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慌乱一团,只见一精神奕奕的老者已然大步进来,正是美人的外公程鹤年,他一身青色儒衫,腰间石玉白带,脚下黑色短靴,虽已近七十高龄,倒是一番风流不减。贾父忙是上前行礼,“小婿问岳父大人安。”
程鹤年“哼”的一声,越过贾父,丝毫不给颜色,让本就白了脸的贾父更是大汗淋漓不知进退。
贾一瓣、贾二瓣、贾三瓣跟在贾父身后,见外公走近,且是跪下,“孙儿问外公安好。”
程鹤年暂停一步,低头看了一眼三人,撇过脸去接着连“哼”三声,又直接越过。三人跪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更是尴尬。
美人看这架势,强忍着笑意,迎了上去,不行礼,不问好,张嘴便是撒娇,“外公,我刚才还说要去投奔您,您就来了,看来这家里还是您最疼我了。”
程鹤年冷着脸,看着美人,就连弄不清状况的甄琅忻都为美人捏了一把汗,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应该上去解围之时,那程鹤年竟是忽的大笑起来,异常亲热的拉美人坐下,“可想死外公了,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些年也不说时常去长安看看我,你父亲也不知怎么搞的,该送长安的却不送,不该来的跑的倒是勤。你也不怕那一天阎王招了我,你就看不着了。”说着点点美人的额头,一脸的宠溺,可是这话却让贾家的三兄弟一脸的黑线,想那不该去的就是他们三人了吧!
美人娇笑着,“外公自是长命百岁,阎王才不待见您呢!”
“就你嘴巧。”程鹤年大笑开来。
“美人的嘴自小便是巧的,程爷爷您每次不是被她忽悠住的啊!”一清朗的男声响起,众人发现门口竟还立着一位温雅少年。
美人一看,面若桃花,喜笑颜开,“小蚊子,你怎么也来啦?”
少年淡淡一笑,黑玉般的眸子片片温柔似水,“怎么,你不欢迎吗?”
“欢迎,当然欢迎了。”美人笑着应,“爹,你还记不记得他,就是同我一起长大的文蔓藤啊!”
“贾伯父安好!”文蔓藤有礼问安,贾父忙是让座请茶,心里却是苦不堪言,岳父这功夫带文蔓藤来,看来女婿有的愁了。
被冷落在一边的甄琅忻看着文蔓藤不知为何心中警钟大响,顿觉不对劲,有问题。他偷偷看向贾三瓣,见他自顾不暇,更是着急不已。算了,求人不如求己,他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趁着众人说话的间隙,且是开口,“美人,我还未见过外公,是不是应该行个大礼啊!”
美人刚在说话之时,已然在想要如何介绍甄琅忻,虽是跟他别扭着,可是还是希望外公能喜欢他,正巧他先开口,便接着顺势道:“外公,我还没给您介绍,这是我…”
“哼,不用介绍了,这就是你爹给你找的那个不趁头的丈夫吧!我听说你已经休了他了,既然休了就更不用介绍了。”

拾柒·情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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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琅忻语录之一:“把你和一个英俊的男人放在一起,尤其是一个对你花心思的男人放在一起,就如猫送进鱼塘,狗掉进肉堆,天长日久,我看守再严谨,就是也防不住你有忍不住下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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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琅忻顿时觉得水深火热,他只想着“老虎”跟“老虎他爹”,万万没有料到这突然出来的“老虎他爹的岳父”啊。尤其是,这“老虎他爹的岳父”还带着一只“狼”来,就是他再木讷,也能看出那叫什么文蔓藤眼中对自己的厌恶和挑训。
“哼,我说青梧啊,你可真是好眼光,看看你挑的这女婿,脸像个关公,估计脑袋也就是个张飞。还好美人休了他,不然还真是丢我们程家的脸。”程鹤年仰着头,一脸的蔑视,句句犀利,毫不给面子。
屋内静的吓人,甄琅忻脸上青红交加,拳头紧握,若不是见美人眉头紧锁,只怕早就拂袖。什么叫“脸像个关公,估计脑袋也就是个张飞”,他不过是因为刚刚的咳的厉害,弄得脸有些红而已,怎么就成了关公了。还有,他怎么就知道他的脑袋是张飞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正待静寂,绿稠怀里的两只小耗子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程鹤年转头看去,脸上终是有了欢喜之色,“这就我的重孙和重孙女吧,快、快、快,抱过来给我抱抱。”
绿稠忙是把孩子递了过去,程鹤年一手抱住一个,“好好好,看看我的重孙,一个比一个俊,美人的孩子就是比一瓣的强,看着就是机灵。”
贾三瓣一听,看着贾一瓣绿了的脸,忍不住“噗”的一声,被程鹤年一瞪,又是强忍回去。
“美人,孩子可起名字了?”
“还没,我只给取了个小名叫着。”
程鹤年一听,点点头,“正好,我就给取名吧!这男娃就叫程光耀,以后就等他光宗耀祖,女娃就叫程明珠,咱们程家的掌上明珠。”
贾父一听,大汗淋漓,“爹,这不好吧!”
甄琅忻这次可真是急了,怎么说着说着连孩子都不是他的了改姓程了?“外公,我的孩子怎么能姓程呢?”
程鹤年先是看向甄琅忻,道:“你娘姓什么啊?”
甄琅忻被问一愣,他娘姓什么跟孩子姓什么有关系吗?“姓严啊!”
“我女儿名唤程桃花,你娘却姓严,我怎能有你这样一个外孙呢。还是唤我程先生或是程老爷吧,“外公”就不用了。”说罢,有直接转向贾父,“贾青梧,当年你可是答应要过继一个孩子给我程家的,既然你的孩子我都没要,如今要美人的孩子过继过来也是应该的。”
贾父满是为难,“爹,这真的不好,要不把一瓣的儿子过继给您可好,那是咱们的嫡孙,血统也正。”
程鹤年一瞪眼,“你要我要那木头似的回去生气吗?”
“爹,女婿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就闭嘴,我说的就这么定了!”
“不行!”
“不行!”美人跟甄琅忻同时开口,两人互看一眼均是面有难色。程鹤年一见,眼睛扫向美人,“怎么美人不愿意吗?”
美人心思一滚,面上满不在乎,“孩子姓什么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外公起的名字是不是太俗了,什么“光耀”“明珠”的,估计去集市喊一嗓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应声的。”
甄琅忻一听,提起的心思瞬间坍塌,看来这是他一个人的斗争了,不等程鹤年开口,他便先道:“小耗子是我们甄家的子孙,只能姓甄。”
“谁说是你甄家的子孙了,只要美人带着孩子改嫁,孩子姓什么还不是新婆家说的算。”程鹤年似早就料到甄琅忻会这么说一般,早有准备的接口。
“什么?”甄琅忻大惊,“你要让美人改嫁?”
“正是!”
“呃…”厅内人均是怔住…
程鹤年把孩子递与绿稠,招手让文蔓藤过来,“我带蔓藤过来就是因为美人之事,我已经跟文家谈好,让蔓藤入赘程家娶美人为妻,到时候美人的孩子就都要姓程了。”

厅内瞬间静止,人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喘气大点声都会让空气爆炸。甄琅忻的眼光似要杀人一般,贾父的汗早就浸透的衣衫,美人看着一脸坦然之色的文蔓藤,终是忍不住打破死寂。“小蚊子,你不会真的答应了吧!”
文蔓藤看着美人,眼里那闪烁的光彩不用回答,美人已知答案。甄琅忻看着他二人对视,只觉胸口像是着了火一般,只怕再在这停留一秒就会忍不住举拳冲上去打掉那小子一脸的柔情似水,他握紧拳头,僵硬的冲贾父虚晃一下,“小婿明日再登门。”罢,三步跑出厅堂,背影仓促且慌张。
文蔓藤看着美人,眼中心中满是自信,他自小学武,为的就是能与美人玩在一起,十年前,他的表白被美人的一拳打掉;五年前,他的求亲却让美人的一句“想找一个秀才”而憋在口中;他拼命读书,听说她订婚逃婚,以为自己有了希望,可是谁知竟插出一个甄琅忻,总算是等到了美人休夫,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放手,他一定不会再错过任何机会,他不可以,文家更是不会同意。“美人,我们是有缘分的,我会让你幸福的。”
美人听着忽的觉得好笑,这是自己第三次听见有人要娶她了,第一次甄琅忻强硬的拉他进洞房,这二次狄光嗣隔山打牛,第三次竟是童年好友青梅竹马,可惜,没有一次她感到幸福。轻叹一口气,美人转身抱起孩子,“外公,爹,我累了。你们慢慢聊。”罢,转身离去,弄得众人再一次无所适从。
美人回屋便是让绿稠送了一张纸条去甄家,一早上便是见这般鸡飞狗跳,最讨厌的就是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握范畴内,真真的令人厌恶。正是心绪不宁,一丫头跑了进来,“小姐,这是牡丹亭送来的信。”
美人接过信撕开,嘴角一挑,还真是有风便有雨,这边才风满楼,那边就雨下落,苏姐姐还真跟她同仇敌忾啊!
日头才落山头,美人院子的墙头便是一道黑影翻过。美人听着窗户“吱”的一声被撬开,丝毫未动,直到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才哼笑一声,“怎么?早上不是走的挺干脆吗?”
甄琅忻的脸埋在美人的肩头,声音闷闷的,“还说,那个什么藤的哪里冒出来的?美人,跟我回去吧,求你了。”
美人心口酸酸一涩,当初被爹打的那么惨都未曾道一个“求”字,如今他竟是开口相求,“你是怕孩子姓程吧!”
“美人,你怎能这样想呢!”甄琅忻激动的把美人转过来,面对面,无比认真却是无奈道:“今日我跟爹说你外公想让孩子姓程的事,我爹说反正甄家已经有长孙了,若是非要孩子姓程,你才肯跟我回去,那,那,那就让小耗子们姓程吧!”
“此话当真?”美人抿嘴问道。
甄琅忻忙是重重点头,“美人,没人比你重要的。再说,只要咱们两人好好的,小耗子们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姓什么都是咱俩的孩子啊!”
美人听着心中自是美滋滋,可是想着这厮竟是开窍的这么快,莫非被佛祖冲了智慧,遂,开口问道:“这话可有人教你?”
“没,没,怎么能有有人教,不可能有人教啊!”
哼,好一个不打自招,美人旋身推开甄琅忻坐在床边,眯着眼,“三个数,快说谁教的,不然…一、二…”
“秋梨妹妹。”甄琅忻颓然承认,眼巴巴的看着美人,恐其大怒给自己一巴掌。
果然是“冲了智慧”,看来裴秋梨是想着报恩了,不过这次她还真是多管闲事了。美人鼓着脸,她还就不信了就不能让这厮自己觉悟,瞧他像个认错的孩子似的,胸口的闷压之意稍稍平复,看来不用点狠招,这厮还真就木头一个不会动了。美人勾勾手指,甄琅忻忙是上前。
“我看,你也就是个情夫的命了,小情夫,今后你就好好爬墙吧!”
“美人,我…”甄琅忻脸上一紧,身上却是热辣辣的灼人,这话虽是挑逗,可是听着真还是不好受,他明明是堂堂丈夫,凭什么就沦落到小情夫的身份,这就相当于明明是大老婆,最后弄成了小老婆一样的悲戚。
“怎么?你不愿意,不然我找小蚊子好了,我想他肯定是不在乎被我随时推倒的。”美人的眼里几分促狭,甄琅忻一下就急了,且是宽衣上炕。
“情夫就情夫,你的欲求,还是我来满足吧!”

拾柒·情敌(二)

美人昨夜上半夜被甄琅忻一再“满足”直到她累极了出言恐吓,那厮竟也是不肯消停,直说:如今行事,便是将猫丢进鱼塘,将狗掉进肉堆,他看的再紧,恐怕也有忍不住下口偷吃的时候。故,不能让她有一丝一毫的与别人“爬墙”的机会。这话虽是不好听,可毕竟也是显出了说话人的在乎。遂,美人不与他斤斤计较,只把那厮赤·裸·裸的踢下床让他滚蛋以示警告作罢。可是谁知,赶走了甄琅忻,她刚要入睡,那两只小耗子又给她哀嚎开来,气的她至想也把这两只也顺着院墙一起丢出去。
因为外公到访,早饭她是不得不出现的,可是一夜未睡的后果便是…
“小姐,小姐…”绿稠在美人身后轻唤着,见她一动未动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极是尴尬,悄悄伸出手指在她背后用力一戳。
“乓”…
绿稠忙是掩面,顿觉几只乌鸦飞过…桌上众人皆是看向美人,只见她原本支着筷子在饭碗里,低头拄着手臂,一时失去重心,脸竟是直接扎进了饭碗,顺然清醒,额上却是沾着几颗白米粒。一时间,大家那原本就被程鹤年弄得紧张兮兮的神经,瞬间松弛,就连贾父贾母都低头闷笑双肩微颤,更别提贾家的三兄弟,若不是顾及程鹤年,此刻早怕是笑的前仰后合,毕竟美人出糗的时候是少之又少。
绿稠拿着帕子欲给美人擦拭,可一旁的文蔓藤却是接过帕子,抬手轻拭,面上笑意当然可又多分宠溺,“还是这么毛躁,昨晚没睡好吗?”音醇怡人,贾三瓣先是浑身一抖,被程鹤年狠狠的瞪了一眼,贾父贾母互看一眼,心照不宣几多愁。
美人揉揉困顿的眼,看着文蔓藤方觉二人太过亲密,不动声色的稍稍转动身子,绿稠一见,忙是又拿出一帕子,“文少爷,还是绿稠来擦吧!”
文蔓藤有礼一笑,毫无尴尬之色,更是关心道:“是不是孩子吵到你没有睡好啊,我听说只请了一位奶娘,不如今日再请一位回来吧!”
美人垂着头,淡淡道:“孩子就要忌奶了,用不着再请。”
程鹤年见她态度冷淡,且是放下饭碗,“美人,蔓藤初来贝州,要不等一下你领他出去逛逛。”
“外公,妹子平日也不怎么出门,要说逛逛还是我带着去吧!”贾三瓣“噌”的站起,颇热情,说着却还是冲美人挤眉弄眼。
程鹤年冷“哼”一声,“用不着,蔓藤可不与你同路。再说,我已经替你约好了跟奈家的千金见面,你还是好好的收拾收拾自己,把你那一身的浪荡气给我盖盖,好好去相看相看吧!”
“什么?外公,你是让我去相亲?”贾三瓣英俊的脸皱成了一团,犹如晴天霹雳打个正着。
程鹤年一听,浓眉皱起,很是恼怒。“你都二十又四了,你看看哪家的公子到你这个年纪还没成婚,你大哥在你这岁数的时候儿子都满地跑了,你二哥的媳妇也怀上了,就连你妹子都生了两了,你再不去相看媳妇,难道真要打光棍吗?你爹娘不管,我这做外公再不管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伦常道理了…”
美人瞄了一眼外公,见他骂的正欢,知道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便偷偷跟绿稠打了一个手势,二人裊悄的离席。
一入院落,美人便是“啊嘁”连连,“绿稠,你把小耗子带去玩,我要回去睡觉,困死了。”
“小小姐跟小少爷已经被奶娘带去吃饭了,估计这回应该已经在院子里遛弯了,小姐放心去睡吧。”绿稠应着,先是跑进屋给美人铺床。
美人打着啊嘁。慢悠悠往里走,走到窗下,冲院墙一扫,眉头微皱。只见花匠蹲在墙角下唉声叹气,她踱着步子走了过去,“李叔,这是叹什么气呢?”
花匠老李一见美人,忙是起身,“小姐回来了,是不是我打扰小姐了。这也不知是谁,见天的糟蹋我这花,我早上种好,第二日,这花必是被踩死,倒不是我怕辛苦,只是可怜这花种了,我还想着等天凉了,小姐还能看着点颜色,方寻了这秋菊的种子。怎知竟是碰见这天杀的采花贼,被我逮到,非打他一顿不可。”
美人垂头看看那一小片被踩死的残花,摇摇头,“嗯,该打,的确该打。李叔若是逮到此贼,记得替我打上几拳。”
花匠李叔一脸的斗志扬扬,拿着小锄头,“小姐放心,我定打折他的腿。”
美人一听,顿觉困的更是厉害,毫无诚意的赞许了几句,便是向屋内走去,可是谁知,这到了门口,竟是出了拦路虎,“美人,还没睡,我以为你睡着了,来看看你呢!”
美人看着眼前的人,心下暗骂:以为我睡着了来看我,大哥,咱俩什么关系的,还能让你看我睡着的样子,若是被甄琅忻那厮知晓,恐怕想踹他下床都踹不动了。“小蚊子,我困的厉害,改日再跟你好好谈谈,现在真是没精神了。”说着美人便是进屋,打算关门谢客。
谁知,这竟是个糖稀的主,粘住了。文蔓藤极是温柔一笑,“没事,我看着你睡就好。小时候,每次你睡觉不都是让我看着睡吗?你记不记得,我若是不看,你还要揍我呢!”
美人顿觉脑袋里飞过无数乌鸦,倒是她的脑袋出了问题,还是这孩子神经出了问题啊!这事若不解释,着实容易让人误会,但说,美人与这文蔓藤说是青梅竹马倒是不假,可是在青梅的暴力指挥下仍是被这竹马喜欢上,美人就甚是费解了。莫非她还就真有倾城倾国的潜质,自己没发现?哎,越扯越远了,先说说这“看着睡觉”的问题。美人小时候住在外公家,只要程鹤年前脚一出门,她后脚便是举着大旗,招呼着文蔓藤爬树偷花,打狗斗猫,这玩累了自是要小歇一下的,可是野外全是蚊虫,于是美人便是拳头一举,“小蚊子,你看着我睡觉,若是我被虫子要一个包,我就打你一拳,咬两个包,就打你两拳,知不知道?”于是乎,人工蚊帐就此诞生。
美人看着文蔓藤那一脸的期许,几多惆怅,这孩子是不是被外公教傻吧,看来也是书呆子一个,真是没有小时候好玩啊!摇头叹息一声,道:“小蚊子,我房里有蚊帐,再说这都上秋了,也没蚊子了,就不用劳驾你看着了。”说罢,便是关门,上床,盖被,放绿稠…
绿稠则是鼓着脸,看门,赶“蚊子”…
美人睡得一塌糊涂之时,竟被绿稠摇醒,惊恐起身,只问是否“蚊子”太过强大,她没顶住。绿稠被问得一愣,只当美人睡糊涂了,并未理会,却忙是说道:“姑爷来了,听前面的老妈子说跟太爷僵持上了。”
什么?美人大惊,这可不太妙。那厮昨儿折腾完“那个”,今儿居然还有心这么早来,什么人啊!遂,觉自己这时候想这个着实有些不合时宜,且,胡乱的穿了衣衫,向前厅跑去,就怕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到时候吃亏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跑到半路,美人忽的定住,若真是情况不妙,自己去了只怕也是外公的炮灰,不行。万一,一个弄不好,这假休夫,就变真休夫了,小蚊子再神经错乱的一掺和,她找谁说去啊。“绿稠,你去让奶娘把小耗子们也带去前厅。”到时候,她顶不住了,还有两只小的上。
然,等她跑到盘客厅之时,真真的比震惊还要震惊。本该不招待见的甄琅忻竟是抿着笑,品着茶。本该怒目交加的外公,且是一派自然,虽说面色依旧几分不善,可却是上算客气。美人再次的揉揉眼睛,莫非此乃梦境,她还没睡醒?再不然,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人人都是笑里藏刀?
绿稠和奶娘抱着孩子也是急冲冲赶来,见美人站在厅门口,“小姐,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美人回身摇头,接过女儿,“绿稠,我睡醒了吧!”
绿稠愕然点头。
那定是暴风雨的前奏了,美人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迅速的吩咐,“一会儿进去,凡是看着能当武器的利器都要收好。若是二人动手,就把小耗子一人给一只,先顶着!”
绿稠再次愕然,脑袋快速的几多波折,连忙问道:“小姐,那要是伤着了小小姐和小少爷怎么办啊?”
美人杏眼一眨,摸摸儿女的脸,仰头感叹,“那也没办法,舍不出孩子,镇不住场!小耗子,娘就靠你们了,你们要挺住啊!走…”

拾柒·情敌(三)

美人抱着孩子,一脸的斗争在即。孰料,这厅内竟是既无风雨也无晴,追其原因倒是应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外公一生喜画,说白了就是花痴一个,哦,不是花痴,是画痴一个。也不知甄琅忻那厮从哪里弄了一副董博仁的工画佛像,程鹤年一见,便是小贼见了金白之物,色狼见了二八少女,西门庆见了潘金莲…呃…这扯远了。总之就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外公见了画,自是忍不住不收,这收了画自是无法赶人家出门。不过,这读书人还是有骨气的,外公接了画的时候,可是道明,画收了,态度依旧。
“喂,这又是谁给你出的高招啊?莫非又是你的那个秋梨妹妹,未来的大嫂?”美人吃着茶,挑眉问道。
甄琅忻一笑,“非也,非也!”
“哦?”
“美人,我昨儿回去想了一夜。我要是把你外公当成外公,恐怕这辈子没都办法讨好他了,再说我也不能现在去学画画啊,等我学成了,估计你跟那蚊子还是苍蝇的,都又生了几个小耗子了。所以,我干脆都把他当成马贩子,投其所好,贿赂加讨好,总有一天他会被我的糖衣炮弹给打中的,呵呵呵呵…”甄琅忻一脸得意,倒是生出几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