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第十九章

半月之期终于到达,聆月未归,我也依据约定,上了云头奔向昆仑山。
聆月的话一贯是极具威信的,故而我完全不怀疑聆月此时正在昆仑山上等我的事实,甚至因为略显激动的心情架的云头东倒西歪,很是惊险。惊险了半日,未到昆仑山,却半路杀出个云神屏翳。
我一贯晓得因为聆月,屏翳神君对我很是不对付,这次竟然截下了我的云头,来势汹汹,我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
“神君何事?”我恭顺地问着,希望对方也能拿个恭顺的姿态来,当然,事实让我十分失望。
屏翳脸色铁青地瞪着我,感情我是欠了他数万年修为般,须臾,他踏上我的祥云,走到我的跟前来,厉色问道:“你到底给紫陌下了什么咒术?自从她喝了你的那杯茶就开始身体无力虚弱,到现在已经昏迷不醒!”
我莫名地默了一会儿,很是艰难地回想起了那杯茶指的是哪杯茶。槿颜美人与我本也就只见过两面,昨日在九旭宫,我的确是递给了她一杯茶。怎么,我平日里日日喝的茶水,日日用的杯子,放到槿颜美人那边,就有了这么许多名堂?身体无力虚弱,昏迷不醒,然我确是问心无愧,遂诚实言道:“我没有下什么咒术啊!”如果我的修为可以精进到给槿颜下咒的地步,聆月定然会夸我进步的吧?
“你还装蒜?”他严厉吼道,那神色似乎恨不得掐死我,又近前几步逼得我连连后退,又道:“你这小妖精,却也只会使这等下作咒术,就不怕聆月君回来将你打入牢狱?”
我有些委屈,辩道:“我真未曾使过什么咒术!槿颜娘娘昏迷,应该请药君才是啊。”
“噼啪——”
一道雷电自屏翳手中划出,直直朝我劈来,我懵了,懵过半晌,终是被辟得浑身剧痛,一道鲜亮的血痕划上我的手臂,我疼得喊出了声,云头愈发的跌跌撞撞。
那厮却只顾抓着我吼道:“你莫在想着拖延时间!早些说出解咒术来,我便饶你这小命!”
我挣扎着想挣开他,终是徒劳,只一再喊着自己并未下咒的事实。
他揪着我的身子愈发怒吼:“你以为你害死了紫陌就可以取代紫陌的位置?简直痴心妄想!”
臂上伤口疼得我龇牙咧嘴,脑中的几丝清明在提醒我,屏翳这厮莫不是疯了,都说了我并未下咒他还要如此纠缠,真是可恶至极。然而我现在却打不过他,这,可如何是好?
他见我仍不言语,眼中愈发狠厉,手中白光一闪,另一道闪电迅疾而出!
我吓得闭了眼,半晌,并未有疼痛袭来,却感觉到了一个温暖却熟悉的怀抱。
睁开眼来,却见上方是聆月那张让我依恋万分、思念万分的脸。
“你在做什么?”他定定看着对面怒红了眼的屏翳,蹙眉问道。
屏翳见到聆月,怒火并未减少,言道:“聆月君此刻抱着的妖精,是下咒致使槿颜娘娘昏迷不醒的凶手,你难道还要护着她吗?”
聆月神色淡然,道:“你自将槿颜送去长生境救治便是,长生帝君善解咒术。”
屏翳得了这箴言,脸色却愈发恼怒,咬牙道:“你,这就是你对待紫陌的态度?她跟着你,你竟然对她如此不在意?”
“你若是在意,大可以将她带回你的府上。”聆月淡淡言道,拉着我就准备驾着祥云离开。然而却不想屏翳那厮动作忒快,又正正阻了我俩的去路。
他目色狠绝地像利刃,道:“聆月!你的心是铁石而做的吗?紫陌为你苦守了凌栖宫三万年,你都对她不闻不问,难道那么一个小错误就换的你如此无情?”
我知道他说的是槿颜三万年前潜入魔宫的事情,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所以便也竖起耳朵听了。
聆月看着他,半晌,却什么话也没说,只带着我踏着祥云绕过了屏翳神君,神色淡漠的与之擦身而过,直奔回了九旭宫。
诚然,聆月这番作为很得我心,屏翳那厮平日里也算是个淡定冷漠的角色,遇到淡定冷漠之翘楚的聆月,就委实差了不止点把点。唔,所为人外有人,仙外有仙,天外有天。
而聆月与槿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唔,我还是很好奇,以后找个机会问好了。
自看见聆月的当口,我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身子也一直依偎着他,眼里心里都是满满的笑意,就连臂上的伤痛也忘了个彻底,待到回到九旭宫时,才发现臂上的伤口已经被聆月的仙气护着,丝毫不见疼痛。
入得九旭宫时我心里很有些忐忑,毕竟现今的九旭宫被天天折腾得不似以往。然而出乎我的意料,聆月并未置喙,只在我的指引下回了我现下所住的偏殿。
我急急地将他检查了一遍,确定东荒瀛洲的伤势已然好完全了,这才放下心来。
他却只是抱着我靠在床头,神色有些疲累。
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两人半晌静默,待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时略一抬头,才发现那厮的眼睛犹自低头瞧着我,眸中明明灭灭,星星沉沉。
“你…”我略一犹豫,终是问了出来,“你为何不怀疑是我向槿颜娘娘下了咒术?”
他伸出手来,修长的指节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柔得像清风吹拂,那双细长的眼睛锁着我的眼睛,深深的看着。
“我知道不会是你。这次我会相信你。”过了许久,他才回到,声音低低沉沉,仿佛静空跫响。
我心中一喜,虽然觉得他这话说得有些奇怪,我却也不曾细究。喜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问道:“你不去看看槿颜娘娘么?”
他却并未回答,目光终于离开我的脸后,双臂一紧,将我抱着一同躺了下去。
坚毅的下颌抵着我的头顶,我听见低沉的声音传下来,“陪我睡一觉吧。”
这一觉我睡得十分踏实,一个梦也没有,囫囵躺了数个时辰,醒来则是被一阵阵久违的菜香熏醒的。
果不其然,聆月已经煮好了饭菜,修长清瘦的身形在饭桌旁忙碌着,摆上了几个颜色清新的小菜。我眯着眼睛咂咂嘴,心中喟叹,如此出色的人,连做起这等日常琐事来也是风姿卓然,气度翩翩。
掀起被子爬起床来,一脸笑意地自行请命去拿酒。
偏殿其实很小,统共不过一个卧室带了一个小小院子,在我的建议下,聆月施了个术法,将本在卧室的桌子移到了小院子里。院中月色如洗,夜风袭袭,静谧悄然,配上美酒佳肴,倒也颇有些情趣。
因着在季影的提点、话本的启发下,现下的我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既然明白了当然行起事儿来就更具目的性。此番我虽然是与以往的许多日子一样与聆月共进膳食,然而却又与以往的心态分外的不同些。
我十分殷勤的为他夹菜倒酒,脸上努力摆出一个自然的笑来,虽然辛苦,可是只要一想到我现下正在实施的伟大的作为,我这颗心,便兴奋地扑腾扑腾直跳,精神也愈发振奋。
为了缓解一番此刻过于紧张的心情,我便开始扯东扯西地与他闲聊,无非是问些东瀛战事战果什么的,他回答的什么我听得不甚仔细,故而也并未真正得到什么消息。直到他问了句:“你今日怎么分外不同些?”
我怔了怔,他怎么看出的?
我干着嗓子笑了几声,道:“我们这么些日子未见,我十分想念你,如今久别重逢,自然与以往不同。”
他只盯了我看了一会儿,笑笑不再说话。
当那杯具有非凡意义的酒酿递到他的面前时,我感觉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虽然天天说他是不会发现的,可是万一她拿错药了怎么办?流纹的下场我可是亲眼看见的…
我这厢在忐忑不安着,眼睛死死盯着聆月的动作,他神色淡然的端了酒杯,神色淡然的拿起酒杯,神色淡然地举至唇边,神色淡然地灌了下去——我的心刹那回笼,微微舒了口气。还好,除了将缓慢啜饮改为一口猛灌外,聆月对这杯酒的态度跟对其他杯,实在没甚不同,唔,天天的药果然厉害,聆月竟然真的没看出来。
我故作自然地又夹了菜往嘴里塞,却尝不出什么味道来,只用眼角的余光对着聆月扫了又扫,半晌却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他放下了酒杯,看着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我一口块煎鱼正含在口中,唔了几声后,道:“我想问你,你觉得今夜的夜色如何?”
“很好。”他回到,神色仍是淡淡。
“嗯,嗯,是很好。”我干干应和着,低下头去又吃了几口白菜心,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瞟他。
实在奇怪,怎么还没什么变化呢?难道真是拿药拿错了?
心里嘀咕半晌,却始终没敢问出口。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听得聆月悠悠言道:“我可快要吃完了。你真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有!有!”我猛地凑到他跟前,抬起头来细细觑他,觑了半晌,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浑身发热?”
他看着我,眼睛黑黑沉沉,似乎蕴了几丝笑意,略略点了点头。
我心中大喜,又道:“有没有觉得头脑有些发昏?”
他又点了点头,这头点得比先前更为迅捷而妥帖。
我便忍不住喜上眉梢,开始循着计划往下走,甚是和顺温婉与他道:“那,我送你去殿内休息吧!”
不等他有所反应,我就搀扶着他站了起来朝室内走。那厮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肩头,显见得是十分晕乎了。
我将其半推半拽得拖进了偏殿卧室的床上,却见他双眼半开半阖,抓着我的手臂的手劲儿十分紧致有力。
“你很热,我来给你脱衣服吧。”我说这话的声音小得如蚊子嗡嗡,不像是说给他听倒像是自我宽慰。唔,此生第一次做这种只有在话本子里才见过的事儿,实在是惶恐的很,忐忑的很,也新奇的很。
对着他身上的绣着祥云龙纹的衣袍伸出手去,将将解开那条玉白色的腰带,手却被他猛地抓住。
心中一惊,我抬眸正正撞见他那双黑沉的眼,内里暗涛汹涌。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点了点头,皇天后土明鉴,此番可是此生几年来的头一回我如此明晰于自己所做之事哦,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地不能再知道了。由于他这一问的答案简直不用我费时思考,然而他这一极度认真的问法又必得给我足够的回答时间以确定我的回答亦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一来一回间,时间上便有了一些个空当,而就是这个空当里,我蓦然想到话本故事中的女子们做这事儿时必然都是千分矜持万分忸怩的,着实没见过我这般主动且迫不及待的,我这副与一般女子不同的形容,却不知道他是否介意…
许是方才喝了酒的缘故,想到这里,我的脸竟也此生头一回的红了一红,脑筋急转间巴巴笑了几声,补充道:“你方才不是说头昏?我就是帮你宽个衣好躺下歇息…”
这话方一出口,我又觉得十分不对,又补充道:“唔,我也热得很,就跟你一同…”我终是没说出口那“脱衣困觉”四字,倒不是因为我如同话本中做这事儿的女角那般矜持且忸怩了,而是我偶然一个抬眸,发现眼前那双晶亮细长眸子晶亮如昔,却又与平日十分的不同,黑黑沉沉地仿佛掀起了巨浪波涛,又似燃起了灼热的火光。我琢磨着我这番还什么都没干他怎么就怒了,心中愈发的忐忑,情急之下便又干干续道:“你,你若是不想,我…啊——”
话还未完,我就被他猛地一拉一箍再一翻转,稳稳当当地被他压到了榻上。两人紧密相贴,此刻是一丝缝隙也无。
他这番动作委实是顺溜且迅疾,让我这转得有些慢的鱼脑子霎时有些懵。然而在这关键的当口,给我懵的时间委实不多,聆月那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上无地上也无的脸正正停在我的眼前,两人只半寸之距,呼吸相闻。这四海八荒的女神仙们都向往仰慕的姿容,让我很顺利地从莫名的懵转为莫名的呆。
我呆呆看着他,他的黑眸中巨浪翻涌,眉目间千山万水,薄薄的唇边还有一丝浅浅的笑意,泛着凌光,柔柔暖心。
这一懵一呆,便耗去了我许多心神精力,一时之间,我也没能记起此番我的目的,直到聆月的唇猛然压了上来。
他的动作本十分柔和,然而初尝滋味的我毕竟还是难以招架,忍不住惊呼出声,他却乘机将舌尖潜了进来,灵活敏捷却愈发急促地扫荡着我的唇舌。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之感,眼眶热气升腾,恍惚间,胸腔中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迅速生长,那个东西催促着我,要紧紧抱着眼前的人。
我并不是个习惯于约束自己的人,便伸出手去环上了他的脖子,他稍稍一震,本就十分霸道的唇舌愈发激烈地翻搅着,或吮或咬,十分热烈,搅得我周身燥热,脑筋昏聩。连带着困住我的双臂也越收越紧,压得我愈发透不过气来。
我这一昏,连带着全身的感官都有些昏,周边的一切都从脑中消失,只有眼前的他,还有他带来的火热,却愈发强烈,如烈火般席卷了整个神思。
直到忽感周身一凉,我低下头去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我们两人身上的衣服怎么,怎么忽然就都没了?
我这一惊吃得的确很大,维持的时间却极短。聆月那厮此刻埋在我肩窝处的唇,对着那处正细细啃咬,一手搂着我的脖子配合着他唇齿上的动作,另一只手却灵蛇般滑向了我的后腰,在那处柔柔一捏,我一个激灵惊喊出声,再顾不得衣服不衣服的了,只得随着他的火热的唇舌与气息在那奇异火热的境界中辗转起伏。
此生我不过活了近十载,许多事情也不过从话本中得知。话本子里经常将个男女之事写的十分玄乎兼邪乎,我一般都是初初掠过,偶然兴致所致时也细细琢磨那些段子,却也始终不能理解。此次本是我蓄意为之,过程虽然与计划不甚相同,然而结果却是殊途同归,大功告成,我甚欣慰。
这欣慰,我因累的厉害便无暇细细品味,只在陷入困睡之前的刹那略略喜了几喜,那当口我自是神思不清明,然而却似乎感觉到轻柔细致如春花娇瓣般的细吻在我的脸上蔓延。没有之前的激烈与火热,倒透着无尽的爱恋与悸动,一丝一缕,入我心魄,浸我心魂。
是夜,我甜喜入眠。
却不知,这是我泡泡此生最后的欢乐时光。
我醒来时,时辰已晚,身边已然没有了聆月的影子。
其实聆月一向便是个极忙碌的神仙,我每每醒来多数他都已然不在,这本不是什么值得过多在意的事儿,然而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发生了我鱼生中那了不得的大事,我此刻便有些神神叨叨的,心思烦乱,心神不宁,有一种想要马上见到聆月的冲动。
我随便摸了把脸打理了一下,就冲出了偏殿寻聆月,
走到前殿中,发现今日这九旭宫里的仙娥仙官们似乎格外的多,且格外的肃静,个个那副恭敬且惶恐的形容,就连我这没甚人生经验的也晓得,今日这九旭宫里定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唔,天天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所宴请的神仙们一个比一个地位崇高。然而地位再崇高也不是我泡泡所关心的,我便提着裙子饶过了如木桩子般立着的众多仙娥仙官,将九旭宫里里外外走了个遍,也没看见聆月的影子。
第二次到了前殿门口,却见仙娥仙官们正呼啦啦簇拥着某位神仙往九旭宫门口走去,显然是宴会结束了的形容。然而那群黑压压的小仙后面,还跟着相依而站的两个人,应该是刚送走贵客的天天和…聆月?
我瞪大了眼睛瞧了半晌,那秀挺的身姿,可不正是聆月?此刻他正亲昵无比地搂着天天,神色温柔得低头瞧着她。他说了一句什么,我没能听清,却见天天以袖掩面地笑了,笑的极尽温柔娴雅、灿烂如花。
那笑容于我,却似一阵刺骨的寒风,将我本一腔的喜悦吹的一干二净,我只觉周身冰凉,满心寒冷。
他们一同向我这边走来,他对她的目色柔和缱绻,她对他的神态娇羞无限,他们一步一步地走近我,直到与我相隔不过两步。
我本能地越过这两步,对他轻喊:“聆…”
然后那第二个字却没能从我的口齿中挤出,实在也没有那个必要挤了,因为,他俩连看也没看我一眼,就这样,与我擦身而过。徒留一角白色衣袂,在我低垂的眼底轻扬。
若不是方才寻聆月时向几个仙娥问过路,我定要怀疑此刻的我是不是被隐身了。
转过身去,前方是聆月与天天亲密相偎的背影,我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了前殿,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知道自己此刻并不是做梦,因为内心的痛楚是如此明晰。
“你是哪里的小丫鬟?”
我回头,正见一个小仙娥朝我皱了皱眉,又道:“方才天后已经吩咐要将九旭宫的丫鬟们都尽数调去凌栖宫,以迎进新的侧妃娘娘,你不早些去收拾收拾,还储在这里做什么?”
“新,新的侧妃娘娘?”我听见自己木然地问。
“就是云纨娘娘啊,你不知道么?”
那仙娥显见得对我消息闭塞的小丫鬟极是鄙夷,对我告警一番后便匆匆离开了,应该是去收拾东西了吧。
我也默默回了偏殿,一路神思恍惚,跌跌撞撞。

前传 第二十章

我坐在昨夜与聆月对酌的桌旁,默默呆了一日,直到银月初生,夜色浓重,终于有个人来向我解释今日这档子事儿的因由了。
却不是聆月,而是天天。
我一贯以为天天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对我最好、我也应该对她最好的人,直到现在我也这样认为,然而,苍天大地啊,请原谅我,此刻我实在对她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我想,此刻的我定然是脸色不佳的,而眼前的天天却明显的精神十足的好,春风满面,喜上眉梢也不过如此。
“为什么会这样?”我问她,语间不知是何情绪,心中却激荡着一股强大的愤然之气。为什么本该是我应该进入凌栖宫的,却成了她?
她对我笑了,道:“你很不服是吧?你好不容易与君上一夜春情,却终究是我得了天后的恩准进入凌栖宫。怎么?失意了么?”
我很震惊。因为,她这副神情,已经完全不像了往日里的天天。
她没理会我,续道:“你不过是下贱的雀鲷,却想争到凌栖宫的妃位,呵呵,真是可笑。不过,你却也不必太过伤心,君上还是在意你的,不然也不会在下界之前嘱我过来看看你。”
下界?是了,昨日他的确与我说过,他因为瀛洲之战斩杀太多灵兽麒麟,须得下凡历一世劫。原来,今日就已经下界了么?
“看你这副样子,也并未寻死觅活的嘛,倒是硬气地紧。只不过,怎样也改变不了你低微的身份,你怎样也入不了天后的眼就是了。天后听说君上在九旭宫有一个喜欢的女子,便巴巴赶来看,并有意将之纳入凌栖宫,我初初以为君上会为了你与天后对峙,没想到,今日在天后面前,君上却说那女子是我。呵呵,天后知我是幻海公主,便立刻同意了让我进入凌栖宫。泡泡,不瞒你说,我这段时日里刻意误导众仙,我才是君上从幻海里带回来的女子,的确是因为我有嫁给君上的念想,想以此法得到君上和天后的注意。我却从不知道,这个念想竟会这么快就实现了。你也莫要怪我占了你的位置,毕竟即使天后知道是你,也断然不会让你这等身份的人嫁给君上的。”
她说了这么许久,却丝毫不见累,我听都听得浑身无力了,只想她马上停止。
而她却不遂我愿,继续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等过两月君上历劫归来,我便要入住凌栖宫去了。我虽然晓得你对我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但是我却不能容忍我的夫君对你这等下贱的雀鲷鱼有欢喜之意!”
我心中一惊,却见她目露狠光,直直朝我射来。
“你,你要做什么?”我忍不住后退几步。
她则随着我的脚步前进了几步,笑道:“你便早些投胎好了,下辈子做个地位高尚些的物种,还能与我抗衡一番。”
这话我很熟悉,但是从天天的口中说来,却让我周身连着周心都是冰凉一片。我确然从不晓得,天天对我竟然是这样的看法。
“你也不要怪我,若不是君上让我来看你,我也看不出君上对你仍然有情。想来也是,如若不是有情,又怎会没有拒绝你给他下的药呢?”
“你,你不是说他识别不出来那秘药么?”我呆呆问道。
她又十分开心得笑了,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大的笑话般,“你以为以君上的修为,你这等作为他会看不出?不过是装作不知罢了。本以为君上会因此怪罪于你甚至将你赶回幻海,却没想到君上竟承了你的念想。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得意,君上对你,顶多是一时兴起的喜欢,离爱,可还差的远呢!可是即使是一时的喜欢,我也不能容你!”
她单手一掷,便有凛凛寒冰从她指尖生长而出,如迅疾的灵蛇便朝我这般飞速爬来,所到之处俱被冻结静止。
我正目瞪口呆没有任何反应之际,却见得那朝我气势汹汹扑来的寒冰正正停在了我的面前,仿佛遇到强大的阻力般,停滞不前。
天天也面露诧异,盯着我周身自行出现的仙障愣了半晌,咬牙切齿道:“印灵,君上竟然给你种下了印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