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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终于知道这家伙在得意什么。当晚,她穿的是一件无袖高领洋衫,在换上了无领睡衣进浴室盥洗时,颈肩交界处一个清晰得令人咬牙切齿的痕迹生生动动地招摇起来——那个无耻爱伙,竟然偷偷给她烙下了一个吻痕!依它招摇的深度,想它消失,绝对需要时间,而在它自动消失前,她的确没办法忘记他,那个卑鄙至极赖皮超级的无赖鬼!

于是乎,接下来三天内,她受到了来自可爱的莫莫问姐弟、美丽的麦云好友、温柔的秋意乖乖的接连盘问,想当然,麦云小姐的幸灾乐祸,秋意宝宝的善意关怀她收获得不会少。

再于是,在这个炎炎盛厦,多以修长玉颈示人的柏樱,偏爱起各色各款的高领衫,连带得交易所几个奉她为偶像的社会新鲜人士,也追起了这个今夏的最新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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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竟然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对于柏樱的十日之约,麦云颇不以为然。

秋意却有不同见解。“樱是在争取空间。那个斯南枫很显然是个攻城掠地的高手,而咱们的樱又碰巧有那么一点点动心,所以为了避免国土沦丧得不明不白,樱当然要先挂上免战牌,所谓谋定而后动,是不是,樱?”

“切。”麦云意兴阑珊地吸了几口果汁,“喂,樱,怀孕的不是我耶,为什么我要陪着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喝果汁?”

“因为,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恰巧是你的朋友。”秋意鬼脸奉上。

“小秋秋,你不为自己连累好友连咖啡也不能碰而感到羞愧吗?”

“不会耶。”秋意为难地。

“樱你呢,你最爱咖啡的哦。”

“还好。”

“哈,我明白了,你们是惺惺相惜吧?一个离婚女人怀孕生子,一个单身母亲颈烙吻痕,要在古代,你们都是该被浸猪笼的。哈,承认吧。”

她们三个处在咖啡店的最向内的隐密角落,以高大的热带植物与四围辟开一方隐密空间,三人音量都控制得适宜,除非是有特别窃听爱好者,否则不用担心波及邻座。所以,这位麦大小姐损人得不亦乐乎。

柏樱忽然一笑,向她举杯示意。

“什么意思?”麦云全身戒备,只怕这位喜欢“谋定而后动”的好友来个绝地反击。

“曾经败坏过你妇德的人来了,看样子,他很中意与这边相邻的座位。”

麦云体内警戒系统一级启动,猝转首,果然,那个曾置她入地狱的黄铭华携着一身贵气走来。

“他身边那位美女有几分眼熟,是那个要跟他谈婚论嫁的古致雅吗?”秋意扶着下颌,悠闲地说。

麦云才要反唇相讥,忽见随黄启华后踏入的另一个身影,随即心花朵朵开,“唉呀,真是巧呢,怎么子瑾哥哥也来了呢?哦,险些忘了,这黄家和钟家也算是世交,这位古致雅好像是你子瑾哥哥表姨的女儿吧。”

三个女人在这厢言来语往,互打过往曾伤及入骨的伤痛打趣消遣,已没了任何忌惮。

“两位的战火且停,我想请问,等一下我们是要从那边直接出去呢还是绕道而行?”

“当然直接出去,世上哪有舍近求远的道理?”麦云将碟上最后一口蛋糕抿入口中,推盘招手,“买单。”

邻座的男人听到相熟的声音,身子一震,放目四望。

等三个女人自绿色掩映中前后现身,这桌上的两个男人的面色均不同程度地改变。

唯一可以置身事外的柏樱看在眼里,一丝欣慰地忖道:也许,他们也不是全然无情,毕竟这些女人也曾和他们同床共枕那么多个岁月。只是,情浅缘浅而已。

然而,过不多时,属于她的狭路相逢隆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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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诺梵坐在车里,盯着自咖啡馆里悠然步出的柏樱:小女孩长大了。

一条线条简洁流畅的至膝裙装将她苗条的腰身完美勾出,九分裤的另类搭配则使她陡添几分知性气息。弯眉,秀目,挺秀的鼻尖,红润的小嘴,玉白的肌肤,明明是记忆里最鲜明的五官,此刻却像脱去了婴儿肥的抽长少女般,另一面风韵迎展开来。

看见她倾耳听身旁的友人说了什么,然后弯唇淡笑……笑!他的樱花女孩,怎会有这样的笑?淡到极致,雅到极致,轻到极至,曾经的那个可以粲笑如春阳下樱花的女孩呢?是因为他吗?他剥离了原本属于她的纯真快乐?

“樱!”眼看她抬手召来计程车,一种又要看她从眼前消失的恐惧抓住他,推开车门,修长的身子已置身喧嚣闹市,且惊恐地喊出一声。

柏樱身形倏止,顺着声音源头看到了他,越过来来回回的车流,他们的视线相遇。

“今天是什么日子?”麦云咕哝,旧人重逢日?

秋意却不能像好友那么轻松诙谐,钟子瑾或许对她已不具有了冲击力,黄启华也失去了对阿云的杀伤力,但凭藉着多年写作养成的对周围事物的敏感,她感觉出,樱这一桩旧债,尚未真正成为过去。

柏樱对两位好友道:“你们先回去吧。”

“一百万会不会有危险?”麦云凑近她问。

“或许,”柏樱眨眨眼,“你更应该担心自己。”

“什么意思?”麦云拧眉不解,注意到她眸光向自己后面游离,回头,黄启华如狼的眼神,隔着一层玻璃意图将她掳获。她挑眉,转过身来,“没关系,我自信我的防狼术已足以应付。来吧,秋秋亲爱的,让我这位爱心泛滥的大美人送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小妇人回家吧。”

秋秋竟还向玻璃后的钟子瑾送去一个甜甜笑靥,挥手作别。

酷,功力够深!麦云暗伸拇指,搭着小美人尚未发福的腰身钻进计程车。

“樱,祝你好运!”

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抛出这一句。

柏樱啼笑皆非:她需要好运来干嘛?给旧情人熬来下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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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真需要一点好运。

一小时后,她在心底如斯感叹。本书由,转载请保留!
[第一卷:第十章]


她带原诺梵到一家茶艺茶喝茶,毕竟,让一个拥有绿卡生于美国长于美国的华人喝杯道地的中国茶,也符合待客之道。

欣赏完穿着旗袍的窈窕动人的茶小姐表演了一手行云流水的泡茶术,两人捧杯浅品。

“怎么样?和在唐人街喝的有什么不同?”

他不知道。在刚才,茶小姐那套赏心悦目的表演时,他眼里看的,也只是对面的柏樱。

“这是上好的毛尖,入口芳香而后味甘甜,如果你想带礼物回美国,茶叶无疑是上上之选。”

“樱。”他无意和她探讨中国的传统文化,“樱,你……恨过我吗?”七年来,他心心念念的,便是想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

“恨过。”柏樱答。

原诺梵怔然:她答得太轻易,他反而不知如何回应。

“试想,只要是凡人,都会恨吧,在那种情况下。”她轻描淡写,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今天的户外天气。

“我……伤你很深吗?”

“应该是。”她颔首,“怎么说,当年的我也有三分傲气,谈了半天恋爱才知道自己在对方生命中位居次席,是谁,都会受不了吧?”

“樱……”她的坦白令他局促难安,商场上所谓的不动如山王者之气荡然无存,“对不起。”

“我接受。”她举茶杯以示释怀。

“樱?”

“也许我们之间欠得就是这个环节。”她红唇淡哂,“一个道歉,一个接受,然后,前尘往事一笑钩消,再见,是相熟的朋友;不见,也不会特别想念。”

就如被一只巨拳捶上了胸口,他胸闷得发痛。“樱,这些年,你没有想过我吗?我……”很想你。

“想过。在最初的一年,想着你会不会因为我的离开发现了我的重要性,想着你有一天会不会从天而降,想着你到我面前痛哭忏悔求我回去。很好笑很妄想是不是?但那时的我的确很强烈的这么想过。”

“樱……”她是在说,她曾给过他一年的机会?

“别介意,也只是一年而已。后来,发生了另一些事,我突然明白我那些自以为天大的伤痛实在不算什么。所以,也就不恨,不想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起在照片上看到的她的两个孩子,和她有八成相似度的一对双胞胎。

“没什么。”她摇头,耸肩,“都过去了。”

她在拒绝向他敞开心门!收到这个讯息,他胸口更加闷痛,她的确把他当作相熟的朋友,一个只是熟的朋友,喝杯茶、聊聊无关紧要闲天的朋友。他甚至连她的知己都不够格。“樱,虽然我们分开了,但是我希望能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关心你,你……是我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

“谢谢。”

谢谢?!然后呢?她不准备回应他?“樱……”

“诺梵,我们可以是朋友,如果以后你再来中国,我们仍然可以喝杯茶,吃顿饭。”

就这样?可不这样,又能怎样?又能怎样呢?他举拳击向桌面。

她瞥他一眼,轻笑道:“你怎么还有这个毛病?你还以为你的手可以硬得过一切吗?”

他苦笑,极苦,“怎么会?它软弱得连你都抓不住,只能眼看你从我生命里消失。”

“世界上很少有想抓住却抓不住的东西,除非你有更重要的东西牵扯着你。所以,抓不住未必是坏事。”

她怎么可以这般洒脱?他端茶就饮,突然希望这能是一杯最烈的浓酒,最好一杯下去灌醉他所有的神志。但可惜它不是,所以他仍然清醒。“你有一对很漂亮的孩子。”

她记得他没有见过自己的一对宝贝,不过既然他与柯毅认识,也就不令人奇怪了。“是,不过我更希望别人夸他们可爱。”她笑得温柔,“你呢,做父亲了吗?”

他盯着重逢后她首度绽出的全无乔饰的笑颜,“樱……”

“很难回答吗?放心,我无意和原门食品指腹为婚,做儿女亲家。”她竟然开起了玩笑。

她的悠然不是假的,勾杯品茗,幽雅得如同一幅淡描浅润的水墨画。但是,这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他希望的是什么呢?她哭泣?怨恨?或者伤痛难消?不,不,他不要她那样,他只是想她……重视他!对,他只是不想自己在她生命中扮演得只是一过客的角色,不是可以轻松无事地谈彼此的儿女的“普通朋友”,至少,他应是不同的……“你不是不知道我那场婚姻的初衷,我怎么可能有孩子?”

“这样啊,”她微颔螓首,“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真想吼一声。“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不是吗?当初,是我先娶了别人,是我……”

“诺梵,”她声柔如水,“我已经接受了你的道歉,所以,已经过去了。”

砰!他的手再次成拳,重重捶在桌面。这一次,他忘了控制,声音几乎贯穿了整个茶室低旋古筝曲的幽静空间,也惊住了几位喁喁私语的茶客。

柏樱没想到他失态至此,先远远对已经抬步要到这边查看情况的旗袍小姐摆手致歉,而后看向他。他的手背有两处破皮了,有血丝涔出。她没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只得抽两张桌上的面纸递过去,“果然,你的手硬不过一切。”他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梦里魂里几度为他拭泪给他抚慰的小手,他知道,以他们目前的情况,他这样,已是失礼。但是,他不想放,如此柔软,如此绵滑,和他劲骨有力的大掌如此契合,他不想放,不要放。

“诺梵。”她数度加力,仍抽不回。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他才要松缓,但在她的手即将完全脱离他掌握的瞬间,他心痛不可当,再次将那只小手握进掌心,且一方强势地十指交插。

“诺梵!”她秀眉微颦,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不要,我不要放开。”他摇头,剧烈摇头,闭上眼睛,将她的手背贴上了自己的脸颊,摩挲着,“我又在做梦了,梦到你回到了我身边,梦到我们重新开始,樱,让我的梦做长一些,好不好?”

“再长久的梦也会醒的。”她再次撤手未果,“你……”

他让那只手在他的脸上滑动,犹如每一回梦里她所做过的,最后,是他的唇,他把一个火热的吻印进她的手心,混同着一滴泪。

她愕住了:他哭了?

“樱,你在干什么?”

是啊,她在干什么?

“樱,你到底在干什么?!”

是啊,她……“斯南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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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南枫近来得意的教司徒珏火大。

他妈的,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当谁不会?三十几岁的正常男人,和一个结过婚离过婚的女人,竟谈起了一场纯情恋爱,接个吻也会整天笑得像个白痴,两只酒窝无聊得滚来滚去,实在是他妈的碍眼加丢脸!丢他“情圣”的脸!还有还有,吃他的,住他的,一点食客的自觉也没有,时不时拿琳达威胁他一把,这种丢脸又卑鄙的朋友,不要也罢!

所以,为了累死这个朋友,他把他从自己那栋舒适的独栋别墅薅出来,陪他满世界吃吃喝喝——他有意开一家品味不俗的茶艺舍,之前的明察暗访总是不能少的。而在商业信息的吸收方面,斯南枫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但是,天地良心,他敢向上帝和耶酥一齐保证,他再心坏心眼,也绝对没想老友亲眼目睹那个画面:一对久别重逢的旧情人,十指交握,柔情款款……

“斯南枫?”柏樱有一分不明所以的不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色的大眼晴死死盯在那仍在交握状态中的两手上,薄唇紧抿。

“嘻,哈,枫,这边满座,我们到另一家,来,来,走,走。”司徒珏充当和事佬,意欲拉老友离开这混乱场面,却被他重重甩了个趔趄。

柏樱有感于他的视线,蓦觉自己的手仍在原诺梵的掌握中,疾力回撤,因为猝不及防,终得了自由。

原诺梵认识这两个人,多年的亦敌亦友,彼此说熟悉都嫌生疏。但是很明显,他们不是为他而来。

“樱,你要我等你十天,我乖乖等着,你便是这样要我等着的吗?”他逼近一步。

完了完了,不会发生什么流血事件吧?“门企业的总裁与汉斯家族的少东争风吃醋”绝对可以上八卦版的头条!司徒珏不忍卒睹。

“斯南枫,”柏樱站起,走到他近前,凝视着他那两汪蓝色海洋,“别想太多,事情远不是你想的样子。”

“真的?”他也望进她眼底深处。

她点头。

他咧嘴傻笑,抱她入怀,“我就知道,樱不会骗我。”

这……也太峰回路转了吧?司徒珏目瞪口呆。

“那么,”她轻推开他,“我还有朋友在这里,我们稍后再联络,好不好?”

“不用十天了,是不是?”他藉机要求割地赔款。

这家伙。柏樱瞪他一眼,“我会在电话里告诉你。”

“不要,我想莫莫问莫莫提了,我今晚要去找他们玩。”

玩?司徒珏差点自己赏自己一个趔趄,深感老友是彻底完了,为了那个女人,不但装白痴,还要装幼稚,可怜呐。

“他们马上要读小学了,最近在准备功课,哪能老和你疯玩?”

“我可以教他们功课。总之不管,我一定要去。”

乖乖,如果再扭动几下身子是不是更加可爱宝贝了?司徒珏有感到额头上多了三条黑线。

“好啦。”柏樱也怕这个一米八O的大块头返老还童,“那你……”

“我不妨碍你和朋友喝茶聊天了,我到幼稚园接了问问提提在家里等你。”一脸达成目的的得意,一步步倒退,经过司徒珏身边时,一把抓住其衣领,转身,拖死狗般地步出了这间茶艺舍。由始至终,他甚至没有看原诺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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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艺舍外。

直到走到两人开来的奔驰车前,斯南枫才松开了一路嗷嗷怪叫的朋友,径自坐进驾驶座,发动。

司徒珏不敢怠慢,先钻进副驾驶处,再转着酸痛的脖子大骂:“斯南枫你神经病,你刚才在干嘛?你脑子……”

“樱怎么会认识原诺梵?”他面色阴沉,问。

“他们当然认识,他们是……”司徒珏接收到好友的杀人视线,陪笑道,“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啦,只是当时我的资料也有限,你也了解我的不是?没有把握的事不会乱说嘛。”

“你废话可以少一点。”

“喂,现有是你有求于我耶,你——好,好,我说,我说。说来话长,如果莫柏樱在十七岁前没有早恋的话,那么原诺梵便是她的初恋情人。”

瞥瞥老友脸色,继续道,“两人交往了三年,直到七年前原诺梵娶了你的表妹乔娜。”

“我当年却曾将对幸福的全部期许投注到那场恋爱上,所以,伤得惨重,以至一度怀疑自己无力再爱。”原来,她便是远远望着那场婚礼,然后掉头离去的东方女孩。能看到她,是因为当时他也在远处欣赏那场闹剧;注意到她,则是因为她眼里的绝望。当她纤薄的背影踽踽行远时,他竟曾有那么一丝拉住她的冲动。原来的原来,那一刻,命运在他和她之间,便埋下了一个字——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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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艺舍内。

原诺梵脸色苍白,眸色湛黑,失去她,意味着即使别的男人在他面前拥抱她,他亦没有资格挥拳出击。因为,她对那个男人巧笑嫣然,对他却清淡无澜。

“难怪乔娜找不到他,原来,南•汉斯来了中国。”他压下心痛,找到打破两人间静寂的话题。

“南•汉斯?”柏樱眉尖一挑。乔娜?她应该不会忘了这个女人是谁。

“你们,很熟了吗?”他问。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太太应该叫乔娜•汉斯?”

“我太太?”他苦笑。

“南•汉斯和你太太的关系是什么?兄妹吗?”

“差不多,南是乔娜的表哥。”

哈,她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斯南枫那双蓝眸使她早知他是混血儿,却不想,竟是这么大的来头,汉斯家族耶。她何德何能,能与跻身世界五百强的两大企业个先后牵上了关系?

当初登记开元基金的大户时,斯南枫的名字不会是假的,只能说明人家是位拥有双重国籍的天之骄子。她没办法怪他把出身来历告诉他,毕竟她从来没有问过。只不过……

“樱,你和南,是怎样的?”

“你指的是什么?”

“你们是男女朋友?”

“也许会,也许不会。”她回答得模棱两可,心也变得模棱两可。南•汉斯,汉斯家族的少东,如果她的记忆足够好,应该记得那是位美国各大八卦报刊的宠儿,其花名在外的程度,于柯家阿毅有过之而无不及。

佳人动心了,纵算现在还没有完全爱上,已相去不远。原诺梵在心底黯然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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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樱才一进门,便被一个强厚的胸膛收纳进去,“樱,你回来了?”

废话,人没回来你搂的是谁?柏樱推开他,“林阿姨给你开得门?”

“当然。”他做鬼脸。

大帅哥的魅力还真是老少通吃。柏樱一边换鞋,一边向客厅内瞄望,“问问提提呢?”

“都睡了,你回来太晚了哟。”他怨幽幽地。

她赐他一记白眼,“违规者,你管太多了。”

他跟在她身后,步步不离,“十天耶。对热恋的男女来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天,三十秋,哇,樱你好残忍。”

她陷进沙发,他也硬要偎在一起,大脑袋在她肩上拱啊拱。

“斯南枫,你认识诺梵的吧?”

诺梵?他抬眉,酸气十足:“他是诺梵,我就是‘斯’南枫?今后,为了节省你吐字的时间,我不介意你称我为‘枫’,枫,叫叫看嘛。”

“或者我该叫你‘南’?”她秋水沉沉,凝眸看他。

他扁扁嘴,咕咕哝哝道:“我就知道……哼……”

“有问题吗?”

“没啦,没啦,人家是叫‘南’,还该死的姓什么‘汉斯’,但那又怎么样嘛,我的‘斯南枫’也不是作假的啊。”

人家?她抚额。

“我那‘汉斯’是母姓,‘斯’则是我给自己的。我老爹姓柯,也就是你的前任公公柯慕余,他和我那老娘属于有缘无份的凄美结局。”

她该惊诧吗?

“我不是想瞒樱什么,而是我认为这些跟我追求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的人,我自己认定就好。”

“是这样吗?那么你的汉斯家族呢?他们也认为你喜欢一个离婚且带着孩子的妇人没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