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光嗣马上转过身,秉着气息听着身后的动静,片刻,那琴师抱着琴起身,近他身边,身子一动。狄光嗣忙是一躲,美人看着赏心悦目,可“美人拳头”他还是无福消受的。
孰料,他这一躲,倒是引了几分嘲笑。狄光嗣面上热辣,“你,笑什么?”
琴师,抿嘴低笑,蹲身抚了抚,“谢谢你。”
“额?!”狄光嗣满头雾水,这“谢谢”何来啊?
“我叫苏晓,常州人,本想着到了长安,我的琴艺一定会被人欣赏,谁知道知音人没找到,登徒浪子倒是碰见不少。刚刚我是一时火大,对不住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可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公子哥一个个仗着父亲、母亲在外游手好闲,寻花问柳。”苏晓抿着嘴低头道,虽是道谢,可脸上那叫一个不忿!
甄琅忻看着,“噗”的一笑,这丫头看来着实有趣。
都说是不打不相识,狄光嗣跟苏晓可是典型中的典型,自太守府一闹,这长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地儿,一传一,十传百,不出三日,公子们就都知道狄公子交了一大脾气的琴师,而这苏琴师自是被狄家这棵大树照着好乘凉,闲人莫惹。
狄光嗣倒是无所谓,他都十八了,有几个这样的红颜知己,也是无可厚非。苏晓起初倒是有几分别扭,可是不过几日之间,不管是乐坊的老板还是下面的听客,倒还真是规矩的多,再加上接触几次狄光嗣,知他不是一无是处的草包,对自己更没有什么非分之举,故以知己相待。
可这男女之间,若是知己便是透着暧昧,这一暧昧自然就要有奸·情。二人一来二去,知己时间越来越少,身体接触倒是越来越多。
说来也巧,正当二人浓情蜜意、羡煞他人之时,一次山中踏青,早上去时还风和日丽一路晴,下午回来就大雨滂沱困山寺,这一困,干柴烈火,哪有不着的道理。
可是,二人万没有想到这一“着”,还“着”出了人命,也“着”分了二人六年之久…
烟花易冷,牡丹情伤,谁人知,谁人怜…
公子多情,奈何流水,心头苦,心头怨…
《番外未完,待续》

拾柒·牡丹(二)

这一次“三次”依旧没有喊出,不过不是出了叫价的,而是天降异物,直接砸到了鸨母脸上,那鸨母“哎呦”一声,已经跌在地上,众人哗然,乱作一团,唯有苏晓怔怔定住,看着门口。
美人嘴角一勾,总算是把主角等来了,再不来戏可就演完了。
甄琅忻和文蔓藤也是聚精会神的看着,只见楼口一身官服的司马大人狄光嗣几多狼狈,发丝凌乱,衣摆沾满尘土。转到台上,那鸨母揉着额头站起身,方知道打中自己竟是司马大人的乌纱帽,不由心惊胆颤,谁不知这司马大人的老爹是当朝的宰相,武皇后身边的红人啊!给她几个脑袋他也得罪不起啊!
正待鸨母哆哆嗦嗦之时,苏晓已经定了神色,绝色的容颜一抹轻佻的笑意,风情万种,可却让台下的狄光嗣心尖生生一刀,“怎么?狄大人也要出个价吗?妈妈,刚刚叫到多少银子了,快告诉狄大人啊!”
鸨母颤颤举着乌纱帽,道:“狄大人,刚刚楼上的公子喊道两万两。”说着努着嘴,指指楼上西厢位置。
楼上的公子脸色一时阴沉,看不出颜□绪,不过手上的扇子倒是摇了起来。
狄光嗣正正身子,眼神扫向大厅,“看来贝州的富商还真是不少,正巧州区流沙,不知各位到时可否慷慨解囊啊?”此话一出,厅内人脸色均是一僵,识相的人已经是举手告辞,毕竟给自己花银子和给别人花银子是不同的。
下面的怕捐钱跑的快,楼上的见是狄光嗣更是避之不及早就从厢房的后面走了,好好的一个“牡丹花夜”倒是被一句话生生搅黄,甄琅忻和文蔓藤拉拉看得正是兴致的美人,“美人,咱们是不是也避一避啊?”
美人一把甩开二人,“要走你们走,我还没看够热闹呢!”
那二楼的公子带着小厮向下走去,形同没有看见狄光嗣一般的拉起苏晓的手,“晓儿,你说过今夜你听天由命,既然如今我出价最高,是不是你就要听我这天命所归呢?”
晓儿?美人脑中一亮,哇咔咔,没想到真的有奸·情,张口就是“晓儿”,看来也是交情不浅啊!
狄光嗣倒是被这一声“晓儿”唤的怒火中烧,“他叫你‘晓儿’?”
公子不屑一笑,这一回硬是将苏晓拉入怀中,一脸的挑训,“自晓儿来贝州之时,我就是这样称呼她的,狄大人有什么意见吗?晓儿,今儿也算是咱们大喜,既然狄大人来了,不如咱们就请他喝杯喜酒何如?”
苏晓目光郁郁,看看狄光嗣,又看看环住自己的公子,几番挣扎却是怔怔点头,一瞬间,那公子竟是欢喜大笑,眼中真情惬意。
美人在亭子也呆不下去了,不管什么情况,探着身子张口道:“还有我,这喜酒苏姐姐也是要请我喝上一杯才是。”说罢,忙是向下跑去,身后自然是跟着两个“尾巴”的。
公子敛了笑意,看着突然出现的美人,倒似早就料到一般,“这位就是贾美人,甄夫人吧!早就听晓儿提过,倒还是第一次见面,在下宫子听。”
“公子亭?这是什么名字?叫我美人便好,我早就不是甄夫人了!”美人嗤笑着问道,不动声色将苏晓撤回自己身边。
宫子听并不恼怒,手腕一旋,合上扇子,身段风流自是不用描述,“在下姓宫,名子听。”
原来是姓宫啊。美人砸吧砸吧嘴,手拉着苏晓,心里却是嘀咕,敢情老天爷把这谪仙似的人都送苏姐姐了,怪不得跟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些不伦不类的,罢,几多埋怨的扫了扫身后的“尾巴”。尾巴似有领会,垂着头似嗔似怨。
宫子听看着苏晓,狄光嗣也看着苏晓,美人在其二人脸上不断瞅着,两个尾巴倒是一脸戒备,恐其在突然冒出个情敌。几人看的倒是津津有味,倒是急煞了那举着乌纱帽的老鸨子。
老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可这一步却意外的走向了宫子听,“公子,这怎么办啊?”
宫子听一笑,“照规矩办!”接着一举手,小厮递上一沓银票,“妈妈,这是两万两,虽说我是这的老板,可也是要按着规矩来,银票给你,人我带走。”
又是一句惊涛骇浪之言,美人侧眼看向苏晓,老板?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帅的一个老板啊?怪不得这些年,苏姐姐能在这牡丹亭要风要雨,原来是靠着这么一个“大树”好乘凉啊!现如今看来,这主角是谁委实有些难辨,到底是刻骨铭心的初恋呢?还是这患难相守的恩情!
苏晓略微苦笑,摇摇头。
狄光嗣此刻还真是火眼晶晶不为过,恐怕给他个点,就真的要着了。
正待鸨母要接过银票,宫子听要接收苏晓之时,狄光嗣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慢着。”
美人心中叫好,刻骨铭心的初恋主角终于要发飙了。
“既然是要出价,我还没有出,怎么能定呢!”狄光嗣弹弹满是尘的衣袖,虽说灰没弹下去,倒是挽回了几分官威。
宫子听耸耸肩,“那狄大人出价吧!”一听口气就是不屑之不屑,明摆着就是说:你狄大人出多少,我总是比你多的。
狄光嗣脸色明显发绿,可也是输人不输阵,他抬手指指鸨母手上的乌纱帽,“不知我这一顶乌纱值多少呢?”
鸨母捧着乌纱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掉到地上,“狄大人您说笑着,这乌纱哪里敢论价呢?”鸨母说完,恐怕这乌纱就砸在手中一般,也不顾什么礼数,应将乌纱推回狄光嗣的手中,推了回去还连连退步,好像晚走一刻,这帽子就要是她了。
宫子听看着鸨母的样子,“嗤嗤”一笑,扇子打着掌心,“乌纱一顶可是人头一项,狄大人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不过,世间人命最贱,恐怕这乌纱,呵呵,也不值几分吧!”
狄光嗣脸色白了几分,万没想到宫子听根本不把这“官”字放在眼中,不过,话都至此,命都不在乎,他也不要什么脸面,乌纱一丢,一掀旁边的琴架,扛起苏晓便要抢人。
“放开,放开我…子听,子听…”苏晓花容失色蹬着腿,不断呼救,宫子听本要上前,可是狄光嗣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你们谁要上前,今儿就血溅当场吧!”
众人一愣,狄光嗣趁机卷人就跑了。等马蹄长嘶,美人才是惊醒,今儿还真是知道了什么是“耗子急了也咬人”。
甄琅忻眼睛瞪得滴流圆,喃喃道:“姓狄的,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乌纱不要,还掠人?美人,他这是把你苏姐姐弄哪里去了?”
美人摇着头,“哎,能哪里去啊,这男人一急就都不是人了。”
“那是什么?”
“禽·兽!”
“额?!”甄琅忻顿觉屋内多了几只乌鸦,不带这么说荤段子的。
文蔓藤捡起乌纱,接着问道:“男人若是不急呢?”
美人翻翻白眼,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叹息道:“禽·兽不如呗!”
呀,呀,呀…屋内又多了几十只…
宫子听冷笑一声,美人侧目,“你现在还能笑出来?苏姐姐被抢走了,你就不急?你就不怕狄大人一禽1兽,苏姐姐就…”
宫子听轻叹一声,“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抢是抢不走了。是我的就是抢走了,也终是要送回来。不是我的就是我强留了,有一天也是要还回去的。”
美人眼睛一亮,看来这牡丹亭的老板不仅长得风流倜傥,看来脑袋里也是有点东西的,苏姐姐守着这么一个英年俊少这么多年,怎么就没监守自盗,扑到一下呢。抑或,早就扑到了没告诉自己?这个问题只得探讨一下。“宫公子,不知这些年你跟…”
“美人,咱们回去吧!”美人话说半截,甄琅忻的脸已经是阴沉的吓人,冷冷的截断。
美人刚要回头镇压,那逆来顺受的文蔓藤竟同那厮也占到了同一战线之上,“对对对,程爷爷该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你们俩…”
宫子听笑着摇头,“今儿是闹够了,在下就不送了,以后欢迎三位常来。妈妈,替我送客吧。”
那鸨母易得主子之意,顿起红唇荡漾之姿,“哎呦,三位以后常来哦!”
美人无奈,只得拖着两条尾巴归家去也!当然,一条是随着她从正门进入,另一条则是爬墙入内。

番外·牡丹情伤

苏晓看着圆桌之上堆满的礼品,心中没有欢喜却有些惶恐,她以为以狄家那样的高门别院,自是看不起她一个孤女乐师,只是没有想到狄家夫人居然这样的通情达理,不仅仅亲自过来探望她,还送了这些礼物。可是虽说本是喜事,却无笑颜。
“小姐发什么呆啊?是不是今日狄公子不过来,就心生想念了?”丫头集萃边收拾礼物,边打笑着说道。
苏晓牵强一笑,站起身,“我哪里是心生想念,我是心虚不已。这狄夫人话虽说的好听,可是到那样的大户做妾,又哪能是容易的。只怕到时候,就再也没有我这小楼里自在快活了。”
“小姐,你怕什么。先不说公子有多宠爱你,就是你能给她生个狄家长孙,可就是大功一件了。到时候,指不定你这妾就要变妻了。就算是不变妻,公子娶亲还要两年之久,等新夫人进门你都儿女成双了,地位早就坐稳,怕什么呢?”
苏晓吐出一口气,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可是心里依旧是乱的不得了,遂,又嘱咐丫头万不可将她怀孕之事对任何人说之后,独自一人踱步出了闺阁,进了琴室。
虽然狄夫人已经答应让她下个月进门,可苏晓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先不说这夫人来的蹊跷,单单那话里的顺理成章,就让人惶恐不已。他们那样的大家,娶一个乐师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拦都要拦着的,这反倒找上门直接要下聘。
“哎…”苏晓叹息一声,坐于琴前,扶着还未凸起的小腹,“孩子,娘为了你什么苦都可以吃,为了你,娘什么都不怕。”若说突然,来的最突然的莫过于这个孩子了,没想到只一次,竟会珠胎暗结,若不是半个月前她昏倒在胭脂铺,也不知自己竟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事后,她谁人都没有说,唯有身边的丫头跟那个给自己诊脉的老大夫知晓,并不是想瞒着狄光嗣,而是不想用孩子给他压力。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顺利,狄夫人倒是主动找来,如若真的可以下个月就嫁进狄家,这孩子也就顺理成章,不会被人说闲话了。“但愿一切都会顺利…”
“晓儿,晓儿你在哪啊?”
苏晓一听狄光嗣的声音,收起情绪,应声道:“这呢。”
狄光嗣满面欣喜的一把抱起她,“晓儿,我太高兴了,娘都跟我说,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要成亲了。”
苏晓见他像孩子一般双目熠熠生辉,不觉压下惶恐,也是欢喜笑着,片刻,狄光嗣又是用力抱紧她,“晓儿,委屈你了?”
“何来委屈?”
“娘说你的身份只能做妾,不过我想你保证三年之内我绝不娶妻。我娘说,若是你能生个儿子,别的也都是可以商量的。”狄光嗣嘴边啄着笑,苏晓的心却是‘咯噔’一下。
她起身推来狄光嗣,“做妻、做妾我是不在乎的,只要你待我如一,哪怕永远不进你狄家的大门,我都没有怨言。”
狄光嗣一听感动之际,起声道:“我心不变。”
苏晓心意已定,不管狄夫人是如何想的,只要他二人心若磐石,什么困难都不怕,不,不是二人,应该是三人才对,还有他们的孩子。思至此,苏晓拉着狄光嗣,“光嗣,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不好了,不好了…”苏晓话到一半,突然被狄光嗣身边的小厮打断。“公子,老爷出事了,夫人让您快些回去呢!”
狄光嗣瞬时大惊失色,“爹,出了什么事?”
小厮也是不知,只道夫人催的急,让他速速归去。狄光嗣听完,这必是要去,只得安抚苏晓,“晓儿,娘说下个月成亲,咱们就不能见面了。本想今日与你谈心赏月,看来是不成了,等成亲以后,我一定补偿你。”
“咱们还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你快去吧!有事无事都要给我一个消息。快走吧!”苏晓连连起身相送,狄光嗣匆忙离去。
苏晓倚着窗框,看着狄光嗣的马匹远走,眉宇间有着化不去的愁,可是心里却是隐隐期盼。直到夜里,小厮送来消息说狄大人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朝堂之上的一些变动罢了,让她放心。不过,看着小厮言辞闪烁,她又如何放得下心呢?想要去询问,又怕多事之秋再惹闲言碎语,另一说,因为下月成亲,她又不能与狄光嗣相见,几日下来更是消瘦不少。
集萃端着补品走进琴室,“小姐,这是狄夫人送来的燕菜,你看你这些日子瘦的厉害,还是多吃些补补吧!不要等成亲之时,让公子心疼。再说,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啊!”
苏晓放下琵琶,接过燕菜,胸口闷闷的丝毫没有食欲,可一想腹中孩子只得强忍着下咽,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燕菜没有补身反而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夜里,苏晓突然腹痛不止,丫头们乱作一团,等大夫请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化作一滩血水。集萃见苏晓不断叫疼,六神无主,只得跑去狄家报信,孰料,门口的小厮竟说狄光嗣出了远门,。集萃好说歹说,总算是让那小厮带她去见狄夫人,可没有想到的是,那狄夫人竟是变了脸孔一般,将她赶出狄家。
集萃哭着回了小楼,央求大夫好好医治,不过,大夫却是摇头道:“只怕再也没有办法生育了,你们真是胡闹,怎能私自打胎呢?”
集萃几欲晕倒,胡乱的抓着大夫质问:“这孩子我们护都来不及呢,怎能打掉呢?大夫,你不会诊错了吧!”
大夫脸色一沉,“你们这些小丫头,看看那燕菜碗,我进来一问就知道是落胎的药味,还说不是打胎!”
集萃身子一摇,桌上正是傍晚小姐喝剩下的半碗燕菜…苏晓一脸的苍白的瘫在床上,空洞眼也落到那半碗燕菜之上,心中只恨那人怎可如此之狠…
半月后。
“小姐,你真的要走吗?也许公子就要回来了,也许他并不知情的。”集萃满脸泪痕。
苏晓背起包裹,摸摸集萃的小脸,“傻丫头,别哭了。我走了,你就去找乐坊的老板,他会照顾你的。”
“小姐…”
苏晓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再不回头的登上马车绝尘而去。她不走又能怎么办呢?一身残破,哪里还有资格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呢?何不如就成全狄夫人。“光嗣,再见了。”

贝州。
苏晓站在牡丹亭前,几经犹豫,终是鼓足勇气,抬步进去。老鸨一见她身段窈窕,姿容绝美,乐呵呵迎了上来,“这位姑娘一看就是…”
“我要见你们老板。”苏晓冷着脸毫不客气的打断。
鸨母一愣,随即又笑开了,“姑娘,有什么事跟我说便好,跟我说一样的。”
“让我见你们老板,不然我去别家。”
鸨母见她死了心,只得上了二楼,片刻间,又下来引她上楼。苏晓面上镇定,可是心里却是忐忑不已,进了这个门,她的骄傲注定要灰飞烟灭。
进了内室,室内的老板让苏晓有些惊讶,她以为这么大的花楼老板怎说也得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才是,没想到竟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那少年眼光犀利,不似凡人。苏晓微微扬笑,“我不卖身,直借你们一点地方而已,银子咱们五五分账。”开门见山,不需要絮言。
苏晓说完,那少年只盯着她看,丝毫未语,开始她还是迎视,可是久之,心里竟是开始发慌,“你若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去别家好了。”
“慢着!”苏晓一转身,左手竟是被少年一把拉住,她想要挣脱,可是少年却是不屑道:“这都忍不了,姑娘又怎么吃这行饭呢?”
苏晓拳头紧握,几个呼吸,生生忍下。
少年一笑,缓缓松开她的手,眼中的探究和好奇并不遮掩,“好,但愿我们合作愉快。”
额?!少年回答的如此爽快反倒让苏晓怔住,“你,你不问我是什么人,叫什么吗?”
少年摇头一笑,“我牡丹亭的姑娘只要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这里是谁的地方,以及到这里以后叫什么就可以了。”
苏晓神色一暗,是啊,难道到这样的地方她还能用自己的名字吗?“这是牡丹亭,我以后就叫花牡丹好了。”
少年听罢,仰头一笑,“好一个花牡丹,不错,我喜欢。我叫宫子听,是这里老板,你要记住。”
苏晓略微点头,心内默念着“宫子听”三个字,她要牢牢记住,这三字和牡丹亭一样在她跟光嗣的世界画下了一道永远蒯越不了的鸿沟。今日起,她再不是苏晓,而是花牡丹。

拾捌·牡丹(三)

天旋地转之间,苏晓被直接甩在床铺之上,一只铁钳一般的手牢牢箍住她的手腕,“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抢走…”细碎的轻咬带着霸气的恳求,纠结着的矛盾让苏晓隐隐窒息。
苏晓低下头拼尽全身气力去推那胸膛去别开压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却是全然徒劳,那人如磐石一般牢牢地将她按压怀抱里,一寸一毫不肯移动。唯有唇齿间那深深的“晓儿”唤着过往里点点的钝痛。
丝丝麻痹沁入人心,腿间那疼痛的感觉让苏晓不住颤抖,几曾何时,这样的亲密是那样的欢愉,可如今…
“晓儿,你是我的…”那双夹杂着欲望和绝望的眼再不映出那个宛若初春的苏晓,此刻那眼里只是固执地将惶恐惊乱的苏晓,一身破败的苏晓,再配不上眼前的人的苏晓,清晰地倒影、摄入眼底…
刹那,那记忆中刺骨的伤痛喷薄而出,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每一下呼吸,都痛到让她无法蜷曲,像是被人牢牢地攥住身体,撕裂着五脏六腑,让苏晓恨不得就此死去。泪水汹涌而出,似嘲笑着她身体的屈服一般,怯懦的慢慢淋洗着欲·望。
为什么还来找她,为什么不能只当做陌路,难道一定要那一点点的美好都殆尽吗?
“晓儿,我弄痛你了是不是?别哭,别哭…”狄光嗣有些手足无措的为苏晓拭泪,几多悔意伴着欲·望的宣泄,也顷刻溢出。“晓儿,跟我回去吧!留给你的院子我没有让任何人进去过,小楼和集萃也都还在,你若是不愿进狄家,可以还去小楼住。”
苏晓用力地别开脸,生硬冰凉开口:“狄大人,牡丹的滋味您也尝过了,送我回牡丹亭吧!今夜,我是属于公子的。”
狄光嗣一顿,顷刻间又将苏晓纳入怀中,“不要这样说你自己,我知道你绝不是那样的女子,美人说这些年都是洁身自好的。晓儿,跟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