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开发矿脉实在耗费时日,彼此配合才是王道不是?
原国大营。
“叶国发来求援信,左丘无倚已经向叶国边境发动了攻袭。需要回复么?”
“不必。”扶襄速读着几处战场发来的战报,“那边不归我们打理。”
扶粤边着手替梅使大人整理归案,边问:“终于打算将叶国那个不成器的孩子放养了么?”
扶襄瞪了她一眼,“奢城儿会出手。”
“诶?”扶粤樱口讶张,“我一直奇怪这奢城儿去了哪里,居然是虎视着那块地主?”
“银川如今已归她所有,加上之前打各小国收编的人马,我告诉她可凭自己意愿去翻江倒海,兴风布雨。被父兄压制了多年的真正才华,一旦爆发,不知有怎样的能量?我欲拭目以待。况且……”她浅勾唇角,“由她去打左丘无倚,不是很好玩么?”
左丘无倚太多地方令她不喜,使他能够接受到最爱女子的挞伐,就当她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恩赐。
“你拟信告知阿宁,叶国那五万人马随时听从奢城儿的调遣。”
扶粤油生向往:“真想亲眼看看奢城儿一只素手乱风云的模样呐。”
“阿粤也须加强戒备。”
“嗯?”
“嵇释的人怕是就快到了,能否保住我这颗头颅,还要仰仗菊使大人的本事。”她这话半似调侃,意态清闲,然而……
是夜,一只火镞射中中军帐,引发烈焰大火。火势凶猛,迅即漫延,若非原王处理得当,在火势趋烈前令兵士将周围最近的几顶帐蓬尽数拔除,只怕火烧连营,不堪设想。
嵇释的手脚,竟比她预料的还要来得快。
扶襄 一二九、不羡鸳鸯不羡仙(上)
“风长老,做那样的事可以么?这一次还能全身而退?”
羊公山下,一方火色弥漫,一方夜色沉沉。扶门双使一东一西,将意欲撤退的几人拦在中间。
风长老却一径冷笑:“狂妄小辈,是你们太托大了,老夫从来没有认为那只箭可以要了你们的性命。”
十几道身形由一侧崖壁跃下,封堵住了两人的后路。
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谷,常人不易到达的险恶地方,作为轻功高手,选择这个高处向原营的帅帐投放火镞轻而易举。但是,对他们来说,这个地方更适合拿来做狙杀圣地。
“就是说,我们是被反算计了?”扶粤讶问。
“刚烈的风长老都肯低头侍奉嵇释,还有什么不能发生?”扶襄应道。
风长老眸透不屑:“少在老夫面前耍这等轻浮 的嘴皮功夫,老夫这所以答应与嵇释小儿的这次合作,在在因为你过于狂妄,竟敢无视老夫的恳请去暗算公主。老夫岂容你这等嚣张!”
“暗算公主?”扶粤略茫然,“哪家的公主?”
“这世间能使风长老死忠到底的公主,只有一位。”扶襄指点迷津。
“一位……莫非是长庆公主?”扶粤更加不能理解,“我们几时又和那老女人扯上了关系……”
“阿粤……”
扶粤皓腕翻挡,以匕首挡回了突袭自己咽喉的一抹寒光,笑道:“风长老,杀了我也不能改变那是个老女人的事实。”
“你……”
“风长老息怒。”扶襄扬声,“请问您口中所指的‘暗算公主’是何时发生的事?”
“这等拖延时间的伎俩不嫌太过拙劣?”风长老嗤之以鼻,“况且两个死人,老夫何必与你们废话?”
他发令,前后人影齐发攻击。
“以此处地形的狭窄不平,你决计踏不出‘残舞’舞步,不能残舞的扶襄,等同废人,不足为惧!”
在应付数倍于已的敌人之际,还要接受风长老这般的言辞削剐,听得扶粤心头火丐,反唇相讥:“只能受人役使的风长老,等同失了主心骨的老疯子,不经一提。”
“你这刁妇!”风长老大骂。
“刁妇是那个长庆公主,本姑娘不敢夺此雅号。”
风长老目眦欲裂,喝骂手下:“你们快把这刁妇的嘴给老夫封上!”
扶粤两手匕首轻巧将前后同时攻来的两人击毙,口中也轻巧万分:“你还是早早把自己的嘴缝上,省得疯言疯语丢人现眼。”
“用网!”风长老叱道。
两张大网应声而现,笼向扶襄、扶粤二人。
扶粤甩袖,一丸状物迎抵网丝,随着一股刺鼻气味,大网速即腐蚀开来。
“哼,区区此物拿来对付本姑娘,比笑话还好笑……阿襄小心!”
扶襄不似菊使大人全身上下处处携带着各样用处的药物,也看得出那张网不是寻常的刀剑便能割得破的,应付起来自然稍有阻滞。情急中,她以白练缠中东角持网之人,扯开一角破绽,退离大网覆盖,不妨脚边即是深谷边缘,差一点便要坠落下去。
她借白练拉扯之力,跃向崖壁上一根突出的树干。脚尖方一站稳,听得一声笑随风悠悠入耳:“唉,襄儿你为什么不索性落到崖下呢?朕委实不想让你死在朕的手中呐。”
对面山峰上,嵇释臂搭铁弓,寒镞一触即发。
扶襄 一二九、不羡鸳鸯不羡仙(下)
有一瞬间,扶襄认为自己一定是死在这里了。
因为,那份杀气直接而坦荡,没有任何收敛,没有任何动摇,宛若地狱最深处喷涌出的岩浆般,扑面而来。
她这时方相信,在此前嵇释说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是真的。原来,动了杀心的嵇释,是这个样子。
“襄儿,来生再见。”嵇释的笑间随风散落。
一声裂割人心的弦鸣,镞光离弦。
杀气委实过于凛冽,扶襄闭眸大喊:“还不滚出来!”
随即,又一声弦鸣,一支劲镞打右方突飞横截,不偏不倚,正中先发须臾的箭柄,两个贯力凶狠的铁物撞击出剧烈的火花及刺卫的嘶叫,一道坠入深渊。
“成、功!”立在一块悬空崖石上的某人握拳欢呼,“果然英雄就是要最后一刻出场方显威武。”
扶襄跃回山路,顺脚踢飞了两个正向扶粤攻击的敌人,道:“时机稍有差池,射技稍有失手,我此刻便是一具死尸。阁下口中的最后一刻,是指送扶襄最后一程么?”
“冤枉,王后,朕说过朕一定会保住你的,君无戏言!”冉悫恨不能以死明志。
“原王竟有这等本领?”嵇释笑意吟吟,“箭法精准自不必提,阁下对时间差的把握,以及这等气势惊人的臂力,都不是常人能达到的。想来阁下很擅长韬光养晦,隐藏真我。”
否则,怎可能从来寂寂无名?使人无从防备?
“越王阁下过奖。”冉悫挥手致意,“本人最擅长的是偷闲玩乐,不务正业。”
“听起来很令人羡慕。”
“当然,本人不羡鸳鸯不羡仙,只为了能够尽兴玩乐,可是使尽浑身解数,不择手段得紧。就在方才,本人清闲度日的好时光,险险就毁在阁下手里,令人出了一身冷汗啊。”
嵇释笑意欣然:“阁下是想说你的好时光都是由你的王后赐予的么?”
“正解。”
“作为男人,作为国君,将江山社稷的前途寄予在一个女人身上,不觉得不堪?”
“嗯……”冉悫作扪心自问状,“不觉得呢。难道是因为本人虚怀若谷,包容万物,有强大的内心宇宙?”
嵇释仍作悠适浅笑,但唇上的弧度明显略显僵硬。如此混不吝的主儿,尤其还是一国之君,真乃平生仅见。
“话说越王阁下,接下来的时间该如何打发?”冉悫拔嗓高问。
“依阁下之见呢?”
“本人奉行克人利已之道,一切听众阁下意愿。阁下若想打,你我便招呼出埋伏在各自身后的人,热闹打上一架。阁下若是累了,你我便姑且各回各家,饱饱睡上一觉,明儿个再见分晓。”
嵇释俯眸,山路上,风长老带的二十余高现只仅有三五人影勉强支撑。
“有你这样的人做对手,看来朕能尽兴地玩上一阵了,别太快让朕失望。”话落,他身势倒飞,遁进幽暗林内。
“等……”未及将人叫住,冉悫纵声大喊:“你的对手不是朕,是朕的王后,不要因为打不过朕的王后就想挑拨朕夫妻恩爱,朕很聪明,不会上当……”
此处有妖出没,行人珍重。扶襄手刀砍倒最后一名对手,默念道。
“‘疯’前辈,晚辈这就送你上路如何?”扶粤匕首锋芒迫在风长老喉前,道。
“阿粤莫对长老无礼。”扶襄走过去,将匕首拨开,“风长老,拿一句话换地上这些人的性命如何?”
“什么?”涉及属下生死,风长老倔冷的老脸微微疏松。
“你说我暗算长庆公主,是何时发生的事?”
扶襄 一三0、逢妖时刻各不眠(上)
回到大营,已是拂晓时分,冉晔呻吟着“累死了”钻进帐中倒头就睡。
除了被烧毁的中军帐,扶襄还另有寝帐,只是先前很少到此歇憩就是。隔着一道屏风,扶襄、扶粤擦各自就水擦洗,汗渍血渍交集出的味道,真真不忍卒闻。
“阿襄为何那样关注他所说暗算长庆公主的时间?”扶粤问。她实在不解为了一句话,竟放了那些刺. 客一条生路。
“若是他指的最近发生的事,罪魁祸首明明是前云王,他却算到我们头上,意味着他窥到了阿岩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更意味着阿岩此刻处境堪危。好在,情形并非如此。”
“他说的那个时间差不多是在刺杀你之后发生的,显然与我们毫无关联,又是谁嫁祸到我们头上?”
“或者是嵇释耍了什么玄机也说不定。无妨,只要不是阿岩遇险,便无关紧要。”扶襄系好衣带,披着一头湿发来到前帐的书案前,提前整理来的各样奏报完整无缺。
扶粤也已收拾利落,趋步紧追:“可是,你放他走,依那只老疯子的冥顽不灵,指不定哪一天又冒出来。”
“就算他们不来,也会有别人来,不多那几个人。而且,你没有发现么?那些人全是昔日扶门的人。貌似有两三个还曾和我们一起接受训练。对我们来说,杀人很容易,但留着一些和自己相同记忆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罢。”
师父啊,你又说对了呢,至恶至善有扶襄。扶粤暗叹一声,问:“你还不歇息么?”
她抬脸,眸内笑澜隐隐:“方才在与嵇释对峙有个念头闪过脑间,趁着记忆还在把它整理成型,兴许就成了击败嵇释的法宝。”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居然还让你想到什么……”好罢,因为她是扶襄。扶粤乏力摇头,“我去睡了。”
“做个好梦。”她冁然:生死大关果然促人成长,那短短瞬间,收获良多呢。
相隔千里之外的人,同样也度过了不眠之夜。
清晨略显清冷的山风中,左丘无俦目如冷锥,透着交错的林木枝叶,盯着视野内的某点。
狄昉选了一个好地方。这方圆百里,除了这座山包,没有任何遮蔽物。如果没有那张图,他们纵然寻到了这处,也必定会暴露在对方视线中。
“家主,乔乐发出信来,已经找到了大老爷他们的关押处。”左风低声来报。
“告诉他,抓紧时间摸清其内实况……。”
“无俦。”南苏开蹭过来,“必要时,我来打头阵如何?”
左丘无俦瞥他一眼:“你不需要如此。”
“什么意思?”
“这是我和狄昉的恩怨,类似事件早晚都会发生,你不需要揽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过失。”
左丘家主难得地善解人意起来?南苏开受宠若惊之余,情不自禁地心虚:“这个……我打头阵的并非为了挽回什么过错。”
“哦?”
“你也知道我对建筑很感兴趣,我是想在这栋地下建筑在被你摧毁之前,亲眼见一下实物。”
左丘无俦表情定格了须臾,淡淡吁出一口气来,道:“阁下真是好学。”
“嘿,学海无涯,回头是岸。”
“……”经这番亦真亦假的插科打诨,空气着实松缓下来了呢。这正是南苏开的独特之处,最需要的时候,给予最贴切的协助。若非如此,也难当国相不二人选。
“左风,传讯息给乔乐,如今已来到跟前,以求稳为主,带人隐伏起来,万万不要惊动了对方。”
而后,他向南苏开释笑,“等下,准你打头阵。”
后者拢袖一揖:“谢主隆恩。”
扶襄 一三0、逢妖时刻各不眠(下)
当潜伏成功的乔乐再次发出信号,左丘无俦的进攻开始。
他遵守了诺言,允许南苏开一马当先。然后,他发下话去,若有见前云王者,只得生擒,不得死捉。
而地下建筑内,在等待庞重带回会谈结果的日子里,狄昉为了寻找乐子兼打发时间,最爱到牢门前品茗小坐,与昔日的殿下臣子小话一番。不时还要隔着栅栏玩些无伤大雅的小游戏,诸如输者任胜者发落的惩罚游戏。
左丘家的诸位男丁的皮肉因之饱受“关注”。
这天,因手气不利而领受鞭笞者,是二爷左丘鹤。那边鞭影霍霍,看得前云王摇头啧叹。
“上阳侯年纪大了,手动得迟了呢,那根短签本该是景曜爵拿着的,你只稍稍晚了一步,就要替你的六弟吃这等苦。”
被点到名的六爷左丘鹏笑应:“王上好手气,抽了恁多天的签,竟是一次也没有抽到这支最短的。”
狄昉将所有竹签重新收拢进木制罐内,新的一轮游戏即将开始。他边轻摇慢晃,边道:“朕是这个游戏的缔造者,自然能够洞悉先机掌控全局,景曜爵年轻时曾有个‘小诸葛’的名号,都说你心有七窍,如今不也是任朕发落?”
“王上玩得高兴就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然是听凭发落。
“此次改个规则如何?抽到短签的输者不必再受皮肉之苦,不妨听几句谩骂。相应原,其他诸位则是诅咒者,每人三句,须竭尽恶毒之能事,输者不能还嘴,务必心领神受。只是,倘若诅咒者骂的是些不痛不痒的套话,朕便罚你们今日全体去钻朕身后这名侍卫的胯下,如何?”
虽有两个“如何,”去不是在征求意见,仅仅是想观赏下各人的神色表情,此乃当下最能获得快慰的娱乐。
这些个左丘族的男人,昔日是何等的春风得意?纵然是在他的面前,眉眼间也难掩世家阀门里养就的倨傲。如果不是对他们这副眉眼日渐一日的厌恶,他又何须走到今日,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好,开始。”
这一回,抽到短签的是左丘鹏。他无奈苦笑:“各位平日应该没少积攒了对本人的怨恨,趁这个机会,尽情发泄出来罢,本人洗耳恭听。”
“景曜爵。”狄昉眼底弥漫起暗黑沉霾,刹那间背后仿佛张开了黑色的无边结界,“朕说过,能主宰这个游戏的惟有朕罢?你为拿到短签不不惜卖弄这等小聪明的牺牲精神固然可嘉,但是,朕不喜欢。”
他手点身后侍卫,“你站去那边,这将是你名载史册的黄道吉日,各位尊贵的左丘大爷们就将从你的胯下钻过。”
唉,弄巧成拙了么?左丘鹏第一个站起,等着牢门开启,以追先贤韩信。
狱卒打开了牢门,左丘鹏拖着一身的手锁脚镣向那名执行王令的侍卫迈近……咦,这距离有这么远的么?怎迈了已十几步,还未到那侍卫跟前?
“你……你身后退什么退?”狄昉发现端倪,勃然变色,“还不给朕……不对,你们给朕将这人拿下!”
那侍卫拔剑:“你们保护各位爷,这个还在做王上梦的人由我打发。”
“大胆,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朕乱刃分尸!”
侍卫们群起而上。
乔乐武功并不高超,赖的是灵活的身手,他上蹿下跳,不时口出狂言,为的是能把所有攻击引到自己头上。
前云王不是愚蠢之辈,被人触中要害的怒火也不足以一叶障目,很快他识破来者心机,冷笑道:“先将左丘六爷一只胳膊砍下来,再敢抵抗,是一只眼珠。”
那边,负责保护的潜入者拼死抵抗。
“朕亲自动手送你一程罢,左丘六爷。”瞄准左丘鹏胸口,他手执利刃,抛掷过去。
左丘六爷锁链加足,挪移不便,强强向左边的空处闪身,来剑刺中右臂,血流如 柱。
好像……有更好玩的游戏被开发出来了呢。狄昉灵光一现,又要来一把侧旁侍卫的兵器,挥手再抛。
“王上,手下留情。”
扶襄 一三一、惟心而动无须嗟(上)
狄昉紧紧抓牢剑柄,一股难以压抑的恶寒由背心冒起。
长廊的另端,不速之客一步步行近,见礼:“南苏开见过王上。”
“......左丘无俦也到了?”
南苏开单膝跪地:“请您尽快离开此处。”
“你要朕走?”
“是,请王上即刻动身。”
迎着这双挚诚恳切的眼眸,他点头:“朕领你这个情,待朕将这些左丘族人全部抹杀......”
“来不及了!无俦就要到了,王上若再延误,只怕......”
他讥嘲一笑:“还真是用心良苦,你真正想救的,不是朕,而是左丘家的人罢?朕虽不知你是如何到达了这里,但这地方朕经营多年,多得是将人置于死地的办法,朕倒怕他左丘无俦不来呢。”
“王上......”南苏开焦形于色,“无俦拿到了此地的图纸。”
“图纸?”
“是庞重交予无俦的。”
狄昉面色倏僵:“你说庞重?”
“王上是委派他去与无俦交涉罢?虽不知过程如何,但最后的结果是他将此处的图纸交予无俦随即下落不明。臣及那边的先遣人员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到此处,正是因为有那份图纸的指引。”
“庞重......”当年此处全权交予庞重开凿建造,没有人比其更熟悉此中的设置,那人的叛变,等同这座建筑的崩塌。
“王上,请您......”
狄昉起身,“尔等速以毒弩射杀反抗者,押着左丘族人,撤退!”
南苏开摇首:“不行呐,除了掩护王上离开,微臣无法容他们做其他任何事。枢密院的暗杀队倾巢出动,绝不能无功而返。”
“你......”他这才惊觉,就在方才说话之间,自己的每个侍卫胸前已各顶了一把利刃,“又要背叛朕一次么?”
南苏开岿然不动:“微臣是来救王上的。”
“两面讨好?你以为你任朕离开,左丘无俦能饶得了你?你可是在他的族人眼皮底下向朕叩首且自称‘微臣’,你若由他们活了下来,早晚有一日,左丘一族的人再也容不下你!”
“微臣没有讨好任何人的打算,微臣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南苏开面颜平淡,“无俦会在一刻钟后攻进来,王上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一刻钟后,率人攻入的左丘无俦上与携着左丘族人向外转移的南苏开相遇。
“速将伤者送去医冶。”在两侧松油桶内的火把照耀下,一眼所及皆是伤痕累累,无一完好,看来大家都蒙受了一番隆重招待。
待将族人悉数接手完毕,他望向静立未动的南苏开:“你放了狄昉?”
“是呐。”后者长出一口气。这无事一身轻的感觉,令人好生愉悦。
“虽然有所料到......”左丘无俦瞳光烁烁,“南苏,你不怕因此触怒我么?或是认为找不会拿你如何?”
“无论你如何发落,我都会救狄昉。”
“为了君臣之义?”
“倘真如此,我更应该誓死追随,以死殉国。”
“那么,为了什么?”
“私交。狄昉对我不薄。”
左丘无俦莞尔:“我也对你不坏,所以,你救了找的家人。多谢了,南苏。”
他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正要并肩前行,忽一阵天摇地晃,耳边迫来隆隆震鸣。
“不好!”两人皆惊,“这里要塌了!”
三十几里外,一片凄凉万状的坟场内,狄昉边整理衣衫,边以足尖按倒了前方一块墓碑,不住的悲惋喟然:“南苏,由你给左丘无俦陪葬,怎么想都有点可惜了呢......”
扶襄 一三一、唯心而动无须嗟(下)
越国大营,中军帐内。
近来,越国在与原国展开的多处战场上皆处下风,虽说战机瞬不可失,但为长远计,嵇释召集诸将,下命各自自省,进而探讨反击之道。
“无论是三河,还是书寅,你们的失利,皆少不了郎硕率领的阙国人马的干扰呢,可对?”以旁听状坐了良久的嵇释突问。
二人点头。无论是绕行羊公山包夹原军后方的受挫,还是急袭韶门关的无果,的确都脱不了那支阙国兵马的横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