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不送不送,如果吓着了两位,请找个地方收惊抚魂去,谁让你们扰了小海和周公爷爷的约会?小海再去睡……
啪、啪、啪。

这是……拍掌声?一股寒气自小海脊梁上掠过“精彩哦,真是精彩!清风,真是精彩呢,是不是?”

……是是是!真是精彩呢!小海的“海耻日”刚过,“触霉日”又来。我从从容容地回身,恭恭敬敬施礼,“奴婢见过公子,见过各位公子。”

霜叶岭上秋长风所受掌伤让他在榻上躺了十几日工夫。很没有良心地,小海并没有衣不解带寝不安枕地侍奉“救命恩人”。能躲则躲,能避则避,成了小海此下的为奴生活写照。

何况,纵使小海中不躲不避,尽职尽分,也无法达到秋水公子的境界罢?

不错,就是秋水公子。

秋长风养伤期内!贴身侍候的,不是小海,不是这庄里的其它丫头,而是水若尘。堂堂秋水公子,化身奴婢!奉药奉汤,密呵柔慰,无微不至,废寝忘食。秋长风也曾肃颜喝止!却惹来美人垂泪咽语,于是,听之任之,无奈默许。

的确是无奈哦,秋长风。多年好友,曾并肩作战,曾同生共死,明言拒过,严词斥过,对方锲而不舍,他,也只有无奈了罢?

至于长天公子冷浸骨寒透肤的脸色……实在是人自家的事,不谈也罢。

丫头小海不做丫头,自然清闲下来,每日介到厨间挑拣美食果腹之后,便在庄内四处寻幽探奇。初时!本是为打发时间,但一番寻探之下,方知小小别庄竟也别有洞天,其中最得小海欢心的,莫过于一座树屋。小海将其打扫干净,搬来了枕垫被褥,每日阳光最暖时!到此美美小憩,日子赛神仙呐。

但,绝不是今天。

睡到正好时!被一对慕主成痴的美婢打扰仅仅是个开始。后来,小海慷慨陈辞,四大公子现身,还有那一时黑白无常……小海还要不要见人?

不要见人也得见人,且要进暖轩随身侍候,谁让小海始终是个听人差遣的苦命丫头呢。

“小海这丫头,越来越有趣了。”娄揽月长指拨着眼前茶盅,挑唇坏笑,“不如,明日跟着本公子一并离开如何?本公子带你闯荡江湖,扬名立腕。”用脚趾也能想到,此时秋长风不够好看的脸色必定不止是因他的病休初愈。这样的当儿,小海除了装哑作聋!争取大家的强烈忽视,实在是不宜再有其它。

“明月,风花雪月随时可以,而杨烈和先惑带来的消息,一定会更加引起你的兴起。”此乃秋水公子对明月公子的良好建议。

这位秋水公子,当真面貌繁多呢。在秋长风面前,似一只敛了爪隐了牙的柔顺猫儿:在倾天之前!犹如凌不可犯的高洁圣女;在众人眼前,即是秀色出尘的江湖四公子之一。而在小海面前……

61

“小海,我从没有看轻你,而是我的出身塑就了我对人对事的态度。十岁时,我随娘去上香!坐在轿子里望着街道两边的人,我问娘,他们为何会那样看我。娘说,他们是在嫉妒,嫉妒我有着他们一生也难以触及的尊荣,所以,他们理所应当地要接受我们的低视。尽管后来,我明白事情并非会是如此,但有些认知一经形成,还是难以更改。所以,我对你说话时,免不得不能真正控制住自己的证据……”

那日,她找到我,一番明显是示好的表白,却让人听着无端的怪异不适,想来,秋水公子合该是趾高气扬的罢?不然,听到后来,水若尘本色话出口时,也不会让人感觉正常了许多。“我一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如何去要。清风是我势在必得的,不管需用怎样的手段、心机,我都要一试。所有挡在这条路上的障碍,我必然要给清除!小海,我不希望你是那个障碍。”

秋水公子这一着,叫不叫先礼后兵?从这一面来讲,这位集美貌和家世的骄傲丽人,似乎蛮看重小海的嘛,嘿嘿……
……
“小海,小海,小海!”

我眨了眨眸!向近在盈寸的大脸释出乖巧笑意, “何事,大哥?”

“公子的药到了,还不服侍公子用药?”

“喔。”

小海不思长进,大哥恨铁不成钢,双眼全是嗔责。我只当迟钝不察,踮脚细步,持起别个丫鬟托来的药碗!奉到公子近前,“公子,请用药。”

“没见本公子正忙着?”

听这不阴不阳的腔调!他大爷心情又不爽了。“是。”

“先惑,你接着说。”

“其实那笔银子的去向并不难查。五百万两白银啊,除了抬银子的,有几个可以真正摸到?我只肖将可以真正摸到银子的人串成一条线,逐个排查就好。既然排查,当然要先从最大头着手,南燕国君自是当仁不让。许是对方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所以,那五百万两打着‘大陇国库’印镌的银子,时下就在南燕国君的私人库房内安稳呆着。只待风声过去,运到冶炼处从新融炼铸模,它们便彻底与朝廷摆脱干系了。”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那倒未必。”秋长风垂眸轻哂,“南燕国君此举!只是足以说明他对朝廷的轻视之心而已。”

娄揽月咂舌道:“朝有三公,野有四王。南燕国君乃襄西王的内侄,襄西王乃四王中兵力最盛者。南燕国君无疑正是恃着这一点,行事才会如此狂妄,了不得啊了不得。”

“更了不得的是,就算把官银在私库的折子递上去,朝廷也不能翻查国君私库。按大陇律,私库为国君私产,未得属国国君应许者,仅九五之尊可入内口也就是说,要查可以,皇上一个人走进去,你们说,咱们的皇上会么?”水若尘目视秋长风,面上光彩动人,侃侃言罢,有意无意瞥了小海一眼。

何意?嗯,但愿是小海多心。

“清风,你欲如何行事?”

问话者,是黑无常,也就是费得多告诉过小海的与 “白衣秀士”裴先惑情若焦孟的“冷面阎罗”杨烈。啐,给自己封个阎罗,仍是黑无常一只。

“如何能让南燕国君把这五百万两吐出来?”

“吴辅弼那边查到了什么?”

“那个迂腐书生,能查到什么?”黑无常不屑轻哼,“前几日,为了官印焦头烂额。最近,又被泊湖郡首送去的一青楼花魁迷得神魂颠倒。照那般下去,就算有命回朝复旨,也没福脱过渎职的罪愆。”

秋长风长睫覆着的眸内,光华闪逝,“错了。吴辅弼斯人,如你所说!骨子里的确迂腐耿介。但凡此类人,必将孔孟之道奉若圭臬。除非那个青楼女子当真能勾魂摄魄迷其本性!否则,很难让让他真正将所负使命抛置脑后。”

“清风的意思,是吴辅弼在故布疑阵?”黑无常将信将疑,“他有这样的脑袋?”

“他没有,他身后的人有。”

“吴辅弼如斯不知变通的顽劣人种,也知道攀结靠山?”

水若尘一笑:“他当然有靠山,他是天子门生,天子便是他最大的靠山。”

黑无常蹙眉!“但天子派他顶钦差之名出行江南,不只是为了给清风做掩护的么?”

秋长风薄唇勾出淡笑!“谁做谁的掩护呢?”

“原来……”黑无常恍悟!“那清风你领命前来,是为了……”“将计就计。”仍是水若尘悠然自信的接口。

秋长风两眉之间!一道细皱微现,墨眸静澜无波,扫过诸人。“杨烈!你回到吴辅弼身边,别放过任何细枝末节。本公子想知道,天子到底派了哪位高人去指点他的门生。这个人,也许就是本公子怀疑的那人。”

“是谁?”水若尘螓首前移,唇勾嫣然,问。

“未经确实!暂不透露。”秋长风淡然相应。

水若尘精致丽颜登时微窒。

“存在南燕国君私库内的五百万两官银,就让南燕国君暂且保管一阵子。时候到了,它自然会回到它该回到的地方。”秋长风负手起身,“你们也各回各处罢。”

每人皆站起!水若尘妙目紧锁心那道修长形影,方欲上前,被另一人拉住藕臂,长天公子是也。她微挣!他紧握,两人在此纠缠,诸人熟视无睹。

“公子,请用药。”我赶上已行到暖轩门口的主子,双手捧药过头。小海还是很尽职的喔。

“药都凉了,你再要本公子喝?”

呿,就知道。“药没凉。”

“嗯?”他右眉动了动。

“奴婢一直将它在胸口焐着,没有凉。”

秋长风两眸的冷波倏如大地回春,挑唇道:“算你还有良心。”长指勾了药碗去,一饮而尽。而后,他猝然将我拉近,“很香。”他在我耳根上,说得是这两字。

呃?我愣住。

什么“很香”?

……药?

这厮吃坏脑袋了?

吃坏脑袋的!好像是我。

否则,一向身体健康皮实的小海!怎会被头痛扰得一夜醒来数回?在小海的睡眠里,与恶梦无关的醒来,这是第一回,也是极让小海不安的一回。

那种痛,不是割肌裂肤的剧痛,而是从脑里的某处,一点点漫延,一丝丝扩展!再缕缕堆积,直至——
“唔!”又来了。

今早醒来,痛仍是波波来袭,虽然不会痛到让人忍无可忍。但却让小海胸际惴惴,心怀忐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好在,痛时短,顺臾即过。
“小海,吩咐厨间,公子今天中午用素膳。”

我将烫过的茶具放回托般!讶望费得满,“一点荤腥都不要?”

“今儿个的客人是普济寺的无云大师,是位修行有术的高僧,非但不能有一点荤腥,连厨具也要用从未烹煮过的新器。”

高……僧?!

“还有茶,无云大师喜欢清淡,别沏得过酽。”

我颔首。

“小海,昨晚没有睡好么?”

“……是啊!蹬了被子。”

“难怪是这样的脸色!还是小孩子么,老蹬被子?”费得满刮了我鼻尖一下,“我正巧有事出去一趟,给你买上等的脂粉回来。”

“好,谢得满姐姐。”直到确认费得满高挑的身材已出了门去,我方让虚软了许久的双腿得歇!坐到了椅上。

高僧,修行有术的高僧……小海的脑袋作痛,皆源于此?

巫界巫术,低端依靠器具!中端依恃环氛,高端则靠修为,至于最高境界!则需意念和天赋。但不管高、中、低,巫术以血为咒的根本未改,是以被归纳入玄门邪宗,为正道人士所不齿。为牵制巫术,中原人中不乏精研奇术者。而其中!唯一能称得上巫术大敌的,为僧术。僧者,不杀生,不近荤,若修炼得法,以自身净澈之气,抗衡巫术血腥之气,再以降魔之术,克制巫术邪祟。

小海的头痛!是在示警,危险近在翼侧。但在警告的敲击中,我能感觉到,我的血液里还有一股鼓动跳跃的……兴奋。

我想会会那位高僧。但,不是当下。

冯婆婆说大巫师的力量亦不能与小海相衡,我虽然没有和其真正对垒过,但每次对视,我感觉不到一丝畏惧。而这一次,仅是一眼,我便感到了来自于那位清癯高僧的强大力量,因这强大力量而产生一丝颤栗,名曰畏惧。但也因此,使小海的血液里的兴奋更加肆虐。

的确是位修持有为的高僧呢。

“秋公子的棋,较之三年前,更多几分沉敛呐。”

“不及无云大师的虚怀若谷。”

“公子过去行棋,锋芒毕露,步步为营,其势利不可挡。如今步子,淡定中截人退路,稳笃中布绝杀之局,令人防不胜防呢。”

“大师眼光准到,高瞻远瞩,才令长风钦佩。”

我把茶放在棋盘旁的木几上,倒出两人杯清香四溢的滇南毛尖,“公子,请用茶。”

“先请大师用。”难得地!秋长风对人有这份恭敬。

我先将茶递到了无云大师伸手可及处。“大师,请。”“贫僧谢过……”他瘦癯身形微不可察的一震,陡然抬眸。

62


无云大师面颊清瘦,双目深邃,眉呈灰白,须洒胸前。正洁之气遍布周身,智慧之芒隐伏眉宇,凡夫俗子见之,由不得要生出一份膜拜之心来。

他目光掠过我,向我身后精利一扫!微蹙苍眉,“秋公子,你这庄里新近可添了什么人么?”

秋长风微讶,“此事需贵询庄内管事方知。”

“老衲自进此庄,便似感有异。还望秋公子万事小心。”

“怎么,大师认为这庄内有不洁之物?”

“倒不尽然。”无云大师精眸再度四扫,“老衲也曾细细体察,庄内并无污浊腥秽之气,是以不敢随意成言。但方才有一瞬,老衲似感其气有强盛之势,却又稍纵即道。若当真有异,只怕来者匪弱。”

“大师之意,如果此物确在,连大师也不易应时么?”

“倒也未必。”无云成竹在胸,“万物相生相克,佛必降魔。”

“也就是说!若长风有难,大师不会坐视了?”

“秋公子曾使敝寺百余僧众免于一场茶难大劫,是以老衲曾在我佛前许三次报公子大恩之诺,但凡公子需要!老衲必当不吝薄力。”

“尽管大师慷慨!长风仍是希望此生永远不需劳烦到大师。”秋长风言落子落!

“大师,这一局是和棋。”

“是秋公子承认!较之以往,公子果然是锋芒内敛了。”

唉,这两个人要咬文嚼字到天荒地老是不是,小海不奉陪了……

“小海。”在我脚底跃跃欲试之时,秋长风出声。

“奴婢在。”

“明日动身返京!去准备。”

“咦?”明天便返京?

“怎么了?”

“奴婢遵命。”

说了遵命,小海回到房内!却是忿忿不平。

这只狐狸这一趟是做什么来了?皇帝交给的事做得不伦不类,吃喝玩乐也不够潇洒尽兴,在京城最热闹的时候离,在江南最秀美的时候走。哼,这厮啊,还真是不学无术呢。

“你一个人在嘟念什么?”

“当然是——”他何时来了?“公子,明日当真要回去?”

“本公子的话还有假?”他捏上我的脸,“怎么这样一副脸色,不想回京?”当然不想,传说中的江南好山好水,小海还没有真正看过呢。“放开啦~~”

“臭丫头,不想回京!不会跟本公子说?一个人闷不吭声谁会知道?”

“放开啦~~”我一边推他仍捏在颊上的长指,一边吸着因他的掐捏要滑出嘴去的口水,好忙哦。

“脏丫头!”他放开了,因为小海没管住的口水找上他的手。报应,嘻嘻。

我一边揉着被他捏痛的颊,一边得意窃笑,他却脸色阴卒,目光凶狠,“本公子的眼光当真出了问题是不是? 怎么你这个样子,我还会觉得……

我翻着眼睛,嘟嘴抱怨:“觉得怎样?觉得奴婢的脸不是血肉做的是不是?觉得奴婢该任打任骂不喊痛不出声是不是?”

“笨丫头!”他切齿狠念。

小海不是笨丫头啦!我不服, 抬脸方要申辩!没想到!却将脸送进了他两掌之内,也把嘴儿递进他口中……

“本公子哪里不对了?怎会遇上你?你根本不在本公子的计划之内,你这个又呆又蠢又笨的丫头!”他边啮咬我的唇,边喃喃低语。我听着好是生气,要退开辩驳,他却不让,将我牢牢限在他膝上,把小海的嘴儿舌儿吮咬得又麻又痛……

“公子,车套好了,可以走了么?”

透门而来的一个粗憨大嗓,打破了攀结在小海头顶的魔咒。我悚然一惊,抬手去推他圈箍着小海的胸膛!他低低咒一声,从我的……嗯,胸前抬起脸,眉际浮腾着懊恼,绿眸氤氲着浓热,“你真的那么想看江南的山水?”

“嗯。”我不敢看他此下的模样,只傻傻点头。

“果然是个傻丫头!”他刻意将“傻”字念得重,仿似,小海在此刻做这样的选择,是何等的不可救药。“那就快点准备!”

被他放开,脚踏到了地面!小海仍如身处云里雾里,懵问:“准备什么?”

“难不成你想这个模样出门看山看水?”

这个模样怎么了?我煞是不服地低头自览……而后,掉头便跑。身后!追来他讨人厌地低笑声。

我换衣时,却倏记起了自己方才忽略过的——出门看山看水?“公子!”手里系着衣带,脚上趿着绣鞋!跑他近前,小海热烈欢快地,“你真要带小海去玩?”

他盯紧我的脸,回之的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本公子多希望你能把热情用在别的地方。”

“嗯?”

“笨丫头,还不快点!一刻钟内出不了门,本公子收回!”

什么嘛,变脸比小狗还快!讨厌!虽然如此,小海兴致仍然高昂,去玩哦。

这一日,他带我到太泊湖上泛舟,到鸳鸯楼上听戏,到苍翠林内赏春梅,到白水池边看白鹭……这一路,我买了不少江南点心解馋,但每样只尝个一口,便被他夺走代吃,小海的幽怨眼神被视而不见!可恶。

但在夜晚来临,到了有“江南第一酒楼”美誉的望月楼上时,我开始感谢不良主子对可怜丫头的口中夺食,万分感谢。

望月楼的大厨师傅一定是世上第一好人,不然怎能把每道菜不管大小荤素做的都好吃没有天理!小海的嘴巴要快乐的死掉,小海的舌头要幸福的晕掉,呜呜呜……

“呆丫头,你吃便吃,假哭什么?”

“感动啊。”

“你也会有感动?”他嗤之以鼻,“今儿个看戏之时,台上唱的是大分离,台下妇人是大哭泣,惟独你,一遥的傻笑呵呵,嘴里还咯吱咯吱嗑着瓜子。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还会感动?”

我咽下嘴里香滑肘子肉,喝一口雪片茶润口, “看戏看得就是高兴啊,明知戏不是真的,为何还要哭”……咦,公子?”

“做什么?”他眯眸, “臭丫头,如果你下面的话是本公子不想听的,尽早闭嘴。不然,这餐饭的花费由你月倒里逐月扣除。”

喔,那算了。小海本来想问公子为何看戏时不看台上好戏净看台下妇人来着。

这一日,山清水秀,食香馔丰。

这一日,在小海和秋长风的岁月里,美好得一如台上戏。

草如碧丝,风如滑缎。极目处,娇红嫩紫,宛若天边彩色云朵铺落凡尘。时不时,尚有莺啼燕鸣叽啾成曲。江南的初春,如诗如画哦。

小海趴在车窗前!眼睛在欣赏江南春色,心里却好是纳闷l。

返程的路,太平静了罢?秋长风耶,遇刺和吃饭一样稀松平常的秋长风耶!怎么可能一路畅通无阻地就回到京城?刺客仁兄们都哪里消遣去了?是修身养性?还是养精蓄锐?

还有,明明四大公子同时返京,这位清风公子不去和其他人骑马驰骋快意江湖!挤到车里来作甚?虽然!并不挤啦。

“笨丫头,外面有那么好看?昨日还没有看够么?”小寐的狸狸醒了。

“恁大的江南,一日哪会够?”我放了帘栊,将以棉套包住的紫砂茶壶推过去!

“公子喝茶。”

“会有机会再看的。”

我眼睛一亮!“公子还会来江南么?”

“过来。”他茶只喝一口!伸出了手。

“不要。”臭狐狸,看他的眸色,就知他在打着怎样的念头,小海才不要。

“怎么,你想要本公子去拿人?”初醒后的他,如一只慵懒的兽,“不怕外面的人听见这车内的动静?”

“……只有亲亲哦,其它不能做。”

他唇勾邪笑,“怎么,你要亲亲?本公子本来只想借你的肩膀清醒一下而已,原来,你这么想让本公子亲你?”

……臭狐狸!“小海下车去骑马”,我方起身,便被一股大力旋着跌坐回去。“傻丫头……”他将这三个字哺进我唇内,“本公子还是不甘心,怎会遇上你?本公子要拿你如何是好?嗯?”

“……说好只能亲亲的……”我握住他的手,趁着得了空隙的机会拼命呼吸。

“……我没有答应。”他绿眸幽幽,唇再压来。

不行啦,热,小海要融化了,怎会这般热?

秋长风~~

嗯?我猝然一愣。

秋长风~~

秋长风~~

我没有听错,的确有这个声音!缥缥缈缈,由不知处而来。“公子……”

“嘘,别出声。”他眸内热意已消,拉整我的衣襟,“等一下,看到什么古怪东西,就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