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凉。

我忽然就清醒了过来。迅速的擦干了眼泪,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而明瑞,却目光迷离的凝视着指尖那一滴晶莹的泪珠。注意到我在看他,他眼里异样的亮光一闪而没。

“我回到并洲之后,皇帝会送来左丞相韩高的幼女韩莹。”他声音里的热烈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淡,象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这个女子据说端庄知礼,是皇帝特意为我挑选的妻子。”

他抬起头冲着我温和的一笑,但这笑容在到达眼底之前就已经消失了。

“西夏,其实今天我是有事来求你的。”他似乎努力的想笑一笑,却没有成功:“我走后,我的弟弟明华会接着来坐这个牢笼。他生在并洲,在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长大,性格不免有些放荡不羁。希望你能对他多加关照。我在中京最大的华福钱庄和鼎顺钱庄存有一笔积蓄,都是我母亲留下来的私产。这笔钱我不能直接给了明华。否则我人还没到并洲,钱恐怕就已经被他散光了。”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沿着桌面推到了我面前:“钥匙是提取现银的唯一凭信。利息就是这笔钱你可以随意支配,不用告诉我。如果钱庄发生意外倒闭,那我托付你的事也就算了结了。”

金制的钥匙上镶嵌着一枚深红色的宝石,形状象一滴晶莹的眼泪。我小心翼翼的拿起钥匙,心里却忍不住打起了小鼓。我的不安似乎让他觉得有趣,他的唇边竟浮起了一丝浅笑:“有什么问题吗?”

我抬头看着他带着些须戏谑的表情,认真的向他证实:“我从来也没有管过钱——你确信你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头脑是清醒的吗?”

听了我的问题,明瑞却只是落寞的一笑,反问我:“就算是不清醒又如何?我这一辈子恐怕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不清醒了。”他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有那么一会儿好象沉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温柔的如同一汪春水:“这事你不用不安。在中京,我信任的人除了你就只有明韶兄弟。而他们,根本不需要我费心…”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话头,视线也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我。他的神情让我心里突然之间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想用这笔钱做成一个坚固的堡垒,执着的想把我和明华都保护在其中。

会是这样的吗?可是,即便当真如此,他会承认吗?

我疑惑的想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我的神色变幻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但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懒洋洋的笑了笑:“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送我一样东西作纪念吧。”

“你还记得禅山上你削断林清荭头发的那枚飞刀吗?”他转过头凝视着我,深沉的目光好象夜幕掩盖下波涛汹涌的大海,所有翻卷滚动的巨浪都被他竭力的掩饰着:“那一枚飞刀我和明仪取下来以后拿去给了明韶…”

我几乎没有听他说话,心里翻来覆去想的是:明瑞的处境,说他是泥菩萨也不为过。就这样一个连武功也不如我的泥菩萨,竟然想要保护我…

我的鼻子又有点发酸。

从袖子里取出另外一枚飞刀递到了他面前:“这一枚,送给好朋友明瑞。”

明瑞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象拿什么宝贝似的用一种十分小心的神气接了过去,用十分温柔的声调说:“能被你当作朋友,我已经十分满足了。这刀,我…会一直带在身边。”

他说的话我都懂,但是他要的我给不了。而且,即使我真的给了,他也不能够接受。这一点他比我更清楚。

默默无声的把他送到了门口,外面就是沉沉的夜色。

明瑞忽然回转身用力的把我拥在了怀里,他身上有一种雪后的空气里所特有的凉爽的味道。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迅速的放开了我,退后两步,目光深沉的扫过我的面颊,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夜里下了入冬以来的头一场雪。到了清晨,地上已经蓄了薄薄的一层。

天气虽然阴沉,但是冷冽的空气中却带着让人欣喜的清爽,郁闷多日的心胸也不禁为之一开。

赶到北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卫士告诉我说,明瑞的车队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从时间上来推测,明瑞应该已经到了位于骑岗的送别亭。过了骑岗就是通往兆郡的官道了。皇帝安排的恭送他上路的几位大臣就等在那里。

我必须绕过骑岗赶到前面三里之外的上官亭去。否则以我的级别,挤在那一堆官员里,恐怕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远处的山岗和原野都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积雪,灰蒙蒙的天空中,连太阳都是苍白的。除了马蹄声和爱你一万年浊重的呼吸,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穿过树林,远远的就看到上官亭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侍卫。亭里,一个身穿黑色长袍,金环束发的男人双手负在背后正低着头来回踱步。

听到马蹄声,他抬起头随声望了过来。白皙的容长脸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璀璨生辉,紧紧抿起的唇角流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威严沉稳。

我的心猛然间沉了下去,握着缰绳的两只手也情不自禁的瞬间收紧了。

太子殿下。

这一大早就出现在郊外雪地里的,竟然真的是明德太子。


如梦令之天朝女捕快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章节字数:5244 更新时间:07-08-15 12:49
“所谓拜相,只是民间一个说法,”许流风捋着雪白的胡子,一本正经的说:“据说四百年前,焰天国历史上最有名的丞相左龙左大人就是在录台上接了相印。从那时起,民间把所有在录台举行的活动都称为‘录台拜相’。”

深秋的夕阳带着金属一般深浓的色彩,映得这老狐狸的胡子都金灿灿的。他的狐狸眼珠来回转了几圈,大概也看出我把他堵在这个死胡同是早有预谋的。因此也放弃了垂死挣扎,笑眯眯的反问我:“西大人把老夫拦在这里,不光是为了打听这拜相的来历吧?”

我摆出一副阴险的面孔冷笑两声,反问他:“太傅足智多谋,依你看呢?”

老狐狸嘿嘿一笑,“这个…年轻人的心思,老夫恐怕…”

我白了他一眼,我真要为了“年轻人的心思”会来找他?!这老狐狸,铁定是在跟我装糊涂。

“西大人,”老狐狸好象算准了我不能拿他怎么样,因此一点也不着急,一直保持着温文有礼的笑容,“老夫还要进宫去见太子,要是没有别的事,老夫可要…”

我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说起太子,我倒是真想起一件事。”说着从怀里拽出那块玉佩,一把塞进了老狐狸的手里,笑嘻嘻的说:“太傅想必是年老眼花拿错了东西,别人可都说这玉佩价值连城呢,你怎么拿来给我当腰牌?罪过啊罪过,我可不忍心让您老人家受责罚,快快收回,趁着大家还没发现你赶紧换回去吧。”

我转身要跑,却被老狐狸一把拉住了袖子,一回头,正对上老狐狸惊骇欲绝的一对灰色眼珠。每次见他,都是一副万事成竹在胸的模样,这样惊慌倒还是头一次见,一时间竟被他的神情给吓得怔住了。

“西大人,你还是直接拿银刀取了老夫的性命吧。”老狐狸痛不欲生的一头撞了过来。我连忙扶住他,一颗心被他这样大失常态的举动弄得七上八下的:“老狐狸,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老狐狸听见我失口叫出了暗地里对他的尊称,也只是微微一怔,“西大人,你难道没听说过君有赐臣不敢辞这句话吗?储君的赏赐你竟然要还回去,这让储君颜面何存?”

我怕他再撞我,双手还使劲的揪着他,但是他的话却让我心里也不禁踌躇起来,从我那快要忘光了的历史常识来看,他说的好象也有道理…

“可是,这东西好象太贵重…”

老狐狸振振有辞的反驳我:“太子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身边的东西,那一样不贵重?”

好象也对。

“可是…”

老狐狸摆了摆手:“西大人,你做事难道从来也不计较后果的么?老夫建议你不妨想想,冒犯储君的诸多后果。”

我白了他一眼,忿忿的说:“你好象在威胁我?”

老狐狸从我的双手里挣脱了出来,慢条斯理的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

“真的只是赏赐?”我怀疑的盯着他的脸,语气也有些不确定起来:“这里头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老狐狸捋着胡子,又恢复了神清气爽的老样子,神气活现的把他的灰白脑袋摇了两摇,笑微微的说:“何必庸人自扰?”

老爹的反应和我心里那微微的不安难道真的是庸人自扰吗?老狐狸的话虽然看似天衣无缝,但是我心里的不安反而浓重了起来。

“西大人,”老狐狸大概看出了我心里真的是非常不安,长叹了口气,换上了一副颇为诚恳的面孔:“天威难测啊。对于臣子而言,只要尽力做好臣子的本份。其他的,多想也是无益。”

这话我倒是同意的。看我点头,老狐狸也露出了笑微微的神气:“以后有什么事要老夫帮忙,随时恭候西大人的大驾。”

我赶紧还了个礼,客气的说:“太傅客气了。西夏不敢当。”

老狐狸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当真有趣的紧,这会儿怎么又不叫老狐狸了?”

我跟着干笑了两声,心里暗自寻思:这问题还真是不好回答。

夕阳已经落山了,我脸上的笑容也随着天边的夕阳一起消失。自从明韶走了以后,我就学会了在不想笑的时候也挑着唇角。因为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我有心事。

中京城里少了好些青壮年,顿时流失了很多活力。尽管白天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但是一入夜就变得死气沉沉。连夜市上摆摊的小商贩也越来越少了。

随着天气的转冷,白天变短,夜晚开始变得漫长。

我的日子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算脚程,楚元帅带着大军已经过了并洲了。那里,据说已经降雪了…

“西夏!”路边的巷口的阴影里,有个十分耳熟的声音喊我的名字。一愣之下,才想起来竟然是明瑞。

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长衫,就好象一个过路的普通百姓。但是双眼之中却精光闪烁,象一匹穿行在黑夜里的猛兽。他把我拉到了阴影里,压低了声音问我:“有没有说话的地方?”

我想了想,说:“跟我来。”

我从宝福和福嫂居住的侧门带他到了我的临时住处。就是最初为了迷惑大家的视线而特意布置的一个临时住所,这里独门独院,虽然和宝福他们的跨院只有一墙之隔,却显得十分清净。

我点上蜡烛,从宝福那里取了一些茶水点心。

进屋的时候,明瑞正负着双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他看上去要比上次见面更清瘦一些,眉头也紧紧皱着,回眸看我的时候,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明朗。

说来奇怪,平时想到他的时候,会觉得他是个需要人去关心去保护的孩子,但是当他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却又很难用母性的心态去面对他。也许是因为他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骄傲,那种对别人的怜悯格外敏感的反应,都让我不敢贸然的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那也许会真的触怒他。

我们都坐了下来,明瑞目光烁烁的凝视着我,说:“你瞒得我好苦。”

我的脸不禁一红,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我不是有意的。”

明瑞微微一叹,神色之间微微有些黯然。凝视着我的目光里涌起一种我看不懂的隐痛。显亲王的事虽然我很想知道,但是问他,显然不是个好选择。

“我明天就要回并洲了。”他说完这句话,象累极了似的,仰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叹息着说:“我必然会终老于并洲,恐怕有生之年都不能再踏入中京了。”

我的心不禁一沉,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

“你知道吗?我注定是不得自由的人,”他的眼神空洞的望着顶棚,语调也显得空洞,好象在叙述别人的事:“前半生在一个笼子里,后半生在另外一个笼子里。哪里也不能去。自从明笛给我念了你的那首送别诗,我就一直在想,余阳江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停顿了片刻,无限向往的说:“我也时常幻想自己能够亲眼看看临西大草原,并在那里遇到我一生等待的女子…”

这话有些超出了我的预料,我握紧了手心,微微有些不安起来。

“我顶着个金灿灿的头衔,却比中京街头的乞丐更贫瘠——连他们都有自由。而我,却连一次到郊外普通的出游,都要得到允许才能够…”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甚至不敢让自己所爱的女人知道我是如何的…”

下面的话,消失在满腹惆怅的一声叹息里。

“西夏,”他坐直了身体,目光炯炯的望着我:“你…会想念我么?”

他那种迫切的语气让我心里突然之间涌起一团酸热的东西,我勉强笑了笑:“明瑞,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想念你。”

他深深的凝视着我,这样的目光瞬间勾动了我的记忆,脑海里浮现出另外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心底里蓦然一痛,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潸然落下。

他的手伸了过来,在我的眼角轻轻扫过。

他的手很凉。

我忽然就清醒了过来。迅速的擦干了眼泪,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而明瑞,却目光迷离的凝视着指尖那一滴晶莹的泪珠。注意到我在看他,他眼里异样的亮光一闪而没。

“我回到并洲之后,皇帝会送来左丞相韩高的幼女韩莹。”他声音里的热烈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淡,象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这个女子据说端庄知礼,是皇帝特意为我挑选的妻子。”

他抬起头冲着我温和的一笑,但这笑容在到达眼底之前就已经消失了。

“西夏,其实今天我是有事来求你的。”他似乎努力的想笑一笑,却没有成功:“我走后,我的弟弟明华会接着来坐这个牢笼。他生在并洲,在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长大,性格不免有些放荡不羁。希望你能对他多加关照。我在中京最大的华福钱庄和鼎顺钱庄存有一笔积蓄,都是我母亲留下来的私产。这笔钱我不能直接给了明华。否则我人还没到并洲,钱恐怕就已经被他散光了。”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沿着桌面推到了我面前:“钥匙是提取现银的唯一凭信。利息就是这笔钱你可以随意支配,不用告诉我。如果钱庄发生意外倒闭,那我托付你的事也就算了结了。”

金制的钥匙上镶嵌着一枚深红色的宝石,形状象一滴晶莹的眼泪。我小心翼翼的拿起钥匙,心里却忍不住打起了小鼓。我的不安似乎让他觉得有趣,他的唇边竟浮起了一丝浅笑:“有什么问题吗?”

我抬头看着他带着些须戏谑的表情,认真的向他证实:“我从来也没有管过钱——你确信你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头脑是清醒的吗?”

听了我的问题,明瑞却只是落寞的一笑,反问我:“就算是不清醒又如何?我这一辈子恐怕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不清醒了。”他凝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有那么一会儿好象沉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温柔的如同一汪春水:“这事你不用不安。在中京,我信任的人除了你就只有明韶兄弟。而他们,根本不需要我费心…”

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话头,视线也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我。他的神情让我心里突然之间浮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想用这笔钱做成一个坚固的堡垒,执着的想把我和明华都保护在其中。

会是这样的吗?可是,即便当真如此,他会承认吗?

我疑惑的想在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我的神色变幻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但他什么也没有解释。只是懒洋洋的笑了笑:“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就送我一样东西作纪念吧。”

“你还记得禅山上你削断林清荭头发的那枚飞刀吗?”他转过头凝视着我,深沉的目光好象夜幕掩盖下波涛汹涌的大海,所有翻卷滚动的巨浪都被他竭力的掩饰着:“那一枚飞刀我和明仪取下来以后拿去给了明韶…”

我几乎没有听他说话,心里翻来覆去想的是:明瑞的处境,说他是泥菩萨也不为过。就这样一个连武功也不如我的泥菩萨,竟然想要保护我…

我的鼻子又有点发酸。

从袖子里取出另外一枚飞刀递到了他面前:“这一枚,送给好朋友明瑞。”

明瑞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他象拿什么宝贝似的用一种十分小心的神气接了过去,用十分温柔的声调说:“能被你当作朋友,我已经十分满足了。这刀,我…会一直带在身边。”

他说的话我都懂,但是他要的我给不了。而且,即使我真的给了,他也不能够接受。这一点他比我更清楚。

默默无声的把他送到了门口,外面就是沉沉的夜色。

明瑞忽然回转身用力的把我拥在了怀里,他身上有一种雪后的空气里所特有的凉爽的味道。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迅速的放开了我,退后两步,目光深沉的扫过我的面颊,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夜里下了入冬以来的头一场雪。到了清晨,地上已经蓄了薄薄的一层。

天气虽然阴沉,但是冷冽的空气中却带着让人欣喜的清爽,郁闷多日的心胸也不禁为之一开。

赶到北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卫士告诉我说,明瑞的车队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从时间上来推测,明瑞应该已经到了位于骑岗的送别亭。过了骑岗就是通往兆郡的官道了。皇帝安排的恭送他上路的几位大臣就等在那里。

我必须绕过骑岗赶到前面三里之外的上官亭去。否则以我的级别,挤在那一堆官员里,恐怕连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远处的山岗和原野都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积雪,灰蒙蒙的天空中,连太阳都是苍白的。除了马蹄声和爱你一万年浊重的呼吸,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穿过树林,远远的就看到上官亭外面黑压压的一群侍卫。亭里,一个身穿黑色长袍,金环束发的男人双手负在背后正低着头来回踱步。

听到马蹄声,他抬起头随声望了过来。白皙的容长脸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璀璨生辉,紧紧抿起的唇角流露出一丝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威严沉稳。

我的心猛然间沉了下去,握着缰绳的两只手也情不自禁的瞬间收紧了。

太子殿下。

这一大早就出现在郊外雪地里的,竟然真的是明德太子。


如梦令之天朝女捕快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章节字数:5169 更新时间:07-08-15 12:49
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他不是应该带领众臣出现在骑岗送别亭的吗?

而他,似乎也没有料到会遇见我,脸上流露出同样惊讶的神色。

退已经不能退了,我赶紧翻身下马,在雪地上跪了下去:“臣西夏见过太子殿下。”

不知道明德太子是在打量我还是在打量我的马,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起来吧。”

我规规矩矩的站了起来,放开缰绳让爱你一万年自己去跑跑。看着它喷着响鼻兴高采烈的一溜儿烟小跑钻出树林,明德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真是好马。”

这个人,我一共也只见过三次。第一次是在福烟楼,第二次是在刑部武试的时候,第三次就是在御书房里。但是单独和他相处,这还是第一次。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他正微微蹙着眉头眺望着远处。他的沉默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这样一个时时站在高处让人仰视的男人,即使你就站在他的身边也会感觉跟他隔着整个太平洋的距离。

“明瑞看样子还要过一会儿才过得来,”他收回了目光,目光淡淡的扫过我的脸颊落在亭外那个侍卫统领的身上,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我和西大人在附近走走,你们就留在这里。不用跟着了。”

我一愣,抬眼看他,他却已经面无表情的走出了上官亭。

在我们的头顶,有一只不知名的鸟雀发出了几声清脆的鸣叫。风已经停了,除了我们的脚步声,耳边就只有树梢上的积雪扑簌簌落下来的细微声响。

我跟在明德太子的身后,慢慢的在树林里踱步。因为低着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黑色袍子的下摆已经沾上了一簇簇雪花,看得久了,忽然发现这袍子竟然只是很普通的布料做成的。不禁有些微微纳闷起来:他是太子,穿的竟然是布袍子?

我大概又溜号了。所以当他突然的开口说话时,我还真是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西夏,你在刑部已经有几个月了,你说说看,刑部在办案的时候,哪一个环节最容易出纰漏?”

我微微一愣,赶紧回答他:“照微臣的经验来看,刑部派出捕快到案发现场,经常会遇到一些突发情况,这时往往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上个月死在陈家沟的两名捕快就是因为被疑犯引入山中,得不到官府的接应,在械斗中力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