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谣 作者:镜中影
内容简介
锦云谣正文完结+9番外,当“美少年”遇上千年狐,当巫界恶霸遇上傲娇狐王,水火不容的表皮下,是暗潮汹涌。一个不愿被束缚,一个不喜被框囿,如此两个绑在一起,岂非千年绝配天生一对?
动辄以“巫界第一美少年”“本大爷”自称的秋观云,在承袭了其父的智商、其母的美貌之后,隆重降生在这个世界,遇上了冷脸冷面且傲娇的狐王百鹞,乍看是火与冰的碰撞,实际呢……猜,或者,且观本文。
小说标签:贵公子,狐狸精,幻情
正文
楔子
西元时空。冥界。
冥王墨斯第一百八十次走到了彼岸镜前,望着里面那个随意遨游的灵魂,愁眉不展。
助手哈斯走了过来,说:“冥王大人,您是在担心您收留这个灵魂的消息一旦走漏出去,会得罪那位大人么?”
墨斯长叹一声:“当然有这层原因。虽然现在冥界与神域早已经分离开来,但万一被那人知道,一定会惹来一场风波。我当然不会出卖自己的好朋友,却也不得为你们考虑。不过,我现在更多得是为朋友伤心,她曾是那般令众生仰望的存在,如今却只能在彼岸镜内飘浮。”
哈斯抓了抓脸,凑近到这位上司的跟前,悄悄说:“其实属下有一个主意,应该能为冥王大人解除烦恼,可就怕您觉得属下对彼岸镜里的这位大人不敬。”
墨斯嗤了声:“你敬还是不敬,我自有判断,说来听听。”
“既然这位大人在这里也并不是万无一失,还不如送到一个那位大人也找不到的世界里去。属下想,这位大人宁成为一个灵魂也不愿被锁在一个违背了自由意志的牢笼内,想必并不在乎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活着。”
“另一个世界?”墨斯皱眉。
“准确说,是另一个时空。”这个主意,哈斯早已经是烂熟于胸,“由您和娥依诺大人联手,应该不难打开一条通往异世空的通道,把这位大人送往那边,才是真正的自由。惟一需要担心得是,输送的时候势必产生一些波动,万一惊动了那位大人,可就不好了。”
墨斯摸着下巴,思量了好一会子,点头:“你去请娥依诺大人来,这件事必须与她商量才行。”
随着得力下属的脚步声远去,墨斯再次将目光投向彼岸镜内,喃喃说:“优昙罗啊告诉我,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彼岸镜里,那个将自由视为第一要旨的灵魂随心游走,没有作答。
上卷 孤鹞观云话百年
一、云闲鹞飞两不识
世界,很精彩,也很乏味。
精彩之处,来自人情易冷,人心多变,这一易一冷,便可衍生出纷繁不一的变化,变化各异的结局。至于乏味,仍然因为人类。人类这种生物,无论进化了多少年,依然逃不掉本性中应有的善和不应有的劣,而情形往往是善处少有闪现,劣处俯拾皆是……
此番深刻到近乎无聊的感慨,来自于某位双手垫脑、一腿高翘仰躺于屋顶的少年。至于原因,则是因为此刻身下的屋顶内正在上演的那出人间长演不衰的剧目——
“给少爷我打,给少爷我砸!打死了人白死,砸坏了东西白砸,本少爷的爹是知府,在这块地面上,谁也不能拿本少爷咋样!”
听听,就连这台词,千百年来换汤不换药,新意缺乏,别致不足,却还将浩浩荡荡的流行个千秋百代。
“王少爷,小的小本经营,求您高抬贵手,手下留情啊……”
看吧,连这唱苦情戏的对白也大同小异如出一辙。某少年百无聊赖地抚了抚耳朵,翻了个身。
“王少爷,不是小的斗胆驳您的面子,实在是这家面店是小的祖上传下来的,是小的一家四口赖以维生的吃饭家伙,小的不敢卖也卖不得呀……”
“呸,你这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民,本少爷看上你这家破烂店面是你祖上的福气,你还敢和本少爷讨价还价,真是不知死活!”
“王少……”
觉是没法睡了,白白浪费了此下大好的阳光。某少年翻身而起,满身的起床气急欲找个地方一燃为快,抬脚直跺屋顶,随着一阵“唏哩哗啦”的伴响,他一跃而下。
“我说你这只王八,人家都死乞白赖地求你了,就算你智力残弱不懂良心是什么东西,但至少披个人皮长个人形,难道说不能稍学着说点人话,做恶霸也是需要格调的好吗?”
说完恶霸,转向苦主:“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难道你不知道不管你怎么个求爷爷告奶奶,结果都不会改变么?与其如此,为什么不省下力气,看是点他的房子还是烧他的车子,好生谋划一下呢?”
房内的人,不管恶霸还是苦主,皆被这从天而降的状况弄给吓傻了几秒。然后,当然是立场更为强大的一方率行发难——
“你是哪里来的无知狂徒,敢在本少爷面前充愣头青?是活腻歪了嫌命太长不成?”
“啊呀呸!”对方跳脚,少年跳得更高,气焰也更加嚣张,“你少在本大爷面前装大头蒜,一整个关公面前耍大刀,活得不耐烦!”
对方是一整个的不好了,真真气得七窍扭曲,五官移位,招呼身后随从:“你们几个快把这个不知打哪儿钻出来的臭小子给本少爷扔到那边河里!”
“哪边河里?”少年打窗口向外一瞟,门外不远处有一道石桥耸立,桥下果然有河水流淌,“你喜欢那条河?”
恶霸少爷自是不会与他闲话好恶。说时迟,那时快,这位少爷随从中的两名大汉已然势在必得的扑上前来,然后……
卟嗵!
卟嗵!
接连两声,两条被送出窗外的身影在当空先后划出两道优美的弧线后,前后坠落,激起了两波壮怀激烈的浪花。
恶霸少爷尚未从这急剧的变化反应过来,他身后的数名随从已纷纷穿窗破空,被少年的一脚前赴后继地送进了河流的怀抱。
“你……”好大的胆子!敢如此冒犯本少爷,可知道本少爷高端大气的身份么?恶霸少爷是想如此恫吓来着,可惜这番话还没来得及吐露,那只脚再度到来,直抵在他胸口。
少年呲牙怪笑:“你喜欢那条河,本大爷就把那条河给你当澡盆如何?地界总比这家店来得阔绰得多了,是不是?”
恶霸少爷嘴唇抖了半天,挤出一句:“你……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少爷嗤之以鼻:“你这句话的目的并不是想告诉本大爷你是谁,而是想说你爹是谁吧?”
对方一怔:“你怎么知道?”
“也不看本大爷是谁!”他扬首挑眉,恁一副趾高气扬,“不管你老爹是谁,也大不过本大爷的爹,明白吗?”
“你……”爹是何方神圣?
“了解形势了吧?拼拳头,你不是本大爷的对手;拼爹,本大爷更是把你甩一万条街……”
“观云闹够了没有?”一道高阔身影负手站在店门前,“你要不要每次踏进飞狐城就闹出一番动静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大驾光临?”
恶霸少爷瞅见来者,心惊肉跳之余兼恍然大悟:“原来你爹是城主大人……啊——”
少年两眸恶眯,腿脚瞬间高挑,令得对方越过窗口,直落水中央。而后,他大骂:“你这不济事的蠢货废物,没长脑子也长了眼睛,看不出本大爷傲世无双的华采天姿?你们的城主大人在人间算是个一流货色,在本大爷面前,只有昂首瞻望的份儿知不知道?”
门前的紫袍青年挑起险峭的眉峰,淡道:“这下玩够了?”
“怎么可能?”少年抖了抖雪锦袍衫,抚了抚翠墨鬓角,打袖内抽出一把玉骨折扇佯充斯文,“本大爷做事向来贯彻始终,那厮之父是是这方的知府,我这时走了,他势必回来难为这家店主。更何况那厮把人家店面破坏得房顶有洞,地上有坑,可说是满目疮痍,我总须亲眼看着他给人家赔偿了才得安心。”
那一直瑟缩在墙角的店主当然不敢说房顶的洞、地上的坑全是拜您所赐,壮着胆子挪上前来:“小老儿谢公子拔刀相助……小老儿今后还要在这地面上讨营生,不敢要王公子的赔偿,只盼着……”
对这副委曲求全的可怜貌,少年毫不买账,提鼻嗤道:“你傻不傻?就算不认得你们的城主大人,方才也该听见那个蠢货的话了吧?这时候还不去抱着你们城主大人的大腿求他为你做主,更待何时?”
“……是!”店主刹那间如梦初醒,扑跪在门前的紫衣青年身前,嚎道,“草民求城主大人为草民做主!”
对紫衣青年的险恶面色视若无睹,少年跳上房顶,放声高呼:“所有人听着,你们的城主大人大驾光临,你们有冤的快来诉冤,有仇的快来报仇,过时不候,童叟无欺呐——”
“城主来了?”
“城主大人在哪里?”
“城主大人——”
他语声清亮高亢,足以贯穿整条长街,听闻者无不欢欣鼓舞,纵是那些个无冤无仇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的,也想一睹城主大人风采,是而不多时人头攒动,争相此方涌来。
少年对于自己造成这此幕景象颇为满意,眼角余光瞅见水中那几个货正爬上岸来欲溜之大吉,身形几个起纵,霎时落到恶霸少爷面前:“本爷郑重警告:今后严禁你自称恶霸,否则本大爷……”
“不敢了,不敢了!”秋时的河水冷凉浸骨,上得岸后风儿稍吹,已是抖似筛糠,哪还禁得起这位后台比自己更硬的主儿的恐吓?当即服软告饶,“在下……今后……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重新做……”
少年没有聆听对方忏悔的耐心,挥手道:“你洗不洗心痛不痛改重不重新,本大爷没兴趣,本大爷只要你知道本大爷才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第一恶霸,这‘恶霸’两个字由不得你这等蠢货玷污,明白?”
“……明白。”其实是不明白,一肚子的凉水加不明白。
少年用扇柄敲在对方脑门:“明白就把你身上的钱全部赔给那家店主,好歹在城主大人面前给你那个知府老爹讨回点颜面,这教子无方的过错,总比纵子行凶的罪过来得轻松,不然他丢了乌纱,你就丢了做大官的爹,从此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你还有什么活路?”
恶霸少爷如受了催眠般,当真急不可待地向那家面店跑去,忙不迭地倾囊赔偿。
少年又向困在人群中的紫衣青年瞥去一眼,恁是满意,摇扇踱去。
后者气极:“观云,你不得走——”
他回首撇撇嘴儿,一径疾行,嘴中自言自语:“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是奉了我家老娘之命来将我留住的吗?老爹这样,大哥这样,连你这个本大爷以为最投缘的堂兄也这样,一个个都对我家老娘惟命是从,本大爷才不和你们同流合污,总得有一人让她明白,她的美色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本大爷就是这般定力如山,凛然不屈,哼哼……”
“谁的美色无效?谁的定力如山?”不知何时,一双纤纤细步出现在他左侧,亦步亦趋,须臾不离,声线娇软柔美,如春风撩面,似弱柳拂波。
少年周身汗毛陡立,勉力笑道:“不是无效,而是无敌,我家娘亲大人的美貌天上地下绝世无敌,迷得我家老爹这一辈子也不敢去沾别的女人一根头发,年纪一大把了还老不正经地生下我这个天下地下独一份的美少年……唔,痛呐!”
寒月堂兄那个叛徒肯定是在发现自己形踪的那刻便知会娘亲大人了吧?他捂着被狠拍了一记的翘实小臀,好是懊恼的抗议:“人家左右也已经长大成人,娘你纵然要罚,可不可以换个方式,别动不动打人家的屁股?”
他家老娘隐在面纱下的笑靥温婉迷人:“当然……不可以,只有打你的屁股,老娘我才有乐趣。走呗,这就到个僻静地方让老娘打个过瘾。”
“不,不要,不要啊,救……”在少年未竟的哀嚎中,两人的身形步进树丛,隐去了形迹。
巫界的术力讲究得是入乡随俗,与自然之力相辅相成,不现痕迹。那两人的隐去,外人无从察觉,自然引不起任何惊骇呼叫。不过,亦有例外。
桥头之上,一位玉面白衣的看客本是在远望飞狐山方向,甄别山峰上方的气流吉凶,不经意将那两个不属于凡尘的身影扫入眼际,虽不无讶异,却无意深究:茫茫翰宇,造化各异,界域有别,各安其道,何须多事?
当然,不久之后,看客即非看客,少年即非少年,此时的擦肩而过,不过是为后时的情萌意动积累有无福缘。时未到,缘未启,莫叹,莫急。
二、此物不应凡间有
“小嫂子,亲亲小嫂子,美美小嫂子,给我香一下~~”
人间三月,风和日丽,飞狐城城主府后园的赏花亭内,发如墨染、肤如雪凝的少年郎,拖着一身丝锦华服,牛皮糖般粘在娇小的人儿身上,不遗余力地浪费着自己那张绮容玉貌。
从前厅赶来的一家之主目睹此状,蹙眉轻叱:“你左右也是金枝玉叶,可知你眼下是副什么模样?”
秋观云歪嘴嗤声:“别人说这话,本大爷兴许还能听得进去两三分,由阁下来说,可没有一点一滴的说服力。”而后,话声一转,笑颜灿烂,“是不是,小嫂子?”
“嘻,漂亮哥哥好好玩~~”百灵儿掀着嫣红的小嘴嘻笑,她喜欢极了这个眉眼好看无比的玩伴。
“呜~~”她将脑袋埋在这个秀色可餐的小嫂子颈间,一气的厮磨辗转,“天道不公啊,这么可爱纯真的小嫂子怎么就陷进寒月堂兄那个风流情种的魔掌中了啊?告诉你哦小嫂子,寒月堂兄当年那可是战绩赫赫,长城内外,多少红粉……”
“秋、观、云。”某城主大人面色不善地切齿警告。
后者非但毫无惧意,还蒸不熟煮不烂的咧嘴大笑:“小嫂子看到了吧?我家堂兄也曾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自打娶了小嫂子,就变得畏首畏尾,也顺便稍稍可爱了那么一点,小嫂子你喜欢吧?”
“嗯!”百灵儿小脑瓜猛点,“喜欢,灵儿喜欢哥哥,喜欢漂亮哥哥,喜欢大哥哥!”
秋观云不以为然地咋舌:“小嫂子是寒月堂兄的小娇妻,你喜欢他勉强算得上天经地义。本人是巫界第一美少年,小嫂子喜欢更是顺理成章。惟独那只活了上千年的老狐狸,小嫂子喜欢他作甚?还不如把那一份转移到本美少年头上,早日把寒月堂兄甩了,随我到巫界过神仙眷属般的日子去,你说好不好?”
听闻此话,秋寒月立时变得气定神闲,陪坐一畔悠然品茶。试想自家妻兄那等且高且冷的存在,也惟有观云敢对之尽情削寡,关于这两位水火不容的未来,他充满期待。
“大哥哥很好啊。”百灵儿苦思不得解,竭力为自家的长兄辩解,“漂亮哥哥不喜欢大哥哥呀?你喜欢灵儿,也喜欢大哥哥嘛。”
“嗤。”秋观云大声哂笑,“小嫂子甜得像蜜糖,我当然喜欢,还喜欢得恨不能化在肚子里。那只老狐狸乏味得像冰块,我是该喜欢他面部肌肉坏死还是笑容机能缺乏?”
“没人请你喜欢。”有人淡淡道。
“当然没人敢……”嗯?她回头,乜见站在亭外的白衣身影,凉凉回话,“闲来无事,老狐狸又到这边来打扰人家恩爱夫妻,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吗?”
后者冷哼一声,没待回话,那边的灵儿已然一声欢呼扑了过去:“大哥哥,灵儿好想你!”
百鹞张臂把幼妹牢牢接住,淡瞥从旁的妹婿,道:“我有话和你说。”
秋寒月眉梢挑了挑,岿然未动。
百鹞眯眸,轻拍幼妹背心,掌心渡入沉眠决致其入睡,而后一双长眸冷冷掀起:“你以为我为何容忍你?”话音刚落,一记掌风隔空挥向这个抢了全家心头肉的无耻男子。
“卑鄙老狐狸!”秋观云一手扯着堂兄飘移出丈外,一手接下那掌,“欺负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很有成就吗?”
百鹞淡嗤:“既然是凡人,就该量力而为,不要挑战自己永远战胜不了的对手。”
秋寒月冷哼:“有几成法力者,也莫以为自己就成天上地下所向无敌的大罗神仙。”
“嘘,嘘,嘘。”秋观云一径地示意止声,压着嗓儿道,“寒月堂兄还是少说一句,如果这厮下次来的时候本大爷不在,苦恼得可是你自己。”
后者挑眉:“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趁你在的时候多逞几句口舌之利,以平衡素日的忍气吞声。”
“……”这寒月堂兄自黑的功力越来越令自己刮目相看了呐。
百鹞那边等得不耐,道:“二位在此说你们的家中私话,我不妨带灵儿回娘家回避。”
“不行!”秋氏两人异口同声。
秋观云移身换形,先堂兄一步挡到此人面前,掀盱着一双亮丽大眸,气势惊人:“百氏老狐狸是欺着我秋家无人不成?小嫂子已经和我家堂兄拜了花堂入了洞房,十成十是我秋家的人,说不定此时肚子里还有了一只小狐狸,你说带走便带走呀?还要问本大爷答不答应!”
百鹞觑着这位“大爷”,打看见此人第一眼开始,他便奇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生物存在?长得一副玉雕冰砌般的精致模样,却有一副粗疏豪放的举止作派;明明有着凡俗世界所认定的最显赫的出身,却爱以泼皮无赖状示人,甚至把他的冷颜相向当成乐趣逗弄不疲。不得不说,这就是他最不擅长应对的人型。如果可以,他愿敬而远之。
这两人犹在对峙,秋寒月噙着一丝微笑,和颜悦色地上前:“既然大哥有话和寒月说,就让丫头们侍奉灵儿去午憩,您随月到花厅用茶如何?”
大哥?百鹞、秋寒月的唇角皆一阵抽 搐。
城主大人适时变节,巫界第一美少年另有打算,高举手臂主动请缨:“两位都是主管一方的大人物,想必有事关苍生的大事件待谈,把小嫂子交给我这个闲人照顾如何?”
“不行。”这一次也是异口同声。
秋观云拧眉瞠目:“你们要不要这么同声同气?”
“你将灵儿偷偷带走怎么办?”秋寒月问。
百鹞虽没有言语,但眼神充分表达了相去无几的质疑。
寒月堂兄这是过河拆桥的趋势吗?秋观云气结:“也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本大爷走就是。”她说走就走,才想飞身而去,手臂却被人一把握住。
“你不能走。”某人道。
“凭什么?”她问。
“你还有用。”某人道。
她眉峰挑了几挑,额头跳了几跳,一口白牙恶森森闪了几闪:“我、还、有、用?”
“对。”某人自然非百氏狐王莫属,他仍然淡着那张俊美的颜容,“事关灵儿,你留不留?”
“你……”她两丸晶莹剔透的大眼珠在小嫂子那张可爱到无以复加的小脸上溜了一遭,转而瞪向对方,红唇狠狠发声,“卑鄙,卑鄙是你这只狐狸的代名词。”
百鹞眉梢稍动,对此恭维却之不恭。
秋观云冷眼旁观,深感这两人间的微妙气氛着实纳罕,不得不再度出声:“既然观云已然答应留下,大哥还不准备放手吗?”
百鹞一怔,继而放开五指,将另只臂弯内的幼妹送到垂立待命的丫鬟怀内,甩身就步,路过秋观云时,若有若无地送去一声冷嗤。
后者正当莫名其妙,秋观云擦身而过,一记大大的 “哼”声毫不吝啬的奉来。
“这……”于是,隐隐约约,城主大人感觉自己似乎成了多余的那个。
三、山高水远有相逢
百鹞此遭出现,自然仍是为了从虎视在侧的天岳山诸道人手中保护幼妹。留下秋观云,也是为多一个强大的助手,集合各方之力保幼妹无虞。
对此,秋观云却不以为然。照她的思路,完全不必这番严防慎堵的大费周章,直接打上天岳山,把那群食古不化的牛鼻子老道打发干净岂不省事?
可是,狐王还须顾忌狐族诸生,各界平衡;城主还须遵循人间律法,人道人言。在此世界,无论是神是人,都不可随心所欲,她心中纵百般不愿,也惟有替小嫂子身上多布几道符咒,力求防患于未然而已。
然后,她作别这对你侬你侬的新婚夫妇,离开飞狐城,继续自己的漫游之旅。
像这般的自由行走,三年前还只是奢望。三年前,如果不是寒月堂兄向母亲力陈堵与疏之道,只怕到今日也只能扮演偷偷离家的叛逆少年。虽然,至今也没有从母亲大人嘴里打听出来那时为何一直禁止自己擅离巫界,但既然大人已经恩泽广施,她也不敢深究就是。也因此,对于秋寒月这个血缘上并非至亲的堂兄,她总是比对别人来得亲近,不过……倘若他能答应自己将小嫂子带回巫界玩上几日,应当更加得她欢心,可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