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张景致带着菜袅回家,张夫人待菜袅还是一如从前,拉着她说长说短。于越想要说女儿几句都被张夫人打岔给打了过去。张景致的待遇就大不相同了,进了门先是被无视,女人们进厨房做饭,他就被叫到书房,长兄跟父亲都是黑着脸对他。
张景致被罚站,看着老爹跟大哥竟然拿出毛笔,眉头微蹙。一动笔,他可真要罚站半小时了。轻咳一声,“爸,二嫂说…”
“让你说话了吗?”张勤眼皮都不抬一下。“老大,给我磨墨。”
“是,爸爸。”张景耀站在一边磨墨,磨好后,抬眼看看自己的小弟弟,无声的叹一口气。自己这个弟弟是父亲老来得子,只比自己大儿子大三岁,小时候张景致跟张玉成一起去军队过暑假,别人都还以为两个都是他儿子呢。对这个小弟弟,他是如兄如父,可有时候对他真是又气又恨。就像这次,居然爆出被扫黄大队扫到,还堵在床上,消息传得似模似样,不生气都奇怪。不过,三十多岁的大人被罚站,也…算了,自己亲弟弟。张景耀清一下嗓子,看着父亲落笔写下字说道:“爸,老二明年可能就要调回来了,南边最近动作很大。”
张勤落下最后一笔,看着自己的字,似乎并不太满意。放下毛笔,拿起一边的毛巾擦擦手。等张景耀收起字跟笔墨才开口,“老二我放心,他最懂得避世。”抬眼看了看张景致,冷声一哼。摆明了不放心的是眼前这个。
张景致见爸爸终于正眼看自己的,马上笑着凑过去,“爸,我真的可以解释的很清楚。”
“小幺,这次你太大意了。”张景耀接过话茬,批评道。
张景致哪里是大意,根本就是倒霉。他有苦难言,“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巧。”
“巧不巧的有时候不是天意而是人意。”张勤板着脸,“辰家的喜帖已经寄了过来,咱们家势必要出席的。当年的事俩家已经交恶,这次辰家主动示好,是个缓和的机会,你带着小鸟一起参加婚礼。”
张景致眼睛一亮,“谢谢爸爸。”让小鸟跟他一同出席,也就是变相肯定了他们的关系。
张景耀头一次见弟弟这般的喜形于色,不犹摇头叹气,不知该说他是早熟还是晚熟,这么大岁数才开始发疯似的恋爱。再一想那个叫着自己“大伯大伯”长大的小丫头要成为自己的弟妹,真是头疼。
这小子什么时候打上小鸟的主意呢?
张夫人在楼下喊三人吃饭,张勤先下楼,张景耀落后一步拉了一把张景致,低声问出疑惑,“别跟我打马虎眼,什么时候动的心思?”
张景致一笑,只道:“很早。”说完抬步跟着父亲下楼。
很早?张景耀一身恶寒,他们可都是看着丫头长大的,这早到什么程度?小幺上初中,丫头出生;小幺大学毕业,丫头才上初中;小幺跟青藤在一起那会儿,丫头好像是中考…天,不会!
张景耀看着已经下楼的小弟弟,真的不敢再想这个“早”字到底有多早。
今天张家也算是人齐,两老、张景耀一家,张景致,加上菜袅一家,满满一桌子,若是张景信一家也到,就真的算是整整齐齐了。
菜家人不是第一次坐在张家家庭聚会的饭桌上吃饭,可却是在张景致与菜袅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用餐。菜蓝天看都不看女儿一眼,明显的还在生气。按照以前的排序,应该是张勤,张夫人,张勤的身边依次坐张景耀,张景耀的妻子李莹,张景致,然后在是小辈们。张夫人这边每次都是拉着小鸟坐在身边,然后是于越,在后面接着小辈。可今儿,菜袅的身份不同了,以前她也是小辈的,可成了张景致的人,辈分也大了起来。
张勤要跟菜蓝天喝杯小酒,菜蓝天被张景耀拉着坐在自己与父亲中间,张夫人笑嘻嘻拉着菜袅坐下,张景致看了眼菜袅坐到了她的对面。于越要帮忙传菜,坐在最尾的位置,张玉成看看小叔叔,再看看菜袅,眼珠一转,一屁股就坐到了菜袅身边,大咧咧的就说,“小鸟,蔡鹏快毕业了吧,让他去我公司实习呗。”
“这个…”菜袅哪里敢答应,挑眉看向父亲,菜蓝天紧绷着脸,根本不看她,一时尴尬。
张景致看不得菜袅这样无助,哼一声,教训大侄子,“玉成,小鸟就要是你小婶子了,你注意礼貌,不许你再乱称呼。”
张玉成抿嘴一乐,小叔叔这话一出口,桌上的气氛可就变了天。先是菜蓝天的脸更黑了,接着于越的脸色也难堪起来。
张勤瞪一眼张景致,可还是开口帮他。“蓝天啊,有些事真是说不准,谁能想到咱们俩能成亲家。”
“首长,我们不敢高攀的。”
“蓝天,我知道景致年纪是大了些,可能委屈小鸟了。”
“不是的,是小鸟配不上小幺。”菜蓝天立即接口。
张勤笑笑,“蓝天,咱们也别说谁配不上谁的事了,婚姻这种事,是要他们过一辈子的,咱们老一辈就别搀和了。”
“首长,我…”
“别你,我的了。就这么定了,咱们干一杯,以后就是亲家了。”张勤笑着举杯,见菜蓝天不动,嘴角一抿,“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不敢不敢。”菜蓝天骑虎难下,只能举杯。可这一杯酒干下去,婚事就算是定了。
菜袅看着父亲喝下酒,眼眶一红。“爸,对不起。”
菜蓝天不吭声,张景致站起身,“我会好好对小鸟的…菜叔叔。”这一声“叔叔”叫出来,张玉成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感伤的气氛一瞬就消失了,菜蓝天推说不敢当,可张勤拦住他。
“要娶小鸟肯定是要改口,以后还得叫你一声爸爸呢!”张勤说着又是好笑瞪一眼小儿子,然后转向桌上众人,“该改口的改口,称呼什么的虽不重要,可也注意。”
“知道了,爸爸。”张景耀先答应,张玉成却是不干,直接嚷嚷道:“小叔叔给我改口钱我才改!”
“那你得先叫一声小婶婶我听见了才能给。”张景致可是绝不吃亏的主。
张玉成眯眼笑,一副奸商的嘴脸,不等众人反应,竟真的站起来无比郑重的叫了菜袅一声“小婶婶”。
菜袅窘的不得了,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桌上人看着,都被孩子们闹得摇头失笑。张夫人舍不得小鸟窘迫,搂着她笑道,“你们要闹一边去,我们小鸟面皮薄,谁闹她我跟谁急。”
张玉成砸吧嘴,“瞧瞧,这还不是你儿媳妇呢就偏帮上了,奶奶,人家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我这个大孙子跟小叔叔在你心头到底哪个重要!”
“现在你俩都排后边去,我们小鸟最重要。”老太太笑呵呵的说完,抬筷子给小鸟夹了一块她最爱的糖莲藕,“吃饭,别听他们胡说。”
“谢谢奶奶。”小鸟低声说,可一说完,引得张景致跟张玉成都出声责备。
“还叫奶奶?”
菜袅窘,叫了这么多年,怎么改口。
改口是挺难的,不过是必须的,但也不急在一时,张夫人瞪了众人一眼,再次替她说话,“叫什么都一样,都是我的宝贝疙瘩。”
“真是偏心偏到家了。”张玉成孩子气的撇嘴。
“等你把孙媳妇带回来,我也这么疼。”一句话,张玉成立马闭了嘴,缩着脖子当乌龟。
张景耀看着儿子一提婚事就缩脖的样,摇头叹气。张玉成跟张景致一起长大,俩人一个好静一个好动,性子脾气都不相同,唯独晚婚这点,倒是出奇的相似。张玉成女友无数,偏偏没一个靠谱的。
晚饭吃完,张勤拉着菜蓝天去下棋,菜袅跟阿姨洗好碗,出了厨房发现外面竟飘了雪,“今年的雪好早啊!”
“天气预报有说冷气流袭来,会飘雪。”张景致站到她身后,“今年冬天大概会很冷。”
菜袅回头看他,“不怕,很冷的话,我就钻进你怀里。”那里永远那么温暖,多冷她都不怕。
“一言为定。”因为怀里有她,所以多冷他都不怕。
俩个人对视着对方,眼神再容不下别人。爱情很小,多一个人都站不下;爱情也很大,能包容对方的所有。
“喂喂喂,我说你们俩克制一下好不好,这屋子里还有很多人,不要这么含情脉脉的注视对方行不行!”张玉成的声音插了进来。
菜袅脸一红,低下头。
张景致瞪他一眼,却是回身握住菜袅的手,眉眼一挑,“嫉妒就快点找一个回来。”说完,牵着菜袅回到客厅,坐进女人堆里聊天。
张玉成气的脸鼓鼓,可什么都说不出。心下决定,过了今年,我一定找个靠谱的回来!哼唧!媳妇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49
送走菜袅一家之后,张玉成煮了咖啡跟张景致分享,家里只有他们俩喝咖啡,其他人都是喝茶的。
“小叔叔,我来要改口钱。”张玉成一身痞气。
张景致示意他坐下,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夹,“够你改口的了吧!”
张玉成打开文件夹,扫了一眼便是眉开眼笑,合上夹子,笑问:“这么大的便宜给我,不会只是改口这么简单,说吧。”小叔叔是出了名的不吃亏,他不信给他这么大的便宜只是让他改口这么简单。
“蔡鹏快毕业了,我跟他谈过,也看了他大学的成绩单,小子很聪明,是个可造之材。不过,蔡爸爸那个人也你知道,一本正经的过了头,蔡鹏有野心,却缺少机会。”
“你要我给他机会?”
“你不是一直有培养人才的计划吗!在你们单位出国名单上填上他的名字,不是什么难事。”
张玉成笑一声,“小叔,我真金白银的送员工出去学习锻炼,是为了给自己公司培养人才,你知道的我送出去的人都是跟公司签了卖身契的,蔡鹏若是肯签,我很愿意送他出去。”
蔡鹏的理想是要自己创业的,卖身契那种东西他要是肯签,很多公司愿意资助他,哪里还轮到他找侄子买人情。“他的费用我负担,不过是借着你公司走个形式,你小子别跟我耍心眼。”张景致看一眼刚刚递过去的文件夹,“不同意,还给我。”
张玉成立马抱住文件夹,恐其反悔一样的道:“同意同意,明天我就给蔡鹏打电话,过了年就送他去纽约。”
“算你聪明。”
…
菜袅进了家门,直接跪在两老面前,“爸、妈,对不起。”
“你这孩子,快起来。”于越扶着女儿起身,可菜袅看着菜蓝天,怎么都不肯站起来。直到菜蓝天开口,“起来吧。”
“虽然婚事定了,可你们毕竟还没有结婚,该守的礼数一定要守。”
“我知道爸爸。”菜袅暗自吐舌,还好老爸不知道他们同居的事。
得到了家人谅解,菜袅格外开心。回到房间立即打给张景致。张景致接起电话,便示意张玉成出去,别妨碍他打电话。
张玉成丢一句见色忘义,出了门。
“晚上你没吃多少,喝杯牛奶在睡觉。”张景致细心的嘱咐她。
菜袅甜蜜在心,“我爸说没结婚前都要我守礼数。”
张景致一听,眉头一挑,“怎么守?要不要我过去帮你守。”这一个“守”似乎贴着电话那边随着热气而来,菜袅的脸一下就红了。张景致忍笑,可想着她红脸模样,发现自己却是越来越热。
害人反害己。
辰青藤的婚礼张景致早就料到,可菜袅拿到喜帖却是一头雾水,“她要结婚还说要你跟我分手?”
辰青藤的心思,菜袅若是能想明白就不是菜袅了,张景致把定制的礼服递给她,“青藤不是吃回头草的人,她不过是回来报复一下。”不愿深说,张景致推她进屋去换衣服。
隔日,辰家嫁女,姑爷是国际知名的脑科医生,加拿大人,高大帅气,跟辰青藤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婚宴场上全是政界人物,当菜袅挽着张景致入场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小骚动,张景致不顾别人的眼光,带着菜袅直接入席。
菜袅觉察到气氛的怪异,可也知趣的不闻不问。婚礼很快开始,中西结合的形式,规矩中却不失心意。最后播放的一段新郎陪伴新娘做复健的VCR感动无数宾客。
辰青藤拿着麦克,轻柔的嗓音微微带着哽咽,“以前的我一直以为想要幸福只要努力就好,可当失去一条腿我才知道,爱情的幸福光靠一个人的努力是完全不够的。我选择离开熟悉的家乡,疏远那些熟悉的朋友,只身去了国外。遇见他的时候是我最绝望时候,觉得自己被老天爷遗弃了,我自暴自弃,不肯接受复健,甚至想过自杀。那天我看见飞驰的车子,滑动轮椅,就在我冲出马路的一瞬,被他拉回去。他刚刚下了手术台,眼里全是血丝,他很不绅士,居然打了我一个嘴巴,凶巴巴的训我说‘我为了让病人多活一年,要做一个六个多小时才能完成的手术,而你只是少了一条腿,却想死…’他越说越气,然后推着我的轮椅,也不问我的意愿就把我带回了家,将我□起来。我当时吓坏了,以为自己碰上了变态,也是在那时候我才发现我怕死,我还想活。”辰青藤笑着看向自己的丈夫,眼睛里含着眼泪却是一脸的幸福,“当然,他不是变态,只是故意吓我。后来我知道他就是我复健那所医院的脑科医生,我便积极的去复健,其实是想遇见他。在出院的那一天,收到他的玫瑰花,还有卡片,卡片上是晚餐的邀约。”
如此戏剧化的相遇里面有多少苦楚大概只有当事人知道。辰青藤说完,便与丈夫相拥亲吻,菜袅用力的鼓掌,眼眶也红了一圈。
婚礼结束,张景致带她离开,走到门口,与送客的辰青藤打招呼。辰青藤看看菜袅,笑意盈盈,“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我们打算过年的时候办婚礼,如果那时候没回加拿大就来喝杯喜酒吧。”张景致道,声音淡淡,就似与老友谈天一样。
辰青藤点头,转向小鸟,“我以为你一定能飞出去,结果,还是被他抓住。”
“啊?”菜袅不明所以。
辰青藤却不解释,淡淡微笑,“好了,现在我幸福了,也祝你们幸福。至于那些尘封的秘密,只能你们一点点的去解了。”
张景致握着菜袅的手紧了紧,嘴角一勾,“青藤,我们先走了,你走的时候给我电话,咱们再叙旧。”
“好啊。”辰青藤笑应,真的释怀了过去。
张景致又跟她老公聊了几句便带着菜袅告辞,菜袅上了车就问,“什么飞出去没飞出去的,她说的什么意思?”
“她乱说的,你也信。”
菜袅斜眼瞪他,乱说的是你吧!
过了十二月就进了年关,这年冬天倒是真如预料一样,比往年要冷很多。菜袅的学校先放了假,年假有一个月,张景致却是要等年三十的前一天才算正式放假。
张景致自然不会让菜袅回家,将她扣在别墅,弄了一些考研的资料,说是让她学习准备参加明年的研究生考试。这倒是个好借口,菜爸爸听她要继续考学,很是支持,还说什么提高自己才能跟小幺走近一些。
菜袅看着张景致得意的嘴脸,真不好意揭穿他,只能做出一副自己要求进步的假象。起初有些看不进去,可看了几天,菜袅到真的提起了兴致,真的跃跃欲试的想去考考试试。
她闭门读书,刘璃这个孕妇也闭门养胎。俩个闭门的凑在一起,正好作伴。白旗镇早晨把刘璃送到别墅然后接着张景致俩人正好同去上班。
刘璃跟白旗镇已经领完了证,因为刘璃怀孕,加之俩人都不想太张扬的结婚,于是乎,俩人一商量干脆不办了,打算等孩子满月摆酒一同庆祝。
菜袅听了,感觉这两口子是变相敛财,“我们吃你们一顿,却要随两份礼,刘璃,真是什么都被你算计去了。”
刘璃沾沾自喜,“那是,我打算等我儿子满月酒的时候,我就设两个礼台,一个写着刘璃白旗镇新婚,一个写着白公子满月之喜。到时候看谁好意思就随一份礼!”
菜袅无语,“刘璃,你还能在不要脸一点。”
“你懂什么,我家老白是个清官,我不好好攒钱,我儿子进口奶粉都喝不起。”刘璃的道理一道一道的,菜袅说不过她,只是摇头叹气。“你跟张副市长什么时候领证?”
“正月十二,那天正好是我生日。”这日子是张景致定的。
刘璃点头,“日子倒是不错,那什么时候摆酒?”
“张首长定的三月,具体日子还要等高人给选。”菜袅没什么意见,这些事都交给老人家,他们乐意管,年轻人还轻巧了。
刘璃翻出记事本记下来,怀孕后记性差了很多。她写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小鸟你知不知道滑昔年辞职了!”
“辞职?”辛辛苦苦考上公务员,怎么会辞职。这消息太震撼了,“他不是才调到厅里的吗?”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他辞职了。”
50
滑昔年的确是辞职了,却不是自愿的。
张景致跟菜袅的婚礼虽说是在秘密筹办,可俩人经常在一起出入,有心人自然知道他们的关系。滑程这个老狐狸从土地没批开始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听到张景致跟菜袅要结婚的消息,总算是找到原因。立马耳提面命自家儿子,“你小子离菜袅远一点,她的心思从现在开始一点都不要再动。”
滑昔年冷笑,“让我动心思的是你,不让动心思的也是你。爸,我是人,不是机器,不是说喜欢谁就喜欢谁,说不喜欢谁就不喜欢谁。”
滑程一巴掌打过去,有些愤愤,“张景致的女人也是你能动的,张景致能无声无息的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的针对我,下一次就能无声无息的调查我,把我推下去。他怎么爬上来的你知道吗?张景致就是侩子手,他是踩着无数被他亲自调查的官员爬上来的。他推那么多人下马,自己却是平步青云,市长就要退下去了,他是呼声最高的候选人,什么手腕,什么背景,有一天他要玩死你,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滑昔年怔住,他不是害怕,而是悲哀。
滑程看着儿子,叹口气,“你不是一直想去国外吗,找一所喜欢的学校,我送你出国。”有些事他不得不防。
“当初我那么求你,你都不肯让我出国,非要我走仕途。如今我什么稳定了,你又让我出国?”滑昔年觉得可笑至极。
“昔年,如果我能平安退休,我跟你妈都会移民去温哥华,如果…”滑程如今心下已经吃不准张景致会不会对他出手。“总之,你先出国,就这么定了。”
滑程离开家门,滑昔年看着父亲的背影,狠狠一闭眼。
菜袅没想到还能碰见滑昔年,因为要回家过年了,她跟刘璃去商场给自家男人买新衣,结果却在商场碰见了同样来采购的滑昔年。
“好久不见。”菜袅干笑问候。
滑昔年也笑一下,“是啊,好久不见。”说完,就转向刘璃,“听说你怀孕了,恭喜。”
刘璃摸着尚未凸起来的小腹一脸的幸福之色,“谢谢啊,孩子出生一定来喝一杯满月酒。”
“满月酒。”滑昔年念着这三个字凉薄一笑,“我可能去不上了,下周三我就去温哥华了。”
“啊?你要出国?”刘璃跟菜袅都是颇为意外的。
“是啊。”
“以前没听你说过。”菜袅说。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张景致,滑昔年但笑不语,看着菜袅的眼神幽深而带着悲伤。这样的眼神是刘璃跟菜袅都未曾见过的,记忆中的滑昔年是张扬而骄傲的,一身的阳光味道,公子哥的做派。
菜袅见他不答,灿灿一笑,“出国好啊,国外有更多的机会。”
滑昔年似乎听见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是啊,有更多机会,也有更多美女。”
“那就祝你一切都顺利。”
滑昔年凝住笑意,专注的看着她,直到把菜袅看毛,才撇嘴一笑说:“你也没什么不同。”说完,自嘲的叹口气,眼里恢复如常,“听说你快结婚了,婚礼我是参加不了了,提前祝福你。”
“谢谢。”
刘璃有些站不住了,拉拉菜袅,“去咖啡厅坐一会儿吧,我累了。”
“哦,好啊。”菜袅看向滑昔年,“要一起吗?”
滑昔年摆手,“不了,我还有许多东西要买,再见。”
“再见。”刘璃跟菜袅转身。
滑昔年看着菜袅的背影久久未动,最后痴痴念道:“明明没什么不同,却又谁都替代不了。”他念完,扬声叫道:“菜袅。”
菜袅回身,见滑昔年快步跑上来,“菜袅,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我为什么出国,你不妨回去问问张景致。”滑昔年说完已然转身,这一次他没有一丝留恋,其实,一切不过是心有不甘。
菜袅呆愣住,刘璃脸色一变,“小鸟,你别犯傻,别听他胡说,他是…”
菜袅举手表示自己没事,“我们去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