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王妃 作者:九斛珠
备注:
*本文穿越属性非常弱,各位权当古言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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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妱生于藏书之家,在蜜罐儿里泡了十四年,岁月可算静好
直到她碰见徐琰——
明明都说了她是招婿,谁知端王殿下还要执意乱入
难道调戏她很有意思?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妱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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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婚事
清明才过,谷雨未至,正是春意盛时。
玲珑山馆里一树海棠初绽,大丛的蔷薇贴墙而生,嫣红艳丽的花朵团团簇簇,像是泼开了浓烈的胭脂,参差点缀在枝叶之间,掩着架下正在打盹的小肥猫。
沈妱站在廊庑下,伸手去抚弄风铃。
十四岁的姑娘正是窈窕烂漫的年纪,她穿一袭锦绣双蝶钿花衫,下面是雨过天青色的暗花烟罗裙,青丝间别着香钗,钗头的蝴蝶衔了细珠流苏,随她扭头的动作微晃,衬着那腻肤嫩唇,秀眉美眸,更增娇美。
檐下风铃叮铃作响,却掩盖不住窗户内沈夫人和蒋姨妈的说话声——
“…我也想尽早定下婚事,可老爷纵容阿妱,定要依她的心意来选人家,这丫头又固执,我也是没奈何。”沈夫人语调婉转。
蒋姨妈的声音含笑,“要我说,咱也不必往远处找,阿妱常来往的几个就很好。”
“董家的孩子吗?”
“那个固然不错,我却更喜欢秦家那孩子。性子跟他父兄都不同,能文能武,温文谦和,人品又贵重,最难得的是对阿妱上心,对妹夫也尊崇!”
她口中的“秦家孩子”是沈妱在书院的同窗,武川省都指挥使大人家的二公子秦愈。秦家是权势盛隆的二品大员,沈家虽然书香传承,论身份却不过一介布衣,两家明显门不当户不对。
蒋姨妈这话落在沈妱耳中,也只能当做玩笑听听了。
再说,她跟秦愈的交情虽不浅,却也只是同窗之谊,要说把他招来沈家为婿,也亏蒋姨妈能想得出来。
沈妱黑漆漆的眸子灵动若水,掠过一抹无奈的笑。
果然,就听里面沈夫人一笑道:“那孩子自然是百里挑一的,可他那样家世,哪能招婿。其实也不必高门贵户,只要待阿妱好,能守住这份儿家业,就足够了。”
“他能是什么家世?”蒋姨妈显然不同意。
她的丈夫蒋文英是布政使,论官阶比秦家还要高上半级,说话底气也足。
屋里安静了一瞬,应是蒋姨妈在喝茶,继而又听她说:“咱们阿妱的容貌品行,若不是得守着这份家业,送进宫里当娘娘都使得,哪里还配不上他了!”
听那语气,护短的意思都快溢出来了,让正在听墙角的沈妱都忍俊不禁。
里面沈夫人也被逗笑了,叹了口气,“招婿这事儿尴尬,想挑个合适的,又不能委屈了阿妱,实在太难。阿妱性子又倔,唉,我为着这事情快要愁死了!”
外面沈妱闻言,不由嘟嘴轻哼。
她今年也才十四岁,就算招婿的事情不像嫁女那样顺当,那也不值得娘亲这般发愁焦急吧?
听起来像是她根本嫁不出去了似的。
沈家虽然只是布衣,却以书香传承,沈妱的父亲沈平是庐陵出了名的藏书家,才学极高,弟子广布,在庐陵城里名气不小。虽然不好指望秦家那等门第,但是想进沈家门的人还是多着呢!
不过是沈妱不想这么早定下婚事,跟沈夫人又说不通,才恳求沈平拖延而已。
她扁扁嘴,跑到院子里,踮起脚尖折那初绽的海棠花枝。
这棵树据说还是当年兄长出生时栽下的,二十年过去,海棠树已长得繁茂葳蕤,年年果实累累,是这玲珑山馆里最妙的风景。
只是海棠尚在,向来疼爱她的兄长却已经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已经八年了,他还活着吗?还能回来吗?
如果他能回来,母亲也就不必为招婿的事情这般烦恼了吧。
沈妱对着花树苦笑,将那花枝抱在胸前一嗅,就瞥见丫鬟石楠带着石榴和石椒进了院子,怀里各自抱着一束含苞的春花。
石榴脸上喜气洋洋,献宝一般将那红如烈火的木棉凑到沈妱跟前,“姑娘,花儿都折来啦,好看吗?”
“眼光不错。”沈妱微笑称赞,将那海棠花枝递过去,“这枝供在我书桌上,蔷薇插好瓶送给夫人,其它的你们安排吧。对了,准备一瓶木棉,待会送到外书房,用我书架上的瓷瓶。”
石榴和石椒应命而去,石楠便回道:“姑娘,刚才外头书肆里递话进来,说秦二公子找你呢。”
秦愈?沈妱眯了眯眼,这算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吗?
她抬步就想往外走,慌得石楠连忙阻拦,“姑娘带上披风再出去,前儿的风寒还没好呢,当心再着凉!”
春光温煦,日头和暖,哪里就能再着凉了?
“那你快去取。”她敷衍了一声,脚步轻快的出了玲珑山馆。
沈妱出生在藏书世家,曾祖父从户部尚书的位子上辞官后便退守故里,建起了藏书楼。经祖父沈磐和父亲沈平几十年的努力,如今沈家藏书已愈十万卷,那书楼高有三层,周围树木阴翳,站在山馆外一瞧,十分显眼。
她家里还开着刻书售卖的书肆,在这庐陵地界也小有名气。
沈妱从后门走进书肆里,果然见秦愈就站在书架下,正在挑书。
旁边董叔谨眼尖,立马拽他一把,迎了过来。
秦、董两人性格迥异,走过来时却破天荒的异口同声道:“阿妱你听说了吗,出大事啦!”
董叔谨这人也就不说了,父亲是富阔的盐商,他又排行第三,肩上没什么重担,便养成了公子哥儿的性子,平日里咋咋呼呼是司空见惯。
可秦愈却不一样。他是二品大员家的嫡出公子,庐陵赫赫有名的“武状元府文曲星”,虽然与董叔谨同龄,性格却沉稳许多,书院里那么多同窗,最处变不惊的就是他了。
连秦愈都说是出大事了…沈妱不由好奇道:“什么大事?”
董叔谨立马道:“刚听到的信儿,端王殿下要来咱们庐陵了,据说还要住上几月!”
“阿妱你的风寒还未痊愈吗?”秦愈最先出口的却是关切。
沈妱失笑,道了声“快痊愈啦”,心里却满是讶然。
端王殿下徐琰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他是当今皇上最疼爱的弟弟,向来有骁勇善战之名,曾数次击退北边的燕国,据说此人冷厉嗜杀,战功赫赫,身上挂着无数传奇故事。
可如今的武川省政通人和、安宁太平,这位战神来庐陵城做什么?
问了问详细,他两人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道:“今日学政大人请了许多人来书院里议事,听说是跟这个有关。“
董叔谨又叫身后的小厮把一包书拿过来,“这是韩思从你家借的书,他有事外出,就叫我帮着还回来,还让谢谢夫子。”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沈妱一笑,叫旁边的小伙计把书送往内院。
跟秦、董二人说了半天话,送走他们之后,沈妱也没回玲珑山馆,直接往沈平的书房里去了。
石榴办事的手脚倒是麻利,那一瓶木棉已经派人送来了,用了乳白无暇的细颈瘦瓷瓶,通身不饰花纹色彩,却仿佛最素净清越的美人,质朴恬淡。几枝木棉横斜挑出,红如烈火的花团锦簇,极致的红与白相应,仿佛朱唇腻肤,入目成画。
沈妱将那木棉赏了半天,调了调插瓶的姿态,便从书架上拿了书来闲读。
到得日色西倾的时候听见外头传来人声,沈妱便如雀儿般迎了上去。
“爹爹,你可算回来啦!”她的声音里带着风寒后软软的鼻音。
沈平脸上笑容温煦,“不好好养病,怎么又来偷我的书看?”
“哪有,女儿是来送花的!”沈妱跟着他进了书房,将那瓶木棉指给他看。
沈平甚是满意,就势在书桌旁坐下。
沈妱便凑了过去,“听说端王殿下要来庐陵,爹爹知道他来做什么吗?”沈平虽然无心仕途,从未参加科举考取功名,却因为藏书巨富、才学颇高而做了庐陵书院的副院长,以教书育人、广布学识,书院里的事情他自然是清楚的。
沈平抬眉看了看她,“消息倒快。依你推测呢?”
“是不是为了五麟教的事情?”沈妱眼中有亮光闪过。
这是她想了半个后晌猜出的结果——
去年冬末的时候,僻处西陲的五麟教众闯进隔壁泰宁省的一处州府衙门,杀了知州、通判,抢了当地有名的几家富户,确实是惊动朝廷的一件大事。五麟教这些匪徒神出鬼没,而且和西边的夜秦国有牵扯,这一事后众说纷纭,不少人猜测这是夜秦要挑起战事的意思。
端王殿下素来善战,自然容易让人想到泰宁的事情。
沈平闻言一笑,“也未必不对,不过按照官府的文书,他是来主持《四库大典》征书之事的。”
“《四库大典》!”沈妱一惊,“皇上当真要编这部书了?”见沈平点头,不由大喜。
开国至今近两百年,虽然目下边境偶有战事,似武川这等富庶内地却是升平安泰,文事鼎盛。
惠平帝登基已有八年,朝政早在他掌握之中,升平久了,便渐渐兴起了整理典籍的念头。两年前他初次提出此事,后经内阁、翰林院等商议,今年开朝的时候就下令征书,要编纂一部汇聚天下典籍的《四库大典》。
这是能千古流芳的文坛盛事,当然不能一蹴而就,要把那浩如烟海的典籍梳理出个头绪,还要保证无失无漏,头一步的征书就至关重要。武川地处淮南,传闻天下十分藏书,五分在皇家,四分在淮南,其藏书之盛,可见一斑。
皇上派端王殿下来此,也足见重视。
沈妱跟着沈平参与藏书之事多年,对于此举自然也高兴,黑漆漆的眸中盛满笑意,叫那瓶木棉瞬时失了颜色。
沈平瞧着爱女,忍不住笑了笑,“三日后端王殿下将抵达庐陵,且等着吧。”
到三月初十那天,庐陵城飘起了沾衣欲湿的靡靡细雨。
城外官道的北侧有一片栽满了杏花的斜坡,此时杏花灼灼而开,在烟雨中浮起一层朦胧的细雾。武川省的布政使、都指挥使、按察使三位大员带着庐陵的一众地方官员聚了个齐全,在城门外静候端王殿下驾临。
第2章 惊吓
在沈妱的认知里,当今皇帝年已四十,二十岁的端王殿下跟皇上虽非同母所出,却是皇上最疼爱的弟弟,这些年恩宠始终不衰,加上他本就身份尊贵,此番驾临庐陵,该有极大的仪仗才对。
托着姨父是布政使的方便,爱瞧热闹的沈妱并没错过迎接端王入城的盛典。
不过和所有人的预计不同,这场隆重的典礼迎来的只有两人两骑外加一辆马车的简单队伍——
闻名天下的端王殿下骑着匹黑色骏马,在杏花细雨中怡然驻足。旁边的枣红烈马上是他的贴身随从,车里则是一位满头华发、年过六十的老人,除了那赶车的小厮和伺候老先生的两位书童外别无旁人,更没有长史、仪卫、大使等随行的人。
这样的出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沈妱此时穿着穿着书院的冠服混在迎接的队伍里,不可免俗的跟着众人偷偷观察端王仪态形容。
英气、端贵,隐然带着沙场战将的勇武之气,不过身处这如烟的杏花春雨里,倒是没有传说中那么冷厉。这是沈妱对端王徐琰的第一印象。
一众官员虽然大感意外,却还是满面恭敬笑容,簇拥着徐琰入城。
到得庐陵城最负盛名的酒楼时,蒋文英便以接风洗尘为名,邀请端王移驾其中,被徐琰拒绝了。
非但这场宴会落空,就连蒋文英费尽心思挑选出来的一处宅院都被断然拒绝,端王殿下只丢下一句“后日午时庐陵书院议事”的吩咐,便带着随从孑然离去。
一众官员被晾在原地面面相觑。
庐陵城繁华富庶,并非没有接待过皇亲显贵。四年前皇帝南巡时接过驾,那时候的排场至今为人传颂,后来太子殿下、魏王殿下也曾以巡抚的身份来此巡视安民,彼时官员们接风洗尘、安排宅邸,那可都是合乐融融的场景。
谁知道这位端王殿下一来,竟是这般冷冰冰的疏离态度,仿佛庐陵的官员得罪过他一样。
蒋文英没办法,只好就地叫众人散了。
沈妱兴冲冲的来凑热闹,最终却扑了个空,有点兴致缺缺,跟着沈平往回走的时候她也低头不语。
倒是沈平若有所思,在进了沈府的大门后,自言自语的叹道:“端王殿下带兵打仗时神出鬼没,这记下马威也给得有意思啊。”
下马威?沈妱疑惑。
虽说端王殿下拒绝宴会和府邸有点不近人情,但这算得上是下马威吗?
瞧一瞧飘然走进书房的父亲,沈妱觉得脑子似乎又不够用了。
且不论武川的一众官员们如何揣测琢磨端王殿下的态度,这两天里的庐陵城却是热闹了起来。
一场细雨洗净微尘,更增春光,就连街边的柳丝都比平时更显碧绿,引得燕儿低绕,鸟雀环栖。泰宁、真定两省的布政使和学政大人得到消息,次日傍晚时就赶来了庐陵,随后陆陆续续有受邀前来的藏书名家、文坛领袖入城,一时间庐陵城的各处客栈里人满为患。
到得约定之期,庐陵书院热闹空前。
庐陵书院传承数百年,就建在东城的僻静之处,因为其中出了许多有身份名望的高官,一年年扩建下来,那气派和文风雅气连各个衙署都比不上。
书院占地颇广、里面宽敞,又有不少学子能帮着整理图籍,这回征书便选了书院为中心,地点就设在东侧小院的静照阁里。
这院子里一棵老槐葳蕤繁茂,底下的描漆架子上摆了一溜矮松盆栽,两株长了百十年的大榆树掩盖着三层的小阁楼,阴翳清凉。
正厅的门敞开,里面摆满了桌椅,上面茶水果点、瓷瓶花枝俱备,清幽香气扑鼻。座中三省的藏书名家齐聚,从年逾古稀的老者到英姿勃发的青年,从书香门第到盐商富室,济济一堂。
上首以端王殿下为尊,其下是三省的布政使、学政,再次是各州府的官员。
端王殿下总理征书的消息已经传开,他也不绕弯子,将圣上的嘱托和期望说了一遍,希望在座的官员们能尽心尽力,藏书家们能踊跃献书。
后面就是官员们表态了,这些人大多是以科举进的仕途,当着端王的面又不敢怠慢,一番表态又无趣又冗长。
沈妱坐在角落里听了一阵,到后面的时候觉得无趣,便偷偷的溜出了静照阁。
静照阁的附近都是学堂学舍,往东边走一阵则是精心布置的园林,这时节里桃李杏花次第开落,蜂环蝶绕、曲桥流水,春景醉人。
沈妱平时就爱犯困打盹儿,这会儿午后天气变热,更容易觉得倦懒。于是一路赏春慢行,到阴翳处逗了逗书院里养着的小白狐狸,便抱着它到惯去的凉亭打盹去了。
美美的偷了个懒儿,沈妱半梦半醒之间眯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多了个人。
那个人似乎还正在看他!
那种朦胧中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吓人,沈妱惊了一跳,残余的瞌睡尽数飞散,她抱着白狐狸霍然坐起身,意识回笼时也彻底的看清了眼前的人——
几株围拢在一处的紫玉兰婷婷绽放,端王殿下穿一身墨色织金的滚边长衫,双手负在身后,站在离她四五步远的地方,正在看她。
或者说,正在看她怀里的狐狸。
沈妱大惊。
这个凉亭因为离学舍远,道路又弯绕隐蔽,平常少有人至,所以沈妱才敢放心的在这里打盹儿,可是这位本该被众官围坐着的端王殿下是怎么来的?
沈她这会儿虽然穿着书院学子的衣衫,却并未刻意遮掩自身体态,十四岁的姑娘身段儿渐渐显露,该突该翘的也都有了苗头。加上她本就生得美貌,一身青白交织的衣裳,冠帽摘下后有几缕头发垂在耳边,娇美的姑娘抱着柔软的白狐狸在树荫下小憩,落在人眼中,实在安逸美妙得紧。
沈妱当然不晓得这情况,呆坐了片刻,急剧的心跳平复了许多。
她的头脑也清醒起来,觉得有点窘迫,连忙将狐狸放在旁边,起身作揖道:“草民见过端王殿下。”
“你认识本王?”
“端王殿下总理征书,庐陵城中谁人不知,那日殿下入城,草民曾远远见过。”
——沈妱并不想透露她仗着姨父和父亲的方便混在藏书家堆里的事情,也说不出什么“殿下龙凤之姿”的恭维话,也只能这样胡扯。
谁知道端王并不放过,“难道不是刚才在静照阁?”
沈妱讶然抬头,却并没在那张冷硬的脸上探寻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想来端王殿下能统领千军万马,眼光之毒辣自非常人可比,沈妱自知女儿家穿着书院服装时与少年不同,徐琰能在人堆里注意到她,也不是什么怪事。她不好否认,只得低了头,不再说话。
对面徐琰站了片刻,大抵觉得无趣,又转身走了。
沈妱瞧着那身影消失在枝叶掩映之后,如蒙大赦。
这位端王殿下不愧战神之称,虽然姿容英挺并非那等凶神恶煞的容貌,但浑身上下的那股压迫力却非常人可比,也难怪那天他简简单单一句话,竟能叫蒋文英语含战兢。
听说他如今也才二十岁,怎么就能练出这等气势呢?
沈妱也见过秦愈的父亲秦雄,那位爷是都指挥使,也是上百次战役里历练出来的硬汉,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那身勇武刚猛之气叫人印象深刻。
跟他一比,这位年轻的王爷在气势上似乎也并不逊色多少?
回身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沈妱瞧着周围没人了,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便抱着狐狸往回走。
今天的事情实在意外,尤其她睡意朦胧之间感觉到有人看她的时候,那种惊吓真是叫人心有余悸,现在回想的时候心跳都能快上几分。
沈妱难免埋怨徐琰的突然出现,抱着小狐狸毛茸茸的身子,低头对着小狐狸自言自语道:“什么身份尊贵、威名赫赫的王爷,居然会偷窥别人睡觉,把人吓醒了还没半点歉意,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孩子懂事,真是丢皇室的脸!对吧,小白?”
小狐狸乌黑发亮的眼睛对着她,听不懂沈妱的抱怨,自然也没法回答。
不过它通人性,晓得这会儿沈妱心里不痛快,便抬起爪子在她手臂上蹭了蹭。
沈妱平日里最喜欢这只小狐狸,被它安慰得心情好了不少,吐槽完后撇了撇嘴,抚着它的毛玩。
走了两步抬头,猛然瞧见一角墨色织金长衫,那花样纹饰实在印象深刻,沈妱登时魂飞魄散。
端…端…端王殿下!
看清了那张面无表情的冷硬脸庞后,沈妱觉得腿都有些发软了。
很显然,刚才的那几句话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沈妱并不是什么胆气状如牛的姑娘,穿越到这个世界里,自然也晓得基本的规矩。端王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天子亲弟、当朝亲王,浑身闪着金光的皇室!跟她一介布衣百姓相比,身份天壤地别,那是能轻易吐槽的吗?
何况端王骁勇善战,素有冷厉嗜杀之名,当面撞破自己被人这般说,怎会不生气?哪怕不会牵扯到身家性命这等大事,但只要他介意,随随便便来点惩罚,她承受得住吗?
沈妱心里哀嚎一声,手臂一紧,勒得小狐狸轻声痛呼,连忙放它下地。
第3章 春思
端王就在前面沉默站着,挺拔的身姿一动不动,也没出声言语。
沈妱不敢抬头,将双手藏在袖子里,指尖扣着掌心,觉出层层汗意。
毕竟是亲王之身,应该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吧?她想。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人家堂堂王爷威名赫赫,连二品大员都得谨慎伺候着,你个小姑娘居然敢轻视唾弃,不要命了?
沈妱不了解这位王爷的性情,自然摸不透他的打算。
惴惴不安的站了许久,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对面那位爷终于挪了挪脚步,什么话都没说,侧身走了。
沈妱身子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树枝。
小狐狸去而复返,站在树根下仰头看着她,满脸的好奇。
沈妱站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蹲身跟小狐狸玩了会儿,待心绪全然平复才离开。
静照阁那边沈妱当然没有心情再去凑热闹了,拐了个弯儿朝学堂那边正走着,半路上却碰见了董叔谨。
“阿妱,阿妱!”董叔谨满面喜色,远远的就在喊她,“一个月的时间到啦,你说的套印书刻得怎么样啦?”
董叔谨也十五岁了,论年纪比沈妱还长一岁,可不知是清闲安逸得太久还是天性如此,总是一副咋咋呼呼、万事不萦于心的样子。
学堂这块儿多的是书院的学子们,听见他大嗓门提及套印书,也都好奇的围拢了过来。
“阿妱啊,大家可都等着看呢,快拿出来叫咱们开开眼界。”董叔谨显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到了近前时又提醒了一遍。
“工半月前就刻好了雕版,这会儿应该是印出来了,回头拿来请各位赏鉴。”
沈妱其实也有点期待印好的彩色套印书,不过最近书院里来往的官员多,没准在哪儿就能碰见个贵人,像董叔谨这样咋咋呼呼的喧闹可不好。
她不能对别的学子说什么,但董叔谨是玩闹惯了的好友,言语上甚少有忌讳,当即微微板起脸来,道:“夫子近来的告诫你都忘了吗?端王爷和学政大人都还在静照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