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耳?我们这里没有这常见的东西啊。”掌柜从一开始的不信任,然后疑惑,到现在奋笔疾书做笔记。他忍不住打断了若玉的话,争取把每一样东西都记下出处。
说了这么多也有些累了,若玉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随意的道,“木耳就是林子里长出来的野生菌,跟蘑菇一样,在我们下耳沟是很常见的素菜。”
“据我说知,蒙家不过是吴家湾的外姓人,祖上也不在西宁乡,唯独蒙家近来出了一个秀才蒙志福。姑娘小小年纪,从何而来这许多菜肴?”梁掌柜搁下笔,越听越觉得新奇,他在客栈里什么人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么小小年纪就能说会道的小村姑。
若玉为了找这笔银子,早就想好了说辞,悲苦着脸色道,“暴雨摧毁了我们家的房子,连谷仓也进了水,祖父不想看着大米发霉,也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我和哥哥姐姐去野地里找来吃的,混着米粉条子煮来吃,发现了木耳这些野菜也是不错的拌料。”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有些信服。梁掌柜看了看上首不言语的少东家,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称赞少东家慧眼识真。这米粉条子既然是大米做成,成本价就可以压低,加上这许多吃法,他都已经预料到这笔买卖一定会大赚的了。这饮食和住店不同,民以食为天,一天三顿饭都要照顾着,没有不赚钱的理儿!
若玉一边说一边看着梁掌柜下笔如飞的做笔记,心里默默的把这个时代的文字给认了下来,不知不觉看着有些入神,浑然没有注意到身旁淡淡清幽的眼神默默地注意着她。
她认真的神情落入有心人的眼里,看着也是一幅美丽的景色。若不是他才到观音镇,就听说王员外到哪儿都买不到米粉条子,他也不会注意到这种新的食物。刚才在楼上喝茶看账簿,随从小高回来说遇到一个老头挑着米粉条子,可能就是王员外家盛行的东西。得知这个消息,从楼上打望祖孙两孤零求生的身影,那一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一闪而逝,瞬间让人抓不住。
子蜀望着她认真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认字,看来自己没有看错,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村姑,即便是出身贫贱,他日必定也不会一无所成。淡淡的一笑,收回自己飘飞的思绪,子蜀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何时对别人的事情如此在乎了。
这动静惊醒了认真口述的若玉,蓦地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仿佛一道电光击打而过,让赢子蜀突觉别扭,讪讪的收回眼神,红着耳根认真的看着棋盘上的布局。
若玉嘴角偷笑,继续和梁掌柜做笔记。直到很多年以后,若玉都记得如今初见面的情景。子蜀深邃忧郁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世间的所有,隐隐透着一股包容,让人觉得倍感信服。

观音镇最近很热闹,年关前几个月,不少外地客商来收购布匹,还有附近的萨摩寺也吸引不少香客前来敬拜。
花婶绣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王员外更是喜上眉梢,高兴得不行。王家是西宁乡的大户,前些天吃到了米粉条子,整个观音镇都知道了米粉条子的事情,王员外更是对米粉条子很上瘾,这才派王武去找到蒙家老头子。
看着王武贱价挑回来的米粉条子,还有一张不合常理的字据,王家的男人们都汇聚一堂。没几个人看得明白这字据当中的奥妙,都觉得这样的算法很古怪,未曾见过。
“你是说,是蒙家的孙子写的字据?”王员外摩挲着斑白的胡子,沉着脸问道。
王武自诩得意,一脸肯定的点头,正要说话,却被身边的跟班王敢抢了先。王敢听到老爷子这么一问,也觉得此事蹊跷,仔细回想之后告诉王员外,“是蒙家十几岁的孙子写的,但是蒙家有个小孙女,小名兜兜,那女娃娃看着就是个机灵的,是她出的主意。”
一个小女娃出的主意,在王家的男人看来没什么了不起的,脸上多有不屑之色。王家产业也有不少单子,防着小人使诈,账簿上历来都很小心,看来这一次也没什么嘛。
“爹,这东西有些不太对头。”正当大家放松警惕的时候,说话的是长子王成仁,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字据沉思良久才开口。他是尚信里的里典,是个地方官,不到三十的年纪为人却很谨慎。
王家男人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只听他继续道,“若是一个钱起价,那倒也算是蒙家故意讨好我们王家。”拿起桌面上的字据,嘴角突然露出明了的讥诮之意,把一切看透一般,“和别的字据最大的不同就是,蒙家的字据有一个偌大的陷阱!”
这个陷阱,就是无止尽的升高价!
“陷阱?!”
“什么陷阱?!蒙家居然敢算计我们王家!”
“哼!蒙家活得不耐烦了!”王家的男人震惊,七嘴八舌的非议起来,脸上露出愤愤不平之色,纷纷看着王成仁。
摇了摇头,王成仁放下手中的字据,食指一点,对着王员外道,“爹,这字据巧妙就在于一开始是贱价,即便涨价也不高。可是,一旦价格到了三十二个钱,六十四个钱,那么下一担米粉条子就要多少?下下一担子呢?”
王家的人恍然大悟,惊恐的看着他所指的字据,脸上纷纷挂上了愤怒之色!蒙家,果然是算计着王家来的!
大家蠢蠢欲动,开始不安起来,王员外却摆了摆手,看着家中的男人们,冷哼一声道,“蒙家是外姓人,跟我们王家作对岂不是自讨没趣?即便是我们王家有这一张字据,量他们蒙家一个小秀才也翻不起什么浪!”
他话音一落,王家的男人又纷纷有了底气,何况买不买还是王家自己决定,横竖不吃亏。王武一听也明白了其中深意,这字据是他带回来的,自然他就坐不住了,脸色愤怒的吓人。只见他往中间一站,火药味儿十足的道,“一个穷秀才也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王敢,走!算账去!”
“站住!”王员外身居上座,虎着脸叫住了这个冒冒失失的侄子,对着身边的长子王成仁使了个脸色。
王成仁会意一笑,在地方上摸爬滚打这么久,早就练就了一套老奸巨猾的本事,甚至比其父更甚。走到王武面前道,“武弟别急,我们不仅要认了这个理,现在蒙秀才欠了吴家的情,我们还要帮他一把。我说的是吧,爹?”
王员外含笑点了点头,心里的算计唯有他们父子心知肚明。一旁的王武正要张嘴抗议,却被王敢赶紧拉住了,茫然的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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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住在上房

说了一上午,梁掌柜听了若玉的口述,写出了一本小册子,心满意足的告了谢之后,就去厨房准备去了。
若玉喝了一盏茶,伸了伸懒腰,随意的打量着房间的布局,这才注意到他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坐着。清新简陋的屋舍别具一格,似乎跟他一样总是若有似无的透着一股清冷宁静。
“你对我们蒙家似乎很有把握,不好奇我们家怎么能够做出米粉的吗?”若玉胳膊枕在桌上,看他一上午都在一旁安静的下棋,时不时看看账簿,仿佛对自己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子蜀抬起头来,一如常态的清浅一笑,“你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玉儿姑娘,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口齿伶俐,说话头头是道,她的每一丝神态他都仔细观摩过。
若玉片刻有些尴尬,看他也不是掀风作浪的人,温文尔雅,对于她这种市井小民来说,是难得的福星。
脑子一个灵光,若玉脱口而出,“我们蒙家祖上是外来户,家传一些食谱,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每个月给你们一道新菜色,保准更卖钱,怎么样,想不想做这一笔买卖啊?”
手中捏着一枚棋子,子蜀状似无意的说道,“你若有这个把握,我会让梁叔安排的,每月给你分红。”
他说的是‘你’,眼下并没有把她当做一个无知小儿。
若玉心里很开心,难得在古代能够遇到一个看得起女子的男人,确切的说,看得起女孩子的男人。面上却镇定的讨价还价,“这么爽快,你来确定分成好了。我回头告诉祖父,但这件事情不能张扬。哦,对了,听说你从蜀郡过来的,该不会仅仅是这么一家产业吧?成都府可是大地方,我从来没有出过西宁乡呢,最多就是到镇上走走。”
看他绝对不是一般的小商人,若玉敏感的察觉他还能带来更多有效信息,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放下手中的棋子,柔和的脸部轮廓,让有些人生来就有平易近人的本事,子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转头正面若玉,并没有及时回答她的话,“你叫若玉,我叫你玉儿可好?”
额,这话说着怎么越套越近乎?若玉总感觉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一点小利,那种孤高和贵族的气息时隐时现,即使包裹在朴素的布衣内,也藏不住。
‘砰砰砰’房门的响声打断了若玉的思路,房间里对话也就此结束了。梁掌柜送来了饮食,是一人份的,放在了桌上,笑盈盈的对着若玉说道,“若玉姑娘,你们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饮食也送到了房间里。”
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若玉已经快要十岁了,和年轻公子一起用膳是要落人口舌的。她自然是懂得这些的,站起身来道了一声谢,就离开了。
房门才关上,梁掌柜就如获至宝一般,兴奋的把这一笔买卖说给少东家听,“少东家,我刚才去厨房,厨子看了之后也赞不绝口。没想到您这么有眼光!难怪王员外家找着要呢,这次被我们抢了先,客栈的生意会更兴隆的!”
“梁叔知道就好,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给你的…”赢子蜀的声音越说越小,主仆两人在房间里细细的商量着,不让任何人听见。

若玉回到房间后不久,就收到了梁掌柜亲自送来的五两银子,说是定金,至于她说的菜谱,每月看利润算分红。
这么快的速度,让若玉有些吃惊,可梁掌柜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讨好和恭敬,还让她保证这些菜谱不能够卖给别家客栈,若玉欣然接受了。
若玉收了银子,暗道赢子蜀看人还真准。在梁掌柜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丫头,如果不是赢子蜀暗中嘱咐,梁掌柜是根本不会这么快送来银子还交代分红的事情的,连字据都没有要,可想而知自己在他们面前已经不是一个娃娃了。
这可以算是第一笔银子,真正的第一笔银子!若玉会心一笑,开心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都在笑,静静的享受这种赚钱的乐趣。
蓦地,睁开眼眸,露出不属于孩童该有的凌厉。不知道医馆那边怎么样了,自己想着交易,一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若玉匆匆吃了午饭,正打算下楼去医馆找祖父和爹爹他们,才下了楼,就听到饭桌上有客人在吵闹,食客指着一盘炒猪肉片嚷嚷着,说猪肉是掺了水的。若玉没有细听,下了楼就要往门口走,迎面却撞见了急匆匆赶过来的二姑姑。
“兜兜?!”蒙志秀快步走上前来,拉着若玉的手满是担心的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想去医馆找爹爹和祖父他们,二姑姑,你怎么来了?”若玉仔细的看着二姑姑的脸色,看她一脸焦急和担心,以为出了什么事,“二姑姑,医馆有消息了吗?”
“先回房再说吧。”蒙志秀做事细心周全,还有食客吵闹,客栈这种地方不适合说话,拉着若玉就上了楼。
进了房间,若玉就迫不及待的找她打听消息。
原来,二姑父也考中了秀才,没想到娘家出了事儿,作女婿的也在医馆帮忙。若玉想想也对,二姑姑家往来最亲近,婆家毗邻镇上,这两天爹爹都是投宿二姑姑家。
“二姑姑,爹爹中秀才了,祖父凑了钱,若菊姐姐也到花婶绣坊打短工了。现在安排我们住在客栈里,家里人多,就不用挤在你们家了。”若玉端来一杯热水,含笑递给她。
蒙志秀是个勤俭的,打一进门就四处看了看。前些天还给娘家钱修缮房屋,现在出了事她还打算接济一下,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带着若玉住在上房,委实有些说不过去。
“兜兜,你老实告诉二姑姑,爷爷从哪儿赚来这许多钱的?”拉着若玉的手,蒙志秀小心翼翼的盯着她每一丝神色变化。
若玉坦然以对,端坐在她面前,认真的点头道,“二姑姑,爷爷把米粉条子卖给了客栈,还立了字据,是做买卖的钱。”看蒙志秀还是不放过自己的眼神,耐心的解释道,“上次我们卖米粉条子,被王武那个抢匪抢走了,这一次梁掌柜觉得这中间利润大,就和咱们家合伙来着。”
本来就是正经的买卖,祖父送钱去医馆大家肯定已经知道了,二姑姑现在问自己只是确认一下。
看二姑姑点了点头,若玉这才旁敲侧击道,“二姑姑,家里修缮房屋要买一些木材什么的,爷爷和爹爹都在医馆,该怎么办啊?”
一直和祖父母睡同一张床,若玉总觉得别扭,得赶紧修缮房屋才好。

 

 


021以身相许

蒙志秀毕竟是妇道人家,若玉都九岁了,不大不小的年龄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自然是看懂了若玉这一点女儿家心思,保证的道,“兜兜也不小了,知道害羞啦!呵呵呵,兜兜放心,既然家里有钱周转,姑姑回头给你姑父说说,看看镇上的哪家木材铺比较好,等这件事情处理好了就修缮房屋。”
“不过,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蒙志秀一脸谨慎,受爹和三弟所托,想着怎么妥善的跟侄女说这件事情,“我来之前,你爹就回家了,吴三更他爹恐怕是不行了,这就要去接吴三更来见他爹最后一面。”
“这话本是你娘跟你说的,二姑姑把你当娘家人才跟你说这些。咱们蒙家不欠人家情,吴三更今后就是你的夫婿,等你长大点——”
“不!报恩有很多方式,我可以挣钱还给他,我们蒙家养他还不成吗?!”若玉猛地甩开手,像一只委屈的小豹子一般在房间里走动,看得蒙志秀紧皱眉头,凶巴巴的阻止她,“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
“这件事情我不同意,我——”若玉暴躁的差点忘记了这个时代的规则,看着二姑姑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一种面对现实的无力感,无情的打垮了她独立自主的想法,挫败的垂首不语。
蒙志秀看她冷静下来,大概也知道她这性子,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孩子能活到今天也是硬气,脾气倔强点倒也没什么。
她走上前,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姑姑我曾经做姑娘的时候,也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早早的订了亲,听说还是长子,人人都说好,可是我嫁人的时候也舍不得离家,为这事儿抱着你奶奶哭了好久。”
“兜兜,我来之前,你爹也让我劝劝你。女大不中留,省得将来嫁到别人家受公婆的气,把你留在家里找个上门女婿,这也算是我们女人的福气了。”
都说自己嫁得好,可谁又知道这里面远离家人的苦楚呢,蒙志秀以过来人的口气衷心劝诫若玉。
若玉只得苦笑一声,缓步走到窗前,让人看不到她的脸色,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说什么也没用的,但是…现如今时间并不紧迫,对她来说,未来还未可知,自己却先急躁了。
若玉对着窗外吐出一口浊气,突然舒心一笑。脸色清明,思路清晰的她眼神深幽长远,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姑姑想的太多了,却没有一点想到自己的心坎儿上去。自己的想法注定是不能够说出来的,那种憋闷和委屈,短暂的服从于现实,是她将来都要面对的。
不知不觉,若玉的指尖紧扣在窗牖上,指甲嵌进木逢中,隐忍和倔强的神情满是坚定,惨白的手指隐隐的痛,她却一点没有察觉。‘啪’的一声指甲碎裂流血,一丝痛楚让她收敛心神,唇边露出浅笑,一脸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二姑姑以为她想明白了,心中暗喜,也就不多留了,家里两个孩子还有公公,她忙着回家去了。
一下午,若玉感觉胸口闷着一口气不舒畅,自己又不能去医馆,索性去找了赢子蜀说话。
“你会下棋?”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枚黑子,子蜀的脸色不无惊疑的望着她。
“当然!”若玉自信一笑,找个人打发时间,这里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他看起来是个少东家,最忙的却是那个梁叔,这大老板做得可真是潇洒。
子蜀笑了笑,没有说话,静静的跟她下棋,他的路数似乎总是能够被她一眼看透。他话很少,若玉却觉得淡定宁静,专心棋局让她少了杂念,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时分。
若玉嘴角含着笑,明媚如春,这么久以来难得的放松,让她的心也渐渐地淡定许多,对面前的人也越加喜欢。
“原来你这么喜欢清静,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我打扰你呢。”一下午悠闲的下棋,子蜀根本就没有一点商人的铜臭味儿,这让若玉更加喜欢他那样干净的性子。
“怎么会呢,玉儿也喜欢清静呢,尤其是有心事的时候,下下棋静一静或许更好。”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虽然她不说,但他已经知道了。
若玉苦涩一笑,却听他说,“需要我帮助吗?我们现在可是伙伴了。”
对视良久,若玉摇了摇头,淡然坚定的笑道,“如果这点事情我都处理不好,将来还怎么生活。”
手上的棋子停在半空,子蜀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好久,突然笑出声来。他的笑飘逸不失温柔的笑看着她道,“那倒也是,以你的胆识和智慧,只怕不仅仅是赢我一局棋那么简单。”
若玉恍然一看,棋盘上错落有致的围城兵器,自己已经占尽了上风,似乎…看他举棋不定的样子,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呢!
“你输了?”看不出一局棋下了一下午,他的棋术还真是了得。自己心中有事,处处透着杀机,长驱直入毫不手软,没想到他居然在自己的攻势下不急不缓的坚持了一下午,这样的人…
若玉疑惑的看着赢子蜀的脸,他眉眼的笑意很明显,似乎自己已经无处可藏,只等待他戳破自己一般。防备的心陡然一沉,莫名的怒火带着敌意的看着他。对不清楚根基的人,她不太愿意让人了解自己太多!
房间里很安静,亦幻亦真的气息萦绕在两个人之间。若玉看着他总是淡淡的对着自己笑,眉目如画的脸温柔也神秘,灿若星子的瞳眸满是自己的影子,平静的如一潭湖水的眼神渐渐抚平了她狂躁猜忌的心。
若玉轻叹一口浊气,抬手却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熄灭了她对他的不安和烦躁。
或许若玉没有注意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早已经不是那么淡漠疏离,带着点点怜惜,只是温柔的看着她浅笑包容。
‘嘭——’的一声破门而入,屋内的两人闻声转头,看着若菊气喘吁吁的站在房门口,若玉暗道不好。
“若菊姐姐,怎么了?”若玉赶紧起身,拉着若菊的手询问情况。
她应该才从花婶绣坊回来,此时却羞红了脸的打量着桌边的人,支支吾吾的不敢吭声,若玉以为她怕生,好笑着回头打了个招呼,带着若菊离开了。
回房间的路上,若菊一直不吭声,原来若菊是被二姑姑接到客栈来的。因为找不到人,才焦急的闯到了赢子蜀的房间找她。
她们来客栈的路上遇见了急冲冲的驶过一辆牛车,是爹爹和吴三更坐在牛车上。情况不妙,直到晚饭时间,若玉都没有看到祖父回来,二姑姑今晚上留下来照看她们,恐怕今晚就是个不平之夜了。
小二送来洗漱用水,用过晚饭,若玉躺在床外侧,吹灭了烛火,黑暗中静静的看着帐顶,心却出奇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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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捧场啊+++++++第一本古言,有点内急

 

 

022阿坝石珍

寂静的夜空响起了一首清幽绵长的曲子,子夜时分,还有什么人没有睡觉?
竹簧,若玉敏感的意识到有人在吹奏竹簧,一种很简单很常见的乐器,但是少有人能够吹奏得这么好听的。曲风清幽,让人淡淡的思恋萦绕心头,很有感情的古风雅韵。
绕过客栈的长廊,后院的厨房小院落很安静,房梁屋脊之上,赢子蜀居然坐在上面吹竹簧。
“你——”若玉才出声,就打断了他的曲子,注意到她就站在二楼的廊道尽头。
两人相隔有一丈远的距离,厨房的屋顶刚好到二楼的高度,若玉不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此时的她感觉到他比白天多了一种莫名的愁绪,化作一层银华光辉包裹着他修长的身体,挥之不去。
“你还没睡?”他先开口,却并没有转头看她。
“你不也是吗?我还以为你这个甩手东家活得很逍遥呢。原来你躲在这里感怀伤情呢!”若玉笑嘻嘻的站在那里,突然觉得撞到别人忧伤,自己那点事算不得什么的,顶多就是个麻烦而已,反而有了调笑他的心思。
感受到来人的开心,子蜀转头看着她。若玉这才看清楚,月光下他清逸洁柔的面庞眉头紧锁,让她大为诧异,“你遇到麻烦了?需要我帮忙吗?你说的,我们是伙伴,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虽然自己如今这点能耐很微薄,但是能够跟他交个朋友,她也乐意听听他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