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在云家大妈对我以前经常“怂恿”天天闯祸的斑斑劣迹向夜桑逐一清点后,我很顺遂地给天天立个典范公主的形象,自己则被夜桑捏在水里,那句恶狠狠地“这等小鱼儿,不如捏死了干净!“差点把我吓得魂儿也没了。当然,我的面上仍然极是淡定,对着他道:“你要捏就捏,以后早些找个好的与天天为伴就是。”
上天为证,我说的是肺腑之言。
少羲那厮老是跟我重复着“好好保护自己”的话,怕也是看出我这条小鱼儿对自己这小生命极不看重的缘故。可我却以为,我这个鱼生观是极好的,我这条泡泡小鱼活了这么些年,深觉自己这既没有天天这种高贵身份又没有少羲那种超常的能力的幻海普通小小鱼儿,有了这等洒脱的想法才算过的快活,要不然日日里光是担心被小鱼吞就要担心的过早衰老。能在最后帮上天天一回,也不失为来鱼生走一遭了。
嗯,只可惜,我这条鱼生似乎还是没到停止的时候。
元瓠大人匆匆赶了来,用了一番无比漂亮的言辞劝了许久,大意是说我这条小小鱼儿虽然劣迹斑斑,但是还是有那么些可取之处,而且还是他门下得意徒儿的好友。
元瓠与夜桑的关系真是不错,他终是听了元瓠的话,只给了我几鞭子,直打的我鱼鳞裂翻,鲜血淋漓,神智模糊间只知道滚在地上哭爹喊娘,这才作罢。
老天,我恨死元瓠了,因为泡泡此生不怕死,却怕疼。
锦蝶悻悻地走了,走前我恍惚听见她对我说了两个字——笨蛋。竟然让我恍然以为是少羲来了…
我醒来时,眼前是天天那张哭花了的脸。
我很是不忍心,就宽慰道:“这么些小伤,养两日便好了。你不必担忧。”我说这些话也不全是宽慰,因为我受伤次数颇多,很有些经验,这痛,过几日也就好了。当然,我没料到这痛到了几日后的宴席之日时还没有减缓了迹象,彼时我才听天天告诉我说,这鞭子不是普通鞭子,当年那长的与天天的亲娘珠玉娘娘极是相像的凡人,因偷盗晗光灵玦被抽了不过二十下,结果筋骨都抽断了,差点一命呜呼。
“泡泡!都是,都是…都是我害了你…我真是坏透了,竟然,竟然,竟然把自己的错推到你头上…呜呜呜…”
她扑在我的旁边哭的很是投入,那黑色的发丝黏在我的伤口上,一时疼的很。
我待她哭得差不多了,便又续道:“天天是我的好朋友,我以前答应过你要跟你做一辈子好朋友,就绝不会食言。朋友之间本当如此,你不也说过?”
天天看着我,愣了半晌,接着我便后悔方才说出那些宽慰的话了,因为她又铺倒了大哭,半个头栖在我的身子上,疼的我抽了几大口冷气。
半晌,她又抬了头缓了口气,我则不敢再开口了。
她红着眼睛道:“泡泡,谢谢你。我以后一定给你报仇,定要那锦蝶也挨上几顿鞭子!”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的,我听得分明,但是却甚为奇怪。这厢我挨的鞭子不过是为她而挨,与锦蝶有什么关系?承然,她是该找锦蝶报仇,却也不是给我,应该是给她自己报才对吧?
我见她一脸决绝,便也道了声“嗯”,表示支持,虽则我对报仇一事实在提不起兴致。
宴席临近,水晶宫各宫各殿的人们都是脚不沾地,为天天公主的五万岁生辰忙碌着。因着这是夜桑水君的第一个孩子,之前一直流落,此次便权当是诞辰宴了。据说这次夜桑龙王发的请柬铺天盖地,上至九重宫阙,下至水灵地仙,那是人手一份,许是神仙们的日子也大多闲的无聊,大家有了这个由头,便都急急涌来了水晶宫,也权当圆了龙王的面子。我听门口值夜的笑丫鬟们说,本来这次应了帖子的神仙也并不多,但是自那九重天上的太子聆月君万分出人意料地应了这帖子后,那些个男仙女仙,老仙幼仙,天仙地仙们,有的是仰慕了聆月君的大名,有的是欣羡了聆月君的才能,还有的则是想乘此机会攀上聆月君这个好夫君或是好女婿,总之,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也来了,这宴席便愈发地壮观起来。
当然,那宴席再壮观也没有我什么事儿,直到宴席结束之日,我还躺在床上。因为我的鞭伤没一丝好的迹象,反而愈发的严重,我这条小小鱼儿可算是实实在在遭了番罪了,整个身子跟腐烂过一遍似的,煞是凄惨也煞是恐怖。
我疼得在床上躺得动也不动,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这样疼死过去了。虽说这样也是个新鲜的死法,可确确是不如干死来的妥帖又便捷。
天天前几日里还来看我,近日便忙宴席去了。我一条鱼瞪着顶上的纱帐子,正值无聊又郁闷之机,却见元颖小龟带着那芦子走近了房里,那芦子手里还拿了个精致的盒子,材质说不上来,却看得出甚是稀少珍贵。
我诧异得将他望着,不晓得他此番过来是个什么缘由。
他做在了我的床边,看我这副惨样,竟然还笑了起来,甚愉快道:“泡泡这下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泡泡了,全身上下都是血泡脓泡,真是十分新颖的鳞片样子,不晓得这是不是幻都的流行形貌。”
我没力气说话,只淡淡将他望着,镇定至极。我就是要用我的镇定来抵抗他的嘲笑!
他也知道我没气力回他,便自发自得从芦子那取了盒子,掏出了个与我身体大小差不多的瓶子来,开始给我抹药。
他每碰到一处,我定然都是要疼的龇牙咧嘴的。他动作不见减轻反而又加重了几分,道:“少羲说你是笨蛋,果然是笨蛋一个。这可是你自找的。若是那天天公主自己受罚,夜桑也就抽一两鞭子意思意思,你这样冲了出去,能捡回条命也就不错了。你以为那水吟鞭是普通东西?真是笨得无可救药。”
我仍是淡定的将他看着,无意中瞟到他身后芦子那副含泪望着我,一脸同情,我立刻赶到很欣慰,想来这世道也有那么些好鱼的。
“你就给我抗!”他看了我一眼,道。我想我的淡定终于刺激到了他,他认为我这是在心里知道吃亏了可面上还一派淡然,然而,我心里却并不觉得吃亏,亦不曾后悔。遂对他的自以为是很不以为然,给了他一记白眼。
那元颖却是个小气无比的孩子,得到白眼之后,动作立时愈发得粗鲁,哎呦我的娘,我疼得差点断气!
“若不是少羲千叮咛万嘱咐的,我才懒得理你,等你把自己的小命玩完了,说不定下辈子投胎可以做一只聪明些的雀鲷。”
嗯,还是少羲好!
我心里感慨一阵,身体仍是疼得只打哆嗦。
当我数到我这哆嗦已经超过了第十回时,那厮终于停下来擦药。
不是因为擦完了,而是因为夜桑王上传唤了我,在前殿等了我过去。
我甚异之。
前传 第九章
自打我住进水晶宫里以来,我就全然成了幻海里的水泡泡,被忽视了个彻彻底底。每每跟在天天跟前说出一两句话来时,那与天天相谈的对方必得瞟上我一眼,尔后便飞快地回过去看天天。我在这里住的数月里,正儿八经与我说过话的也就只有天天,还有夜桑那日的训斥以及锦蝶那声“笨蛋”。我深以为,以我这小小的身量,轻轻的分量,在水晶宫中如此形容,这也是个再自然不过的本分,也打算好了一直这么本分下去。而这厢,夜桑龙王不知是着了什么魔风,竟然传唤我?
下意识,我想了想近日里自己是否有行昭踏错的劣迹,又猜了一回天天是否又再次失了公主的端仪丢她爹的脸的行止,两次摇头后便愈发的茫然,莫不是,莫不是上次没打够,这次想要接着打吧?
那位来传唤的小侍显然不会给我时间茫然,他见我一动不动,便没了耐心,随手将我抓在了掌中,甚粗鲁地握住,我差点没被他捏死!
我眼前一片黑暗,周身又疼的一阵一阵紧,脑子便愈发昏昏然,待到眼前黑暗忽然撤去,明晃晃的白光直射入我这两枚脆弱的眼珠子时,便下意识地闭了眼。那只托着我的手掌抽了出去,我拼出了全身的气力才算勉勉强强颤颤巍巍地栖在了海水中。
我狠了狠心睁开眼来瞧一瞧夜桑是否拿了鞭子时,却见眼前站着的不是夜桑。
我直直盯着眼前的人,许久,没动。不仅眼神没动,身体没动,就连肚子里的那颗鱼心,也稳稳当当得停了没动。
我后来回想起这日的情形时,仍然不承认是那张脸让我看得呆了。至于各中缘由具体如何,我几辈子也没搞清楚。
我那时愣愣将他看着,他也定定得看了我,只一眼,原本闪着亮色的目光就暗沉下来。
他脸色暗沉的那会儿,我仍处呆愣中,故而也没能及时分析他的脸色何以暗沉,后来的后来,回想起着一刻,我才晓得他是看到我的一身伤痕而神色幽暗。
他挥退了左右两大排子的仙官仙娥,尔后走近了我,伸出手来。
他的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掌心中此刻逐渐发出了青、黄、白、红、蓝五色光芒,颜色绚丽得让我的眼晕了几晕,继而感觉到他将手掌对着我的天灵盖处,霎时,灿烂的光芒将我罩了个密密实实,光影旋转间,我只觉周身疼痛霎时消弭,仿佛处在最温暖最柔和的锦云之中,胸膛处如同水草发芽般渐渐聚集出一股澎湃汹涌的强大的力量,滋生,飞涨,尔后贯通入我的血液,根植入我的肌理,接着全身仿佛被催发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变化,不过须臾光景,我周身的五色光芒绽放到了最强烈耀眼的一瞬,胸腔中似有什么破土而出,我下意识地闭了眼,下一刻,那种锦云的柔软之感忽然消弭,周身的感知恢复正常——呃,不算正常吧,因为,我感觉视野猛的变得好大,眼前之人的形貌也看得个清晰分明;其他感官也骤然灵敏,甚至能闻到浓重的海水腥咸。
我却没心思去将他看的分明,因为,因为我遽然发现,我,我,我此刻已经变成了人形!与天天一般的人形,穿了件素色的裙子。之前的伤痛也分毫不见。
第一次体验到两脚踩地的感觉,我那颗几年来也难得激动一回的心,这次确确是被激得狠狠跳了几跳。
当然,也只限于几跳而已,多了就不是我,而是天天那厮一惊一乍的主儿了。
待这几跳过了之后,我抬了抬头,想要看看这位莫名其妙输给我修为助我修成人形的仁兄是何方神圣,就撞进了一双深沉而又汹涌的眼神里。
我愣了一愣。
因着此刻的我入幻都也有数月了,看过的人不少,分析起人的五官表情来也颇为得心应手,然而,此刻这位仁兄,平稳中充斥悸动,沉郁中暗含柔和,一双眼睛直勾勾将我盯着,眸光中是万分的欣喜,可是却又透着难以言说的无比的感伤。
这,却是个什么表情?
还未到我反应过来,那厮忽然一下扑过来,将我抱住了。
此刻我方成为人,当然不晓得人里面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遂让他得了这个便宜,丝毫也没挣扎。
他搂得甚紧,我便有些喘不过气来,正想着问句“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却忽感贴着他下巴的额头有水渍划过,冰冰凉凉的。做鱼时常年里浑身都是湿的,我因为首次体验到软软的肌肤与水相触的感觉,遂有些恍惚,这一恍惚,就忘了问。
倒是他,在我的耳边喃喃了一句什么。
我没有听清,只觉声音低低沉沉,十分得好听,但是耳畔的麻痒让我神思清明了些。
我使力推了推,竟然很轻易得就将他推了开。
他仍是那副我分析不清楚的形貌将我望着,眼中的笑意愈发的深了,叫我看得又呆了一呆。这一呆,我承认,就是他这张脸惹出来的。
真是张好看的脸。
他望了我许久,终于说了话,“你,叫泡泡?”
我深以为,这位仁兄是在犯傻。他既然知道我的名字还问来做什么?当然,这位仁兄于我而言是个免费赠与了我许多修为的大好人,我自是不会跟他计较,只点了点头。
“你以后跟着我,可好?”
看着他略带了些小心翼翼期期艾艾的眼神,我甚惶恐。
这位仁兄从方才来看定然是个修为不错的仁兄,他让我跟着他,难道,是想收我为徒?
我睁着眼睛将他望着,干干道:“我属性不好,听说,呃,灵魂还受了损。”
我如此坦白,不是因为我不想欺骗这位仁兄,而是,我不想修炼。我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泡泡真是条,呃,是个不甚长进的人。
他表情未变,道:“我知道。你只需跟我在一起,我并不需你修炼,只需能自保即可。”
他切切将我看着,我则呆呆将他望着,又呆呆道:“可是,我须得跟着天天,我答应过她的。”
我感到他的眼神黯了几黯,忽而又道:“幻海的新公主?”
我点了点头。
他却不再说话,十分自然和顺地拉了我的手,走出了门去。
因为我初初为人,便也不懂得这人与人之间的拉手,是颇有含义的,只任他拉着,权当被少羲拉着。
少羲?
我想起来了,元瓠曾经说少羲有几分九重天上的太子聆月的风姿,侧头看看他这形貌,果不其然,只是这副姿容比少羲纯正了几个度数,端地是晃人眼球,夺人心魄。如果我此刻的人生阅历多一些的话,定然能再给他一个,世间祸害的评论。
难道这就是那位惊天地泣鬼神,在四海八荒间被传地草木为之色变风云为之含悲的传说中的九重天上的天族太子,聆月?
很快,我就得到了答案。
他将我牵着出了门,门外竟然候了有两大排子幻海大大小小的神仙,足足延伸到了远处看不见的廊子拐角后。个个恭恭敬敬直挺挺立着,头略低,首略伏。排在首位左边的是元瓠。
两排子神仙齐齐喊了声,“聆月君。”
我听得牵着我手的那厮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自顾自拉着我,沿着两排子神仙中间空出的一条平稳而光辉的道路,走了出去。后面则呼啦啦的传来神仙们齐齐跟上的声音。
这一路从那房中通向水晶宫前殿,本来不远,却被这两排子神仙铺设得极是曲折坎坷,悲催无比,绕了许久,才将两排子神仙都过了一遭。
我以为,这必然是夜桑想出来的法子,好让天族的太子充分体会到他幻海水晶宫规模之庞大,仙官之众多,以及随驾之隆重。
这被夜桑延伸了巨长的路上,我将聆月对我这番怪异的行迹细细过了一遭,仍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想要问一问他,却被周边幻海神仙们的肃穆静默给激灵的发不出声音来,便也作罢。想着既得了他的修为,就任他牵着走吧,至于牵去哪里,暂不在考虑范围之列。
还没到大殿,远远的就看见龙王夜桑领了另外几个幻海神仙迎了过来。
他走近聆月,拱了手恭敬道:“聆月君,殿中筵席已经摆上,请!”
不愧是位草木为之色变风云为之含悲的重量级神仙,连水域三千的幻海之主夜桑都得对他如此尊敬。
夜桑边说了请字,边摆了个请的姿势,中规中矩,谦和有礼,却在抬头看到我的刹那,脸色大变。
盯着我的脸的瞳孔骤然增大,脸色么,千变万化。
白了,青了,紫了,红了,接着,又白了。
我望着他的脸,觉得很是新鲜,啧啧,人形的脸色可真是丰富多彩绚烂无比啊!
他的脸最后终于回转为白后,十分费力地咬了牙齿对着我吐出了几个字:“清…清清?”
我觉得很惶恐。承然我现在是个人,但真身是尾雀鲷是改变不了的。没想到我这位小小的雀鲷竟能引得夜桑龙王脸色如常大放异彩,实在令我很是自豪。
至于他说的那三个字,我着实摸不着头脑,便直接忽略过去。
夜桑王上的这一番变故大家都瞧得分明,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形容,只那聆月,眼皮儿也没动一下。
夜桑仍然直直将我望着,神情也升级到了我看不大懂的境界,唇角掀了几下。
我以为他要说什么,便耐了性子准备停下来听会子,却不曾想聆月那厮委实淡定到了一个境界,把幻海之主整个儿都给忽略了,只拉了我直入殿内。
我好奇往后看了一眼,却见身后的夜桑目色怔然,身形一动不动。
入了大殿,里面四海八荒的神仙们齐聚一堂,极是热闹。见了聆月,都恭恭敬敬起身行礼,让了一条道直登主位。待到聆月坐上了那主位后,大家才回了位置,恢复了方才的谈笑形容。
夜桑终是缓过了劲儿来,入了殿里,说了几句客套话,宣布开宴。
我盯着眼前的人类吃的菜,凭着做了人的本能,咽了几下口水,却半晌没动。
因为,我不会用筷子。想我初初为人,方才无师自通地用两腿走路倒走得自然,但是筷子么,实在是不会用,可是现如今,我端坐在最高位的聆月的身边,很是扎眼,这个不会便让我有些如坐针毡。
其实,此刻这么个高高在上俯瞰殿内众多往日里可望不可即的众神仙的位置,若是一般的雀鲷,早就吓得掉下去了。
幸而我本性是如此的淡定。
我硬了头皮伸出手来,捏了筷子,正想着看看众仙家们是怎么拿的,却忽感身边一阵微风响动,我的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本能般,我十分顺遂地拿了筷子,十分顺遂地嫁了块绿油油的菜食塞进了嘴里。
我嚼了一嚼,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
于是我提起了心眼,边学边实践地吃饭、喝汤。即使我如此投入,也难以忽略那些由大殿四处发射过来又齐聚到主位中人的目光。
我想起那日我躺在床上听见的值夜的说的话,果然如此。当然,我作为被聆月牵进来的人,也被行了不少注目礼,其中一道来自夜桑王上的,尤为凄烈和灼然。
众神仙们吃了一回酒,行酒间有许多过来敬聆月,他回的甚有礼,也甚面无表情。我恍然悟到,只初初看见他时,他笑过了一次,笑的风云色变,万花凋零的,然自出了那房间,他便是都是如斯的冷漠模样,着实怪异。
酒席吃到一半,便有新封的云纨公主,也就是天天出来给众神仙们齐齐敬酒。
我见得她笑的大度从容,文雅端仪的形貌,甚是宽慰,想来着夜桑也着实有些本事,竟然将天天□得这样,着实不错。
天天与其他神仙是齐齐敬酒,待敬到聆月这边时,端了酒杯的她足足呆愣了许久。
我甚同情,也甚理解。
聆月举起杯子,改了刚才与其他众神仙冷淡而有礼的形貌,道:“公主是否有一侍女名唤泡泡?”
我心里一个郁闷,明明是朋友,怎么成侍女了?呃,虽则,我这朋友作的比之侍女也差不离了。
天天回了回神,回了是。
“不知可否割爱让与本君?”
我估计天天此刻并未听明白聆月说了什么,虽则她仍是点了点头。
总之,我就这样,被天天转让给聆月了;天天被聆月的美色所迷,甚至一点也没反抗。
我看见聆月转过头来,对我一笑,刹那星芒降落,晃得我眼睛闪了几闪——我的娘嗳,别对我笑,我这小小弱弱的心肝儿经不起你的笑啊!
天天与聆月的对话因为主位又高又远,遂并无太多其他神仙听到,大家只道,聆月君出人意表地入了水晶宫吃了这场酒,还与这幻海的公主说了几句话,神色甚欣。看看,这是个多么典型而又传神的八卦啊,不叫人传一传,实在浪费了众神仙们入了这水晶宫吃这一场酒。
当然,我此时初初为人,还没有这个发现八卦的才能。
这场酒吃得很是不错,众位神仙们宴罢后都依依不舍地散去。聆月拉了我的手,也欲离开。后面又呼呼喝喝地跟着一大群子大仙小仙。
我见他直直拉了我就要走出水晶宫,便猛地一下挣开他,道:“我还没给天天拜别呢!”
他愣了一刻,看我眼神急切,仿佛也悟了,便又再拉了我走了回去。我可以感觉到,后面跟着的神仙们跌跌撞撞、碰头声、撞击声,本来跟得好好的一排子人因着聆月这么一转,乱成了一锅粥,很是热闹,还要在热闹的同时尽量隐了声音转好位置摆出一副肃穆且恭敬的形容,着实不易啊!
我默默的在心里给他们掬了把辛酸泪,却听得聆月一句:“你们都下去吧。夜桑君的盛情,本君甚为感怀。”使得大家获了解救。
后面的人散了,我也轻松了些,想到日日都要应付这种排场,这聆月君委实也能耐得很。
聆月差了人去请天天,天天还没来,夜桑倒是跑来了,脸色沉沉的很是有问题。
此时四下无人,这夜桑对聆月君也少了几分谦和有礼,起先看了看我,然后对着聆月直直道了句:“你方才要见泡泡,就是她?”
我委实为夜桑叫屈,因为他问的这句本不怎样,不成想,聆月君定定未动,神情淡定,恍若没听到。幻海之主在这位天族太子的眼里,竟是一抹空气么?
我以为当下既然只有我们三人,礼节什么的应该也无甚重要,遂插了话去应了声是。
他看了我,神情颇令人费解,又不怕碰钉子地对聆月道:“可否让我与清…泡泡单独说几句话?”
聆月君这次很给面子,虽然表情仍是十分冷漠,“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