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什么屁话!
轻描淡写的一句,好像什么都和他没关系,好像他就是家旅馆,她什么时候留什么时候走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拽什么拽?就算是五星级酒店人家好歹也要说声“欢迎下次光临”,而他仿佛一直在等着她主动离开!
他难道不明白,只有他稍微再坚持一下,她就会奋不顾身地跟他走吗?
她现在的感觉很糟糕,很挫败。
精明如他,冷静如他,根本不屑于死缠烂打的戏码,他看透她在闹情绪,却完全没有耐奉陪。
是你倒贴的,段天真!
她懊恼颜面——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而且即使到这个时侯,她还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电话。
明明是不正常的关系,她怎么能指望他像一个寻常恋爱中的男朋友来抚慰哄骗她?
“天真。”轻柔的声音,将她从自责自怨的哀思中唤醒。
陈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却不打算开口询问。
“什么?”她心不在焉地抬眼。
“我后来回去找过你。”他说,黑眸深深注视她。
天真微怔:“你说过。”
“你记得吗,从前晚自习结束我送你回家,总是看见你房间灯亮了我才离开。”
“我知道。”她纷乱的思绪里,渗入回忆的光影。
“来英国之后,我一直都避免想起关于你的一切,”他缓缓出声,“知道有一天,小郑借我的书,发现里面有一张你的照片,玩笑间他不小心把照片撕坏了,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发了狂一样和他狠狠打了一架。”
天真望着他,无法言语。
“第二天我就飞回国,我当时想,只要你房间的灯亮了,我就会不顾一切找回你,让我们重新开始,”他微微笑着语气平静,“我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你回来。”
“那时候,我已经不在国内。”天真开口,觉得心中酸涩。
这些年,忘与不忘之间,已是心力交瘁,就如一坛陈年女儿红,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等到开封那日,佳酿仍是佳酿,却惶然察觉不知何时爱上了竹叶青。
歌里唱,这些,那些,我怎会肯记不起,即使今天,你有更深爱者。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轻轻一笑,“你已经有了Lyla。”
“其实今天约你吃饭,是有话要跟你说。”他道,黑眸里有她看不懂的深浓情绪。
“我也有事情告诉你。”天真道。
“好,女士优先。”他笑容迷人。
“陈勖…我已变心。”她望着他英俊的脸庞,声音轻柔且坚定。
他倚在座位上看着她,姿态优雅,脸上仍是淡淡的笑容,可原本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却蓦地握紧成拳。
“谁?你那位‘英雄’?”半响,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果然。”
她看着他,点头。
“你想的是什么?”她问。
“没什么,”他耸肩,笑了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已和Lyla分手,我想对自己诚实一点。
你还爱我吗?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想说的,是这个。
他为什么,要让她先开口?
而她说,我已变心。
简短一句,在他措手不及之间,摧毁一切。
就像那一夜,当他终于回去的时候,她却已离开。

四十一、避重就轻

天真泡了一杯茶,怔望绿叶浮沉良久,然后躺在床上,闻着空气里淡而苦涩的香气。
依然记得那晚。
我想吻你,她说。
好,他说。
她拉起被子捂住脸。
怎么会这样?她感觉痛苦,却无法停止对他的向往,讨厌他的冷情,却仍在怀念他的吻。
铃声在响。
她下床拿过来,瞪着荧屏上闪烁的名字,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
数十秒沉闷的呜咽之后,室内又回复安静,静得可以清晰地听见桌上电子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真盯着天花板,然后猛地坐起身,狠狠捶了几下床,拿了手机回拨过去。
她认了。
电话很快被接起,但传来的声音依旧淡定,从容。
“天真,”他说,“你好。”
好你个头。
她很想这么吼回去。
“刚此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秦浅问。
“我不想接。”她回答。
“嗯,”他轻哼,“那为什么现在又打给我?”
“我乐意。”她很不情愿地答。
“你乐意什么?”他微笑,“乐意生我气,还是乐意想我?”
“生你气怎样,想你又怎样?”她没好气地应声,“反正我怎么都斗不过你。”
“你为什么要跟我斗?”他似是轻轻叹了一声,“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天真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她问。
好奇怪,他今天特比废话。
“听话的孩子会有奖励。”他笑。
“什么奖励?”她挑眉。
“你开门,”他淡淡道,“我再告诉你。”
天真怔了数秒,然后从床上弹起来,奔至窗边。
落叶铺陈的树下,停着一辆车,有个人倚在车旁,指尖星火闪烁着红光。
心头骤然涌起狂喜的潮水,一波一波撞击着胸口…她飞快地冲出门,奔到楼下,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他望了她半响。
“傻笑什么?”他说。
天真摸摸自己的脸…她有傻笑么?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刚才打我电话的时候就在楼下了?”她问,眼睛弯成可爱的月牙。
“我好像不认识别的住在这里的人。”他答。
天真瞪他,这个人真是的,回答个问题都这么矫情。
“那就证明你的诚意。”她说。
他扬眉,以是疑问。
“先生,如果你诚心而来,请张开你的双臂。”夜色里,她的笑容比星光灿烂。
秦浅望着她良久,垂眸一笑,抬起头时,缓缓张开双臂。
下一秒,是扑入怀中的暖玉温香,纤细的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天真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胸口,久久未动。
“抱得这么近,都快喘不过气了,”他轻声开口,“我又不会飞走。”
“谁知道呢。”她呢喃,如委屈的猫儿。
黑眸为微暗,他俯首闻着她的发香,没有哼声。
“上楼吧,”他打量着她单薄的衣衫,“不是有遥控么?你笨啊,自己下来开门。”
“我忘了。”她窘迫地答,耳根泛红。
“果然是笨。”他轻叹一声,嘴角勾起一丝柔和的弧度。
门在身后落锁,她却依然粘着他,像小孩子抱住自己的心爱的玩具,贪娈地呼吸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天真?”他有些诧异于她过于热情的反应。
“你不会思念我吗?你不会舍不得我吗?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嘴里不停地控诉着,小手却开始不规矩地扒着他的衣服。
“天真。”他哭笑不得,抓住她的禄山之爪,“我来不是和你做这个的。”
“那你来做什么?”她仍偎在他胸口,语气轻幽,“我刚才想了很久,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主要在睡觉。”
“所以,更单纯地对待我们的关系能让你好受些吗?”他敏锐地阅读出她的心思。
“不是吗?”她抬头,仰望他的水眸看起来好哀怨。
莫名地,他胸口有些窒闷。
像她这样条件的女孩子,想找到一个24小时随叫随到,且会甜言蜜语搞浪漫的年轻男友完全不难。他知道她沮丧也迷茫,和他之间的这种关系让她觉得不安,所以,她只能试图寻找另一条出路。
胸口的小手又开始放肆,他无奈地再次阻止她,凝视她不满的笑脸:“我来是因为想你。”
她傻掉,被他的话震得半天回不了神。
“你是不是发烧了?”良久,她眨眨眼,甚至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想你会是奇怪的事吗?”他淡淡道,“你做的饭很好吃,泡的茶也很好喝。”
还有,没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聒噪,他似乎有些不习惯。
“要吃饭喝茶,外头好餐厅有的是。”她小声嘟哝。
“你确定?”他微笑,“你是在对我下逐客令?”
她瞪他。
“段天真只此一家,”她大声宣告,“进了这个门,没那么容易离开。”
“呵,原来是家黑店,”他笑,“说吧,老板娘打算问我要什么?”
“要你的人。”她妩媚一笑。
——
他闭着眼,大概是在歇息。
很美、很美的风景。
天真凝视着眼前这张柔和许多的俊颜,心想。
比较起来,她好像更喜欢他这时候的样子,不疏离,不冷淡,没有威胁性。
她忽然觉得今天看的那部电影和他有些相似之处,很闷,很有味道,明明看得心里压抑,却还是坐在那里,挪不开身子,站不起来。
“你又在偷笑什么?”他突然出声,但没有睁开眼。
“没什么。”她笑,潮红的脸贴上他汗湿的胸膛。
胸口的敏感处蓦然扫过湿热的撩拨,他全身都跟着一麻。
“玩得很开心,是不是?”下一刻,他猛地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在她颈间忍无可忍地吐息:“你真是越来越嚣张喇,天真。”
他以为这样的游戏里,应该是他占主导地位,他控制一切,可他发现他错了,她以她的天真、羞涩、热情,艳媚来引诱、挑逗、攀附,包围他。
他看似凶猛的侵略,却正踏入她挖下的甜蜜陷阱。
他爱极她在最崩溃的时候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彷佛全世界她只能依赖他一个人。
他贪看她失控时的迷惘容颜,雪艳如暗夜昙花,却又纯净得诱他忍不住一再品吻。
“小东西,原来你的声音这么好听。”他在她耳边轻笑,嗓音是极为性感的沙哑。
她丢脸地紧闭双眸,咬紧下唇,颤颤隐忍shen体深处由他掀起的惊涛骇浪。
她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她舍不得离开他的胸怀,所以任他一次又一次地羞辱她的意志力。
肉体和感情是可以分离的么?对她而言,她不行。
之所以哟啊装作洒脱的样子,之所以一次次沉溺在这水深火热的纠缠里,因为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感觉他离她很近,她才能感觉到他的温柔和失控。
————————
“你不对劲。”他将埋在她自己胸口的笑脸抬起,凝视她水亮的眼。
“我很困。”她鸵鸟地缩回去。
“天真,你随我只是密帘,”她抚着她的头发,“我只不过是恰好出现的一个人,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那你呢,”沉默半响,她的声音轻轻扬起,“无论你和哪个女人睡在一起,感觉都没差吗?”
“我不是的,”她抬起头,望着他漆黑的眸,“我和你上床的时候,就像是身心都一直空着的另一半终于被我找到了,那种感觉,会让我想掉眼泪。”
他凝视她许久没有言语。
“回答我。”她心中的希望一点点涨起来。
“我不知道,”他淡然垂眸:“天真,这是我的真话。”
言下之意,她不必再多问。
“你为什么执意于我?”他问,“有很多女孩子,做类似的决定是因为年轻自信,自认有大把时间可以消耗,有美好清纯可以拿来做赌,其实她们并一不定真爱她们等候的那个男人。”
“你觉得我是这样?”天真微微一笑。
“你不是吗?”他深深凝视她,彷佛在探究她的真实心境。
“秦老板,你记不记得在巴黎时你教我,不想回答的问题要学会避重就轻地答?”她笑,闭上眼窝在他的怀里,轻喃一声,“我是真的困了。”

四十二、杯子之争

为什么执意于我?他问。
真的是因为她认为自己的青春美好强大得可以与时间作赌吗?真的并不一定爱她等候的那个人吗?
一个不想回答的问题,她逃避了一年半。
母校苍翠的草坪上,几百年古老的建筑见证了无数学子的婚礼。
花束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天真在人群里悄然后退。
仰头时,哥特式尖顶之后的天空蓝得刺目,让她在一瞬间眼中酸涩。
“Jeans,为什么要逃?”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那是幸福的礼物。”
“Matt,”天真回过头,惊喜地看着一头灰发,却儒雅斯文的导师。
她看了看喧闹的人群,有些不自在地微笑,“可我不是宿命论者。”
“Jean今天很漂亮,”Matt望着新娘笑道,“你听过一句话吗?读大学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好丈夫。”
“这样岂不是没有女生跟你做研究?”天真调侃。
“你一定看过《越狱》是不是?现在很流行,”Matt笑道,“那天听到一句台词,我和我太太都非常感动。”
“什么?”天真好奇地问。
“You and me ,are true。”
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是假的也没关系,只要你和我,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的就可以了。
天真怔忡。
“无论是学业。事业,甚至婚姻,都可以靠人的努力来经营,但惟有感情,没有规则和逻辑可言,有时再努力也未必有结果,有时不用多努力就能轻松收获。”
“谢谢你,Matt。”天真深受震动。
“Jean,你比那时开朗许多。”他道。
天真点点头,他指的是母亲去世时她那段失魂落魄的日子。
“我不知道是什么或者是谁给你带来了这样的改变,但我希望你以后能更加快乐。”Matt望着她,衷心祝福。
————————
落叶纷纷的林间小道,闹市中幽静的百年茶室,蓝天流云下的港口,古老静谧的校园…读书时曾经走过,停留过的那些地方,她都想希望能跟某个人一起重游。虽然不知道是否有机会,但想象着也是种甜蜜,这样的感觉,也许就叫做思念。
心情莫名地变得轻快。
忍不住,想听听他的声音。
“天真,有事?”漫长的等待之后,他在那边问。
“其实没有什么事,”她微笑,“就是——”
“我现在有点忙,回头再说。”
想你。
就是想你。
没有出口的字句,消失在他骤然挂断后的忙音里。
她拿着电话,站在街道上怔了半响,才缓缓地放下手。
又被泼了一头冷水。
没关系。
她对着橱窗里的自己微笑,真的没关系,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相处一年半多,已经习惯他的霸道和淡漠,是她自愿陷入并获两重天的煎熬。
——————
“情况怎么样?”那头挂断电话的秦浅,看向一脸凝重的Thomas。
“一周内整个大伦敦区已经连续三家店被人半夜恶意砸橱窗或泼油漆,”Thomas道,“虽然因为保全措施完善,店内未受损,但影响很不好,我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
秦浅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也许,不是针对整个品牌,而是针对他个人。
“警方那边盯着点,让他们最好快点查出来,必要的话,剩下的分店可以派员工夜间驻守,”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还有,最重要的是媒体,一定要打点好。”
“我明白,这些我都已经着手办了,”Thomas点头看着他,“你呢,这阵子一直在忙春夏设计,应该好好回去休息下,Jean去参加同学婚礼,是明天回来了吧?”
“嗯。”秦浅淡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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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空气里有奶茶的香浓。
秦浅脱下外套,紧绷一天的神经终于稍稍松弛下来。
“等Sean回来,就可以吃完饭。”厨房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很忙,所以没去接你。”他走过去,环住她的腰,吻了一下她洁白的颈项。
她手肘王后抵了一下,微微退开身:“没事。”
他望着她平静的娇颜,一手托住她的下颚,锐利的黑眸对上她的视线。
“你怎么了,”他问,“好像很不开心?”
天真垂下眼,声音轻淡:“我也没什么好开心的。”
“同学结婚,不是喜事么?”他道。
“又不是我结婚。”她小声嘟哝,开始拿盘子。
他没有说话,半响,才缓缓出声:“你想结婚了?”
他的语气很奇怪,有点惊讶,有点压抑,有点嘲讽。
天真一怔。
其实她主要是因为昨天下午那个电话觉得不快而已,却被他这样反将了一军。
“你真了解我,秦先生。”心头积攒一天一夜的委屈顿时化成怒火冲上了嘴边。
“打住,段小姐,”他揉揉眉心,“我很累,今天不想和你理论。”
天真望着他脸上的倦色,眼中闪过不忍,便没再多言。
————
“那个杯子到哪去了?”浴室里,传来他的质问。
“什么杯子?”天真走了过去,然后才恍然大悟,“哦,你说牙刷杯?我导师送了我一对学校新出的纪念品瓷杯,我想正好咱们可以用,就换上了。”
“我原来的那个呢?”他问。
“我扔了啊,在垃圾桶里,”天真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那个很旧,都有小裂纹了。”
“你扔了?”他脸色一变,沉声道,“谁让你随便动我的东西?”
天真愕然:“不就是个杯子么,你至于吗?”
“你知道什么!”他神色阴郁地怒吼,“那本来是一对的!你要用新的你自己用好了,干嘛不问一声就换了我的?”
天真蓦地呆住。
那个旧杯子,本来是一对的?那么另外一个…她忽然间全都明白了,明白了他为什么发火,为什么那么宝贝那个杯子,因为,那是他用来怀念Lucia的,用来展示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的。
瞬间窒闷的空气,似乎能穿透她的胸口,引发阵阵钝痛。
她对他而言似乎可有可无,高兴时陪她聊几句,有时完全疏离,她忍了。
她一肚子委屈和沮丧回来,依旧为他洗手作羹汤,她认了。
她欢天喜地把这对新被子带回来,洗干净换上,结果他说——你要用新的你自己用好了。
——那本来是一对的!
“如果我今天把你那个杯子摔碎了呢?扔到楼下被收走再也找不到了呢?你会把我怎么样?”她盯着他,自嘲一笑,“原来我还比不上一个破杯子。”
她真是有够可笑和悲哀。
秦浅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天真拿起原本给他的新杯子,在手上掂了掂,突然松手,精致的瓷杯在地上碎成数片。
“你——”秦浅顿时一震。
“这样不招你喜欢,留着也没什么意义。”她蹲下身,用面纸小心捡着地上的碎片,彷佛捡着自己破碎的心,“挺好,你还真把一对杯子当成‘一辈子’,而我嘛,继续用我的单个就好了。”
秦浅盯着她苍白的脸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语气很轻很淡,甚至嘴边还含着一抹笑意,可他却觉得,心口像被什么狠狠纠住一样,有种绞痛的错觉。
“我走了,原谅我今天没法留下来,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她收拾完毕,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手提包,没有再看他一眼。
对于他,她一直诚实得像个孩子。
他只是僵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电梯口,天真遇见Sean,她匆匆打了声招呼,与他擦肩而过。
“老爸,她怎么了?”Sean一进家门就问父亲,“好像眼睛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样子,是不是又被你打击了?”
秦浅抿紧唇,神色阴郁。
“我说老爸,你不爱人家,干脆趁早甩了她,免得耽误人家青春,我估计她同学结婚也挺刺激她的。”Sean调侃道。
秦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个孤伶伶的新杯子,黑眸晦暗不明。

四十三、爱如潮水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Thomas合上文件夹,看向正站起来的天真,“Jean,你把报告给Kevin送过去。”
天真迟疑了一下,将策划书接了过来。
“请进。”敲了门,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天真扭开门把走了进去。
“这是官网升级的策划书,还有之后在各大门户和搜索引擎网站投入的CPC和CPL广告预算。”
她将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微微退开身。
“嗯,谢谢。”秦浅扫了一眼文件夹,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如果没什么事,我走了。”天真有些受不了他深邃的目光。
转身之际,他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做什么?”她shen体一僵。
“我承认那天我口气不太好,我道歉。他看着她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的苍白脸色。”
“是我不好,也没掂掂自己的分量,没事非得惹你。”她答,心里发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