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站起身,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绿稠,脸上有着几分忐忑。绿稠接过一看,不由的皱眉,“大叔,这些菜式的口味会不会都太重啊?”只见纸上列着二十几道菜式,可每个名字都缺不了“酸辣”“油焖”“香煎”这些字,竟无任何“清炒”“凉拌”之类。
大厨一听,更是不安,“绿稠姑娘,我这不是想上一次二少奶奶说我的菜都一个味,定是不喜淡口味的东西,才特意拟定了这份单子的。”
绿稠苦笑摇头,自家小姐的话从来都是倚着性子说,今日夸完明日就贬的事也是时常发生的,还真是难为厨子了,“大叔,你这份菜单是不行的,这样吧,我说些菜式你记好,然后依着这些菜式的口味你再添些就行了。”
“好,好!”厨子展眉,一脸喜色。
“姑爷和小姐都喜鱼,这鱼自是不能少的,清蒸、香闷都可,不过切记不能太辣。至于肉类,万不能弄得太油腻,鸡鸭鹅为首选,次之牛羊,最后是猪肉。青菜每日都要有,白灼便可,时而凉拌。我家小姐虽是挑剔,但也是嘴上说说,我家老爷向来不喜少爷小姐挑食的,所以大叔不用把小姐无心之语放在心上,作料该怎么放就怎么放,一切照旧就好!”
厨子琢磨着绿稠的话,想着是二少奶奶身边的人断不能骗了自己,也就是放宽了心,对绿稠的点拨自是感激。“真是多谢姑娘指点了。”
绿稠一笑,“不谢不谢,都是应该的。”刚说完,她忽的又加了一句,“对了,最近姑爷和小姐好似都没有什么食欲,人也倦倦的,姑爷好似睡不够似的,眼下发黑,火气大的直冒疖子,不知大叔会不会做药膳,能否给他二人食补一下。”
厨子连连点头,唇边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很是促狭。“姑娘这个可以放心,二爷跟二少奶奶新婚燕尔,是要补补的,是我疏忽了,今儿晚上我就烹制药膳,保证你满意。”
绿稠应了便往回走,心下却是想不通这火气大跟新婚有什么关系。不过到了晚膳,绿稠终是明白那厨子笑为什么那么的…猥琐!
鹿鞭汤、红烧参、爆腰花、灼羊肾…还有一道唯一算是平常的菜式拌苦瓜,绿稠小步子向门口慢慢移动,可是还未到小门,美人已经笑着开口,“绿稠,这是谁定的菜式啊?”
绿稠哭丧着脸,“厨子…”
甄琅忻瞪着一桌子的菜拿着筷子也傻了眼,这厨子今日是犯了什么邪,他已经是欲求不满的人,若是这一餐吃下去,不是被美人打死,便是被自己憋死。
美人一声冷哼,斜眼看向甄琅忻,“莫非这厨子是知道夫君身子虚特意要给你补补?”
甄琅忻一颤,心下觉得不妙,果然美人接着道:“那可不能浪费厨子的美意,这一餐夫君自己慢用吧!千万别浪费哦。绿稠,去给我下一碗青菜肉丝面。”
“是…”绿稠逃命似的跑了出去,可倒是苦了甄琅忻,他是不是不吃也不是。
“美人,我可不可以不吃…”
“当然不行了,你若是不吃不是浪费了这一桌的好料吗!要不,我把这桌好料送去给你爹爹吃?”美人笑着道,可是言语却是让人发冷,今日甄景唤她,居然是将甄家的账本交与她管理,她一时想不通自己的公公倒是卖的什么药,谁知竟被他三言两语一激接了账本,出了门才知道自己中了那老狐狸的奸计,此刻正是气愤,正好厨子送了这一桌,也让她在甄琅忻这发发火气,父债子还,也算是天经地义。
甄琅忻自是不能让美人把这一桌子送去爹爹那里,只得闷声吃着,每一口似乎都是火燎燎的烧着心肝脾肺直至全身。
夜里,丫头们刚刚都撤出了寝房,甄琅忻却是挣扎着立在床边。美人满是诧异,掀了床帏问道:“你不睡吗?”
甄琅忻偎到床边,一脸的讨好。“美人,咱们…咱们好久不曾…不曾…”
“你倒是要说什么?嘀嘀咕咕的像只耗子。”美人一脸的不耐烦之色,还啊嘁连连。嫣红的里衣,此时在甄琅忻的眼中却是越发的风情,心里更是火光四射。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敢说的。“美人…”哎,还真是不好说,他到底是说“美人,咱们许久不曾亲热了”还是说“美人,你今夜是不是该推倒为夫了” 啊!
美人见他吱吱呜呜,别别扭扭,脸上二分尴尬,三分扭捏,另一想这些日子,心下霍是明了,提了兴致,如登徒子一般挑起那厮的脸,砸吧着嘴道:“莫非,夫君是闺怨了不成?”
甄琅忻眼一放光,心头之火烧的更烈,直得快速点头。
可是谁知,美人竟是含笑作弄,“这个,我得好生思量思量!”说着,竟是松松里衣肩带。
甄琅忻一见,犹如火上浇油,心下一狠,在不顾什么约定,豁出去的直扑上去。
“你做什么…”
美人话还未尽,便被顷刻间铺盖上来的唇舌全数吞入他口中,身子被压了下去,一时间,作弄的心思全无,倒是用了全力推送身上的人。几推不动,便知他是色急攻心,便不再挣扎,且等甄琅忻撩开衣衫之际,一拳击出,用尽全力…
片刻后,寝室之内“哎呀”之声不断,后继几声清浅的呻吟夹杂其中,巡夜的更夫途径院子门口,也是偷笑几声,抬头多张望几眼。
夜里,美人趴在甄琅忻的肩上,手指不老实的梳理着他微汗的发梢沿着他的青了半片的眼眶及尚未完全止血的鼻子一路向下细细反复描摹,美人道:“夫君,为妻伺候的可是舒坦?”
甄琅忻身子一僵,欲·火虽是除了,可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只怕自己要些时日不敢出门了。
玖·转变(二)
甄琅忻因为眼眶青紫故跟甄景告了几日假留在院子办公,美人被拆穿了真面目便更是肆无忌惮,这日晨起后无事,就拿了不知绿稠在哪里讨来的一把剑去了院子耍弄起来。
甄琅忻见她一招一式均是有模有样,也有些手痒,遣了小厮取了自己的剑出了书房,甩了一个剑花便与她切磋开来。美人自小在镖局长大,虽说马步扎的不稳,却是极有天赋,跟了不少的师傅学剑,杂学多派,剑招多变。甄琅忻是实打实的功夫,虽说只是那几招,但重在下盘极稳。二人兴致正浓,挑剑飞花,剑锋波水,一来一往,一时间倒是不分上下。
可花架子总是抵不过木头桩,时辰一久甄琅忻便摸清了美人的剑招,他先是故意露出自己的下盘,只等美人扫腿低身便将她擒住,随知,美人见他使诈,竟是猛地迎上剑锋,甄琅忻一时恐慌,慌张收招,旋身丢剑。反冲之力令他站不安稳直直倒下,美人得意一笑,可这一笑倒是让甄琅忻暗自咬牙,自己竟是又被算计,心有不甘,他快速出手,要死一起死,要倒一起倒。
“哐当。”
眨眼之间,两人双双坠地,无不紧着鼻子。美人躺在地上呼哧带喘,厉声骂道:“甄琅忻你个大爷的,你使阴招!”
甄琅忻被骂了倒是不怒,反而嬉笑,“美人,你骂吧,我没大爷!你若是不使阴招,我会使吗?”
美人一时语塞,心里讶异:这厮竟是长本事了!还会顶嘴?打了一个时辰,彼是辛苦。美人左右一瞟,见是无人,便也不再起身,只从牡丹丛中一滚,直接压到甄琅忻身上。
可是谁知,那甄琅忻竟是闭着眼的,身上一重,第一反应便是抬头睁眼,却险些撞上美人近在咫尺的鼻梁,四目相对,二人均是一怔。
美人压在舌头下的话怔怔的一时间全都咬碎,脑中茫茫一片,晃悠着牡丹的红粉之色,令其眼花缭乱。看着眼前那两片近到不能再近薄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像花香一样拂过鼻尖,掠了唇瓣,“美人…”低喃的声音吞吐下肚,花香四溢,竟是迷了心,迷了眼。
…
“小姐,您可起身了?”绿稠立在门口探着头问道,不知何故,向来没有午睡习惯的美人,今日竟一睡便是一晌午,绿稠腹诽,看来嫁了人的女人真真的是越发怪异。
美人懒懒立起身子,招了手让绿稠进屋,“何事啊?”
“是牡丹亭的一位苏姑娘给你送了信来。”
“信拿来吧。”美人一听是苏姐姐,忙是掀了床帏,可是绿稠却是一动不动,面上几丝为难。“信呢?”
“额…在,在老爷呢!”
“什么?”美人杏眼瞪圆满是诧异,自己的信件如何就到了甄景哪里?
绿稠的脸颊明显的抽动,“小姐,老爷似乎误会了,以为那信是姑爷的,所以一听守门的小厮说是牡丹亭,便气冲冲的夺了信,喊了姑爷去训话。”
美人一听暗喊“糟糕”,速速的抓了衣衫穿上就往客厅去了。不过等她去了客厅,甄琅忻已经是满面委屈的跪在地上,大哥甄琅孛站在一边对于甄景的怒气一副畏畏缩缩不敢言语的样子。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早年我便耳提面命的告诉你们哥几个,这两种人生意场上,难免逢到,大家说说笑笑逢场作戏便好,断是不能沾惹的。你大哥虽是不如你来的伶俐,可怎说也是良家子。你倒好,如今娶了妻,生了子还是胡闹异常,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倒是越发的张扬起来,如今,这花娘都眼巴巴的送了私信来。你还有何话说?”甄景不待甄琅忻解释,已是泄愤一般撕了信件洒了一地,“看你还敢,看你还敢!”
美人立在门口,见那信件断成四瓣,来不及问好,直接蹲到地上拾起拼接,“爹,这信是我的。”
“美人,你不用替这猴崽子遮瞒,今日我定要教训他一二不可。”
美人翻个白眼,这老狐狸这会儿子倒是认了死理。信件无事,她大略的扫了一眼,便起了身,转手递了给甄景,“爹,这信真的是我的,苏姐姐是我的故友,我请她帮个忙,查一些事情,如今有了眉目,她便遣了人送信与我。”
甄景一听,见美人认真,脸上一灿,再一看信上的内容,竟是音容一变,旋身坐到梨花椅子上,扶须大赞,“还是美人想得周到,什么事情都是弄得个水落石出,亏得你这姐姐帮忙,不然咱们还真不知道是谁在捣鬼,怪不得古人常说:‘仗义多为屠狗辈’,看来这烟花之地还是有真心人啊!好啊!好啊!”
听了这话,且不说甄琅忻跪在地上的脸色如“粪土”一般,就连美人的面色也是几经颠簸,心下不得不叹:都说女人善变,那是说那话的人没见过自己公公这般的吧,若是见了,只怕他再不会说女人善变,只得说男人亦是善变。
四人闲话了几句也就作罢,因严氏的丫头来请甄景,甄景便离了屋。甄琅孛似乎并未适应美人的转变,只要她声音高了一些,或是言语中多了些粗字,便是一脸的震惊,频频侧目。可是不知为何,每当甄琅孛侧目瞪着美人,甄琅忻都是快速的转眼看向他,好似研究什么一样。
美人不理会这哥俩,戚戚的站起身,见二人未有所动,推推甄琅忻的肩头,“你走不走?”
甄琅忻一晃神,连连道:“走,走。”
回了房,甄琅忻实在是好奇信中倒是说了什么,蹭了蹭移美人身边,“美人,你那苏姐姐倒是跟你说了什么啊?”
美人哼笑一声,“自然是你那些风流债了。”
“风流债?”甄琅忻脸上马上一紧,无不严肃道:“不可能,我从娶你之后,哪里敢去惹风流债,美人,你切不可听外人胡说,我冲天发誓。”
“得得得,你也不用发誓,苏姐姐一早便是告诫过我,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别信男人的破嘴。信在这,你自己看吧!”美人这次倒是大方,从袖子里拿了那已经是四瓣的信丢到床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美人琢磨着那日花楼的人全都冲上来闹,定是有人特意挑唆,不然也不会那么齐刷刷的涌上来,便托了苏晓代为调查,这一查还真是查出了些猫腻。
事情也巧,当日被绿稠贿赂的那个灵儿,被甄家赶了出去之后,回到家中被爹娘嫌弃吃白食,正巧他哥哥看中了一门亲事,聘礼却是不够。她娘便一狠心,将她卖到了牡丹亭当了小官换了十两银子,预备给他哥哥娶亲。那灵儿怨恨美人将她赶出去才会让她至此,便寻摸着总是不能让美人好过,一日正巧听一位花娘念道起‘一杯倒’,心下主意便已经成型,巴巴的上前凑着说话,刻意把甄家的事说了出去,还蛊惑着花娘们上了甄家。
甄琅忻看完,脸上那叫一个义愤填膺,直嚷着要去废了那丫头,一了百了。美人冷笑一声,“怕是迟了,估计这回子那丫头早就不知道被苏姐姐弄到哪里去了,你想废她也是难找。”此话一说,甄琅忻倒是一头雾水。
美人的杏眼眨了又眨,无比天真的神色,道:“夫君,敢摆我一道的人,你认为我会留着好日子给“他”过吗?”
雾水瞬间结冰,似冰雹一般瞬时下砸,只让人颤颤发抖,心里隐隐凌风吹过,不寒而栗,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义愤,什么填膺的。大概只留下‘自求多福’四个大字。
美人见他神色有变,心里暗喜,敲山震虎也算是好用。“夫君,你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是没有半点对不起我,我自然是不会下狠手的。不过,你若是…”
甄琅忻忙是接口,恐其说出什么惊人下场。“没有‘若是’,哪里拿来的‘若是’,我对你可是日月可鉴,日月可鉴的。”
绿稠站在门边,心里无不替姑爷可怜,自家小姐的恶趣味真真的是折磨人。此时一想三少爷时常说的话还真是得人心的,每次小姐这般阴沉发作,三少爷都是摇头哀叹,“真是看不惯妹妹这皮笑肉不笑的唬人样子,可是又无他法,谁敢去母老虎的身上拔毛啊。”
此刻,甄琅忻心里亦是同感,装老虎的猫倒是见的多,这冷不丁碰上一只装猫的老虎,他还真是不敢惹,也惹不起。一个不小心,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玖·转变(三)
夏日炎炎热的人心烦闷,懒得跟甄琅忻斗嘴,美人倦倦的趴在贵妃椅上,椅子下面封着一块大冰,可依旧闷热不解。
“你今日怎么倦倦的,该不会是病了吗?”甄琅忻擎着账本,屋内一时没了动静他倒是有些不自在。“若是不舒服便请个大夫进来瞧瞧,你若真是病了,我爹少不得又要骂我。”
“你少咒我,我不说你,你就老实的看你的帐。你说你们家也是真够奇怪的,这么大个院子竟是没有处活水,弄得风都是闷闷的。”美人抱怨道,有气无力的捻了颗冰镇的酸梅添入口中。
甄琅忻一听,见她身子犯乏,道:“这院子是最靠里的,故才没有引水进来。你若是真热,就去娘的院子或是小弟的院子逛逛,他们的院子都是有活水的,应该会凉快一些。”
美人一副“你饶了我吧!”的表情,很是不屑,“你娘那里我可不敢去。上次去,你们一大家子的账本都给我带了回来,我若是再去,是不是连甄家马场的账本都要让我拎回来啊!知道的,我是少奶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账房新请的的女先生呢。”
甄琅忻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着账本,也是,美人倒是轻松的带回来账本,最后为难的还是自己。“那就去小弟的院子走走吧,他那院子是新修了,还设了水榭。”
美人轻叹一口气摇摇头,闷声道:“不去,姨娘一见我便是一副我会带坏你那弟弟的表情,我才不去讨那个没趣。”
“谁叫你跟爹说琅罔不是读书的料的,姨娘就指着琅罔能读出些名堂,你却当着她的面那么说,她能不恼你吗?”
美人懒懒的立起身子,翻了翻眼皮,“我那是有什么说什么好不好?就你弟弟,我也不说别的,就说他那天读《论语》好了,翻来覆去的那么几句,我都背下来了,他还在那读个没完,到了夜里你爹一考,竟是一句都说不出。真是不知你们家人怎么想的,该去当家的却畏畏缩缩,不会喝酒的却要去做生意,没记性的偏偏去读书,哎,我看你们甄家到你们这一代真是没什么指望了…”
甄琅忻听着她唠唠叨叨个不停,嘴角抿着笑一语不语,若是起初,他定会顶上几句,直到美人露出“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人灭口”的神色方才闭嘴,可是最近早就习惯了她刻薄的言语,若是哪天她犯懒不说,自己才是别扭。事后一想,却满是讶异,敢情自己竟是被美人虐出瘾头来了。
看来习惯这东西还真是可怕啊!
这般的日子,悠哉游哉的过了三个月,在甄景的纵容之下,甄琅忻的沉默之下,美人明显有着做大的倾向。例如某日男人们商谈着马场之事,只等甄景定夺,甄景突然开口道:“美人,你意下如何?”
一旁甄家人都是一怔,谁人都不言语。
美人顿了一顿,“马场的事我又不懂,爹还是问夫君吧!”她眼皮都不抬分毫,继续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这老狐狸又想算计她,没门。
岂知,甄景下一句却是让美人想开口大骂。“若是不懂,明儿就跟琅忻多去马场转转吧,也是时候该懂了。”
厅内的丫头小厮,秦氏严氏,外加那三兄弟都是静声,可是心中都琢磨着老爷子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别人怎么想的她倒是不知道,可是第二天,严氏便找了借口把当家的账本都给了她,第三天,账房的先生来拜见二少奶奶,第四天,第五天…总之,等美人幡然醒悟之时,似乎甄家上下大小事宜都已经由她做了主。入夜时分,伸伸酸硬的肩膀,也只能跟着甄琅忻嘟囔:“你爹就是一个老狐狸,怪不得你们三兄弟没个撑头的,就是因为你爹太奸诈了。”
听着这话甄琅忻是敢怒不敢言,可是心底却是一丝偷笑:姜,还是老的辣。改日,定要向爹请教一下驭妻之术,说不定,他也有翻身做主把歌唱的一天。
殊不知,甄景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美人震住全家的效果,怎么可能教他什么驭妻之术。
余热散去,夏夜蝉鸣,几许微微凉风,可谓是一天之中最好的时辰。美人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伸出手轻轻划过自己的脸颊。忽然举得自己的脸色这几日竟是越发的苍白。
“在看什么?”甄琅忻走至她的身后,微凉的手指贴上美人的脖颈。刚刚抬了冰块进屋,手上残留的冷沁很让美人享受。
美人稍稍向后倚去,毫不客气的将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之上,平淡无味的道:“看自己。”微微一顿,接着道:“你有没有感觉我最近憔悴了许多?”
甄琅忻“噗”的一声没有忍住,随即大腿处拧痛让他瞬时把笑憋了回去,僵笑着:“没,没看出来,你还是那么美艳动人,为夫真是没看出来。”
美人“哼”的一声,站起身宽衣,宽完衣衫就上了床,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样子让甄琅忻一头的雾水,自己何时又惹到这姑奶奶了。可是,若是惹到,她不是应该张牙舞爪不依不饶吗?今儿倒是怎么了?该不会真的病了吧!两步凑了上去,先是贴贴她的额头。不热!
美人懒懒的推他,“你干嘛?怪热的,离我远点。这么热的天,没心思和你闹。”
“美人,你今儿不对劲?该不是中暑了吧?”
美人眼睛一斜,嘴上嘟囔道:“你说你还真是个贱皮子,我不闹你,你反而不自在,过些日子,你去了北边,难不成还是夜不成眠了不成?”马种收货在即,甄琅忻不日即将去北边验收,这一来一回,没有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
甄琅忻一听这话,眼睛一转,巴巴的脱了鞋围了上去,眼睑上竟是几分得意之色,“美人,你莫不是不舍得为夫走?”
“我呸!”美人一恼,“你别忘自己脸上贴金了好不好?我会舍不得你走,你早早走了才好,我一个人更是自在。另一说,这晴天白日的,英年才俊那里还少,你走了,我倒是试试爬墙的滋味。”
“你敢?”放在美人腰间的大手忽的一紧,接着闷笑的声音呼呼传来,“我看你如何爬墙,我看你如何爬墙…”
“起开,快起来,咱们可是约法好的,在这卧室之中,我只有我推倒你,可是不许你推倒我的…哎呦,别碰,痒痒…”
“呵呵,那美人便快些推倒为夫吧…”
莺声燕语满室馨,良辰美景奈何天,浓情蜜意羞煞人。情浓愉欢,所言非言,不过戏言亦是有准,这厢才玩笑着说让甄琅忻快些走,隔日北边便来了信催促,说是马匹交接要快一些,让甄琅忻即日起程。
“小姐,姑爷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要看一下吗?”绿稠理理包裹问着美人。
美人下地,瞅了瞅,问道:“我让你给姑爷缝的里裤可都带了?”
“带了。”绿稠颜色一敛,“可是小姐,那会不会…”
美人一挥手,一脸的“你不懂”,“绿稠,这男人出门就好似把那野马松缰,看是看不住,说是验马种,到时候不知道要验谁的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