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谎,你腹中的孩子也许是我的而不是陈勖的?”他低沉出声,每一个字都透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天真表情平静,胸口却是一窒。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从来不是她能轻易对付的角色。
“我想你一定知道,你伤我有多深是不是?”她笑,残忍地揭着自己的疮疤,轻松地编着谎话,也不遗余力地打击着他,“你只看过我醉一次,是吧?你知不知道离开你以后我醉过多少次?那种即使在梦里也能清楚感觉到的痛苦和心寒你体会过吗?陈勖抱我的时候,我开始以为是你,可我又知道那不是你,因为你的怀抱,只会让我感觉冰冷和绝望,而他,是温暖的…”
“住口!”冷静的面具顿时破碎,秦浅瞪着她,狠狠出声打断她。
“怎么,不想听了?”她柔媚笑着,甚至伸手贴向他的胸口,“告诉我,你的心也会觉得痛么?也会为我难过吗?”
他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捏痛了她,她想抽回手,他却不放,紧紧地握着。
看着他泛着血丝的眼,天真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给蜇了一下。
原来,事到如今,她依然被他深深影响着,可这样身不由己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下去了。他也渴望爱与温暖,却又没勇气承担。现在他说对不起,说爱她,若她又一次没有骨气地区相信他,依赖他,当他下次为了什么自以为是的原因抛下她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她不要这样施舍与恶性循环,不要他的对不起,不要他的爱,不要他这个人了。
反正,这段可悲又可怜的感情,她已经有了一个纪念品。
“天真,我不许你这样,你是爱我的,”他喉中梗塞,胸中剧痛,没有发觉自己的语气已近于恳求。
“是啊,我爱你,”她笑,潇洒承认,“即使到现在仍爱着,可那又怎样呢?我不能因为爱一个人,就去放弃自己仅有的自尊,更何况,我爱的那个人,根本就不信任我,也不需要我。”
“天真,”他艰难地辩解着,心脏因为她语气里的放弃一再抽紧,“我的过去太过复杂,在别人寻仇以前,我已经打算和你好好开始,之所以推开你, 是我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我不想你受到什么伤害,也不想我出什么事,让你伤心,所以,不如让你少爱我一点…”
“少爱你一点?不想我受到伤害?”天真讽刺地笑,眼里泛热,“你知不知道,能伤我的,伤我最深的人,只有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这回死了,我又该如何面对这段感情?如何忘记你这个人?”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爱我?爱一个人,是全心全意的信赖,是毫无保留的真诚,你说你的过去黑暗,为何你愿意将狼狈的自己示于Lucia面前却对我守口如瓶?你可以接受她的帮助却不相信我能勇敢地陪着你去面对一切?你说你不需要我,那是对的,那才是你心里真实的声音,你这个人,心防太重,根本不让人轻易走进你的世界,当初你脆弱无助,所以你能接受Lucia,而如今你是赫赫有名足够强大的Kevin Chun,所以你觉得凡事都可以一人承担,就连爱情,你也认为那不是必需的,因为,你怕失去,所以你不会再爱一个人如爱Lucia!”
她冷然出声,终于说出一直以来她自己不敢面对的事实,她在意的,让她真正痛苦的,是他不够爱她,不够信任她。
秦浅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握杯的手颤抖,指节泛白,然而他只能死死地盯着她,目眦欲裂,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根本…无从反驳。
她说的,完全是事实,是他亲身尝尽苦痛挣扎后才明白的真相,也是他发现自己一颗心全然沦陷于她后无法解开的死穴。
而冰雪聪明如她,竟早就看出其中症结。
至此,他慌了,也乱了,毫无胜算。
说什么?他该说什么挽留她?
他的报应,已经开始了。
“天真,不要嫁给他…留在我身边。”他觉得血液渐渐冰冷,在封锁他生命的温度。
“办、不、到。”她一字一句,决绝出口。
他软弱地说“不要”,而非强硬的“不许”。
看着这个向来镇静从容的男人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她觉得胸中畅快,也无比悲凉。
曾经,是他教会她沉静与坚定,淡然面对人世炎凉,犀利阅解众生百态,而如今,她终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说过,倘若我找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你会祝福我,”她站起身,轻轻一笑,“我已经找到,希望你守信。”
最后一击,她将他牢牢地钉在他自己亲手打造的十字架上,精准狠毒。
而她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眷恋。
他僵坐在位置上,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他惊愕地低下头,发现胸口骤然出现一个洞,鲜血淋漓,原来是她狠狠掏空了他的心,决绝地带走。
听说,很多时候,如果不能及时寻获自己的心,那么,就会永远失去。
爱欲生死,悲欢同乐,时间过得太快,而我们,却总是学得太慢,领悟得太迟,只能眼睁睁里看着幸福自指间溜走,宛如流沙,无从追回。
六十六、爱如烟火
居住在城市里不容易感觉到季节的变换,手里每天处理的时尚情报,都是提前数月展示的新款,摩登女子即便是身穿大衣,仍是裸足着高跟,不管脚下生风,凉飕飕地折磨自己。
天真瞅了一眼脚下的匡威,将风衣扣起来,不由自嘲一笑,怀孕倒是让她重回学生时代舒适的着装。
秋意渐浓,满城烟雨,远处的建筑物,都披上灰蒙蒙的薄沙,看不真切。
天真记得高中的时候很是喜欢何铸的那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不知为何,就是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伤心与迷茫。
只是,锦瑟年华谁与度?
思绪纷乱间,雨丝随风扑面,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再抬起头,头顶突然覆下一片阴影,暖暖的。
她愕然望着眼前那张冷峻的容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呼吸里,是他淡淡的香水味,只是烟草气息重了一些。
“天真。”秦浅凝视她慌乱扑闪的眼睫,轻声唤她。
不穿高跟鞋的她,娇小了许多,只到他肩头,不是说怀孕会胖一点的吗?怎么她倒是越发清瘦了?
这个发现,让他不悦地蹙起眉。
周围还有其他等候的同事,天真听见他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她又窘又恼——他怎么会到公司来?这里谁不认识他?怕是又要惹起一片闲言碎语了,他难道都不在意的吗?就算他不在意,她还怕丢脸呢。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下台阶。
天真像被烫着了一样想挣开手,却被他紧紧握在,怎么也逃脱不了他的掌心。
背后仍有许多双眼睛看着他们,天真愤然咬唇,却无法和他当场翻脸。
一辆银色的轿车划开雨幕,停在他们面前。
“天真,上车。”陈勖打开车门在他们面前站定。
天真一怔。
天真,上车。
曾经,是秦浅坐在车里,看着她和陈勖淡然出声。
如果那时,她没有跟他走,是否现在一切都会不同?
“Vincent,我以为天真是自由的,我想和她聊聊,你没有意见吧?”秦浅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微微一笑。
“我没有意见,”陈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过请你记住,天真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被握着的手骤然一紧,吃痛的天真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身侧的秦浅,只听他淡声道:“Vincent,你这样防备我,是你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天真?”
谈笑间,他就狠狠地将了两人一军,话说到这个地步,天真若不从他只会显得陈勖无量。
“晚上回家了给我打个电话。”陈勖对天真叮嘱了一句,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转身上车。
天真浑身僵硬,目送他车子驶离,却感觉身边气压骤降,寒气如刀锋一样凌厉逼近。
她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伸手替她拉开车门。
茫然地望着窗外的凄风冷雨,车内温暖的空气并未让她觉得舒服多少。
她最怕他不说话。
这个男人的心思向来令人难以捉摸,尤其是他沉默的时候,在他身边简直感觉要窒息。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人的安静,她硬着头皮开口。
“去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把你关起来,只有我知道你在哪里,你说好不好?”他淡淡开口,明明像是玩笑话,语气却格外认真。
“你做梦。”她回道。
车子突然驶向路边,停下。
雨水敲打着车窗,彷佛狂乱乐章,天真不安地望着他,心知最乱的是自己的心跳。
“你…”声音尚未出口,他已俯首下来,冷薄的唇如鹰一般,准确迅速地捕捉住她的,他伸手扣住她后脑,狠狠地吻着,霸道地占有她的甜蜜,不顾她的抗议、她的疼痛、她的挣扎,牢牢地将她困在身下,肆意掠夺。
她是他的天真,他想要她,疯了一样地想要她。
我知道,我正在选择过一种将来我也许会后悔的日子…她说。
现在,她后悔了吗?她终于对他绝望,要离开他了吗?
他怎能放手?如何放手?
天真用尽所有力气,咬他,拼命推开他。
他捂住胸口,弓下身来,蹙着眉大口喘息。
天真望着他,脸色苍白…她好像推倒他伤处了,他一定很疼吧?
可是她强忍着心底的担心,缩在自己的座椅上,不去问候,也不去探视。
而他却擦了一下唇上的血渍,淡淡笑了。
“好疼,天真,”他语气低柔,“原来你也有尖齿利爪。”
“你没有告诉过他,跟他的蜻蜓点水比起来,其实你喜欢这样的吻?”他抬眼,深邃的黑眸望着她。
“你有病。”天真切齿轻叱。
这家面店,依旧很热闹。
“旧地重游,有何感想?”坐在对面的男人问道。
天真低头吃她的牛肉面,存心与他冷战。
“生日快乐,天真,昨晚的party开心么?12点的时候,我看见那些烟花了,很美,你许了什么愿?”
天真抬起头,愕然望着他。
“你怎么知道?”她问。
秦浅没话说,只是微微一笑。
因为昨晚他与她只有一墙之隔,他听着隔壁的热闹与喧嚣,看着窗外那些为她璀璨的焰火,想象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独自斟饮,醉了。
“生日蛋糕是草莓夏洛特?”他又问。
“嗯,是提前订的,所以有。”她答。
“但凡好的总是抢手,那一次我们去得晚了,所以没有,虽然有覆盘子的,可毕竟不是真心想要的。”
“你说过,生命中原就充满了失望,很多时候,再失望,再舍不得,也得面对现实,谁知道会不会遇上更好的选择呢?”她看着他,明眸清亮。
“你真是个好学生。”他垂眸一笑,似是自嘲。
天真看了一下手机,七点半。
“急着回家?”他发现了她的举动,“这么小气做什么,也许这一生,你留给我的也就剩这么一晚。”
他的语气依旧是轻淡,而天真却心中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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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伦敦眼,被雨水冲洗得越发璀璨夺目。
秦浅转过身,看着几步远外沉默望着他的小女人。
叹了一口气,他脱下自己的皮手套,将她的双手自口袋里拉出来,替她戴上。
她的眼神,忽然有些恍惚。
想起那一次在埃菲尔铁塔,她捏着手套上长长一截空扁处,抬头朝他咧嘴一笑,你手好大。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她轻声问。
“你说过你想坐伦敦眼,”他顿了一下,“和我一起。”
天真的心,顿时抽紧。
“那是以前。”她语气急促地说了一句,向前走去。
“你不是恐高吗?”望着缓缓旋转的巨型摩天轮,她讷讷出声。
“比起失去你,恐高算什么。”他淡淡出口,并没有看她。
她转身便要离开。
“天真!”他拉住她。
“你再这样说话,我就走了。”她冷冷地看着他。
“你在害怕吗?”他凝视她的眼,“我现在所说的一切,句句出自真心,绝不是刻意耍什么手段,如果你真的打算离开我,那么把你的决心证明给我看,不要逃避,这对我不公平。”
“好,我让你看。”她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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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观览车厢都是一群人,偏偏到了他们,工作人员将门一关,只有两人。
“呵,有钱有势果然不一样。”天真轻讽。
“钱与势可以让南瓜变成马车,水晶鞋要几号有几号,可并不能找回逃走的仙度瑞拉。”
“秦先生倒是幽默。”她撇嘴。
只可惜啊,她不是高塔中的公主,他亦不是屠龙的骑士,谁拯救谁,谁爱上谁?如果将她自沉梦中吻醒却不能真心爱她,不如让她长眠在城堡里。
“不能原谅我吗?”车厢缓缓上升,他俯瞰烟雨蒙蒙中的夜伦敦,轻声问道。
“我当然无法原谅你,你怎么会认为我能原谅你?”她嘲讽一笑,“再说,你要我原谅什么?不自量力地爱上你,被你耍得团团转,还是你差点死了也不通知我一声?你对我的感情,所作所为,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我明白。”他并未辩解,而是坦然承认。深浓的夜色笼罩着他的脸,让那张原本就冷峻的容颜,越发沉郁。
“天真,我从来不是一个肯轻易放弃的人。”
“是么,你放弃我时很爽快啊。”
“我没有放弃你,”他的眼里,暗焰骤起,“从始至终都没有。”
她轻嗤。
“就算你铁了心嫁他,有婚姻关系又如何?做什么都得抚心自问。”他沉声道,斩钉截铁。
“你未免太小看我。”她微笑,望着脚下的泰晤士河,岸上的威斯敏斯特壮丽如斯。
“是,一直以来,我是小看了你,所以才会错失你。”他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感觉到他的靠近,天真握着栏杆的手,一再收紧。
“看好了。”他在耳边轻声说,呼吸温暖,令她心悸。
刹那间,河面上的游艇传来华丽的震响,无数绚丽的烟花冲上云霄,在他们身边绽放,一朵一朵,在雨雾中升腾,飘洒,梦幻般的颜色染亮了所有人的目光。
天真痴痴地望着,几乎忘记了呼吸。
她从未在天空中看过烟花的绚烂,从未想过这样不真实的美丽可以在身边绽放。
“生日快乐。”他静静凝望她娇柔的侧脸,和被泪意沾湿的颤抖眼睫,心酸至极。
她对他而言,比这漫天的烟花更美,也更虚幻。
以为烟火如昙花一谢,转瞬即逝,可那份美丽,却足以深藏在心。
“我再给你一个愿望好不好?”他道。
“想兑现的时候,你就可以帮我兑现吗?”她问。
小天真,你想要什么?
很小的时候,父亲在,母亲也在,他们站在点燃蜡烛的蛋糕后面,笑着问她。
你想要什么?
漂亮的衣服和珠宝?豪华的房子昂贵的车?热闹的舞会?还是万千宠爱?
你想要丑小鸭变成天鹅?灰姑娘找到王子?一双在风雨中不惧前行的强大翅膀?还是一个安全温暖的避风港?
来,说说你的愿望。
我希望…“我希望,你放我离开。”
太爱,所以失去了信心,以至于无从确认幸福的降临是否真实,是否又会消失。
灿烂的烟花,人世的灯火,忽然间沉默。
伦敦眼转一圈,需要30分钟,对你我而言,原来要费尽一生的心力。
“好,我答应你,”彷佛几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才听见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走,我看着你走,如果你愿意回来,你一定能找到我。”
她曾踽踽独行,在黑暗中摸索,在黑暗中与他相遇。是交汇那一刻,恍如浩瀚宇宙中两枚星子,霎那璀璨的激光里,震撼也温暖了彼此。而如今,他们又将在黑暗中分开,各自前行。
再见,天真。
再见。
他掌心的温度,终于消失在她指尖。
六十七、赠尔余生
“福伯,一壶普洱,谢谢。”秦浅坐下,打开手上的设计稿。
“秦浅,有六安瓜片,你要不要试试?顾先生听说你提起过这茶,特地从大陆进了一些。”福伯笑道。
秦浅一怔:“好。”
“茶还是喜欢的茶,可惜沏茶的不是钟意的人,不知喝起来是什么滋味?”顾永南笑吟吟地在他对面坐下,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的脸。
“睹物思人,未尝不可。”秦浅淡然回答,不以为意。
“天真是今天的航班,回国结婚,你就这么放她走了?”顾永南盯着他的表情,缓缓开口,“你真舍得?”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西贡看粤剧么?那出你最喜欢的戏,《七擒孟获》。”
“孟获会回来,天真可不一定,”顾永南笑,“就怕有些人像孔明唱空城计,表面淡定自若,实则心虚得很。”
“所谓误交损友,大概就是我现在这种状况,你就看戏吧,”秦浅瞅了他一眼,“我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她的性格就是吃软不吃硬,我若强留她,她还怀着Vincent的孩子,以后绝对不会给我好脸色看,怕只会越发怨我。”
心虚——他怎么会不心虚?世事往往这般可笑,越在乎的人越得不到,彼此之间的那堵墙眼看就要被他翻过去,最后一脚却踏空,摔得前功尽弃,狼狈不堪。而如今,她是红杏不出墙,留他在外头独恼。
“她说要走,我便让她走,”他无奈出声,“逼得太紧只会让情感走进死胡同,不如暂时松手,让彼此退到路口重新选择,或许还有机会。”
“可是天真已有Vincent的孩子,也许他们一家三口会安稳地过下去。”顾永南一针见血。
“那个孩子是双刃剑,”秦浅眼神凛然,“天真爱我,那个孩子来得意外,是她选择嫁给Vincent的原因之一,如果没有孩子,她未必会这么冲动地作决定,我放手,是想给我和她时间看清彼此,看清我们的感情,也看清这般婚姻,我不能一直领着她往前走,那样她不会知道路由多艰难,我宁可等她摔一跤,知道有多痛之后,再扶她起来。”
顾永南闻言怔住。
“或许对于冯美人,你也该放手。”秦浅看着他微微一笑。
“冯影美不是段天真,她不爱我。”顾永南脸色顿时转冷。
那个女人,她没有心。
“或许你三妻四妾太多,她不愿与人共享,”秦浅火上烧油,“更何况,当初你是霸王硬上弓,她长得柔美,实则硬气的很。”
“我看她是巴不得我和别的女人待着,不去扰了她的清静。”顾永南冷笑。
他顾永南几时对一个女人那么上心?他奉到她面前的,全都被她视若敝履。
“如果天真永远不肯回头呢?”顾永南话锋一转,避开让他不痛快的话题。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秦浅语气轻淡,眸光却忽地转沉。
“秦先生,茶好了。”福伯端上托盘,摆好茶具,替他斟茶。
我这杯茶,好不好喝?
望着翻飞浮沉的茶叶,耳边,彷佛又响起她狡黠的笑语。
黑暗中,她眼神清亮,唇舌交缠的热吻里,有淡淡的茶香。
曾以为是唇齿留香,销魂荡魄,如今想来更是肝肠寸断。
我希望,你放我离开。
我许愿的那刻,他几乎气得想掐死她,想疯狂地抱她,吻住她,终究,还是硬生生地忍着,告诉自己,她怕他,她已不再相信他,他必须小心翼翼,必须学会尊重她,再舍不得也要试着放开手,站在原地等着她,等她有一天回头,依然可以看见他…而那些,都是值得的。
他希望她不是四处漂泊的鸟儿,而是他手中牵着的风筝,可以飞得高,飞得远,但依然知道他是她的归宿。
“不送她?真的不去挽留?”
“不去。”他摇头。
傍晚五点半的,是她飞走的时间。
他告诉自己,她只是暂时离开,她会回来,总有一天她会回来。
但他,还是偷偷地去了机场。
————
“抱歉天真,要不是爸爸身体不好,只能在国内结婚,我还真不忍心你一个孕妇坐长途客机。”陈勖推着行李,看着身旁一脸倦色的女子。
“我一切都好,”天真笑,“这不已经到了么。”
“我去下洗手间。”她申请,陈勖点头。
洗完手擦干,她望着镜中有些憔悴的自己,打开包准备补妆。
指尖碰到一个硬盒,她拿出来,怔怔地望着。
“有人给你的礼物。”机场分别时,米兰在她耳畔轻语了一句,将它放进她包里。
她缓缓打开,柔软的丝绒上,是一块百达翡丽表和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