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泡泡时下过几回厨,战火辉煌可战果很糟糕。可那时我傻不拉叽的,什么也做不好,自然也做不好菜。现下我再试一次,定然会有惊喜!
巍云殿的饭桌实在大得离谱,由此显得我做得四盘小菜愈发小巧玲珑。聆月君见我一脸期待的笑,想必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遂很赏脸的吃了个精光,我见他尽兴,便还搬了一壶酒来,他饮了几杯便有些昏昏沉沉。我扶他回寝殿歇息后,以从未有过的贤惠姿态跑去洗了一回碗,心中琢磨着下回给清儿做一回饭,让他也尝尝他家老娘的手艺。
可见,我现在果真要比做泡泡时聪明许多的,才第一回,菜都能做得不错~
“娘亲!娘亲!”
我正得意着,听到清儿奔过来的脚步声,加快了刷碗的动作,嘴里喊道:“我在伙房呢!”
朝云小仙婢带着清儿一前一后进了门,只见那朝云丫头惊讶极了,目瞪口呆看着我,结结巴巴道:“您…您可是天后娘娘…竟…竟然…下厨刷碗?”
我笑着宽慰她,“兴致所至,刷一刷碗,其实是个很好的消遣活动。”说着还把刚清好的一只碟子在手中转了几转,很是得意。
“可…可是娘亲,”清儿也惊讶得张张嘴,道,“用净水术不就可以了,清儿看过仙女姐姐们刷碗,都是用净水术的!”
我将洗好的碗碟一一摆好,然后洗了手,擦干之后便来摸他的头,慈爱道:“净水术固然是个好法术,我们神仙有些法术是凡人所不能比的长处,可若是什么都依赖法术,待到法力衰弱的日子,你且要怎么办?喝西北风不成?再说了,适当的体力活动是保持健康的必要条件特别是你这等小孩儿。知道了么?”
“哦。清儿知道了。”他恍然大悟的样子,乖巧地点了头,然后望望四周,又惊讶道:“咦,怎么不见父君呢?父君不是每每一下凌霄殿就同娘亲在一处的么?黏黏糊糊的好不甜蜜…”
“咳咳…”我正正嗓子,“说话可不能乱说,没的失了天族的威仪。你父君刚用过晚膳,已经回房歇着去了。”
“天…天族的威仪?”他瞪大眼睛,“娘亲竟也晓得天族的威仪这回事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摸摸他的头,然后拉着他走出那伙房。
“不过近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那父君很是体弱。今日不过饮了几杯酒,竟然就喝倒了…”我嘴里自言自语,清儿听后却一下子蹦开了,辩道:“谁说的?父君的酒量是极好的!不管是哪位神君叔叔都喝不过父君呢!”
“至于体弱么…”他眼中透出几分愁苦来,“父君自来如此,每个月的这几日都是这样的。记得陵光爷爷还说了,这几日都是轻易动不得法术的。唔,可见娘亲说得对,偶尔的体力活动很重要,不然像父君这几日,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好孩子,悟得真快!”我欣慰极了,然后忽然想到什么,又懵然蹙眉道:“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每个月的这几日都轻易动不得法术?”
他扬起来白白嫩嫩圆圆润润的脸,眨着大眼道:“是的呀!记得先前很是严重,这几日都下不来床呢。不过这一两百年来慢慢好了些。不过自从前几个月开始,竟然又有些严重了,真是奇怪。不过,我问过父君啦,他说没事儿,慢慢调养就会痊愈了的!”
清儿笑得很轻松,可我却心里沉重起来。他说没事儿,偏生他即便是发生再大的事也要说没事儿的,恐怕也就只能骗骗清儿了!他在委羽山住着时,每个月都要消失一日,可第二日看不出什么太大不妥来;前几个月,说的应该就是他撞到我正要与那赤夷同归于尽之时吧,他冲上来阻了我,三两下法术就把那赤夷打退了,而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日同今日一样,都是月中十六…或许这就是又变严重的原因吧!
我脚步匆匆地往巍云殿赶,清儿对我的急切很是莫名,拽着我的袖子颠着小短腿儿跟上来,路过殿门口时诧异道:“咦?门口那株漂亮的绿萝花呢?”
我没空思考这个问题,随口道:“也许是长腿跑了。”
“长腿?”他好奇道,“按说宫里的摆设之物都是些普通花草,没有成仙,怎么长腿呢?”
他这么一说,我才乍然想起来,这绿萝花不就是堇色么?她跑哪里去了?
“啊——”
正惊异间,巍云殿里头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叫喊,我神色一变,拉着清儿就奔了进去!
寝殿内,聆月君一身雪白的中衣,靠着床柱站立着,脸色冰寒,目光冷然。而刚被他甩出去的女子很是凄凉地趴在地上,正挣扎着要起来。
这个女子,同现下的我是一样的样貌,一样的身材,一样的装束。可这等低劣的障眼法,又怎能逃过我的法眼?
我随手捏了诀,那女子就化作了原貌——正是我收下不久的徒弟,堇色。
聆月君看见我,竟仿佛放松了般露出了满脸的疲惫,有些发白的唇色让我看得,有些难受。
“你…”
“没事。”他坐到床上,对我轻笑道,“方才那酒里掺了些迷幻药,我如今仙力不济,你且施法帮我解一解。”
我见他玉色的面容逐渐透出的几分异样的晕红,便猜到他说的迷幻药约摸就是□了,心里愈发愤怒,冷声让守在门外的仙官将堇色拉出去。
清儿含着眼泪奔到床前来,双手趴到床上,瘪着小嘴道:“父君,你没事吧?”
他父君立时摆出一副顶天立地的样子,动作如常地摸摸他的头,道:“父君自然没事。清儿乖,自己回去温习功课。父君与娘亲有事要谈。”
他不满地抬眼看了我俩,“什么事啊,清儿也要谈…”
倒也怪不得他不满。近些日子,聆月君忙于政务,每每空闲下来就是拉着我逛来逛去,比之在委羽山,我俩陪他的时候都少了许多。也难怪他此刻要如此幽怨了。可我见聆月君装得如此辛苦,只得狠心将清儿赶走了。
“清儿,你今日把波罗若金刚经背出来的话,娘亲明日都陪你,如何?”
“真的?”他小脸亮了亮,然后又蹙眉,“可是,波罗若金刚经好长好难背呀…”
“朝云,把小殿下带回畅怡殿。”聆月发话,朝云小仙婢不得不从,拉着不情不愿的清儿出了门。
我则将房门一关,开始为聆月君施术逼毒。
用了不过半柱香时间,那毒就已经差不多全部逼出。我没费什么力气,而他却已是满脸苍白,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滴,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怎么回事?”我欲将他扶着躺下,他却顺势也将我拉在怀中一起躺下。
他连声音都有些微弱,“风儿别担心。那种药分毫害不了我。”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清儿说你每月这几日都不能动用法术?那先时那次遇到赤夷时却为何还用动用仙力?还有,你这个宿疾是怎么来的?”
“哦,风儿你是在会审我么?”他揉揉我的脑袋,将我整个儿靠到他的身上。
“别想岔开话题。”我蒙在他的胸膛中,威胁性地抬头一口咬到他的肩上。当然不过是作势吓吓他罢了,哪里还敢用力?
“唔…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我做太子时带过许多次兵,打过许多回仗,跟魔君禺疆那次的绝战更是九死一生,落下些宿疾在所难免。有陵光帝君在,调养些日子就会痊愈的。那次遇到赤夷,的确是我疏忽了,本以为好得差不多了便不会再犯,所以出手便没了顾忌。如今虽然严重了些,可再养个几百年的,总能完全好的。”
“那下回有仗要打时,一定不要自己动手了,反正你手下那么些人,也不能干吃闲饭。我看那个丰顼神君应该也是打架的好手。”
“我知道了,风儿的话我能不听么?”他顿了顿,又道:“本来以为今日你是特意要与我…没想到,竟然不是…”
“什么?”我好奇道。
“没什么。”他立刻否认。
没什么?我明明听到有什么。我心里暗想。
忽然想到清儿说他酒量很好,今日却几杯就倒了,难道…我猛然了悟道:“你…你不会是喝那酒时就知道里面有毒吧?那你为何还要喝?”
他很是懊悔,“是啊。今日看你这么殷勤,我还以为是你特意放的呢!所以就喝了。”
“我?我特意放□?我疯了不成?”
我不满道,可这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因为我的确做过这样的事啊!一千年前,在九旭宫的时候…记得,貌似还得偿所愿了呢…
于是,某人笑了,我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决定一定要和堇色好好算这一笔账!
她命中有劫,虽然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她命苦,可事实上并不是我害的,而是她命中如此不是么?如今我费了仙力让她觉醒,修炼起来事半功倍,还煞费苦心地一路上都带着她,她倒是好,竟然借我的手下□又变作我的样子迷惑我的夫君?是可忍孰不可忍!
走到巍云殿大厅,堇色正跪在那里听候发落。
“师父!”她扑过来,眼神凄楚,“对不起,我…我…真的只是想…”
“只是想什么?”我站在她面前,冷冷道,“想与君上一度春宵?”
她听到我从未有过的冷然声音,也许心里知道此番我是真的十分震怒,于是她止了哭,抬眼看我,眼中五分哀戚却也有五分镇定,倒不愧是当初的一境之主。
“师父,堇色知道堇色万分对不起师父。当初师父救了堇色,堇色一直十分感激;后来师父又费劲心思让我恢复了前几世的记忆,助我修炼,堇色也十分感激。这些日子,堇色日日记着师父的大恩大德,愈发刻苦地修炼,可是,可是堇色却逃不过自己的心魔啊!堇色日日提醒自己,必须忘记那些才能重现位列仙班,日日鞭策自己,必须注重于修行不想其他,可是,没用啊!怎么都没用!怎么都逃不过自己的心魔…它只是越种越深!师父…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见她并无半分做作,乃是真心实意地痛苦,便开口问道:“你说的心魔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我的脸色,继而回到:“师父也知道,千年前,我是因聆月君…哦不,是天君而贬为凡人的。这些年来,我几经轮回,本来已经将他忘记了,可是那次师父救我之时,我…昏迷前看到他那一眼,那一眼…足可重新唤起我过去对他的…感觉。那时师父您说让我恢复前世记忆,我以为这样我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想他,可是没想到,恢复了花神的记忆之后,这份心念竟愈发严重!堇色每日都在这个心魔里纠缠,每每跟着师父又能无数次看到君上对师父的温柔,心里便忍不住愈发…痴恋他…师父,堇色知道堇色罪无可恕!可是…堇色没有办法呀…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魔深种,修行也越来越糟,或许,或许堇色再也修炼不成神仙了!”
正传 第五十九章
哎,说起来,却是我害了她。既然让她恢复了记忆,她自然也恢复了对聆月君的念想。如今却又让她跟着我,日日看着她的心上人与她的师父浓情蜜意。虽则我是名正言顺,可于她而言终归是种折磨。若是我日日看着聆月君与另一个女子浓情蜜意,还得碍着身份忍着自己心里的痛苦,约摸也是要崩溃的。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难不成我还让聆月君娶了我这个徒弟,让她的心魔不再成为心魔,从此更好的修炼?
“师父,我做花神时曾经听西方灵山的观世音菩萨说,修仙乃在于拔出心魔,若是心魔存在,便永远登不了仙位。我本比不得师父这等生来仙胎的神仙,须得达到虚无入化之境才可进益为仙。可是现下我如此魔障重重,便想着,若是让我得到一次,或许这魔障便能除了,所以才有今日一事。师父!这是堇色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请师父…”
“想都别想!”我怒道,可怒后又觉得自己很没有道理。
说起来,我的公公,也就是上任天君后妃三千,什么花神水神的也没少收,记得不错的话,堇色的上一任花神就是被天君看中了入了极乐宫。堇色知道聆月不喜此道,并没说要嫁给聆月,只不过是让她春宵一度破除得不到的心魔,其实已经足够体察我心的了。可是,春宵一度?!连我都未曾…又怎会让她去与我的夫君春宵一度?就算我是已曾,约摸也不会同意的吧。
她也被我的愤怒震得惊了一惊,可却并没辩驳,只是凄楚哀婉地将我看着。
我走到桌边喝了杯茶,消了消火,言道:“堇色,此事师父也有不对,你跟着我既然心魔只会越来越深,那我便给你另找一个妥帖的神仙。至于你说的破除心魔一声,须知心魔乃来自于求而不得,满足之事自然再不会成为心魔,可是你确定你只要一夜就能满足,而不会愈发不满足么?须知,任何生灵,生性俱是追求满足,有时候放纵一次便再不欲压抑,便是永久的放纵。”
她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慌神地看着我。
我继续道,“我自是不愿意你同君上在一处的,可这事儿到底得看君上自己的意愿。今日你也看到了,君上并不愿意。你又何苦强求?”
“君上…”她垂眸,失神,“君上他或许是因我给他下了药,又变作你的样子,所以生气吧…”
我冷笑一声,“既然这样,你大可以现下去问他,你不给他下药,也不变作我的样子,看他是否愿意。”
“师…师父,”她面露喜色地看着我,“真的…可以这么吗?”
我点了点头,却见方才前殿回来的汜叶进了来,“公主,风神季影神君来访,说是要找公主;还有幻海新王元颖君来访,说是要见君上。”
哟,今儿这巍云殿还真是热闹呀。我吩咐将堇色先带走,又进房去告诉聆月君,结果他与我说,那元颖君的事必定也是与我有关的,便让我一并打发了。我见他难得清闲,便好心地揽下这“见客”的活儿。
也不知是不是聆月君有发过类似的命令,一干人见了我这还没上任的天后竟都是行的天后的三拜大礼。连带着我坐着的姿势都不由自主地正了正,严整了许多。
季影神君是我在挽阳山时的十师兄,可此番,我可不认为他是来与我叙旧的。人家说有了媳妇儿忘了娘,我不过一个师妹,他更加要忘了了。果不其然,青色身影一入得大殿,行礼之后就跪在地上不起来了。
“听闻如今花神堇色在娘娘这里,求娘娘让我见她一面!”
我见他那急切的样子,生怕他心上人在我这里吃了亏似的,便觉有些冤枉,可面上却不露一份不快,开口道:“花神堇色如今的确是拜我为师父,在我这里修行。只是她须得专注于修炼,不便见外人。你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见她?”
想起在挽阳山时这个十师兄可没少戏弄我,今日竟还有他跪拜在我脚下相求的时候,哎,心中竟生出几分愉悦来,忍不住更想要逗他一逗。
“当日她做花境之主时,对我颇多照拂,我们,我们是知己好友。她落下凡尘,如今终于重回天界,论理我本该来看她一看。”
唔,没想到,过往没个正紧的十师兄如今竟变得如此规矩。真是,好没意思…活得久了或许都会变得规矩庄重?譬如季影,譬如我。像陵光那样老却还没个正紧的果真是少见的奇葩。他这样规矩,搞得我不知该庆贺他的成熟,还是该郁闷物是人非。
他见我久久不说话,又道:“实不相瞒,前不久就是我求了清炎殿下,让他下凡渡劫的。娘娘既然与我曾有过同门之缘,望娘娘能念在同门缘分上,让我见她一面。”
“你既然连同门之缘都摆出来了,我不让你见他便显得师妹我不厚道了。”这么多年,终究是生疏了啊。再也回不去师兄弟相互打闹的日子了呢…
“来人,把季影神君带到堇色关押的地方。”
“关押?”季影看着我,那目光倒仿佛看着一个虐待弱女子的地主婆。
我冷然道,“关押她自是有原因的。你若想知道,自己亲自去问便是。”
不出聆月君所料,元颖这回来找的确然是我。因为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随从,竟是宜苏。以宜苏的修为,自然是进不了天宫,元颖么,就是个交通工具吧。
与季影不同,元颖和宜苏看见我,虽行的仍是天后之礼,可却亲切许多。那元颖甚至乐呵呵道:“没想到当日的小泡泡如今竟成了天后,你可真是好命呀!既然咱们是旧识,以后可要记得在君上面前替我多说说好话呀!”
一旁的宜苏道:“以你这点修为,迟早要从幻海之主的位置掉下来,再说好话也没用。”
我忍不住轻笑。
宜苏对我那日在幻海中沉睡不醒的事情很担忧,亲自来探了一回我的仙力,发现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我们在一块儿闲聊了一会儿,元颖初当大任,事物繁忙,而我也终究牵挂着聆月君的身体,便于元颖做了别,让宜苏暂且住在了离极乐宫不远的待客之地,鱼藻宫歇息,然后便回了巍云殿。
不料方进巍云殿,就见刚见完堇色的季影跌跌撞撞满目无神地走出来。
想来这场见面并不如何舒心吧。
他看见我,眼神闪了闪,然后又朝我跪下来,道:“求娘娘饶恕堇色的过错!她之所以犯下此错,只怕娘娘也有些责任,还请娘娘念在这点,对她宽大处理!”
“你说…什么?”
他看我一眼,大声道:“堇色的错,半数是由于娘娘造成的,若不是娘娘,她又怎会日日沉陷在可见而不可得的心魔之中?”
“我造成的?”我被他的话激地很是气恼,想我费心费力给她恢复记忆,让她得到花神时期的仙力以促进修行,当初更是为了救她而不顾聆月的劝阻拉她出了牢笼,如今一切竟都成了我的错?
“哼,”我一字字道,“我即便是有责任也同样可以重罚她!让她重新下世历劫对我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愤怒地抬眼,“你…你凭什么?她并没有犯大错!”将堇色交给我。我定然助她早日修炼成仙!”
“哦?下毒意图毒死天君,难道还不是大错?”我冷冷地看着他。本来从不欲重罚堇色,今日生生被这季影气得浑身发疼!他既如此看待我,我便也不对他客气了!
“你明知不是那样的!你以为你得了天君的宠,就可以胡作非为了么?”
“风神!”一旁的汜叶正色道,“注意你的身份!天后娘娘是你可以侮辱的么?”
“你…”
“行了!”我摆摆手,示意汜叶不用介意,喝了口水顺顺气。那季影还一脸恼怒地看着我,哎,我却从来不知,自己竟长得一副恶霸脸么?
不知为何,竟忽然想起师父来。师父一世英明,不知看到他的徒儿这样互相对峙,会是如何心痛…
还是算了吧,这种事情,又何必去计较?反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碰得多了,当年还不是一片好心救了辞幽那个白眼儿狼?
我细细斟酌了一会儿,道:“我本就没有想要重罚她。既然季影神君有这个心,你便将她带走如何?从此你带着她修炼,助她破除心魔,也省得她在我这儿,再被我欺负了去。”
他一时不能反应,似乎觉得幻听了。
“怎么?不愿意么?不愿意我可就把她贬下凡了。”我慢悠悠道。
“愿意愿意!”他连连答道,“可是,堇色她并不愿意跟着我。还请娘娘劝劝她。”
“哦?我去劝她?就不怕我一个不小心把她弄死了?”我有些轻蔑道,心想,今日我这恶霸之名还真是坐实了。
他为难道:“她说你对她很好,定然不会害她…只是我,太过担心她罢了…”
“知道就好。”我继续慢悠悠的,“须知,本宫的情敌天上地下的不胜枚举,你以为本宫那么好兴致去一一折磨她们么?堇色也不过其中之一罢了,还没那个分量让本宫多费心思。你却把本宫看得比母夜叉还凶,呵呵,说咱们有同门之谊,这便是同门之谊?”
他抬眼看我,目中终于闪过几分愧疚。
“我…”
“行了,你也别跪了。”我站起身来,“我并不喜欢这等繁文缛节。你自去与堇色说明此事,至于劝解一事,我会去做,但她答不答应我就不能保证了。”
说着,便毫不犹豫地离开。
正传 第六十章
我进到寝殿时,聆月君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