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为何要痛那样久?说!”
“呕……”
碧箫讷讷道:“大哥,你掐了他的颈,他要如何说?”
碧笙修指倏松,江南怪医瘫在地上,一气狂咳。
“她为何还生不出来?为何还在喊痛?为何!”
“咳咳咳……她是头胎……咳咳咳……当然要难一些……而且……”当初怎就那样想不开,打开了他的经脉,使他练成了这动辄能用一根指头要人性命的功夫?就算要用他换一己自由,亦该有别的法子嘛……咳咳咳!
“而且什么?!”
“而且以她那样多胎……”
“呱哇——”
一声儿啼,脆亮亮,冲上碧门上空。
“碧大夫人,恭喜了恭喜了,是位小少爷……”
“啊——!”
另一稳婆大叫:“唉呀唉呀,还有一个!已经看到了!”
“坏东西,你怎和娘一样,比别人要多遭几回罪?”苏远芳一厢拭汗,一厢笑啐。
“啊呀——!”臭夫君,我要咬你的骨,啃你的皮,抽你的筋,吸你的血!
拼却全力的力气,忍过那撕裂的剧痛,另一条小小生再度降生。
可以睡了。力气散去,谌墨沉进混沌梦境中……
“恭喜大当家,贺喜大当家,两位小少爷呢。”两位稳婆,一前一后,各抱着襁褓内的豪门心肝,喜孜孜报喜顺带领赏来。“大当家,您看看,是两位少爷,是两位少爷,多俊的孩子……”
碧笙目瞪着那两个红通通丑巴巴的小东西,无声无语。
在碧澜示意下,两名早已备好的乳母迎了上去,接来了小主子。碧澜给每人各递了一碇金,“夫人身子怎么样?”这才是主子亟待知晓的罢?
“夫人很好,只是一气生了两个,太累了,已经睡下了。这赶紧进补才是要紧……”
“劳烦了,到帐房去罢,还有额外的打赏。”
究是大户人家,出手宽绰的不俗啊。产婆笑不拢嘴地颠颠退下,没忘了撇下一路的吉祥话儿。
碧澜行近主子,浅声道:“大当家,您可以去看看夫人了……”平实小脸抹过讶异,“大当家?大当家?大当家……呃?”
嗵……!
厅内诸人,不管是机灵慧黠的碧澜丫头,还是见多识广的公子管事,主主仆仆。二十几人,均是傻目瞠舌,足足在一刻钟的沉寂后,才接受了一个扑天而来的事实——
他们清雅脱俗、风度翩翩、贵气天成、稳笃盖世、英明伟大、独一无二……的碧门大当家,晕倒了!
于是,这一日,永远载入了碧门家族史册。
三个月后。
谌墨歪颐端量着小床内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拿指尖轻轻各点了那绵绵软软的粉胖腮颊一记,确定:自己生的小东西,摸起来分外的不一样呢。
因她的一触,两个小人儿同时醒了,四只大眼睛看见了眼前人,小脸登时拥满世间最纯真的喜悦,四只小手,争相探向这张使他们最为安全信任的颜容,“……哦啊噢……哦啊……”
谌墨大方,一人赐予一根手指,“小东西们,你们说什么娘是不懂啦,不过你们的话,娘也会说哦,哦啊哦啊哦啊……”
“哦啊……哦啊噢……”
“哦啊噢……噢啊噢啊啊啊……”
碧笙进门,就是见得这样一副场面,自己的妻与子,正以他所不能体知的语言进行着他所不有体知的亲密交流。
他俯下身来,在妻子察觉不着的背后,狠狠瞪过床上白白胖胖的小小人儿一眼。在碧大当家的眼内,他们与三个月前那一对丑巴巴小东西没有丝毫不同。
而后,埋到妻子肩上:“墨……”
“夫君,你也同他们说说话,好玩呶……哦啊噢啊啊啊,好玩呶……”
娇妻笑颜如花生艳,产后身形早已恢复窈窕纤致,且将几许少妇的曼妙玲珑额外留下,一份馨香诱人,一份清香怡人……
“你同他们说话嘛,说嘛。”
“墨~~”
“我是要你同小东西们说话,谁要你唤我来着?还唤得这样……”谌墨陡生警心,蓦然回首,“告诉你,不行哦。”
“为什么?”
“你……”谌墨水眸弯弯眯起,“你不喜欢小东西们?”
“……怎可能!”
“你抱过他们么?”
“有!”
“何时?”
“你睡下时。”
“你对他们笑过么?”
“……有!”
“何时?”
“你睡……”
谌墨嫣然,“不必等我睡下了,你此刻,就向他们笑一回可好?”
那双水灵灵,清湛湛的眸内毫不掩饰的威胁意味,令碧笙气突来:“笑就笑!”
偏首,对上小床上一对一模一样一半如她一半如己的小小人儿,方想绽出一个笑,忽然——
“噗噗~~”
“噗噗~~”
双胞胎心灵相通呐,就连喷发嘴内泡泡的时间都能拿捏得那般准确,使那个想对自己假笑佯笑的男人受及一脸一面……
男人怔在当场。
“哈哈哈……”谌墨微地大噱。如此被怔愕袭到的夫君,好不优雅,好……可爱!
男人以袖抹了脸,狠狠瞪上床内一对小小不孝子,岂料,那四只乌黑大眼竟似毫不畏惧,犹有两只小手挑衅般地挥挥跃跃,两只小嘴霍霍有声:“哦啊哦啊啊啊……”来啊来啊打我啊!
男人凤眸微眯,回首望见妻子笑如花枝乱颤,一丝危险光芒倏抹眼底,突尔,抄臂拥起软玉温香,一迳向隔室行去。并速以吻封缄,堵回妻子娇软抗议。自然,临去之际,没忘给小床上一对小人瞥去得意一睇:与我争,休想!
床上小人骤不见最得自己喜乐爱恋的人,四只小臂奋起,“啊啊哦哦……哦啊啊啊……”抗议良久,依然不见嘴美丽的人儿回来亲亲爱爱,两个小人儿小嘴齐撇,浮了哭意,“啊啊啊啊……”
万能的碧澜丫头,与一位垂髫丫环适时出现,各抱一个,无声撤去。
“啊啊哦哦……噗噗~~”
碧澜颔首:“的确很卑鄙,抢了经儿和纬儿的娘亲,鄙视他!”
“哦哦啊啊……噗噗~~”
垂髫丫环也甚解小主子之意:“欺负我们小少爷,与我们小少爷强娘亲,鄙视他!”
“噗噗~~”
“不过,你们的爹爹如此一来,你们可能很快又要添上弟弟妹妹了,也是好事,对不对?”
“噗噗~~”
“是好事啦,人丁兴旺百事旺嘛……”
“噗噗~~”
“好啦……”
“噗噗~~”
碧门的巍峨楼阁,亭台苑石中,不意冒出的迎春花儿,使得碧门内金色丛丛,贵华浓浓。
清雅小园内,小桥下春水融融,小池畔春花乍现。
春天,又近了。
正文 拨乱反正卷之一
万清殿内,宫烛高燃。
傅澈移下主位,移驾寝宫偏殿内,与两位兄长共围圆案。今夜,他们有一场夜谈,这一谈,事关天昱未来,事关王族兴与衰。
傅津捏颌,轻猫淡写:“如果想要一劳永逸,当然有方法。”
傅澈瞥他一眼,懒道:“五哥,说这话的时候,想想你家那个女人,你若真按你想的一劳永逸了,她会……”
博津面色尴尬:“笨蛋,住口!”
傅澈犹不放弃这难得使恶魔兄长稍才难堪的史上难得时刻,“我听说,我那位准五嫂不嫁你的理由之一,即是你为恶太多……”
“小六六,你显然做皇帝做得极快乐是不是?臣告辞,皇上您安歇罢。”
“哈哈哈,三哥,你看五哥,也有赌气的时候呢,哈哈……”
“老五回来,小六你安生坐下。
兄长此语出,两从尽皆安分下来。
傅洌举眸,“小六,你心内想必已有计划雏形,说来听听。”
“引虎进山,而后坐观虎斗。”
傅津挑眉:“虎斗完了再收残尸?”
傅澈颔首:“但如此一来,以前跟随三哥的那批人必先要离开荣华富贵一些时日。”
傅洌浅眯凤眸蕴思多时,沉吟道:“要他们离开京都并不难……就如此操作罢,你既有此法、想必已着手了多日,继续就好。”
引虎进山,坐山观虎。仅此八字,格天昱皇族史册上,添了史官亦避讳不去的血案……
大事谈罢,傅澈回到月华宫,正见自己的皇后灯下支颐困盹,他挥止了宫人欲作的惊动,再无声命一干人退下,悄足行至桌前,抱她向纱幕后的卧榻步去。
才至榻上,杜若美眸迷朦启开:“……回来了?”
傅澈恶声恶声:“女人,你就不能让朕少操点心?眼看要入秋了还睡在外面?”
“方才乳嬷抱纤儿在此玩闹了一会儿,想着你也该快回来了……唔……”
傅澈印上那朱色红唇,讨来缱绻一吻……
“怎么了?”杜芳有感丈夫心神略有不宁,惑然问道。
“女人,如果因朕的原因,让你做不成皇后,你会……”
“真的?”杜若脸色乍喜,困意全消,“真的可以不做皇后……”眉际忽又掠狠意,“你接不会想休了我,再另立皇后罢?我警告你,本小姐和你上了床,生了子,你敢动其他心思,我会……”
傅澈大气:“你以后少跟三嫂五嫂一齐混!之前你虽放脱,至少话不会说得如此粗俗,你现下的嘴里,是越来越无状了!”
“嗤~ ~”杜若美眸不屑翻白,红唇俏撇,“那你还亲得如此上瘾?”
“你一一”傅澈面浮暗红:这个女人,是愈来愈野了不是?
“言归正传,你如果不是想休了我另立皇后,那便是……”杜若美眸潋出喜悦波澜,“是我想的那样么?”
傅澈亦随她笑,心情骤放晴朗:“不做皇后,让你这样高兴?”这个女人呐,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荣冠,她竟推之不及,唉……瞬尔,面又少有郁卒,“但最后,或者还要回来……女人,你须知,我若为帝,你必为后。”
杜若嫣然:“不管如何,我只要做你的妻子就好。”
傅澈胸臆一暖,紧紧抱住这个属于自己的女人,“你是我的妻,不管我是否为帝为王,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杜若亦用力回抱丈夫腰际:“是唯一的妻子哦……”
“对,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妻……
“意意。”傅津拿发梢骚着怀内女人的猩红小嘴,轻声哼问。
“恩?”肆意已近半会周公之状,弯眉微蹙地避着骚扰。
傅津最爱着这时的小魔女,娇憨中,又隐透魔魅,美。“我若弑父弑兄,你会如何?”
“还能如何?带着我家绎儿离开你这只恶魔,再培育我家儿子效仿你恶行,回来杀你罢。”肆意翻转个身,将脸贴上他胸际,咕咕哝哝良久,睡实了去。
所以,太苍长老说对了?
孝亲王府,主子长年不在,皆由管家顾全忠心打理。又因主子曾为帝,这府邸不同普通亲王府,额外多了几分尊贵,更需孜孜不倦呢。而今儿个,云游在外的主子回府,是何等大事?顾全忙里忙外,不尽周详,更在那位愈加娇艳的女主子指挥下,将寝楼打扫得纤尘不剩……
眼看天色深晚,男主子未归,女主子为打发时间,叫齐了一群人来谑乐。
“顾大管家,多年不见,您这身材更是发福了呢。”
“是是是……”多年不见的主母大人,您可以饶过小的么?
“不知咱们管家夫人的着落张落得如何了?”
“还好还好。”
“管家,再过十年,你家小主子就会回来,让他再给你张落一位小妾如何?”
“多谢多谢……”
“说给你张落你还倒不客气呶,男人如果三心二意,就还不如……”
“还不如树上麻雀放的屁!”云乔脆落落接口,这丫头,已嫁了府内一青壮长工为妻,性子里端的是多了几分泼辣。
谌墨恣形大笑,东倒西歪中,恰跌进了自家夫君虚臂张开的怀抱,“阿洌……”
傅洌实在不知,自己还要多爱这个妖人儿,悬抱进怀,当着一干仆婢之面,唇已覆上那两瓣嫣红……
好久未有眼福目睹自家主子亲密大戏的诸人,看得是脸红耳热,但也只得在顾管家目色示意下,不舍退下。
“墨~ ~”
“恩?”
“若我未遇你,今天我必然会做一些狠绝之事。”
“喔。”
“墨~ ~”
“恩。”
“我爱你。”
“喔。”
“墨~ ~”
“恩。”
“以后,别再离家出走了哦……”
“……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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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大皇兄,你的确没有听错,朕决定禅位给你。”
“皇上,您……”傅涵额际冷汗隐涔:这只笑面虎,又想做什么?
“我知这几年大皇兄过得并不心甘,尤其近来,你一直暗发太子令,调动几处地方驻军的力量以期有所成就。”傅澈红唇浅笑,虽已为人父,依然是俊俏少年容貌。
傅涵如坐针毡:“我……你……你莫误会,是他们……”
“大皇兄,你该明白,如果不是阴错阳差,小弟并不乐于做这个帝位罢?”
别人不要的,却是自己汲汲渴求而不得的?
“所以,小弟愿意将帝位禅让给大皇兄,虽则弟禅兄位史上尚未有先例,但凡事都有第一,由朕开这个头又有何不可?”
真耶?假耶?纵算之前并不向往帝位,但坐了几载,也该体会个中之美好滋味,怎可能说舍就舍?
“大皇兄还在怀疑?”
“怎么可能?你们……皇上……纵然无心恋栈,就不怕……”
傅澈一笑:“小弟有几句话需敬告皇兄。”
“什么话?”
“大皇兄上台,切莫急着秋后算帐,你须知,你之前所植下的任何根基这几年内都已不存,朝堂之上,多是新吏,他们不忠任何人,只忠君主,大皇兄自可利用智与能使他们俯首贴耳。小弟等人可以保证,只要大皇兄真心为国为民,所有的力量都是忠于大皇兄的。但有反心者,小弟先替大皇兄铲除。但若大皇兄登基之初,即因急树威严犯了杀祸,小弟等人也不会坐视,你须知,父皇在时,他对小弟等人防了又防,仍是未防住。到大皇兄你确信自己远超父皇那日,再来清除不顺眼的人也不迟。”
傅涵明白了,父皇那样果敢雷厉之人,在生了防心的情形之下,亦未能除得三人的力量,是以他们并不怕自己有任何不利之举?
“大皇兄,五日后,小弟即会诏告天下,禅位于大皇兄,这几日,望大皇兄精心调养,以备登基大典的龙颜正盛。”
直至一袭明黄龙袍的傅澈阔步撤去,昔日太子仍疑身在梦中。大位,那个以为今生都将无缘碰触的至高之地,当真会重归头上?
昔日太子府,自承乾帝登基,更为良亲王府。
临近暮色,主楼内烛火未点,忽起一声惊呼:“真的?”
“王妃,的确属实,皇上的确欲禅位给良亲王爷,皇上特地吩咐老奴来,就是为了封后大典上的大礼诸仪。”宫里的礼仪嬷嬷恭敬答道。
武业瞠目结舌,如斯的场景,不知在梦里做过多少遍,渴盼过多少回,但一旦成真,竟是不敢置信呐。
“王妃,这封后之仪繁多,还是尽快操练起来罢。”
“好,好,好,尽快,尽快……”武业整发理衣,吸气凝神,迎接这最能让自己心旌一刻,忽尔又想起,“皇上即禅位王爷,那为何不见王爷回府?”自事起,太子变成良亲王,即身禁宫内,若想见上一回,她还需经过上折奏请,或大节之日的龙恩浩荡,现下既将为天子,为何不见人归?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已吩咐御膳房和太医院为王爷精心调理身子,以备大日来临。”
如此,是真的了,当真是真的了?那个荣耀铺就的位子,自己尚有机会重临其上?
是命中注定,还是上苍见怜?武业,终要母仪天下?
这一夜,一对夫妻,两地相处,一样心情。
正文 拨乱反正卷之二
太上皇、太后双双稳坐高位,直至接受新皇、新后谒拜完毕,才方能相信,天昱皇族,当真又易新帝。
“新帝登基,四海诵之。万象威平,歌舞贺之。美哉我天昱皇朝,与天同寿;壮哉我天昱河山,与日同辉……”
唱礼仍在继续,太上皇傅障德已回归现实,板颜问近在咫尺的新踞大位的承弁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承弁帝恭声道:“父皇,儿臣稍后将会如实禀告。”
太后亦有不豫之色,对新后道:“你三天前才来拜见过本宫,这事竟一字未提。”
新后凤冠霞帔,明艳照人,笑道:“母后,当时孩儿尚无法断定真假。”
“哼!”太皇、太后一声有志一同的冷嗤,为新皇、新后面上,增了两分尴色。
才才卸任的傅澈,与五兄傅津并立殿堂暗处。
“看得出来,父皇很高兴。”许是做久了太上皇,面上八方风吹不动的功夫松懈了些,竟能使他们这些做儿臣的,轻易窥得心境。
傅津丰唇微哂:“在他以为,大皇兄会比你易于控制。”
“会么?”傅澈摸颌,“一个才摆脱控制的人,最厌的,就是别人的控制罢?”
“咬人的狗一般不叫。”
“希望父皇会想开一些,老天保佑。”傅澈犹作慈悲之状,其兄已启足转身,“五哥,要去哪里?”
傅津面色阴沉:“追妻。”那小魔女,好不容易给了名份,怎还是说不见就不见?
“呃?”对哦,那女人脱下后袍后冠之后,好似也立即走了,还顺手偷走了自己最爱的小公主,“五哥,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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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霁,快快平身。朕这几月来一直想见你一面,可杂事繁多,给耽误了。”承弁帝见下跪的应诏觐见者,满面喜色,抬手,“赐座。”
“谢万岁。”谌寒犹是万年不动的冰寒玉色,下坐之后,亦是眼观鼻鼻观口,状如老僧入定。
傅涵失笑道:“阿霁,咱们有几年没有见了罢?你还是如此老成持重模样呢。”
“万岁见笑了。”
“朕听说这几年你并未入朝为官,为何?”
“才疏学浅,不敢误国误民。”
承弁帝摇头:“阿霁,你的才华别人不知,朕会不知么?这几年朝局动荡,人心多变,难得阿霁你一片冰心,持节自守,委实令人感叹呢。”
“皇上谬赞,臣着实是因才华不济,方远离庙堂。”
这等不卑不亢,委实是谌家小侯爷作风。一时之间,承弁帝若说没有失望,定然是假的,本以为能找着一个可知心的心腹,谁道……难怪,其姊毕竟是傅洌之妃,虽如今去向不明,仍是有层姻亲束着。“你下去罢。”
“臣告退。”
“阿霁。”承弁帝叫住那道玉长身影,“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朕知你才华,也晓你心智,对你冀望甚深,莫因个人之见,误了大好前程。”
“谢陛下指点。”
谌霁出得万清殿,目掠深意:想来须去江南一趟,自墨儿口内问出那些人到底是怎样的打算,也好决定云伯侯府下一步动作罢。
承弁帝见他行远,沉颜凝喝:“摆驾,朕去幽烟阁探望附马项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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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儿,你准备如何发落那三个乱臣贼子?”
承弁帝一愣:“父皇,此事此时谈来,操之过急罢?”
“急?”太上皇龙目泛怒,“你登基已然三个多月了,还要拖到何时?”
承弁帝一如既往的和蔼容颜上,少有郁色:“三个多月?父皇,您忘记天色大变,他们只用了三日么?”
“放肆!”太上皇龙颜赫变,这个不孝子,竞敢如此肆意谈起那段至辱?“不会因为他们将帝位给了你,你就如此感恩戴德了罢?告诉你,如今的你,也不过是他们手中的玩偶,有他们在,你永远也不会是一个坐拥天下的王者!”
“……”傅涵面罩上阴霾。
父皇,跋扈如昔,冷厉如昔。他不认为,父皇在傅洌、傅澈在位时,会有如此气势,若此际坐在其前的是三兄弟中任何一人,父皇又是会如何?父皇如此雷厉地催己速动,无非是为了消耗双方力量,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