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可怜,怎会做了他的儿子?”

“笑儿的娘哩?”这人是笨蛋,听不懂笑儿的话。

“你叫笑……你这对眼睛……你是忘忘的儿子?”

“笑儿的娘哩,笨蛋?!”

呃?这小东西!“小东西,没人教你要尊老敬长么?”

“他有娘生没娘教,因为有人把他的娘弄丢了。”阎觐冷冷道,儿子的那一个“笨蛋”取悦了他,时下,做爹的心情不坏。

“阎觐,我想我查到的,你也查到了,你该明白,该发生的事情依然发生了。”

“那日,你有没有按布排好的去做?”

“你以为我会在应过你之后食言?”

“……”不会。虽然二人因为南宫慧失和,但这人向来重然诺,许下的事情不会中途易辙。

“我们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再发生什么事情,只能说是天意难违。”

天意难违?阎觐眸色倏变得幽暗难明。

“阎觐……”

“你我应知,所谓天意难违,用在姻缘上,不过是月老的那一根线,既然我已经将它改变,便也是已将天意改写,所以现在,我,即是天意。”他说得不带丝毫转圜。

上官自若方要出言——

“笨蛋,笑儿的娘哩?”

老天,这父子俩,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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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儿,爹爹要去把娘找回来,不能像先前时时陪在你身边,由福童照顾你,可好?”

小嘴一撇,颇不屑:“笑儿不要。”

近旁的福童大人眼角抽动:小祖宗,当谁乐意的么?

“爹爹每日都会来探望你,也会带些新奇的小玩意给你。”

“笑儿不要。”

上官自若翻翻白眼。

“为何不要?”

“笑儿会变笨笨。”

阎觐眉宇微蹙,不一时便明白儿子所指,遂道:“不会,你是爹的儿子,就算和笨蛋在一起,也不会变笨蛋。”

“笑儿不会变笨笨?”小脸一脸求知状的严肃。

“不会。”为人父的颔首确认。

笑儿眨巴眨巴大眼,勉为其难地点点圆胖下颌。

取得爱子认同,阎觐再道:“上官自若,福童武功虽不错,脑子却不够使,你从旁多照看着些。”

上官自若懒懒应声:阎家这小爷,当真是天赋异禀的人神共愤,不肖多说,长大后肯定是道道地地的一方小魔头……

“笑儿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笨蛋多多。”

阎觐起初尚有不解,不过父子间灵犀一通,旋即笑道:“无妨,笨蛋再多,也传染不上我的笑儿。”

这小鬼!

于是,在阎觐找孤离开不过片刻,上官自若即目透凶光,面目狰狞,对瞪着他的小小人儿呲出一口白牙:“小东西,骂人‘笨蛋’骂得很溜哦,信不信我现在将你变成笨蛋?”

“笑儿的娘哩?”

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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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午时过后,京城义王府总管自瓦肆上,雇进了一名身高耐劳、物美价廉的杂役,其姓为晋,其名不详,诸人自发唤其为“小晋”。


[第四卷:第十章(中)]


“轻放,轻放,放这边……那个放那边就好……对对……放下,放下……好了。”

刘嫂赞许地看新来的仆役,身高力足,手脚麻利,做事沉稳,静默少语,原先三四人需做上一整日的活计,他一人两个时辰内给做得妥当干净,好。

“小晋,喝碗水再说,这东西也搬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教那几个不济事的小子去收收尾。”

一身灰色仆役装的高大男子垂下眉眼,一个若有若无的单字节后,端起案板上的一碗白水一气灌下,掀步出了厨间。

刘嫂眨眨眼,不知怎地,总觉得这小晋不似一名杂役,虽则他喝水吃饭、做活走路已与寻常男仆无异了,但她就是有感,他不是这圈子里的人,不经意间,他身上会冒出有一股子气息。而这气息,她这在府内做了十几年的人,很肯定只在自家主爷身上察觉过。是……是那一份经年养在的威赫尊贵之气罢?是么?在一个不似杂役的杂役身上?

“小晋。”她紧追几步,赶上那腿长身阔的人影。

小晋定足半转身量,挑眉静待。

“给你赏钱。”她自袖筒内取出十文铜钱,放在他掌心。

“嗯?”小晋面现询意。

“哦,你初来乍到,不了解咱府内规矩。虽则每到月底工钱是免不了的,但咱府内体贴下人,每有表现出色的役仆都会领些赏头,眼下你一个人将四个的活儿都给干完了,合该受这些的。钱不多,只是为了激励大家伙要努力而已。”

“谢了。”小晋微颔首,再以大步而去。

刘嫂确信,自个所察没错,这个小晋的确不同他人,这赏头的确不丰,但额外所获,寻常仆役哪一个不是领得欢欣雀跃?纵算性子内敛的,少不得也有几句殷觐谢语,但小晋的反应,太平淡了些。眼神里,不见丝微喜色,更甚的,连那钱瞧也不瞧。不寻常啊,不寻常……

“刘姐姐,刘姐姐——”一抹粉影伴着娇嫩唤喊扑迭到来。

步行如山的高长背影忽地一窒,蓦然回首。

刘嫂的心力已转了开去,圆胖弥勒脸上笑意冁然,“丫头,是饿了?还是想刘姐姐了?”

“丫头饿饿,想刘姐姐。”小嘴嘻嘻,“吃鱼,吃鱼,想吃,想吃,很想吃。”

“好,好,给你留了,随刘姐姐来。”

“喔。”脚不沾地地跟在刘嫂圆滚的身子之后,嗅着鱼香去也。压根不曾留意,两道因她的出现而变得狂热的视线的追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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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人欲睡,海棠慵懒入画来。高长身形驻在小轩外,目之所注,是轩内捧颊上下瞌睡的小人儿,这小东西,镇日吃吃睡睡,不再如以往奔忙看诊,为何还一幅娇纤模样?

“你是什么人,呆站在这边作甚?”一道甚是轻慢的女嗓响起。他侧首,正见几步外一位衣著鲜亮的丫鬟不善的打量,看见了他的脸,呆了一呆,两朵红云浮颊,倨傲的神色收敛不见,“你……你是哪个?是府内新来的?”

他微点头,没有与之攀谈的意愿,向轩内不舍投去一眼后,启身行离。行不多远,身后忽有声起——

“你这个傻子,你哪来这好命,明明一个脑子不全的傻瓜,竟做起金枝玉叶了?要不是长了一张狐媚子脸,你以为爷会疼你?你……”

“香儿姐姐……”

“谁是你的姐姐,你装傻充痴的本事忒地高竿,连夫人也让你骗过?傻子,识相的话,赶快滚出咱义王府,省得在这碍眼!”

一脉戾色浮上眼际,行经垂柳树旁,信手一片柳叶采下,他向前迈动的跫足未停,拇食两指弹飞而出,那边,正骂得兴起的人应景一声惨呼,因膝间无故蹿生的针痛趴俯了下去。

“咦,香儿姐姐,你肚肚痛哦?去茅厕喔?丫头肚肚痛茅厕跑跑好好喔。”

笑意漫上薄唇,胸臆暖同当下的三月春风。

“傻子,你闭……啊!”臀上针痛再来。

“香儿姐姐,肚肚痛要跑跑茅厕喔,丫头要去找娘玩,不陪你玩了。”娇小人儿自她身上跳过,快活着离去。

“笨……啊!”又来?撞了邪了,没病没灾的无故犯痛,她冲撞了哪方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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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在娇小人儿眼将蹦跃而过时,他沉声喊。

“咦?”小人儿回过头,歪颐对他端量,“你叫丫头?”

“是。”原本,他不想恁快与她“相识”,他想将这府内的情形摸透混熟,设计出万全的退路,但心海内澎湃起的巨浪骇涛推动鼓舞,他没有忍住。

丫头唇儿拱出甜蜜笑花,“你认得丫头?”

“嗯。”他颔首。

“你知道丫头叫什么么?”

他笑,“丫头不是叫丫头么?”

“是哦。”丫头重重点头,纯稚眸儿光采流溢,“你好聪明。可是丫头不知你叫什么。”

“小‘晋’。”他抑住了出手摸挲那柔嫩芙颊的欲望,轻答。“我叫小晋。”

“小晋。”丫头笑花开得更盛更美,“好好喔,丫头又有新朋友。小晋,去玩好不好?”

“去玩?”迎着她大眼内的期翼,“玩什么?”

“放高高,高高哦。”

高高?他顺着她指在空上的指头,明白了。“放纸鸢么?”

“嗯,嗯。”丫头本高兴他能懂得自己的语言,突又垮下小脸,“丫头的高高坏坏,爹爹不在,总管爷爷不在,没人做高高给丫头。”

“我给你做。”

“咦?”丫头小脸大放异彩,“小晋会哦?”

“会。”只要她要的,他都会给她拿来。

“大大老鹰,会哦?”

“会。”就算她要一只活生生的鹰,也非难事。

“小晋好好哦,丫头喜欢小晋。”小小人儿忽扑来,抱住他臂膀。

“真的?丫头喜欢小晋?”他盯着她近在盈寸的娇靥,她清甜的味息盈鼻不去。

“嗯,丫头喜欢小晋,喜欢。”秀长的睫毛下,两汪信任坦净潋滟,“放高高?”

“放高高。”

在百花递迭盛开的时月,小晋和丫头,结为好友。

 


[第四卷:第十章(下)]


“丫头,看谁来了?”女主人仪态万方,前拥后簇中迤逦行来,向正在湖畔自得其乐的粉衣人儿道。

丫头正围着小晋送来的纸鸢嘻乐:一只画着鹰,一只裁成凤,比爹爹和总管爷爷做得还要好好喔。小晋说,待他将手上的活做完便来陪她放风筝,还会带来街上卖的炸果子给她做吃食,小晋好好,丫头喜欢他。

“丫头?傻丫头?”

“……娘?娘娘——”张着双手将香气四溢的贵丽妇人抱个满怀,“娘娘好香,娘娘漂亮……”

“你这傻丫头,就一张小嘴甜赛蜜。”幸得身后有两丫环搀扶,才没让这丫头扑来的势头给冲飞,“你看娘给你带谁来了?”纤指一抬,指向左侧几步外,身量中高偏上的随行男子。

“圆哥哥?”丫头猫眸射出惊喜,藕臂放开女主人,改抓住那男子衣襟,“圆哥哥,可带来北姨姨的香酪酥?”

“什么?”女主人听得不明不白,雾水罩顶。

男子轻笑,“是北夷名吃,香酪酥。”

“这个丫头!”女主人失笑摇首。“亏得轩辕场主竟能听得明白。”

“没办法,是投了缘。”男子口气无奈,却透出浓浓宠溺,“丫头,除了香酪酥,你就没有半点想我么?”

丫头提鼻嘻笑,“丫头想圆哥哥,丫头更想香酪酥。”

这坦白在随行的仆妇中惹来一片轻笑,更令男子哭笑不得,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油纸包奉上,“看罢,你更想的在此,现在就要吃么?”

“嗯!”盯着那包香气四溢的待飨物,小嘴扁扁,“要吃,要吃!”

“到那边好不好?教人送一壶茶来,慢慢吃。”男子轻握她手儿,向女主人告一声退,步向十几步开外的敞轩。

“轩辕场主,丫头就交给你了。”女主人言外有音,轩辕场主焉能不察,回之淡淡一哂。

观璧影双双,女主人心花怒放,众丫鬟内有羡有妒。另一外,垂垂柳荫下,一双细长凤眸将种种看在眼内,燃起幽火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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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一桩良缘在望,寝园内,女主人焚香抚琴,欢欣自娱。

香儿来报:“夫人,爷回来了。”

女主人敛衣盈盈玉立,对进得厅来的丈夫轻揖螓首:“爷,今日还好么?”

“夫人好兴致,适才本王自夫人的琴声中听出,似乎有什么欣喜之事?”

望着俊健沉敛的丈夫,女主人嫣然道:“爷的耳力才好呢,妾身的确有件喜事。”

“说来听听?”接过新上的香茶品上一口,兴味满满地问。

“是关于丫头的。”

深眸掠过笑意,“那个丫头又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妾身向轩辕场主旁敲侧击,他竟是坦然坦告,他对丫头的确是动了情,想疼她照顾她。”

“轩辕翰宇是如此说的么?”

“是啊,爷,咱们是不是也该合计合计,在何时将丫头风风光光地给嫁出去?她既然叫我们一声‘爹娘’,这爹娘也该有爹娘的样子是不是?”

“爹娘的样子?”事情怎会演变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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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举着有她半个大小的鹰状纸鸢,在回廊间穿梭游寻,小脸焦灼。她不明白,说好要到湖边一齐放高高的,她等了大半日,吃完了香酪酥,小晋竟然还没有来,是不是,忘了丫头?

“小晋小晋,你在哪里?小晋——”花丛里没有,再走,“小晋——”草丛里不见,“小晋——”树林里……

“你找我?”颀长人影忽自树后跃出,凤眸幽深,注着这粉娇人儿。

“小晋!”笑靥绽如春花,“找到小晋了,太好啦——”

“你找我?做什么?”不是和轩辕翰宇相见甚欢么?

“放高高哦,小晋忘了?”张大眸儿,满是谴责,“小晋忘了丫头?”

若忘得了你,我还会在此么?他抬起手,指尖抹去她唇边一粒酥渍,“我没有忘。”

“小晋没有出现,丫头等等又等等。”

“你不是有个什么圆哥哥还是方哥哥的陪你么?”

“圆哥哥是香酪酥,小晋是高高。”怎么一样嘛?小晋在生气喔?

“那么,在你心里,是圆哥哥重要,还是小晋重要?”他明知现下的她理解不了他这百转千回的心思,但仍是忍不住要一较高低。

“呃?”果然,她小脸教困惑挤满,皱起了美好的眉线,“小晋是小晋,圆哥哥是圆哥哥……”

“是一样重要?还是小晋不及圆哥哥重要?或者,你是喜欢你圆哥哥的香酪酥,还是小晋的高高?”唉,碰到她,他注定沉沦,按部就班渐攫芳心的计划竟是要按奈不住了,何时,他甘愿化身一纸鸢鸟?

“丫头喜欢高高,也喜欢香酪酥,圆哥哥很好……”

他凤眸一黯,“小晋不好么?”

丫头大眸仰在他脸上,不知怎地,她在神志朴拙的当下,竟能体察出他眼底的哀伤,一丝丝仿若细针渗体的疼痛在心际的某一处惹动,“小晋……”

“怎么了?”她秋波盈盈欲滴,好似不胜忧恸,他一惊,不自禁伸臂揽她,“怎么了?”

“小晋,你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喔。”

他笑,傻丫头的很好很好是来告诉他,他比轩辕翰宇要多很多“好”么?

“小晋,你笑起来好好看呶,丫头喜欢!”

这话似曾相相识。曾几何时,这是失去智忆的他对她说过的,他们之间,真是有趣的轮回。

“那么,你是喜欢小晋多一些,还是喜欢圆哥哥多一些呢?”

“丫头喜欢圆哥哥,……”

他握在她纤腰的手倏然一紧。

“丫头喜欢喜欢喜欢小晋!”

又多了好几个“喜欢”啊,他喜欢。轻拥小人儿的娇躯靠在胸前,“丫头,你要很喜欢很喜欢小晋才行,因为小晋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不知有多喜欢你。”

他已经太喜欢她了,喜欢到就这样轻轻环着她,都已是满心的柔软和幸福。但是,仅是如此还不够,在她的心重归他的那一刻,他必会将她紧紧拥在臂内,一生一世。


[第四卷:第十一章(上)]


总有这一日。

听到耳后的沉稳跫音更近,他仍将肩上的横木稳稳垒下,而后,取起肩上的方巾拭去满额大汗。

“这一月来,小王不止一次听管家说他找来了一个何等能干的杂役,力气大,言语少,做活多,且工钱拿得不计较。想来,小王是用了一个超值的杂役呢。”含笑音嗓扬起,“尤其,在小王耳前念叨最多的,是那个傻丫头,她说小晋对她很好很好很好。于是,小王很想看看,这很好,要很好的哪般地步?”

“但愿在下没有让王爷失望。”他缓缓回身,浅浅低首为礼。“义王,别来无恙。”

府内男人主,也即义王南宫惑大摇其头,“纵算在听丫头口中听到‘小晋’二字,又自管家嘴里得知了这小晋的形容时,我已想到那人应是阎大堡主。但亲眼所见,依然难以置信,谁能想到呢,富可敌国的阎堡主竟肯入府为奴?谁能想到,本王竟能雇上一位这世上身价最高的役工?”

小晋,不,阎觐眉宇微抬,平声道:“世事难料。”

“世事难料?”南宫惑啼笑皆非,“好一个世事难料!小王可以试着猜想,阎堡主不惜为奴,是为了一个‘情’字么?”

“王爷心知肚明。”

“哈,哈哈。”南宫惑仍感不可思议,再三将他上下打量,又围着这不动如山的挺拔身形转过几遭,确认所看到的的确是在王亲贵族前亦难减贵傲气息的阎大堡主无疑。“原本,小王还想问问阁下是如何察到她在小王府内,此刻,小王对这一点无意好奇了。小王想问得是,你既然来府内非一日,为何没有带她离府内,以阁下的武功,小王不以为王府内的侍卫会成为不可逾越的阻力?”

“如今的她,前尘尽消,我要这个她心甘情愿地随我离开。”

“心甘情愿?”南宫惑大笑,“你也要心甘情愿,那轩辕翰宇也是想要这四个字,都是骄傲的人呢。”

轩辕翰宇?阎觐当下多想将这四个字磨灭成粉,尽管他已如此做过一回。“听说王爷收她为义女?”

“哈。”南宫惑毫无王者形象的翻出白眼给他,“你当本王乐意么?本王倒还好说,大那丫头十五六岁,被称一声‘爹’也便罢了。本王的夫人不过才长她十岁,镇日听她‘娘’来‘娘’去,哭笑不得呢。”当日,那丫头误打误撞冲了他过街的车辇,原本对这朵自己“撞”来的桃花,他惊喜非常,谁成想,那丫想醒来智忆全无返心童稚不说,更在满府内追他喊“爹”,本就生得娇小甜美,如斯一来,更与娃娃无异。纵算先前曾对她浮生过再多绮念,他还能如何?

自作自受。阎觐再送他四字。

“阎堡主,若丫头一生如此,你便要与她耗上一生么?”

“在下仅求王爷一事,若有一日忘忘愿意随我离开,还请王爷成全。”

“好说好说,哪一个做爹的,不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呢?”南宫惑状颇自得,信步走开,悠悠荡荡行出几十步开外,突有所忆地蓦然回身,扬声道,“对了,小王差一点就给忘了,请阎堡主记得,向小王有此一请的,不止阁下一人哟。一家女,百家求嘛,相信阎堡主当能体谅为人父者的心情才是。”

哈哈,快乐快乐,看到阎大堡主灰扑扑阴暗暗的脸色,实乃人生快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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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翰宇,北夷轩辕世家的少主,自创轩辕牧场,夙与阎记有商务来往,虽不似阎家富可敌国,却亦称得上一方财阀。

轩辕家和阎家属祖辈世交,但不同于上官自若与轩辕翰宇的生死相契,阎觐与其私交泛泛,原因,除却性情迥异,尚有几分存在于彼此心底那一缕若有若无瑜亮情结作祟罢。

而以上种种,都不足引起阎觐的计较。令他极端讨厌此人的,是……

“你不需我医好忘忘?”上官自若纳罕道。

他摇首:“现在为时尚早,我想等忘忘对我有了小觐对她的情感之后,再做打算。”

“万一,令忘忘产生那种情感的,不是你,而是你眼下心中最计较的那人时,你当如何?”

“不会。”

“你哪来的这份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