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伯母。”覆睫之际,偷眸向心里挂着的人瞥去,却见他正与那个女人叽叽啾啾,当下,心内又是一螯,“……依依再祝良伯母如松长寿,如鹤延年。”
“好,好孩子,来,到伯母这儿来。”
“是。”依依羞垂粉面,纤迈细步,偎到王芸身侧,“良伯母,您好像依依的娘喔。”
“这孩子……”
“良伯母,绮儿也有礼送哦。”一朵粉影俏然跃出。
“你们这些孩子,真是费心了。”王芸笑得更是开怀,“绮儿是什么礼呢?”
丫头纫儿恭首将滚轴奉上。王芸贴身丫鬟怜香在主子示意下,徐徐展开,突来满堂惊呼。
“良伯母喜菊,绮儿别无所长,只得以傍身薄技帮伯母将满园菊色留住。”
“天啊。”王芸指触那每瓣每蕊,难以置信,“我也是许久之前见过罗家伯母,也就是你的奶奶有过此等出神入化的针法,这应该就是罗家的千针绣了,是不是?”
“是啊,良伯母好眼光。这的确是千针绣法,因为用针及用线的不同,这幅图从各个角度看上去,也各有不同。”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有宾客忍不住出声,“正面看去,是各色菊开正浓。右侧望去,是一园的菊苞未放。左侧……”
“左侧是金菊秋月!”有站在左边的客人道。
“不止呢,从在下这个方向看去,是粉菊朝阳。”
良德呵笑道:“罗家的千针绣,用一千个角度,便有一千种景致。只是想不到,我这侄女儿小小年纪,竟已有如此功力,可喜可贺。”
“良伯父过奖,绮儿只愿伯母青春永驻,雅丽如菊。”
“哈,你这张小嘴,真是伶俐呢,可惜伯母老了,哪及得上这些美丽的花朵?”王芸喜笑颜开,对那幅百菊绣轴更是爱不释手。
第十五章 险诞君子3
更新时间:2009-3-13 10:11:00
字数:1938
“娘子,我们的贺礼也很好喔,是不是娘子?我们的贺礼很好啦。”自方才,某人便咕咕哝哝,要拉娘子出去献宝。
若非众目睽睽,罗缜一定要捏捏这呆子耳朵,压声道:“是很好,一会娘便能见到,乖乖等着。”
“可是,他们好慢哦……”
“请大少爷少夫人向老夫人拜寿行礼!”
来了不是?罗缜扶住相公的臂出列,暗掐了他臂上一把。之心朗声道:“娘,之心和珍儿祝娘……”娘子教的是什么啊?福……寿……疆……“之心和珍儿祝娘有福又有寿!”
对这个痴儿子,王芸也不指望舌粲莲花,“行了,等明年,我就有孙子来祝寿了……”
“娘,今年也可以啊,我和缜儿有宝宝要给娘看!”
“……之心!”良家二老以为儿子又犯痴傻,出声低叱,又向媳妇施以眼色。
罗缜却抿哂道:“娘,我们的确备了礼给您。怜香。”
“是,少夫人。”怜香接了少夫人手内以锦红绣缎包裹的软物,呈给老夫人。
“打开看看,我的儿子和儿媳到底送了什么大礼。”王芸料得以儿媳的精明,有其妹的珠玉在前,拿不出手的东西,定然不会展于众人之前。
“是。”怜香掀开层层裹饰,与另一个丫头将中央那幅图样豁展而开。
咝……若说,罗绮的百菊图,给人的是“惊艳”。那么,这幅图带出的,便是震撼了。
金丝漾作底,红莲生其上,一大一小,两个红兜娃娃戏玩其中。圆头、圆耳、圆眸、圆颊,圆圆的身量,圆圆的小屁股,看着看着,两个娃娃的咯咯纯笑之声盈耳。看着看着,使人忍不住会探手,想要在那肉乎乎的颊上臀上捏上一把,再给搂进怀中恣意爱怜……
“这……缜儿,这是你做出来的?”
“不是,娘。”
“除了你,还能有谁?不然,是绮儿?”
罗绮一扁小嘴,“良伯母,绮儿倒希望是自己啦。”
“那这是……这是……”
“是相公。”
“什么?”这惊问,不止发自良家两位长辈。
罗缜不疾不徐,环视诸人一眼,又回到自家相公俊美面上,“相公?”
“娘,是之心喔。娘子让之心缂宝宝图,之心觉得金丝很好看,就拿来做底,娘子说这幅图富丽华贵,给娘祝寿最合适。还说之心很能干,因为以前没人想过用金丝。娘子,是不是?”
“的确,缂织大多采丝线为材,取用金丝者极为罕见,因为金丝过细易断,闹个不好便会前功尽弃,且造价不菲。缜儿缂织多年,也不敢轻易尝试,没想到相公竟然用了,且缂得如此完美,皆因相公做事时心思比旁人更能专注无移之故。”
“娘,娘子在夸之心,之心很能干哦,之心配得上娘子哦。是不是,娘子?”
这幅图,本身便是震撼,若是由良家长子完成,更是震撼中的震撼。良家二老向儿子、儿媳脸上望了又望,探了又探,仍难说服自己相信,这幅巧夺天工的双婴戏莲图来自儿子那双撕了不尽名画的手?
“请问……”宾客中有人面挂忐忑,迟疑相询,“良少夫人,这幅图当真由良公子缂成?”
“是。”对此质疑,罗缜并不着恼。发现他学缂如此之快进,她何尝不惊?发现他自己做主起用了金丝时,她的惊诧又何曾少过?
“请问,良少夫人嫁来,可将这生意也挪过来了?在下府里急需缂品,找了几处,勉强有一家如意的,但时下一看,皆不及良少爷的三成。敢问可否接了在下这份生意?在下愿出高价……”想想以良家的财力,再高的价也是枉然,“在下的小犬将满百日,在下想为他缂图以求个百岁平安,尤其像这般有金丝为底,更是吉祥富贵至极……”
“金丝为底,耗时颇长,若令公子百日在即,怕是不能如期完成呢。”
“距小犬百日尚有近一月的工夫,可够了?”
罗缜沉吟,“时间倒是够了。”
“如此,在下此刻就下订金如何?”
“不必了。”罗缜嫣然,“既然是令公子百日之喜,我们自当奉上大礼,您只管找丹青妙手为令公子画了像送来就好。”
“这……教在下如何领此盛情?”
“为令公子喜贺百日,何必客套?不过,在商言商,我们也只有这份大礼当成恭送,若需其它缂品,便要收资以慰劳者辛劳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在下今后所需缂丝之物,均向良公子订了,多谢良少夫人……”
“不必谢我,辛苦的是我家相公,他做起事来废寝废食,为阁下这幅图,他必然又是如此。”
“多谢良公子。”
“不用谢啦,为宝宝作图,之心很高兴喔。是不是,娘子?”
罗缜笑睇他一眼:这呆子,自从缂成了这婴戏图,每日介盯着她的肚子傻笑,“宝宝、宝宝”更是话不离嘴。仿佛直至此时,才真正有了将为人父的自觉。
良德夫妇颔首:原来媳妇以此为寿礼,志在一举数得。不肖多虑,儿子的缂丝之术明日必将誉响全城。届时,良家痴子不再只是良家痴子,媳妇如此强干的人,尽将这等的荣光归于儿子,用心当真良苦啊。
第十五章 险诞君子4
更新时间:2009-3-13 10: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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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寿宴,单是拜寿奉礼,已是惊艳频频,宾主俱欢。之后佳肴盛宴,更使人大饱口福,尽兴而归。只是,月儿弯弯挂琼楼,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其乐融融,必有人暗生嫉恨。
“早知如此,便不该让你提前弹曲,放在最后,诸人记得的便只有你的琴艺。”
姚依依未语,心知魏婵之话,毫无可能。罗家姐妹的绣织之术,确是瑰宝,而自己的琴技,只是“好”而已,好不到出神入化,好不到无与伦比。之前操琴,尚能博得众人交赞,若放之后,必使诸人味同嚼蜡,形同鸡肋,无非自取其辱。
至此时,她更怨上苍:即生依依,何生罗缜?依依闭月羞花之容强过罗缜,上苍却为何给她显赫家世增其光彩?若是依依出身名门,家世惊人,依依亦能秀外慧中,亦能光艳照人……
“事到如今,也只能从那两个老家伙下手了。王氏很喜欢你,良德也心疼你,巧加利用不难成事……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罗缜的家世,是我们不管用多少力气,亦拿不到的。”
魏婵细眉微蹙,“你竟觊觎起她的家世来了?你……”
“我有自知之明,我拿不到她的家世,但我拿得到别的。”姚依依五根纤指放在眼前,虚空一握,“良家二老喜欢我,只是因我与他们的儿子都属痴儿,他们才会生了怜惜。但罗缜那等的好出身,怀了良家骨肉,掌着良家财权,他们的那一点喜欢,不足以助我。”
“那你想如何?”
“釜底抽薪。”姚依依美眸微阖,中有寒芒如刀,“罗缜的家世,终其一生我都拿不到,但未必动不了。就算动不了她显赫的娘家,她,我们总动得。你不是说过罗缜嫁前曾遭人花堂抛弃……”
“没有用,这丑事那两个老家伙早已知道,良家的管事们也清楚,那个贱人不依然活得鲜活自在?”
“姑姑,我不是你,我不会用你的办法。”
“哦?”魏婵冷挑眉尖,“你不是我,你会用什么办法?”
“我要暂时离开良家。”
“离开?”
“不错,我要去找我的资本。我本来以为,姑姑在良家经营多年,必定能成为依依的依恃,但事实是,我高估了姑姑。”
魏婵先是起怒,转尔一声冷笑,“你高估的是你自己罢?你不是说之心是你的掌中物吗?你不是说过,只要你握住了之心,便握住了一切吗?结果,那个傻子还是乖乖任那个贱人摆布,而你,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是不是?”
姚依依有几分难堪,讪讪道:“姑姑,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胜负为谁。您别在依依回来之前,先向那个女人低头才好。”
姚依依离开,绮儿亦返乡,热闹了一阵的良家大宅,似恢复了往日宁静。
实则,并不宁静。
自上一次寿宴艺撼四座,良家大少竟然一缂难求。求缂者,无非达官显贵,巨贾豪商,或为己用,或作馈礼,竟成风尚。最高者,一张百鸟朝凤图曾至五万两黄金。
一匹五尺缂图,卖至五万两黄金,这使罗缜很难不生嫉妒。自己最佳的缂品,当初卖至万两白银,已被传为佳话。这个臭相公,竟然超了师傅恁多,当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娘子,你来看你来看,之心缂了好久好久,终于将娘子给缂出来了,好美哦!”
“臭相公,你气人是不是?”
第十五章 险诞君子5
更新时间:2009-3-13 10:12:00
字数:1552
过了大年,节庆气氛尚在。由于大节之前,之心为缂丝大肆忙碌,罗缜这几日推了所有的订货,以使他好好调养生息。而她,七个多月的身孕,身子已愈发沉重,每日除却在园里短短的散步之外,便半卧软榻,为肚子里的宝宝绣制小衣小鞋。每逢此时,呆子就会凑来,与娘子耳鬓厮磨,情话哝哝。
“娘子,宝宝什么样子?”
“像某只大狗喽。”
“嘿嘿。”某人已知娘子嘴里的大狗是谁,不需再转着圈圈寻找,“不要像之心,要像娘子!”
“为什么?”
“因为娘子好看。”
罗缜捏捏他美美的面皮,“相公,你从来不觉得自己好看是不是?”
“之心没有娘子好看,娘子最好看!”
听着真是受用呢。只可惜,这呆子讲的是真话却不是实话。由心而发自可谓是真的,但自家相公的绝色谁人能及呢,纵是那个玉树临风的玉无树,单是五官的精致上,也差了相公一截去。“相公,若是女娃,还是像相公最好。”
“为什么?”
“因为相公好看啊。”想想看,会是怎样一个天香国色的小美人啊。
“嘿嘿,娘子最好看。”
罗缜给他额上一吻,“近来累坏了是不是?以后,我少接一半订单……”
“不要不要!”之心跳起大嚷,“之心很能干,娘子已经不让之心忙到晚上了,之心不要少接!”
“相公……”
“之心要养娘子,要养宝宝,要爹和娘看见之心就笑,之心好快乐!”
“好罢,不少就不少。”反正她可以直接吩咐纨素订单减半,“我的相公真的很能干哦。”
“嘻,娘子……”
如斯的甜蜜情浓,却因一场意外险就截然戛止,好在上苍垂爱……
“小姐,今儿个风大,您身子又沉,就别去给老爷夫人请安了罢。奴婢跑一趟,去禀过老爷夫人,相信二老会体谅的。”
“我现在还好,再过半月,怕是真的走不动了,再来偷懒不迟。”罗缜在娉儿侍候下着了风氅,系了毛围,搭住纨素的腕,“走罢。”
外面,薄雪未融,青松白头,景致煞是养眼。但罗缜行至半路,忽想起昨日睡前,那呆子似有受寒之症,“纨素,你快回去,将案头玉韶公主送来的宫廷玉养丸让姑爷服下,我自己去公公婆婆那边请安就好。”
纨素微蹙了眉,“小姐,回来再让姑爷吃也不迟嘛。您身子正沉着呢,奴婢哪能让您一个人赶路?”
“不行,之心并不常染恙,愈是如此愈要及早医治,否则易成大患。”
哎,小姐简直是把姑爷疼到骨子里去了。纨素无奈,“奴婢去自然可以,奴婢快去快回,您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一个人行路喔。”
“好了,丫头,快去罢,小姐我等你。”
纨素这才放心,见四周无人,提气纵身就走。罗缜则按自家丫头的“吩咐”,原地等候。
一刻钟后,估计纨素人将返回,她动了动有些冷麻的纤足,徐徐前行。就在这时——
“之知,你别跑!”
“来追我,追我!”
听了这动静,罗缜护着肚子向路侧躲去。但那一团影竟似找准了她,她避了几避,仍未避开来人撞在她腹上的脑门!
罗缜坐于地上,捂住肚腹,盯住两人,“……你们……竟敢……”
良之知、良之愿面色蜡白,目间既有狠毒又有深及骨髓的畏惧,“我……我们……你……我们的娘……之愿,我们要不要再推她一把?!”
“你来推!”
“你来推!”
罗缜咬住朱唇,托住奇痛的肚腹,“……我看你们谁敢!”
“……”姐弟面面相觑,皆推彼此上前履行母命,“你去!”
“你去!”
“你去啦,不然娘回去又要骂我们没有用,那么久了,好不容易才见她落单……啊?”
“小姐!”纨素由空跃下,二话不说,抱了小姐跃身就走,“姓范的,给本姑娘滚出来!”
应声的正是随她后来的范程,“纨纨,恩人娘子怎么了?”
“快喊之行少爷,小姐被那两个兔崽子暗算了,快!”
第十五章 险诞君子6
更新时间:2009-3-13 10:12:00
字数:897
良家少夫人早产了。
那一摔,摔出了原来还需六十几日才临世的良家小少爷。良家大院上下,先是又惧又忧,后闻母子平安,且惊且喜,再来便是举门欢庆。而罗缜,虽因早产、产痛少有虚弱,但囿于身体底子尚佳,且救治及时,并无损到体质的大碍,算是有惊无险矣。
“小姐,该如何整治那两个兔崽子?”
罗缜目注自己身侧的小人儿,目漾柔,唇含笑,“放他们一马。”
“小姐?”
“上苍让我的宝儿平安,我心情好,放他们一马。”
“可是……”
“嘘——”罗缜明眸异彩流呈,“宝儿在睡,不要大声哦。”
“娘子!娘子!宝儿!宝儿!”有人高扯着嗓一路呼叱,连撞了两道门,进房后,却低低切切,“娘子,宝儿醒了没有?”
“姑爷,幸好这屋子深,若不然您带了风进来,冻坏小少爷怎么办?小姐可还在月子中,着不得半点风呢。”纨素噘着嘴儿埋怨,借此关了内室门,步到外室,“姓范的,有件事你做不做?”
内室里,之心拿一根指头,轻点了点稚子的小颊,“娘子,他怎么这样小?”
这臭相公,同样的话问过几回了?“人刚来这世上时,都这样小。”
“他怎生得皱皱巴巴,红红通通,不如娘子好看?”
“再过几天,他就会变得粉琢玉砌,和相公一样好看了。”
“他怎只知睡,睡醒了便要哭?”
“多睡才能长大,哭则是因他饿了,奶娘喂完,他便不哭了是不是?”说起奶娘,罗缜不无遗憾,本来想一反大户人家常规,亲自喂养娇儿来着,但却因了早产体虚,无法得施,遗憾哦。
“娘子,为什么之心每一次看着宝儿,心里就会好怪好怪?”
“怎么怪了?”
“就是……好痒好痒,还会麻麻的,还会好想哭,好想笑……”
罗缜捏他耳垂,柔笑道:“因为相公爱宝儿啊。”
“之心爱宝儿?”之心眨着黑玉大眸,少许后,释出憨笑,“对喔,之心爱娘子,之心爱宝儿,之心也爱爹娘,嘿嘿,之心好快乐,好幸福哦。”
此时之心心内,已知他需要为眼前的两人,做好多好多。他要缂丝,要誊账,还要让药姐姐们都来园里。他要养娘子,养宝儿,不要爹娘再操劳,再叹气……对,他还不许人再来欺负娘子!
第十五章 险诞君子7
更新时间:2009-3-13 10:13:00
字数:1730
“罗缜你这个贱人,你把我女儿和儿子还来!你这个贱人,你把我儿子女儿怎么样了?你这个……”
纨素知礼善问:“二夫人,您打算在这冷风里一直站着吗?”
魏婵施以狠厉目色,嘴欲张,舌欲震,无奈力不从心。
纨素受主子嘱咐,非到万不得已莫暴露自己通武之实,所以,纨素见这女人以泼妇状闯进内院时,未近上身去,随手拣了棋盘上一黑子一白子,掷点了她哑、麻两穴。而在魏婵自我感觉,是突然之间足不能动,唇不能语,如是中邪了一般。
“您站着就站着罢,大过年的,也正好给咱们当回门神……呸呸呸,奴婢失言了,门神莫怪,奴婢实在不该亵渎您的尊严……”
“纨素,少夫人问,外面怎么回事?”娉儿垂首忍笑,上前传话。她不是纨素,因着脑袋里的惯性,她可是怕极了这位良二夫人呢。
“没事没事,你请禀报少夫人,外面风大,刮进来一些脏东西,奴婢马上就能清了……”
“喂,你们……你们敢这样说咱家夫人,你们……”随来的丫环欲为主子出头,但理不直气不足,心底里又对这栋院子的主子甚是畏惮,故都不敢高声相向,“你们……也不过是个丫头……”
“对哦,我一直记得自己是个丫头,是个奴婢,你们也该记得罢?”
“你……我……”几个丫头受此点弄,脸上红白交错,更是畏缩。有个怕回去挨板子的,咬着唇道,“你对咱们说啥都行,但你不该如此对主子说话,二夫人是主子,你……”
“对不住了,我可曾对二夫人有什么不敬了吗?二夫人,您来说,奴婢可曾对您不敬?二夫人?二夫人?二夫人?”
二夫人只杵不声,随行丫头虽觉怪异,也不解端由,更是害怕起来。但也不敢造次,生怕惹着了少夫人,回头被卖到妓户、奴庄,便一世为贱籍,永脱不了啊……
“婶婶,你来做什么?”
纨素见善良的姑爷来了,才想自发自觉给解了穴道……
“之心,你那个媳妇把我家之知之愿弄到哪里去了?快让她给交出来!”
哦?纨素眨眸:她的穴道谁给解的?遂目问范程——
你解的?
不是。范程摇头。实则,他明白发生了何事。恩人在问出话时,必然想要听到回答,便下意识中操纵了异能,解开了对方穴位。
纨素再次无声发问:你那么快就把那两兔崽子办了?
我哪有?你也看到我还没有走开嘛。
那怎么回事?
是恩人娘子?
小姐已经明令不让我去找他们算账了嘛。
对哦,那怎么回事?
“不是娘子,是我将他们关起来了。”之心话儿掷地有声,答了婶婶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