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么?他仍是心疼芊儿的么?”高夫人眼前一亮。

“只是,高小姐能否接受他呢?”

高夫人面色顿黯,“是啊,芊儿现在谁也看不到……君大夫,你提过的那蚀心草……”

“高夫人不是已然否决了那项提议么?”

“……初始,小夫人是想,如若芊儿连我们这为人父母的也一并忘记的话,教我们夫妻情何以堪?但转念又想,不管如何,芊儿始终是我们骨肉相连的女儿,她忘了,我们就当重新生过,教她认得也便好了,不是么?”高夫人凄凉道,“不然如此下去,她迟早将自己逼进死路。”

忘忘沉吟:高夫人已是病急乱投医,她却不能盲目着手。“虽是忘忘所提议的,但真若动用,需要慎重再三。高夫人还是在高小姐偶有的清醒之时,征询她的意见罢,另外也需取得知府大人的认同。而我,更要提前设法测一下蚀心草有无其它并发毒性。”

“也好。”高夫人颔颐。

蚀心草,当真能蚀人记忆,有孟婆汤水之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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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否该找一座庙门,虔诚拜谒一番?不然何以但凡出门,总要碰到不洁之物?

这两人,她并未“见”过,却“听”过。在茶楼的雅间里,一壁之隔,拿着女儿家的名节情痛高谈阔笑。今日得见本尊,原来生得这等面目。那男人不若北方男子粗壮黝黑,薄有姿色,想必正是恃着这皮相自诩风流撞骗痴傻女儿。

“世昌哥,你可要明白,我不是那高家傻妞,你有一点对不起我,我都不会饶你!”

“哪会哪会,宝贝茹儿,世昌哥疼你都来不及,那高家傻妞又蠢又呆,连你一半也及不上,……”

这茶寮不大,不只卖茶水,茶叶也有。忘忘原只为父亲买他最喜喝的烘制花茶,不意听到了她不喜听的。想来那日她不应下甚泻药,口舌生疮散或更适宜。不过,毕竟这两人和她毫无恩怨牵扯,走罢,不成料——

“君大夫?您是君大夫?”

“……阁下是?”

“小的是对街的猪肉张,小的老婆是您给接生的,您忘了?”

“……嗯。”对不起,她本就是忘忘。

“前两天小的到颐安堂想着给您送两斤新鲜猪肉,谁知扑个空,掌柜说您为知府小姐看病去了是不是?”

似乎没错,可似乎哪里不对……待猪肉张大哥寒喧完毕兴冲冲去了,看着眼前忽换了这两张脸,她赫然想到哪里不对了。“二位有事么?”

“你是高家那个傻妞的大夫?”率先出声诘问的,是将军小姐。

忘忘尚未作答,将军小姐的“世昌哥”已道:“那个傻妞是不是还那么蠢?是不是镇日叫着‘世昌哥’妄想着我能回心转意?……”

这张嘴是够贱哦,怎么办呢?真要调配一方口舌生疮散么?还是……

“小大夫,你长得还算不错,做大夫委实可惜了?小王爷我最懂得怜香惜玉……”

“世昌哥,你眼睛瞎了还是当我不存在?这样的货色都能惹起你的兴趣,你饥不择食,你欺人太甚!”将军小姐揪住情郎襟口作河东狮吼。

忘忘尚在思忖着如何招呼那位“世昌哥”更妥当,忽闻语意闲凉。“小猫儿,你的尖牙利爪呢?这么任人辱骂委实不像你。”

“你不觉得,那人会很面熟么?”忘忘莞尔一笑。

“谁人面熟?”

“小王爷啊。”

“何意?”

“……”她抿笑不语。那厢——

“茹儿,男人三妻四妾本为平常,世昌哥不会委屈你……”

“你敢!我废了你,也废了那些狐狸精!”将军小姐嘶吼一声,就像忘忘扑过来。

尽管忘忘实在是不解他们的勾当干她底事,但以不伤害自己为前提,闪了开去。

将军小姐收势不住,少了几分优雅地跌趴在地,竟当场号啕大哭,惹来情郎柔语安慰。

趁隙,忘忘抽身扯乎。“霄燕七步”殊异其它轻功之处就在于,闹市行走,外人看来稀松平常,足下却是一步作十,须臾后,已避离风暴旋心处。

直至拐进了僻静巷道,脚下步子才放慢下来,偏首笑问身侧如影随形的男人:“阎堡方,适才看见那位小王爷,观感如何?”

“何意?”

“不觉得似曾相识么?”

“他与本堡主何干?”

“不过,他毕竟嫩了些,不及阎堡主的优容高段,但归根结底,你们是一类人罢?”

“小猫儿!”他怒吼,当真是怒了。她,她,她竟将他归划到和那样不堪人种里内,她,她,她……“他也配!”

“阎堡主,那位小王爷或许不济事了些,比不上阁下的雄韬伟略,但单以对待女子论,他和你不都是一类人么?同样,依恃着祖宗基业,自以为天下第一,视女子为玩物,视情感为敝屣,以薄情为乐事,拿寡情佐三餐,兴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君忘忘!”他气极,怒极,恼极,“本堡主杀了你!”

“杀了我你便永远输了,你甘心么?”

“输了什么?”

“你只所以执意追我回堡,不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你么?你不允许你的人生里有这项败绩是不是?”

他竭周身之力,将气血沉了下来,如若不然,难保不出手掐断那条小颈。“记得本堡主曾经告诉过你罢?莫爱上我。本堡主从来不希望被身旁的女子爱上,因为我无法回以她们所希翼的。而你不是第一个没有爱上本堡主的女子!”

忘忘拍手,“好极了,是个令人欢喜的告知。”

“君忘忘,跟我回去!”

旧话重提?“莫非堡主又有什么贵客需要忘忘侍奉了?”

他咬牙,“你不能怪我。那个时候,如若不是你制了我的穴道,我不会任你去,我已经想要改变主意了,是你……”

她猫眸一冷:“这么说,倒是忘忘自讨苦吃了!”

他面色一窒,“我……我晓得,你怨我开始便不应该逼你……但是,本堡主已经习惯了,阎堡也已经习惯了,父亲也曾将他最宠的小妾……因为,没有什么事是可以令阎家人在乎的,所有的一切,均可以作为工具……本堡主向来情浅,纵算将慧儿送回京师,也不曾刻意想念,本堡主以为那一回也不过……日久养下的习惯不易改变的,对不对?”

这个男人近似惶恐的音嗓倒是听得耳鲜,但她凭什么要受他们阎氏薄情家风的连累?“阎堡主,你的心事不需对我坦诚,忘忘和阁下,没有那么熟。”

她执意为两人划出蕃篱的措辞再度惹他火气喷薄,“君忘忘,你莫忘了,本堡主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那又如何?”

如何?“你属于本堡主!除非,本堡主不要你!你将永远属于本堡主。”

好冷的笑话。“堡主,你在谈永远么?薄情的阎堡主,竟然奢谈永远?”

他不理她的讥讽,只管铁口直断:“你是本堡主的!”

忘忘掀唇一笑:“男人是不是一定以为,占有了女人的身子就等于占有了女人的灵魂?如果心里不曾认定,那么,第一个男人和第二个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倏将她抵到冷硬石壁:“本堡主这便带你回去,和你日夜相对,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你,”忘忘摇头,“你可真是令人厌烦。”

“你……”他凤眸骤睁,为何?为何听到她的嘴里出来那两个字,会教人如此,如此,如此……震惶?还有,还有一分不曾体认过的奇痛,渗入心际七经八脉。“你住口,你住口!”

“阎觐,你爱上我了么?”

“你住口,住口,你竟敢厌烦本堡主,本堡主不准,你住口!”他如兽般低狺,如兽般噬咬住她嫣唇!

“阎觐,放开忘忘!”

掌风凌厉似刀,直袭阎觐后心。

“上官自若,你滚开!”阎觐甩掌相迎,攻势狠戾绝。

忘忘拭唇整发理装,对两个在窄巷间翻腾扑跃的男人,自认没有能力阻止,尚在观战或是回避之间游移,已听得——

“觐哥哥,上官哥哥,你们住手!”

哇,好一位华裳美少年。


[第三卷:第五章(上)]


夜色四合,花厅里小灯燃起。忘忘端量着拈在指间的蚀心草,思绪轻扬。

知府夫人非但同意以蚀心草医治爱女,且与其夫高知府书写为凭,言明只要爱女性命无虞,不管结果如何,均与医者无尤。实在是,爱女目前疯傻痴呆的病况,不可能再坏。

纵若如此,她仍不敢擅用。只因尚有一个环节必须经过,那便是试药。而试药的对象……

“君大夫,既然知府大人和夫人俱已许允,敢问何时为表妹用药?可需要提前准备些什么?”

“陈大哥。”忘忘看见了那耿直汉子两目内的焦灼,她心内一动,问,“你的武功如何?”

陈良虽不解其意,仍答:“尚可。”

“较之周世昌呢?”

陈良眸内恨意骤起,“那个整日沉迷酒色的畜牲,在下一只手就可以甩他个七荤八素!”

忘忘压声道:“你能够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形下,将他带到此处么?”

“嗯?”陈良微怔,“请君大夫明示。”

“试药。”

陈良霍然顿悟,“用那个畜牲?”

“你认为有比他更合适的么?”

陈良拧眉,“原想待表妹好转后,我便亲手将他给……”

“为了一个畜牲陪上一个人的性命,划不来。”

“这药有毒性?”

“药书上记载,这味药除了令人失忆外,并无它用。但总要试上一试。既然高小姐的病因他而得,以他试药,不是相得益彰么?”

陈良脸上抹过狠意:“好。我这便就去。”

“听说他夜晚多在花街留连。不在乎一日两日,定要等他落单时再下手,否则适得其反。”

“君大夫放心,在下知道轻重。”陈良面目沉肃,投身夜幕之中。

梁州捕头果然不是做假的,两个时辰后,周世昌死猪样瘫在了忘忘脚下。只是,螳螂捕蝉,引来了一条超大黄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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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心草无愧“孟婆草”的别号,药性霸道得不容怀疑。煮不到半个时辰,所散气味便非同寻常,令人极不适意。她以厚纱敷面方得以熬过两个时辰。

忘忘将小镬里的汁液一分为二,看着那赭红色泽,不由想到,那奈何桥上孟婆所持的汤水,可也是这般颜色?

“君大夫,人带来了!”

“卟嗵”作响,脚底多了一样物什。“我到这园子周围看着,有人来了我会以哨音示警,你便将他踢到那桌子下面。”

哈,看上去粗直的一人,做起坏事来也心细如发哦。那桌上盖布垂地,的确是个暂时蔽物的好去处。

她围着瘫晕成一团的周世昌转过一圈,拿金针刺入其下颌,迫其嘴巴大开。端过只余温热的药液,便要倾入。忽听身后气息轻微波动,她皱眉,“阎堡主,你没别的事好做了么?”

“你家中没有你的人在,本堡主又凑巧看见你那位未来夫君现身,跟来看看,你竟然真的和他在一起?”前面尚有讥诮,后面的声嗓里,已含了愠怒。

“关你何事?”她将药暂置一旁,回身望他,“阎堡主,你离我远一些,不好么?你再这样纠缠,我真会怀疑,你是否爱上我了。你爱上我了么?”

他紧盯着她:“如果我说是,你便随我回堡么?”仿若只要她能随他回去,他什么事都可以做。

忘忘掀唇一笑,“说来听听,也许我回答应哦。”

“说什么?”

“说你爱上我了,说你不能没有我,说啊。”

“你,你做梦!”

哈,英明伟大的阎堡主会吐出那童稚的三个字,还真是开了眼界。“那算了。”回头持起药碗,往那张虚位以待的嘴里倾了一匙。

“……我说了,你当真就会随我回去么?”

“说说看,也许我会考虑。”她闲闲回语,手底未停。

“我……,你妄想!”

“随便你。”她真怀疑身后人脑筋出了毛病,找上门来是耍嘴皮子的么?

“你随我回去!”

“你做梦。”嘻,她也会。

“你知道,我有得是手段可以逼你乖乖随我走。”

“你妄想。”

“你以为上官自若真可以护你长久么?只要朝慧一句话,他就可以弃所有于不顾!”

“很好啊,至少他懂得爱人。你呢?你真的懂得爱你的朝慧公主么?为了她,你可以抛下你的阎堡,抛下你的所有么?还是她不过是你更高级的工具而已?”

“君忘忘!我不许你如此说她!”他倏地抓过她的肩,她一个未防,手里半碗药汤喷洒殆尽,药碗应声而碎。“君忘忘,你以为你是谁?敢如此评断慧儿和我,你——”她眉目间的厌恶昭然若揭,清晰地刺了他的眼,“你不许如此看着我!你敢如此看我?你该死!”

“君大夫,里面发生了何事?”陈良在门外敲扃发问。

不想教他进来送死,忘忘答道:“没事,药碗太烫摔到了地上,好在还余一碗,麻烦陈大哥在外面好生看着,别让任何下人进来打扰。”

“好。”陈良不疑有它,退到院门之外。

“陈大哥?”阎觐冷笑,“叫得倒也亲络,不怕你上官哥哥听到,会吃味的么?”

“上官哥哥吃不吃味我不晓得,阎堡主你这样的语气神态会令忘忘误会,你在吃味喔。你,吃味?”

“你——”

“又想说忘忘自视甚高?自不量力?”

他紧扣住她的薄小双肩,切齿道:“你这副口舌真令人恨不得费掉它!”倏然握住她的下颚,重重地吻了上去,切切实实扯咬,她痛呼一声,大力推开,唇瓣已经鲜血涔淌。

“阎觐,你当真可恶!”她气极,扬手一片烟粉。

他对她此着早有提防,闭气挥袖,将烟粉挥涤一空,探手再欲将她追过,她御步游走,故伎重施,但毕竟双方武功相差太多,药粉遭殁,她重陷进他的怀里。

“小猫儿,告诉我,要怎样,你才随我回去?要怎样?你要什么?说你要什么?嗯,你要什么?”他以勒断的气力掐住她的纤腰,在她颈上细细啮咬。

她闷声不语,他当她赌气,再吃她唇。料准她闭门不纳,得到的却是温柔回应。心下明知有诈,却仍禁不住这份甜美诱惑,与她唇舌共舞。在彼此的津液互渡中,他首一回意识到了自己的沦陷,甚尔神思缥缈,续为混沌不明,最后一抹意识,是她送来的嫣然一笑,他伸出手,“忘忘,我……”

她以一根手指点倒那长拔身躯,端起另一碗蚀心汤。“阎堡主,希望你的新生愉快。”

 


[第三卷:第五章(下)]


上官自若目注陈良身出院外,方问道:“忘忘,你请陈捕头叫了我来,当真是因为你对高家小姐的病失了把握?”

忘忘嘻嘴一笑:“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上官哥哥。”反手阖门,行至桌前,掀了垂地桌布,赫见庞然大躯卧伏其内。

无法。陈良梁世昌是情仇兼亲仇,不管将那厮如何作弄,他都会全力配合,甚至较她施得更狠。而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阎觐,却不能教官家捕头得悉。纵算他现下能看在她为其表妹大夫的份上暂放一马,但高家小姐服药后的状况尚未可知,万一并不尽如人意,陈捕头一个忿起,结果无法预料。所以,在陈良进门将服过蚀心汤的梁世昌再度扔回花街小巷时,她隐匿了阎觐。

“这是什么?”上官自若拧眉。

“人。”姑且称之罢。

“我是说,他怎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会……他怎么了?”上官自若蹲下身来,察看阎觐脸色,“他中了你的药?!”

“是罢。”

阎觐会中忘忘的药?上官自若深觉不可思议,以阎觐的武功,纵算是他,也断无向阎觐施毒的胜算,弄巧成拙、反为毒噬亦不无可能。忘忘的施毒之术何时“胜于蓝”到如斯地步?

殊不知,这阎觐着君忘忘的道儿,又何止一次。

“上官哥哥,这毒……可解么?”

“你给他用了什么?竟连你也束手也策了?”上官自若言间将指尖把在阎觐脉上,丕然色变,“忘忘,他中了什么?”

“先以迭魂香迷了了他的神志,再是……蚀心草。”

上官自若天生笑眸陡然大睁,“忘忘,你——你可知,你惹了怎样的麻烦,不,是大祸?”

忘忘颔首,苦笑道:“以阎堡的势力,断不会轻饶了如此轻怠堡主之人。”当时委实气急,将一盅药汤悉数灌下,待怒气散发殆尽,方赫觉后果堪忧。所以,才请了上官自若来。

“不止阎堡。还有,”他重重一顿,沉声低嗓,“朝慧公主。”

“她?”

“是,就是她。离开朝廷的慧儿,可以娇憨得如同普通少女无异。但她若是朝慧公主,其手段之狠伐绝非你能想象。她爱阎觐至深,若让她得知你将阎觐置此境地,单是你行刺皇商的罪名足以累你举家身陷囹圄。何况,公主府的死士……”上官自若面色一凛:断不能使慧儿晓得。“这桩事,你知我知,明白么?”

“上官哥哥,这蚀心草当真无药可解么?”

“至少,眼下没有。”

“待看完阎觐醒来的情况之后,我们再作定夺,好么?”

想来,也只有如此了。上官自若叹一口气。事情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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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北沿城外,百云谷。

“上官哥哥,还没有觐哥哥的消息么?”南宫慧跳马撩衣,丽颜冷肃。

上官自若但见她虽口称“上官哥哥”,但形容、举止之间已无半点“慧儿”影迹,心内苦笑一声。“朝慧公主,在下会令阎帮、官帮加紧搜寻,公主切莫焦急。”他并非虚言,当日,他为使忘忘避开凶嫌,等不及阎觐醒来,即故布疑阵,引了南宫慧南下。待他回到锦州城,君家人去屋空,桃花坞未见芳影。阎帮明查,官帮暗访,始终未有所获。他当真是失去阎家堡主形踪了。

南宫慧抱胸傲立,黛眉轻蹙:“本公主绘了觐哥哥的图像,责成南华堂全国搜罗,至今竟全无音信,委实令人着恼。当日,觐哥哥因何外出,上官哥哥你当真不晓得么?”

上官自若温尔笑道:“公主最了解阎堡主与在下之间种种,莫说当日我和他各有居所,纵算同居一处,他何曾需要向在下交代他的行踪?”

南宫慧忽觉自己言下未免冷硬,愧然一笑道:“上官哥哥,慧儿一时情急,失言了,请上官哥哥莫怪。”

“不会。在下会全力查探堡主下落,但有消息,必报于公主得知。”

“如此多谢上官哥哥了。”

岂知,他们的明察暗访,均错了方向。他们要找得是昔日威仪如山的“阎堡主”,而若山不已不是山,他们又做如何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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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久别重逢的桃花坞,忘忘欢欣跳跃:兜兜转转,大半个北方转过去,还是此处最令她想念。不管怎样,也算是她凭藉自己的力量置赚下的第一份房产呢。

看守别苑的下人见了她,识出是新任的房主,恭敬相迎。烧水烹茶,沐浴更衣过后,女主人美美上榻休憩一回,醒来时,但见满目秋花秋叶,竟也心情舒畅起来:终于甩掉包袱的感觉,委实好哦。

离了闺房,走出小园,徜徉向前,准备对隶属自己的地盘好好做番巡视。

“都给了你吃的,要你走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待我家主人出来,可是要打你的!”

哈,是谁在假传圣旨,她这个主人很凶么?寻着声音踏过去。

“走啊!你这个傻大个,这里是私人庄苑,不能由你赖在这边,快些走!”

“阿祥,你和他这样客气做啥?叫他滚就好了呗。滚——听到没有,滚——”

她看到了,桃花坞的后门处,三四家丁成排叉腰而立,似是外面来了什么洪水猛兽。

“发生何事?”她出声相诘。

众家丁回首行礼,“主子,这里有个傻大个,怎样都赶不走,非要进园来不可,小的几人拦着他,他便给巴着后门不走,小的几个正想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