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欢抿了抿唇角,冁然:“你的大氏国话说得真是不错呢。”
顾左右而言他?素问挑眉:“本宫的大氏国话说得再好,也不及公主。”
对方莫名其妙:“这如何能比?我本来就是大氏国人。”
这位公主排外的情绪不是一点半点呢。素问微哂:“大氏国的人也不是个个都能说好大氏国的话,本宫的这口大氏国话比起那些住在偏远之地的大氏国人已经好了太多罢?”
诺欢公主一脸的怀疑:“你又怎么知道?”
“听说而已。”素妃娘娘信口道来,“听说大氏国临近东南、东北边疆的百姓中,许多人的大氏国话讲得南腔北调,怪异非常。”
诺欢眙目轻嗤:“你这是道听途说罢?你没有亲自去过东南、东北边疆,如何敢说那边百姓的口音怪异?”
素问蹙眉不悦:“你又凭哪里怀疑本宫的话?难道你去过不成?”
“当然是去过!”诺欢断然道,“本公主不像娘娘喜欢凭空揣测,那边的人说话也许与熙桑城有些许差异,但也不至于南腔北调,素妃娘娘下一回要说大氏国哪里不好,还是查实后再说罢。”
素问要笑不笑:“不知公主何时去的边疆?”
诺欢一眉高挑:“侧妃娘娘对本公主这么感兴趣么?”
“东南边疆战事结束未久,本宫只是替公主担心而已。”
“不劳费心,本公主既然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足以说明……”这位公主话到半路,忽见对方走近自己的身边人,“侧妃在做什么?”
素问两眸直盯,未作理会。
公主殿下火气蹿来,切齿:“侧妃到底准备做什么?”
“南连王?”素问高声一呼,“这不是南连王么?有人说你战死沙场,原来都是谣传?南连王妃,快过来看上一看,南连王在这里!”
“你——”诺欢公主气白了小脸,“这是本公主的丈夫,哪是……”
“王爷!”一道纤纤身影倏地扑来。
貌似始终置身事外的金衣男子呆呆立着,一任有人闯进胸前,将一股清馨雅芳盈满呼吸。
诺欢脸色丕变:“哪里来的野女人?敢非礼本公主的男人?”
大氏国的公主不似大云国的公主,一旦事起,一声“来人”即功德圆满,她们喜欢自己动手解决一切。她口中斥问的当儿,两手向胆敢侵占自己圣域的女人撕扯过去。
跟在王妃身后的女卫箭步抵上,轻巧挡开了这位公主的十指神功。
“来人,来人,快来人——”诺欢公主不可避免地要走公主该走的路。
应其召唤,数道身影跳跃闪现,向此方逼来。
“有刺客,保护素妃娘娘!”不知从何方传来一记急喝。
茂密林内,假山之后,近百皇家侍卫涌现,有手持劲弩者,有挥舞长剑者,只等主子令下,即有一场格杀。
“稍安勿躁。”素问环视四遭,“诺欢公主并未对本宫做什么,不可无礼!”
越是高手,越能当即判断出敌我力量的高下。诺欢公主身后的数人扫一眼周围,在主子耳边低语数句。
后者先是眉心紧蹙,继而眉梢傲扬:“素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素问浅声:“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请公主和这位到本宫的别苑一叙。”
“原因呢?”诺欢公主双手抱胸,“娘娘要不要连本公主的父亲也一并传唤过去?”
素问莞尔:“若有需要,本宫自会禀明国君,邀请令尊到场。至于原因,无论任何人,看了这位的这张脸,自会明白一切。不得不说,诺欢公主这一次玩得太大了,居然敢拿南连王做你的玩具。”
搬出父亲的名号,竟无法令这个来自外乡的侧妃出现半点惧色,是诺欢公主决计不曾料到的,然而,她对自己手中握紧的底牌深信不疑,高昂螓首:“你从方才就说什么南连王南连王,请问南连王在哪里?”
“这位正是。”素问很是配合。
“那你叫一声‘南连王’他可答应?”
这是在玩小孩子的游戏么?素问忍俊不禁:“本宫没有诺欢公主想象得那么愚蠢,连南连王此刻情形有异也看不出来。总之,先随本宫走一趟罢,在此处再说下去,这起事件便要轰动整个熙桑城了。”
“那又怎样?”公主大人目透睥睨。
“不怎样。”素问淡然回觑,“本宫会很不高兴。”
“你不高兴关我何事?”
“本宫不高兴的话,那便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诺欢冷笑:“本公主若不去,你又能如何?”
素问扬唇:“公主这几名手下就须以刺杀本宫之罪先入狱几日,待查明来历后再来发落。”
“你——”公主大人的俏脸几易其色。
无论是冉晴暖,还是灵枢,都暗发感慨:素问当真已非素问,而是道地的“素妃娘娘”了。
“你认得我么?”冉晴暖仰看与自己仅有寸许之隔的男子,“晓得我是谁么?”
对方一双大眼澄净无尘,一径专注望着她,无声无语。
诺欢见状目眦欲裂,苦于无法逾越眼前的女卫,只得厉声娇叱:“你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离我的丈夫远一点!”
冉晴暖面色一冷,回首命身后高行、遂洪等人:“这几人来路不明行为可疑,看貌相与前几日公然攻打驿栈刺伤东王的匪徒极为酷似,为素妃娘娘安全,速将其拿下,交予宫卫严加审讯。”
“是!”遂洪手势一挥,南连王府侍卫尽数现身。
“你们敢以少欺多?”诺欢公主柳眉倒竖,“一群不要脸的中原女人,谁敢动一下本公主的人,尽管试一试!”
“出手!”冉晴暖、素问异口同声。
“有反抗者,以刺杀皇妃之罪当场诛杀!”灵枢不甘寂寞。
铁弩窥伺在侧,人头数倍于己,且个中颇多高手,诺欢公主身后的几位下若不想陈尸不场,惟有束手待擒。
“慢着。”总算,他们没有白白跟错主子,“本公主随素妃娘娘走就是,但必须命他们其中的一人给家父送个口信,否则,大不了鱼死网破!”
素问掩唇浅笑:“公主真是说笑,本宫请你做个客,当然该知会令尊一声,何来什么鱼死网破?请罢。”
诺欢向身后施了眼色,当即有一人飞身而去。而后,她抬腕呼唤:“连郎,到我身边来。”
所谓连郎,自是那名长着遂岸面孔却身穿金衣的男子。后者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距自己最近处的女子,眸心微透茫然。
“连郎!”诺欢俏脸一紧,“我是你的欢欢,欢欢的话你敢不听么?”
灵枢险近失笑:幼时,自己曾养过一条金毛猎犬,即为“欢欢”,但平心而论,比眼前这位可爱得多。
因为诺欢的连声催促,“连郎”脚步开始向那方挪移。
冉晴暖目底漾起冰冷涟漪,冷冷道:“诺欢公主与察璎珞有何交情?”

第306章 绝不相让
诺欢目光瞟来:“你又是谁?本公主凭什么要与你说话?”
素问一笑:“不管认不认得,这话总是要说的,都请到本宫的别苑里好好把话说开罢。”
形势逼人,诺欢公主决定暂忍心头怒,一手紧紧握住“连郎”手腕,昂首阔步向前。
素问与灵枢互睇一眼,二人不约而同看向冉晴暖:相识十几载,她们从未见过她那样的神色,凌厉得仿佛一把出鞘的剑。
“晴暖……”
“没有关系。”冉晴暖举睑,瞳底暗若墨染,“无论什么样的现实,我承受得住,也经受得起,走罢。”
素妃娘娘辇驾在前,两位车轿随后,在无数路人的侧目中,驱往侧妃别苑。
途中,诺欢公主施尽各样方法,只为拖延行进速度,无奈,任她施尽百般力,其父的救兵杳杳无踪。
就这般一路龃龉,徐徐向前。
“难道她还没有想到,既然救兵迟迟不到,定然是途中出了什么问题么?”听着外间又起的大噪之音,灵枢翻个白眼。
适才这位刁蛮公主的手下才一行动,连大、冯保亦悄然尾随而上。那二人都是随嫁侍卫中的佼佼者,联手应对一人,自是落不了下风。
素问浅哂:“平素横行惯了,久而久之便以为这个天地都是她的,难免判断失误。”
“不,我看她根本没什么判断可言。”灵枢面色一凝,“我想起方才晴暖的话,这么大一桩事,绝不是这么一个只晓得蛮横骄纵的人策划得起来的,察璎珞必是其背后的策划者无疑。”
素问挑眉:“两位公主多次提起这个女子,她又是何人?”
“这个,正是我要对你说的……”
灵枢选择与素问同车,一则为使冉晴暖可得清静思考,二则为了这番畅谈。纵然冉晴暖心思缜密,但当局之人难免关心则乱,她们一为挚友,二属旁观,正可冷静筹谋,借用素妃娘娘如今水涨船高的腕功,仔细运作一番。
这般盘算间,别苑到了。
门前,诺欢公主眼瞅着救兵无望,又是一行大闹,但无论怎样一个上蹿下跳,仍须迈进门内,入人篱下。
“诺欢公主吵了一路,也该渴了罢?你们快沏上好的冻顶乌龙来,为诺欢公主润润喉。”大厅内,主宾落府,素问吩咐身后宫人道。
“不必了!”诺欢丝毫不给颜面,“本公主最爱我们大氏国的鲜奶茶,那些外乡的奇怪东西,本公主最是厌恶!”
“是么?”素问冁然,“冻顶乌龙是国君的最爱,在公主的眼里竟是奇怪的东西么?原来公主的品味连国君也不及?”
“……”诺欢无言以对,脸上青红交加。任她如何的骄横,也不敢公然诬蔑国君钟爱之物,当下心中大骂:这个外乡女人,这样的狡狯奸诈,真是无耻!
“因为本宫不喜欢,这别苑里并没有准备鲜奶茶,等下茶来了,公主若喝不下去,只有暂且忍耐了。”
“……”诺欢心中的骂声越发剧烈。
冉晴暖清淡扬声:“素妃娘娘的别苑中可有碧螺春?”
“自然是有的。”素问招手,“为南连王妃沏一盏碧螺春,记住,要用七分开的泉水。”
“两盏。”冉晴暖望着那个坐在诺欢之畔的男子,“他也最爱碧螺春。”
诺欢蓦地起立,气势咄咄:“你盯着谁说话?”
冉晴暖平静移眸:“此刻是盯着你说话。”
诺欢被将得一窒,心头急怒,脱口道:“你们云国女人难道都喜欢抢别人的男人不成?”
冉晴暖淡挑蛾眉:“大云国的女人是不是都喜欢抢别人的男人,因为本王妃无法一一问过,所以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本王妃有一点可以确定,大氏国的女人中必有一个女人喜欢指鹿为马贼喊捉贼。”
“你骂谁是贼?”
她眸定衡定不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诺欢又欲上前。
两名女卫闪身阻截。
“茶到了,先喝茶罢,诺欢公主也压压火气,气大伤身呢。”素问声内含笑,“也巧了,方才底下人告诉本宫,今儿个为了做点心,别苑里恰备了一些鲜奶,就为公主煮了一杯鲜奶茶来,快些尝尝。”
诺欢只当这是对方的示弱,冷哼一声归身府上,聊算给个面子。
冉晴暖姿态也回转安宁,打开茶盏,先拂去顶上浮叶,再吹散茶上热气,浅浅呷一口碧色茶汤,道:“好茶呢,是今年的新品罢?”
素问颔首:“正是,南连王妃若觉得好,回头本宫送一些到府上。”
“多谢素妃娘娘,我喜欢明前茶的清新淡雅,我家王爷较爱雨前茶的滋味鲜浓,但若是碧螺春,无论是何时的茶,都是我们夫妻的心头之好。”
素问一笑:“本宫虽然远离嘉岩城,对南连王与王妃的夫妻恩爱两情深挚也时有耳闻。”
诺欢嗤声:“要说恩爱谈情深,就得像这杯奶茶,醇香浓厚回味无穷。若是一不小心如茶水那般越来越失去滋味,可就悲哀了呢。”言间侧眸,忽见身边男子手中捧起之物,登时色变,挥臂将之打落,“连郎,这是什么脏东西,你也敢喝?”
碎裂声过,茶盏碎,茶水散,茶香满屋。
“连郎”无辜抬眸。
诺欢心臆顿软,软软笑道:“你如果是渴了,和我一起喝这杯鲜奶茶罢。”而后端起茶盅,万般小心地送抵心爱男子的唇边。
“连郎”眉心蹙,唇角抿,眼角一径恋恋瞥着地上碎物,不肯屈就。
素问淡哂:“想来人的口味是与生俱来,很难轻易改变呢。你们快把地上打理干净,再为南连王沏一杯碧螺春过来。”
咚——
诺欢将茶盅沉沉回放案上,厉声道:“素妃娘娘,容本公主再说一遍:他是连郎,不是南连王;他是我的丈夫,不是某个野女人的男人!”
“本王妃也再说一遍。”冉晴暖眸尾冷冷乜来,“他是遂岸,不是某个无耻女子的连郎;他是我的夫君,不是某个丑陋女子的所属。”
“你在骂谁无耻骂谁丑陋?”诺欢斥声逼问。尤其“丑陋”两字,绝不承认,绝不忍受!
冉晴暖寒颜相对:“正是在骂你。”
诺欢蹭地蹿起:“你这个不要脸……”
啪——
冉晴暖将茶盏重重掷于地上,碎声更胜方才。
灵枢、素问尽相愕然:这位是谁?是她们所熟识的那位世外仙子般的冉家晴暖么?
“无耻如你,谋夺别人夫君;丑陋如你,一身蛮横粗野。本王妃骂错你了么?”冉晴暖眸如冰刃,“事实在前,纵然你矢口不认,自恃势大如天,本王妃也能将你打回原形。”
诺欢跳脚:“你……你以为自己很美丽么?论相貌,本公主哪里输你了?你以为你懂得不沾脏字的骂人就有多高尚?本公主看你就是一个喜欢装腔作势的假女人!”
她眉梢一动:“容本王妃提醒公主,将‘装腔作势’替为‘矫揉造作’更为适合。”
“呸!”诺欢掐腰狠啐,“你少在本公主面前卖弄你那点没有用处的墨水,如果你不是仗着有侍卫保护,有这个挤走国后的外乡女人撑腰,本公主早把你撕成碎片!”
“彼此彼此,如果你不是大成君的女儿,没有武功高强的侍卫环伺,你又有什么本事将我的夫君变成这个模样禁锢在你的身边?而你所谓被挤走的国后,正是我的姑姐,也就是这个被你用了下作法子蒙蔽了神智的男人的姐姐,她若是晓得你的作为,想必不止会把你撕成碎片那般简单。你那点自以为不俗的伎俩,在国后面前又有几斤几两?”
“……”灵枢、素问叹为观止。她们晓得,冉晴暖虽内敛寡语,却有一副伶俐口齿,因其性情温柔雅致,从不曾出口伤人。如若不是今日,她们决计不会相信她竟有这样的毒舌时刻。
而诺欢,显然不习惯被人步步紧逼处落下风的感觉,丕地一声尖叫,叱道:“本公主需要告诉你多少次,这个人不是你的男人南连王!”
她不怒反笑:“你讲笑话的样子真是有点可笑呢。”
“你——”
“诺欢公主。”素问开口,“你一再说他不是南连王,可大家有目共睹,他与南连王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是大家的眼睛都错了?就算我们这些大云国的女人眼拙好了,请国君龙目鉴定真伪如何?”
“他当然与南边王长得一模一样!”诺欢公主回身,目色泛赤,声色俱厉,“当年,本公主第一眼看见南连王时便爱上了他,谁知他娶了那个外乡女 人。本公主失望之下,就四处寻找长得与南连王相像的男人。所有的男人,本公主都叫他们‘连郎’,他不是本公主寻来的第一个,仅仅是最像的一个,现今除了他,其他人都被本公主送到了父亲的别庄。你们若有工夫,只管去父亲的别庄查实,也去周遭打听打听,本公主这些年是不是以收集像南连王的男人为乐?”
素问一怔。她未料到这位激动派的公主嘴中冒得出这番说辞,乍听之下,几近信以为真,沉吟道:“公主,纵是天下当真有如此酷似之人,看到了他,我们总需要一番详尽的查证。世上没有人比南连王妃更熟知南连王,南连王妃,你且说南连王身上有什么独特的特征罢。”
“凭什么她先说?”诺欢上前一步,“我说……”
“不需要。”冉晴暖断然发声,“王爷战场受伤,失踪经年,再见时便是这番模样,此期间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为奇,纵使有任何特征,也怕不复存在。”
诺欢面上隐隐见得一丝得色。
冉晴暖秀眉傲扬:“但有一点,任何人也无法改变,那便是王爷的骨血。请国君指派名医,为他与我的孩儿滴血验亲。他们是父子,他自然就是我的夫君,是大氏国独一无二的南连王。若他不是,本王妃愿意向诺欢公主叩头认错,听凭发落。但,若他是,诺欢公主又将如何?”

第307章 险恶频发
诺欢彻底爆发,直逼歇斯底里之势。
“我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丈夫平白无故地和人滴血验亲?你这个外乡女人是想男人想疯了罢?一味只盯着别人的男人不放?如果那么想为你的儿子找个父亲,就别舍不得抛下南连王妃的头衔,及早找个男人嫁了!”
这位公主大人边如是嘶吼,边将以自己为中心方圆一尺的所能见得的易碎之物挥打在地,如疯如狂。
论及这等撒泼本事,冉晴暖、灵枢、素问三人自诩决计不是对手。故而,三人谁也没打算以己之短触人之长,就那般各自端坐由着对方表演,连茶水四溅时落在身上的茶水也未加躲避,一径看得津津有味。
然后,诺欢公主的救兵终于到了。
大成君率本府精卫三百人,在别苑外求见素妃娘娘。
对于德高望重的大成君来说,这算得上是礼节周到,所谓先礼后兵,只须爱女能够全须全尾地走到自己面前,一切仍是有商有量。
素问迎到门口,先向来者浅施一礼:“本宫本打算在事情结束后,用本宫的辇轿将公主送回府上,没想到大成君竟兴师动众的赶来了。”
大成君面无一丝笑意:“老夫如若不来,真怕侧妃娘娘一怒之下把小女给发配到千里之外,令我们父女再没有相见的日子,岂不是人生悲剧?”
素问浅哂:“大成君真是高抬本宫又小看大氏国的法度了,本宫有多大的本事,敢那般发落令千金?再者说了,本宫若真有那样的本事和力量,相信大成君也不会带着恁多人手直接堵在这座别苑的大门前了罢?”
“这么听着,娘娘是在怪老臣不敬了么?”大成君语声不冷不热,“老臣自谓光明磊落俯仰无愧,娘娘若是对老臣有所不满,尽请禀报国君发落老臣就是,只请莫寻老臣女儿的不是。”
素问一叹:“大成君德高望重,此刻却将本宫这个后宫之人想得太过龌龊,若使令千金如大成君这般光明磊落俯仰无愧,本宫与她无怨无仇,为何要寻她的不是?”
大成君略作忖思,道:“按侧妃娘娘的说法,小女纵然是触犯了大氏律法,自有各级衙门拿她是问,不知年幼无知的小女如何开罪了娘娘,令您这么震怒?”
“她开罪的不是本宫,是皇族的尊严。”素问毫无气弱之势,“囚禁南连王为其一,使其莫名失智为其二。南连王乃皇亲国戚,更是大氏国的盖世英雄,令爱对这样的人做这样的事,大成君觉得该定一个什么样的罪过才算不负大氏法度呢?”
大成君先是一怔,继而一笑:“看来侧妃娘娘真的很生小女的气,连这样的罪名也罗织得出来。既然如此,索性让老夫眼见为实,亲眼看一看那位传说中战死沙场的南连王是如何被我家女儿囚禁得如何?”
素问从善如流:“本宫也是这个意思。”言讫,向后挥手。
不多时,一位身材高大的金衣男子在两名侍卫的左右护持下徐徐走来,直抵门前,与大成君门内门外相隔数尺。
“虽然衣着的品味差了千里,大成君可认得出这位?”素问问。
大成君直视来者,攒眉不语。
“不认识么?”素问再问。
大成君满面疑窦,紧盯对方的眸心内蹿出两抹利芒:“这个人是南连王?”
素问尚未回答,一声娇叱尖厉划过耳谷——
“爹爹!”诺欢冲出大厅,向此间拼力跑来,“我在这里,你快帮我把这个异乡女人打走,把我的连郎抢回来!”
大成君视线移向女儿,脸色一沉:“难道素妃娘娘方才限制了小女的自由么?”
素问淡道:“本宫从来没有阻止令爱离去的脚步,是她此时此地仍不死心,不肯独自离开,方才大闹别苑的风采非同小可,本宫这一身的茶渍也是拜令爱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