗤一笑,“你个馋丫头,公主只不过和你闹着玩呢,怎会看上你那些小点心?”
灵犀一拍额头,嘿嘿笑道:“说来也是,对了,刚才张公公来过羡乐宫,说是皇后请了画师替公主画画,正找公主呢!”
念画一听紧张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公主还未曾换衣打扮。”
琢禾整了整衣襟,随手将乌发扫至背后,站起身道:“算了,如今再回羡乐宫换衣裳怕是来不及了,干脆就这么去吧!”
说罢便走出水榭,灵犀与念画一左一右跟在身后。
从饮绿到皇后的贤德宫不过短短一程,两旁皆种满了海棠,春暖花开,正是海棠初放之时。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阵阵幽香在空气中弥漫开业,沁人心脾。雪白的衣衫划过缀满花朵的枝间,扫落一地的芳华。
“母后。”迈入殿中,琢禾微微屈膝行礼。
上方坐着一美妇,风髻雾鬓,锦衣绣服,珠环翠绕,明艳端庄。因等了许久而微蹙着眉间,此时见琢禾云鬓微散,姗姗而来,笑骂道:“你个死丫头,不知又疯到哪里去了,三催四请也不见来,真是没个正经!”
琢禾一点也不拘束,蹭蹭跑上前,赖进美妇的怀里,撒娇道:“母后莫恼,儿臣只是有些春困,便眯了一会会儿。”
皇后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懒丫头。”
想当初她初入皇宫,生怕那些后宫污秽之事发生在自己身边,没想到她竟如此好福气,摊到了这么个好母亲,皇帝和姐姐锦甄更是宠得她无法无天,而她下意识里,早已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一道笑容如春日般明媚耀眼,另一道笑容则如秋日般和煦温柔,直看得站在一旁的画师呆了眼,几乎要屏住呼吸,生怕扰了这幅美景。
琢禾撒完娇,转头看到呆愣在一旁的画师,嘴角弯起一抹轻笑,调皮道:“母后,这画师怎地如此呆头呆脑?莫不是画多了那呆头鹅,便也染了那呆样?”
皇后勉强板起脸道:“阿琢休得无礼。”话语一落,自己却是憋不住笑出声。“呵…”
画师也笑道:“皇后娘娘与二公主仙人之姿,臣失礼了。”
皇后一边重新替琢禾绾发,一边笑道:“哪里,是阿琢无礼才是。画师可准备妥当?这就开始动手可好?”
琢禾插嘴道:“画师可否将我和母后一同画入画内?我要看看究竟是母后美,还是我更加美些。”
皇后的手一顿,美目中似有凄哀之色闪过,喃喃道:“我的孩子…”
画师点头笑道:“自然可行,皇后娘娘与二公主各有千秋,怕是比不出个结果呀!”说着提起笔开始酝酿,然而看看眼前的绝代佳人,再看看桌案上洁白无瑕的画纸,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琢禾深知被迫去紫夏三年,也不是皇帝和皇后所愿见到的,因而她也并不怪他们做出这个决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若是能用自己的三年时间换取三年的太平,她还是愿意做出牺牲以保全风兮国。
皇后搂着琢禾,忽而轻叹一声道:“阿琢,你莫怪父皇…”
琢禾安静地坐着,眉眼如画,乌黑的发丝松松绾在脑后,髻上的珠钗状似飞燕,垂下的流苏安静地贴着黑发,一身雪白的云纱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形。她伸手覆上皇后的手背,低声却认真道:“母后,儿臣明白的…”
殿外,一阵春雨过后,打落了一地的海棠,徒留了一树的空枝残叶,不知是为谁祭奠,为谁愁…
作者有话要说:想着女主该是怎么穿过来的呢?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个新意的,干脆就一笔带过了。
而且这几天光想着该怎么虐了,所以情节还没理顺,更得很慢。
大家潜水滴心情偶明白的,男主还米出来嘛!
下章就来了哈~~
蹲在墙角画圈圈··果然都潜水了米··呜呜~
年少不知愁滋味(二)
皇宫虽多气势恢宏的宫殿,却也不少古朴雅致的楼阁。这是一条铺石小路,蜿蜒曲伸至竹林深处,引出一方雅静楼阁。远望尽头,几树繁花正盛。因昨日一场春雨,惜得一地落蕊芬芳,暗香浮动。又春风拂过,树下梨花翩跹舞,赢得几分妩。
忽然间,竹旁花丛微动,那少女的头便从花丛中钻了出来,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一双波光流动的星眸,在眨眼抖睫间夺去了世间的光华。羞得一树的梨花皆遮了眼,忍不住想从指缝间再瞧上一瞧,那少女却倏地将头缩了回去。
“灵犀,你确定你的竹子哥哥住在这里?”问话的正是琢禾,蹲在树丛中观察了许久,却不见有人从楼阁中出来,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公主,你可不许赖皮,说了要帮我追竹子哥哥的。”灵犀生怕琢禾反悔,一只手牢牢地攥住琢禾的衣裙。
琢禾两手一摊,道:“这可不是我反悔,你的竹子哥哥不出来,我又不能放把火将他逼出来,伤了你的竹子哥哥就不好了。”
灵犀拧着眉头,想了半晌,才羞红着脸扭捏道:“嗯…公主,我们…我们进去,进去找竹子哥哥可好?”
琢禾闻言吓了一跳,这古代女子不是万分矜持的么,将口是心非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这灵犀倒也算是个异类!不过正合她胃口,想她二十一世纪潮流女性,玩的就是刺激,爱的就是挑战!如此一来,自己一定要帮上一帮!最好促成了这桩姻缘,她也乐得过把金牌冰人的瘾。
心下越想越激动,当即站起来,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子,望着灵犀道:“好,本公主一定帮你这个忙。不急,先将你竹子哥哥的情况说给本公主听听!”
灵犀嘴角缓缓绽出一抹羞涩美好的笑容,嘴里小小声呢喃道:“竹子哥哥是云公子的小侍…前个月皇上大寿,云公子抚琴献艺,竹子哥哥就在旁边候着。其他姐姐们都喜欢看云公子冷冰冰的俊脸,灵犀却一眼就喜欢上了温柔的竹子哥哥。嗯…他冲着灵犀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的,灵犀的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原来如此,小丫头情窦初开,对竹子哥哥一见钟情,却不知她的竹子哥哥是否心有所属,这心里的煎熬只有她自己能懂。
琢禾流氓样地摩挲着下巴,继续问道:“那云公子又是何人?”
灵犀嘶地倒吸了口冷气,手心覆上琢禾的额头,急切道:“公主莫不是生病了?怎的连云公子也不记得了?云清言云公子啊,公主曾说过最爱他的琴音,怎就忘了?”
琢禾心里暗叫糟糕,这下子算踩到地雷了,脸上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本公主怎会忘记?云公子,云清言嘛!”
见灵犀不住点头,又道:“他…是宫中的乐师嘛?”这个嘛字不知是上扬还是下落,含含糊糊的不知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
灵犀却是蓦地松了口气,“是了是了,我就说公主好好的怎会忘了云公子。虽然云公子和公主并不熟识,但云公子的琴技天下闻名,而且也是经常在宴会上见到的。”
琢禾这下全然笃定了,笑道:“那是自然,本公主只不过一时转不过弯而已。如此,我们便去这抚琴阁会会你的竹子哥哥去。”
刚想走出去,又被灵犀扯住了衣角,只听得她嘴里念经般念道着:“公主…若是竹子哥哥忘了灵犀可如何是好?灵犀这般喜欢竹子哥哥,他若是不喜欢灵犀…公主,灵犀…灵犀就是喜欢竹子哥哥一人…”
琢禾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灵犀和她的竹子哥哥根本是互不相识,这媒人,真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眼前的少女眸中含情,两腮带怯,娇憨清澈的笑容间带着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