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人鱼的信物 作者: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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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石、美到让人窒息的人鱼王子、月族和夜族两个人鱼家族之间的争斗,初读此文时不得不佩服作者的想象力,随着作者的故事进入了一个奇幻无比的海洋世界,身边游动的都是如深海一般漂亮的人鱼。好像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一个物种,就在我们身边…
就算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却仍然能感受到作者想带给我们的那份美好。虽然人鱼族群间有激烈的斗争,庆幸的是有那么多可爱的人鱼存在,还有人鱼王子与人类女孩美好的爱情。在读《人鱼的信物》时,心中的不快与伤痛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治愈…


内容简介
大二女生殷茉和好友习芸在海边度假的时候,邂逅了神秘男孩深海。在彼此的接触之中,殷茉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竟是来自大海的人鱼。与此同时,殷茉亦被卷入了两个人鱼族群的纠葛与争斗之中——月族与夜族。
原来,早在十二年前,月族族长就在逃亡的路上,将人鱼们争夺的权力信物——月光石藏在了殷茉的身体里。殷茉由此和这些非人类生物结下了不解之缘。而取出月光石的过程也是殷茉和深海躲避夜族追杀的过程。在一环套一环的危险当中,被捆绑在一起的殷茉和深海对彼此产生了感情。
就在人鱼之间进行着权利斗争的同时,人鱼与人类之间也开始了对生存空间的抢夺。在这些争夺战中,殷茉与人鱼深海的爱情能否天长地久?

沙湾

绕过一处坡地,一片耀眼的蓝色扑面而来。从我们的角度看下去,一望无际的海面在夏日的午后呈现出异乎寻常的平静。几乎没有波纹,像凝固了的胶水。
光线亮得刺眼。我皱着眉头把发顶的太阳镜拨拉下来,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我们要去的地方叫沙湾,距离青岛市区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这个中国最大的半岛上,像这样人口不多的海边小镇多如牛毛。我妈在那里买了一栋房子,每年放暑假的时候都会带着我们过来住上一段时间。我不是很喜欢这里。人太少,太安静,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似的。不过这里有赶早市的习俗,我和我妈去过几次,果蔬鱼虾都很新鲜。还有一些小摊是卖生活用品的。算是沙湾最热闹的所在了。
沙湾大概是被作为旅游疗养地来开发的,房子修了不少,但大多都没有供暖,到了冬天还是很不好过的。所以常住人口一直不多。街道看得出还是新翻修过的,街道两侧新种了不少花卉植物,都蒸腾在袅袅上升的热汽里,没精打采的。
“鬼地方,”我嘟囔。
“别这样,茉茉。”开车的年轻人斜了我一眼,口是心非地安慰我:“你看,这里不是挺漂亮的?可以每天游泳,还不用买门票。”
他是我的堂哥殷皓。长得人模狗样,其实一肚子坏水。这人从小就擅长察言观色,在大人面前特别会装。尤其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孩子们凑在一起玩,几乎每一次他都有办法把自己干的坏事栽赃到别人身上去。
而且这人特别虚伪。他本来打算一放暑假就带女朋友出去逍遥的,结果被我老爸一个电话指派来跑腿,满心不愿意。当我的面还要硬装出一副好哥哥的蠢样来。我满心地看不起他,对他的话也爱理不理的。
“而且这么大的一汪水…得养了多少鱼啊,”他继续自说自话,说到这里还噗嗤噗嗤地傻笑了起来。
我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似乎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喜欢海的唯一理由就是:海里有鱼。用我妈的话说:我长了一张猫嘴。无鱼不欢。
“行了行了,”殷皓继续安慰我:“你看你那个样子,垂头丧气的。大人的事自己会解决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就在这里好好过你的暑假不好吗?还有你的好朋友陪着你,多好。”他说的是我的好朋友习芸。从上了高速这丫头就倒在后座上睡觉,也不知道头天夜里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习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两家的孩子从小就在一起玩,算是我交情最深的一个朋友了。拐她来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会做饭。
也许是被我们说话声音吵醒了,习芸在后座上伸了个懒腰,口齿不清地问道:“到了?”
殷皓不怀好意地笑了:“习芸,你昨晚没在家待着吧?是流夜还是眩光时刻啊?”他说的是两家夜总会。据他说习芸是那里的常客,不过习芸在我面前从来没承认过。
“切,说谁呢?”习芸坐了起来,很不屑地从后视镜里瞥他一眼:“前天晚上,还是大前天晚上来着?华东酒店七零四…”
“祖宗!”殷皓立刻败下阵来:“这可别乱说!”
习芸笑眯眯地反问他:“什么啊?我说什么了?茉茉都听见了,我可什么也没说啊?等看见露露姐我得问问她,知不知道…”
“你厉害,你厉害,”殷皓做了个求饶的手势,转头问我:“有事打电话,我最迟后天就过来。你们俩不会害怕吧?”
我摇摇头。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地方,要说害怕倒还不至于。习芸更是胆大包天的主儿,估计她也跟我一样,等新鲜劲儿过了就会嫌这里无聊了。
“连活人都看不见几个,怕什么啊?”习芸果然不以为然:“又没有什么游荡的野兽。”
“说不定有海怪哦。”殷皓故意吓唬她:“那房子就在海边,海怪半夜就顺着沙滩爬啊爬,爬进了习大小姐的浴缸…”
习芸冷笑:“那不是正好?当宠物养了!”
我也跟着笑了。习芸是个胆子很大的人,性格从小就泼辣。在学校的表现也很活跃,一直是学生会的干部。一群人出去的话,她总是挑头的一个。也许这就是我喜欢跟她混在一起的原因吧,我是个很懒的人,生性被动,什么事都懒得自己拿主意。
习芸探身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颇有点惊讶地问道:“是那栋白色的?”
我点了点头。
“好漂亮,”习芸赞叹:“你们殷家的人个个都是享受派。”
享受派?
也许是吧。至少这房子给人的就是这种印象。房子不算很大,上下两层,共有四间卧室。从房后绕过去,走下一段坡路就到了海滩上。这样的小别墅在附近有十来栋,零零星星地被绿植小径间隔开来,景色还不错。稍远一些有个名叫“月苑”的小区,从建筑风格上看,跟这些别墅应该是属于同一个地产开发商。
“那边的别墅好像也有人住哎,”习芸下了车立刻拽我的胳膊示意我看。她说的是距离我们最近的那幢别墅,房子前面停着车。
“现在是夏天嘛,”殷皓一边帮我们拿行李,一边不以为然地反驳她:“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修来做度假用的。住人有什么奇怪?”
习芸接过他手里的皮箱自己提着:“我是说这里有邻居,我们俩个留在这里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殷皓瞥了两眼,回过身来颇有点警告意味地冲着我们摇了摇手指:“千万不要随便勾搭陌生人!”
“切!”我们俩一起翻给他一个大白眼,拎着皮箱就往屋里走。这人太能装,明明自己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偏偏还在我们面前装大尾巴狼。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你们俩个!”殷皓气急败坏地追了上来:“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我和习芸对视一眼,都乐了:“对待厚脸皮的人应该有的态度呗!”
殷皓没吃晚饭就走了,他要赶天黑之前到青岛,再从青岛搭夜航去上海接他的女朋友林露露。他的借口虽然冠冕堂皇,不过我还是觉得真正的原因是:像他这种过惯了过夜生活的人,是受不了这荒凉海滩的寂静的。
其实我也受不了。但是家里的情况一团糟,与其留在家里听他们吵架,还不如躲出来的好。学校又放假了,除了躲到这里来实在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冰箱是空的,壁橱里只有一些罐头和酒。幸好壁橱里还有几包没有拆封的挂面,否则今晚就只能啃饼干了。
习芸回房间洗澡的时候,我去厨房准备煮点面条当晚饭。好歹我是主人,总不能第一餐就让客人来当厨师。
厨房的窗开着,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海。空气里带着海边特有的腥咸,淡淡的味道,潮湿而粘稠。海浪轻柔地扑打着沙滩,听起来像某种不知名的怪兽伏在那里喘息。天光已经暗了下来,海岸的轮廓影影绰绰。海面上一片漆黑,只有靠近沙滩的地方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线蜿蜒涌动的白色。
隔着树丛,可以看到近处的那幢别墅亮着灯,的确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在这样静悄悄的夜晚,知道还有人在自己附近,虽然是从未谋面的人,心里却已经感觉到了几分安慰。说实话,这里虽然来过若干次了,但每一次都有家人陪着。如此的冷清还是头一次。虽然还不至于害怕,但初来乍到的不安还是会有一些的。
“太安静了,”习芸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真是世外桃源呀。我早就说过你们殷家的人都是享受派。”
“太静让人受不了,”我把火关掉,从橱柜里取出刚洗好的碗筷:“下来吃饭吧。”
习芸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进来,看看我煮的面条和餐桌上还没有打开的鱼肉罐头,唉声叹气地坐了下来:“算了算了,对你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明天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吧。”
“欢迎之至。”我把面条端给她:“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习芸夹起一根面条咬了一口,漂亮的小脸立刻皱了起来。抬眼对上我,又勉勉强强地挤出来一个微笑:“不错了。比起上次给我吃的那碗汤,你的厨艺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我狐疑地瞥了她一眼。
“真的真的,”她立刻举起手做发誓状:“那碗汤简直就是…就是巫婆配的魔法药水嘛。那怪味道…这面条好歹能看出来是给人吃的东西啊。”
我的厨艺真有这么差?
“其实我会做三明治,”我说:“真的。明天早上做给你吃。”
习芸反问我:“你不是说这个地方有早市的?”
“早市上不一定有早点卖的。”她的话让我很是泄气。我只记得当地人把蔬菜鱼虾放在竹篮里卖,还有一些活鸡活鸭,都关在笼子里叫卖。
“看看再说吧,”习芸挑起一根面条:“逛完早市我们去游泳好吗?”
我点点头:“好啊。”

青年

习芸起的比我早。等我洗了澡出来,她已经换好衣服等着我了。
我们俩虽然同岁,但是她的身材比我高了足有四、五公分,胸围也比我来得饱满。是那种看起来就很有女人味的类型。像我这样干巴瘦的身材简直和她没法比。亏我上学期还一直坚持晨跑来着,看样子这个程度的锻炼对我的发育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这个是什么?”她拨拉着我的抽屉,从里面拽出来一条项链。那是一个挂在皮绳下面的小挂件,雕刻的应该是一条鱼吧。不过,这条鱼的身体被刻意拉长,拱成了一个圆环的形状。鱼的头部减缩成了一个圆点,鱼鳍和尾巴都很长,粗粗看去有那么一点像壁虎。
“大概是月光石吧,”我顺口应了一句:“皮绳是我新换的。”
习芸举着它跑到镜子前面,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两下:“你什么时候买的?”
“从小就有的。”我确实不大记得这样东西是什么时候到我手里的了。它看上去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掌心大小的一块石头,做工也不是特别精细。
“我戴两天吧,”习芸把它系在自己的脖子上,“跟我的小衬衫还满搭配的。”
我无所谓地答应了。跟她混的时间太长,很多衣服首饰都来回换着穿,习惯了。不过我还是特意交待了一句:“别给我弄丢了。”
习芸在镜子里吐了吐舌头:“知道了,过两天就还给你。”
早市和我印象中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窄窄的一条街夹在两个小区之间,嘈杂声离得老远就可以听到。这里还没有修建大型的超市和菜市场,只有旁边的小区有两个卖日用品的小杂货店。除非绕远路去镇上,否则一天的生活补给就只能依靠这个早市。
这些摊贩大概五六点钟就出来摆摊了。基本上八九点钟就散干净了。在这里闲逛几乎可以看到住在这里的所有的邻居。
活动小摊一个挨着一个,商贩们用夹杂了方言的普通话和主顾们讨价还价。水果和蔬菜看起来都很新鲜,不过当地的人有大半都是渔民,我怀疑这些果蔬都是他们从镇上批发来的。海味并不多,新鲜鱼虾要等到傍晚时分,渔民们从海上回来了才买的到。
逛了一圈,我们俩的篮子里多了鸡蛋、西红柿和新鲜的小白菜。还一人买了一块油炸的糯米糕。
“走吧,”我看看篮子:“等渔船回来再买点新鲜的海货就可以了。”
习芸点点头,把最后一块糯米糕塞进嘴里:“带纸巾了吗?”
我把手里的拎包递给她示意她自己拿。习芸的手还没有碰到包就愣住了,然后用力地撞我的胳膊:“看那边!”居然十分兴奋。
她指的是我们的房子,没看出有什么异样。不过下一秒我就知道她在兴奋什么了。我们旁边的那栋房子里正走出来几个人。确切地说,是几个青年人。有男有女,看起来跟我们年龄差不多。习芸是爱热闹的人,难怪会如此兴奋了。
这几个年轻人说说笑笑地走下台阶,排着队依次上车。那是一辆暗色的商用车,看上去像是依维柯。隔着一条马路,他们的车又停在树荫下,所以看不清他们的脸,不过他们每一个人都背着很大的背包,还带着遮阳帽和太阳镜,看上去像要去郊游似的。
“是夏令营?”我有点疑惑。那不是中小学生才搞的玩意儿?
“不像。”习芸摇摇头:“不会是什么研究小组吧?”
看起来,研究小组的说法的确要比夏令营更靠谱一点。不过,这里的海边除了开辟出来的海滨浴场,就是海水养殖场。有什么学术上的研究价值呢?难道是专门指导海水养殖的专家?
“那一个!你看那一个!”习芸用力拽我的胳膊:“戴墨镜的那一个!”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的,戴墨镜的青年已经弯着腰上了车。我只看到他有一副修长挺拔的好身材。头发稍微有点长,挡住了耳朵。
“好帅哦,”习芸双手握在胸前做陶醉状:“真的好帅。”
没看到这墨镜男到底帅成什么样,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共鸣。不过,看到有这么多邻居作伴,心里还是踏实了不少。
依维柯拐出了林荫道,顺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开走了。
习芸目送车子离开,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跳了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跟着你跑到这里来还能有这种艳遇!”
我不耐烦地把她的爪子拍了下来。这丫头真不江湖,看到帅哥的第一时间也不提醒我,害得我都没看到。
“注意你的措辞!”我挖苦她:“什么语文水平…你大学怎么上的?看见个好看的男人就叫艳遇?!”
习芸兴致勃勃地冲着汽车离开的方向抛了个飞吻:“艳遇艳遇,要先遇到嘛。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着姐姐怎么泡帅哥,学着点哦!”
说起来她只比我大两个月而已,也不知道这自称姐姐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
“好吧,我看着。”她的语气让我又好气又好笑:“你要怎么追?用不用拟一个作战计划书?”
“切!”习芸伸手过来捏我的脸:“小看我?我是什么级别的?还用那种幼稚的东西?”
我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和习芸正挤在厨房里一起收拾水槽里的鲜虾和扇贝,是从刚刚回来的渔船上买的,很新鲜。
习芸看到我接电话,很自觉地走开了几步。她靠着窗台出了会儿神,然后回过身冲我做了个奇怪的手势,很兴奋的样子。没等我领会她的意思,她就一溜烟跑出了厨房,顺着餐厅一侧的门出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我妈在电话里冲我吼:“殷皓那个臭小子就把你们两个女孩子留在那里了?”
我靠在窗台上,看见习芸步履轻快地走下台阶,朝着海边走了过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海面上波光辚辚,连海岸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习芸脱下凉鞋提在手里,晃悠晃悠地朝不远处刚靠岸的一艘小船走了过去。船上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似乎正是早晨我们看到过的那一伙邻居。
我忍不住抿嘴笑了。
“殷皓跟我可不是这么保证的,”电话里,我妈还在发脾气:“他明明答应过我…”
几个年轻人背着大包小包从船上下来了,习芸像是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站住脚步很好奇地打量他们。
“没事,”我举着电话安抚我发飙的老妈:“殷皓说去接露露姐,最迟后天会过来的。”
一分神的功夫,习芸已经跟他们攀谈了起来。是谁先主动的呢?说实话,我对这个问题有点好奇。我一直觉得跑去跟陌生人搭讪,而且还是神态自若地去搭讪,是一件挺不可思议的事儿。
“…我发现这小子说话不算数,”听他很快会回来,我妈的嗓门没有那么大了:“他跟你说过两天回来,跟我还说他会留在沙湾替我照顾你呢…”
习芸和这几个年轻人一边说笑一边走了回来,我的视线移到她的旁边的年轻人身上。他穿着黑色的T恤和宽大的工装裤,发顶上架着一副墨镜,将略长的头发都束缚在了脑后。应该就是上午被她视为“艳遇”的年轻人吧。
就在我上下打量他的时候,他有所感应似地望了过来,神态十分机敏。隔着半个海滩,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他眼里那种针扎似的锐利,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要向后缩。
“茉茉?”老妈的声音开始有点担心了:“夜里就你们两个人,千万要锁好门…”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再抬头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的身影已经被近处突起的崖坡挡住了。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吧,没事的,”我安慰她:“离咱们最近的那栋房子里有人住。”
“左边那栋?”老妈半信半疑:“真的有人住?”
“对啊,”我说:“一群出来旅游的年轻人,好几个人呢。除了两三个女生,剩下的都是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还有两个老师带着。”
老妈琢磨了一会儿又开始担心:“这些人什么底细也不清楚,到底可靠不可靠…”
本以为还走在远处的人很突然地出现在了崖坡转弯的地方,我几乎被吓了一跳。那个目光奇特的青年和习芸走在最前面,这样的距离,虽然无法看清楚他脸部的细节,但是天光未暗,依然看得出他的五官有着十分标致的轮廓。
几乎同时,这青年的视线便转了过来。那双犀利的眼睛,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仍然让人觉得…灿若晨星。
我只能想出这个形容词了。那是一双闪闪发亮的眼镜,带着审视的神色,仿佛随时都在观察周围的环境。机敏而深沉。这让我觉得他更像一个打前锋的战士,正行走在险象环生的战场上,每一秒钟都绷紧了神经预备着应付突发状况。
这个人该不会是警察吧?我突发奇想。
“茉茉?”老妈在电话里提高了声调:“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那奇特的青年目光太厉害,令人情不自禁地就想躲起来。可是老妈的声音却让我有种自己被暴露了的错觉,于是不自觉地就有些恼火:“妈,你就别惦记这些有的没的了。赶紧想想办法,看怎么跟我老爸解释你那个所谓的异性朋友。难道真要我在这里躲一个暑假?”
没想到老妈听了这话居然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蔫了下来:“怎么解释?他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了?他身边的那些人什么时候跟我解释过?”
我开始头痛,话题怎么又绕回去了呢?
“妈,他是你的老公哎,”我简直要被他们气死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一点感情都没有了,那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我不相信你们这样的人,会为了顾全面子或者说为了我着想才不离婚的。”
老妈没有吭声。沉默片刻又叹了口气:“茉茉,大人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爱不爱的,哪有那么简单?”
我也跟着叹气:“老妈,照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简单。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干脆就快刀斩乱麻吧。长痛不如短痛。都这么些年了,看你们吵架我都看烦了。”说起他们两个人,还是我妈的脾气暴烈一些,照我这个旁观者来看,一直是我老爸在忍着她。
“你休息吧。”老妈一边叹气一边转移了话题:“等殷皓那臭小子回来了赶紧给我打个电话。免得我担心。”
“好。”我一边答应着,一边不由自主又望向了窗外。那一群人已经走到了我们的房子下面,从这里绕过一片沙坡可以到达他们的后门。这几栋别墅都是直接通往海滩的。
习芸背着双手正笑微微地跟那些年轻人道别。不过我看得出她的目光是集中在那个穿黑色T恤的青年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