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鸿抓起刚才脱下来的外袍,双臂用力一扯,却没有扯开。玉笙知道她是要撕成布条包扎伤口,无声的接了过来帮她撕扯。
若鸿的额头已经冷汗泠泠,强打精神叮嘱玉笙:“抽出铁条的时候要快,然后洗净伤口,帮我上药。”
玉笙的脸色似乎比她更苍白,他伸手点了她的几处穴道,轻轻握住了铁条的一端,他感觉到若鸿的身体一颤,又忍耐住了。他一咬牙飞快的抽出了铁条,鲜血登时涌了出来,若鸿似乎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尽管已经点了她的穴道,她恐怕还是难免会失血过多。而雪花散又实在太少了,玉笙都不知道它敷上去会不会有效果。终于弄好了这一切,回头看若鸿,苍白着一张脸已经昏过去了。嘴唇的周围鲜血淋漓,也许是嘴唇咬破了。
玉笙轻轻用手拭去她唇边的血迹,心里惶惑之中又多了一丝恐惧,她不会就这么一直昏迷不醒吧?
爆炸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车队乱成了一团,玉笙第一个念头就是“中埋伏了!”
随后出现的蒙面杀手只不过座实了他的猜测而已,他的身边围拢过来三四个杀手,那辆受惊的马车从他身边冲过去的时候,里面掉出来一团黑糊糊毛茸茸的东西,不用细看他的心已经剧烈跳动起来:那是与若鸿形影不离的悠悠!
玉笙拼命挡开他的对手,跃马追赶那辆疯狂的马车,直到马车冲出了断崖。他想也没想就朝着马车扑了过去。如果他是一个旁观者,他也许会嗤笑这样的举动太没有理智了:有谁听说用双手的力量可以拉回堕崖的马车?
有那么一个瞬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马车似乎真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就义无返顾的堕进了黑暗里。
快到正午的时候,若鸿醒了过来,就着玉笙的双手喝了两口水。然后又昏睡了过去,而且糟糕的是,她开始发烧了。
她的怀里只有两三个药瓶,玉笙根本不知道是毒药还是治病的药,急得满头大汗。只好用撕开的外袍浸了冷水不断的敷她的额头。
若鸿只觉得疲倦,说不出的疲倦。有时候能感觉到有人在抱着她赶路,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躺在药仙谷那间清爽的小卧房里,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师傅木清那张波澜不惊的温暖面孔。全身上下都在疼、疼、疼,疼得她恨不能象小时侯那样大叫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嘴里突然有清甜的东西流了进来,若鸿本能的开始吞咽。清甜的汁液里带着水果特有的香气,是什么水果呢?
她费力的睁开双眼,玉笙正举着一个暗红色的果子朝她凑过来,她的目光从果子移到他的脸上,他看上去苍白疲惫,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到她睁眼,他的脸上浮现出又惊又喜的笑容。
他的手轻柔的抚上她的额头,用故做轻松的语气说:“醒了就好,好多了。”
他的语气让若鸿忍不住想笑,但是笑容只在唇边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玉笙把果子的汁液挤到她的嘴里,然后,笨手笨脚的用袖子帮她擦嘴。在他的背后,是盘根错节的枝叶,阳光稀稀疏疏的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下来,他们是在丛林里吗?
若鸿的心微微一沉,因为她的缘故,他根本无法分身去找水红瑛吧?她还活着吗?在这样的密林里,他们还能走得出去吗?
“几天了?”她虚弱的问。
玉笙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不过她知道他是从来不说谎话的人。
“四天了。”玉笙垂下头。
若鸿愣了一下,竟然已经昏睡了四天了吗?
“真是…辛苦你了。”她有点惭愧,是自己拖累了他啊。
玉笙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即使在这样糟糕的处境之下,他的笑容仍然让若鸿产生了一种看到百合花绽放般的错觉。尤其是,他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暖,即使这么久不曾看到过。
她微微抬起头打量自己的伤腿,布带上血污狼籍,已经肿的不象样子了。她的心又沉了下去。除非找到更多的药,否则…
她虚弱的闭上了双眼,感觉到玉笙的双臂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来。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也已经很虚弱了,这几天能找到的食物,他都喂给自己了吧?
丛林里静悄悄的,隐隐传来鸟禽的啼鸣,也许是光线黯淡的缘故,显得阴森森的。
她轻轻拍拍玉笙的胳膊,指了指前面树干上长出来的一个奇形怪状的蘑菇一样的东西: “不要用匕首,小心一点掰下来。”
“可以治你的伤口吗?”玉笙欣喜的问。
若鸿微弱的笑了:“可以治你的饥饿。你若不吃,我就再也不要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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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占用正文的地盘,先小小的惭愧一下。
特意上来敬里大人一杯酒,感谢里大人的留言,每次看到你的短评都让我好生惭愧。感觉你的态度要比我更认真。
里大人说的对,这两章主要是用阴谋来推动故事的情节,是因为我和若鸿一样都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道在这样权术阴谋里,一个小女子该怎样的应对呢?
其实起初只想写一个小女子,在没有高强的武功,没有钱没有权利,也没有什么家世背景的情况下,坚强成长的故事。本来想在第一章让她毁容,连美貌也没有,但是实在没有忍心,觉得对若鸿太残忍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在真实的生活里,若鸿又会怎样做呢?
里大人说的对,不管怎样曲折的情节,人物的刻画才是最重要的。
鞠一躬。

四十五

夜色很快就降临了。
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不知道是因为晕高还是发烧的缘故,若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身上也一阵一阵的发冷。白天的时候,他们在丛林里也找到了几味草药,但是数量太少,敷上之后好象也没有起什么作用。
若鸿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抚过已经肿得没有了知觉的伤腿,微微的叹了口气。
“玉笙?”她小声的呼唤身边装睡的人。
玉笙搂着她的手臂微微紧了紧,声音却十分清晰:“别多想了,明天一定可以走出去的。也许我们可以碰到山里的猎户呢。”
若鸿无声的笑了笑,已经忍饥挨饿的过了四天了,又抱着一个伤病的人,一天能走多远呢?她已经知道了在她苏醒之前,他曾经带着她沿水流往上游和下游探路,但是没有走出多远就被陡峭的山崖挡住了,除了穿过丛林,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若鸿放松的靠在他的怀里,若无其事的说:“你自己走。找到了人家,就回来接我。”
“那怎么行?”玉笙果然想也不想的就否决了。
“只有这个办法了”若鸿轻轻握住了他的大手,“你自己也知道,否则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玉笙沉默不语。只是更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就这样说定了哦。”若鸿抓紧了他的大手,象要把自己的意志一直揉进他的皮肤里去一样:“天一亮你就走,如果我没有醒,你也不要喊醒我。这棵树上有果子,足够我再支持几天的。”说着,从自己怀里摸出两个小瓷瓶,将其中一个塞进他的手里:“还有两瓶调理内息的药。虽然没有大的作用,但是也能起到补充体力的效果。我们一人一瓶。”
他还是没有出声,黑暗之中若鸿的声音显得十分轻松:“为了我们两个都能活下去,你可一定要加油哦。”
丛林的深处传来隐约的响声,留神倾听,却又静了下来。透过头顶上浓密的树冠,可以看到深邃的夜空中繁星点点。
玉笙低下头,看到她的手臂向半空中挥动了一下,象是要抓住那微弱的星光一样。那样一个带着稚气的动作,无端的就令他的心抽痛了起来。他把她搂得再紧一些,薄薄的衣衫挡不住她身上传来的滚热的温度,至少在玉笙的记忆里,还从来不曾见识过她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生命的火苗就这样一点点在他的眼皮底下黯淡下去,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玉笙?”若鸿微弱的喊了一声。
“恩?”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安,玉笙连忙答应。
若鸿放松的叹了口气:“你已经好久都没有跟我说话了。”
玉笙微微的笑了:“因为我在想事情。”
静默良久,若鸿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现在。”
这需要解释吗?玉笙这样想着,唇边浮起淡淡的苦笑。因为自己能为你做的实在太少,因为另外的人可以让你过更好的生活,因为不想让你为难,因为…
没有听到他回答,若鸿从他怀里抬起头,很认真的打量他。她抬起头的时候,仿佛有星光滑落进了她的眸子里,在那里点燃了一簇绚丽的烟火。
玉笙的心猛然间象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轰然一响,双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怀里柔弱的的身体,她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玉笙却已经俯下头紧紧吻住了她轻颤的双唇。
昏昏然之中,若鸿清楚的感觉到他干裂的嘴唇急切而温存的磨擦着她,柔软舌尖在她唇齿之间辗转挑动,直到她难耐这灼热的触感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她的开启迎来的是他更深入的纠缠,而抵在他胸口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从灵魂的深处,隐隐约约的,由绝望而滋生出一蓬灼人的火焰。
一滴温热的东西滴落在她的眼睑上,随即又落下来一滴。
若鸿没有睁眼,但是身体里的灼热却慢慢的熄灭,衍生出一种略带惆怅的温情。唇齿分开,若鸿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她知道终其一生也忘不掉他的眼泪滴落在她脸上时,她所感觉到的那种令人心痛的震动了。她只是紧紧的用手臂环住他的腰身,心里酸楚的意识到这样的分开,也许再见面就得是下一个轮回的事情了吧。
那会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呢?
玉笙的嘴唇流连在她的鬓角,温存而眷恋。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初见面时她那一副精灵古怪的样子。尽管穿着不合身的男装,打扮的不伦不类,还是咬着牙坚持说自己是“李右公子。”
若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他:“你那天怎么会在妓院里?”
玉笙低声笑了:“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顿了顿,淡淡的解释说:“玉家有一部分资产就投在青楼和酒店。我那天是替二哥去查账。你又怎么会去妓院?”
若鸿也笑了:“都说那里的花魁美的不得了。好奇啊。你不觉得她真的很美吗?”
玉笙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一直她睡眼朦胧的歪倒在他的怀里。
他轻轻的把她垂到脸颊上的一缕发丝放到耳后,用轻的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最美的。”
大火已经整整烧了两天两夜。在暗夜里,冲天的烈焰几乎烧红了半边天。
禁宫高大的城墙上,两个戎装的男人静静的注视着这触目惊心的景色,火光跳动在他们平静无波的脸上,变幻出诡异的阴影,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神秘莫测。
他们身后不远处,衣甲鲜明的御林军静静的沐浴着火光,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头顶的战旗在猎猎作响。
突然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沉闷的寂静。身着戎装的疾风快步来到他们的身后,高声禀报:“回禀殿下,逆贼洛摘星已经被其下属许舵、王大年斩杀于城西梯堡。”
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象被惊醒了似的对视一眼,楚子煜沉声问道:“洛老贼呢?”
疾风的身上已经多处带伤,盔甲也显得凌乱不堪。但他的神色却十分振奋,声音也显得底气十足:“洛惊风和他的幕僚沉音道长的尸首也被许舵和王大年交给了穆统领。”
楚子煜淡淡的说:“呈上来。”
疾风摆了摆手,两个禁兵手持条盘快步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垂首跪在楚子煜的面前。条盘上面赫然排列着两枚鲜血淋漓的人头。左面的人头低眉阖目,依稀看得出是位眉目清秀的年轻公子。右面的人头却是一副目眦欲裂的愤怒表情,凌乱的发丝沾满了血污。一对紫色的眼眸在火光之中依然焕发着妖异的光彩。
注视良久,楚子煜终于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禁兵拿下去。
楚子煜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飞鹰,无比郑重的说:“陛下的恩德楚某没齿难忘。”
飞鹰仍然怔怔的注视着远方,火光在他空洞的脸上反复跳动,良久,他回过头淡淡的瞟了一眼楚子煜:“不用谢,我这么做,原本也不是为了你。”
楚子煜垂下眼睑,伸手在城墙上拍了拍:“楚某答应过陛下的事,将会在一个月之内开始筹备。”
飞鹰点了点头。
楚子煜深深的呼吸着春夜里绵软沁凉的夜风,心里却并没有预料的那般痛快。筹划了多年的目标就这样在短短的三天里实现了,反而让他心里茫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国师洛惊风被围困在城西梯堡的当天,皇帝陛下亲手将国玺交到了楚子煜手中,第二天,六王子子密和八世子子英已经上书陈情,自请去军前效力。朝中的一帮墙头草也开始争先恐后的上书痛斥国师滥用职权,营私舞弊的种种罪行,所谓的墙倒众人推。
至此,北苏国已经是楚子煜的囊中之物了。
已经过了二更。夜风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梯堡的火势已经渐渐的弱了下来。
“你还是会不死心的一直找她吧?” 楚子煜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会。”飞鹰的语气淡淡的,却散发着不容动摇的坚决。
“没有人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还能留住命。” 楚子煜幽深的目光凝视着黑黝黝的远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轻颤:“这你也知道。”
飞鹰紧紧闭上双眼。再睁开的时候,重又变得波澜不惊:“不是还没有找到尸体么。”
楚子煜的唇边浮起一个无声的浅笑:“碰到你这样会死缠烂打的男人,女人恐怕很难逃得开吧,不管她有没有迷上你。不过,我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他瞟了一眼飞鹰微微挑起的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亮光:“若她还活着,我也是有机会的。”
飞鹰有些气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睬他。
楚子煜似乎很得意于惹恼了他,声音竟然变得轻松了起来:“看你那么有信心,我也开始觉得也许她真的是福大命大呢。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说我要不要先封原家那小子一官半职?毕竟日后他就是当朝国舅…”
飞鹰冷冷瞟了他一眼:“全天下都知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楚子煜淡淡一笑:“不是还没有过门吗?何况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算不得数。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飞鹰脸色更难看了。
楚子煜象没看到一样,沉吟片刻挥手叫来一个侍卫吩咐道:“把全城的铁匠都集中起来,我要他们日夜开工打造铁链,要结实不会断的。越长越好,快去。”
飞鹰眼前顿时一亮。
楚子煜回眸凝视着飞鹰,神情万分郑重:“既然附近都已经找遍,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崖上下去了。”
飞鹰微微颌首:“我们也曾拿绳索试过,都没有成功。光有铁链不够,还得带上我的烈火鸟,或者是她养的那只优兽。”
两个男人步履匆匆的沿着城墙往回走。
“我们中那奸贼埋伏的时候,出来解围的到底是什么人?” 楚子煜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到底什么时候埋伏了那么一支精兵?居然连我的探子都瞒过了?”
“干嘛要告诉你?”飞鹰的声音颇有些不耐烦,挑衅似的将他的话顶了回去:“反正是帮了你的忙。现在要斩草除根,晚了。”
“你这人…小人之心…”
“…”
“…”

四十六

树影婆娑。
金色的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斑斑点点的洒落在丝绒一样的草地上,微风中丝丝缕缕的白色碎花摇曳生姿,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甜香。
耳畔隐隐传来飞星瀑潺潺的水声。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药仙谷的呢?若鸿心里又惊又喜,环顾四周,依然是云雾缭绕,峰峦叠翠。近处重重枫叶环绕着清雅山居,一道飞瀑直泻而下,飞花碎玉一般。景色竟然丝毫也没有改变。
抬起头,耀眼的阳光晃得人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眼,斑斑点点的阳光依旧晃人眼目,却已不是白樱树高大浓密的树冠。
若鸿目光迷朦的打量眼前模糊的景致,慢慢感觉出自己的身体正随着奇怪的节奏缓慢的晃动着,原来目光所及的东西是马车的顶棚。金色的阳光正穿过破旧顶棚的大洞小洞,肆无忌惮的洒满她一身。
被人救了?那么她的腿…
她呼的一声掀开身上的薄被想要坐起来,却被一双大手用力按住了,耳边一个苍老的声音欣喜的说:“终于醒了?”
若鸿扭过头去看,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正俯身看着她,她的皮肤象男子一样晒的黝黑,瘦削的脸上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黄褐色眼睛,几根小辫子垂落在肩头,发梢别着叮当做响的首饰。
“曼多?”若鸿迟疑的望着她,“我不是做梦吧?”
曼多脸上浮现出菊花一般纹路复杂的笑容:“没想到我这老婆子跟姑娘缘分还挺深,竟然在这荒山老林里又见面了。你的优兽呢?”
若鸿摇摇头,悠悠应该是和飞鹰他们在一起吧?
“我的腿…”她紧张的想要坐起来看,却被曼多用力按着又躺了回去:“腿还在,就是耽误的时间太久,恐怕要留下难看的伤疤了。”
若鸿一把抓住她的手,双眼急切的在她脸上求证这番话的真实性:“你老人家真的没有骗我?”
曼多笑眯眯的点点头:“放心吧,姑娘。你的腿真的保住了。希望你将来的相公不要嫌弃,那个伤疤就算好彻底了也会很大,而且很难看。”
若鸿喜极而泣,拉着她的两只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这时,她才隐约感觉出从伤腿上传来的微弱的痛感。她鼓起勇气轻轻摸了一把,果然已经消肿了,伤口上敷着草药,已经十分仔细的包扎好了。
曼多拍了拍她的脸颊:“你曾经帮助过我们,萨日族的人是从来不欺骗自己的朋友的。而且这治疗外伤的药还是照你原来留下的方子配的。这就是缘分吧。”
若鸿的心情微微平复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放开了她的手:“你们怎么会路过这里?又是怎么发现我的?我睡了很久了吗?”
曼多扶她靠着厚垫子坐了起来,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囊让她喝水。
“我们族里有两个姑娘要嫁到北边的喀末族去。因为要赶在夏天喀末族金刀大会之前到达他们的驻地,所以不得不抄这条近路。正好遇到你的那个同伴。”曼多扶她躺好,慢悠悠的说:“你呢,已经睡了三天还多啦。也该醒了。他都急坏了。”
若鸿大喜过望:“玉笙他也没事吧?”
曼多笑微微的说:“没事,他在马车上躺了一天就好了。现在和我们的小伙子一起去打猎了,太阳下山之前我们会在前面的山岗汇合。”
若鸿心里对这瘦小的老人充满了感激之情。她侧过头,按照萨日族最隆重的礼节吻了吻曼多的指尖。
曼多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的额角,安心的靠在车棚上闭上了眼睛。
耳边突然响起的嘈杂声吵醒了若鸿,睁眼一看,从头顶的破洞里漏进来的光线已经转成了昏黄。
曼多不在身边,若鸿正在奇怪外面的喧闹,车棚上挂着的粗布帘子“呼”的一声被掀了起来,一个人探进头来,又惊又喜的说:“真的醒了?!”
若鸿吃力的支起胳膊,“玉笙?”
玉笙弯着腰上了马车,欣喜若狂的上下端详她,又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小心翼翼的问她:“渴不渴?伤口还疼吗?”
若鸿摇摇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得出他也消瘦了很多,下巴上已经钻出了乱糟糟的胡茬,不过双眼亮晶晶的,精神很好。
“你没事吧?”她迟疑的问。不会是那么顺利跟她一分开就能遇到萨如族人吧?
玉笙只是摇头,轻轻的握着她的手,仿佛握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外面有人敲了敲马车的车蓬,一个男人的声音笑嘻嘻的说:“玉兄弟出来吃饭吧,原姑娘有我们的女人照顾。”
玉笙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压低了声音说:“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若鸿点点头,玉笙却象不舍得走似的,握着她的手只是贪恋的看她。直到外面又有人来催了一遍,才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粗布帘子再次挑起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远远近近已经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萨日族的男男女女围坐在火堆旁边,女人负责把猎到的野物剥洗干净,切割成适于烧烤的大小,男人们则负责烧烤。还有一些妇女负责在支起的吊锅里炖煮加了薯类的肉汤。孩子们绕着火堆跑来跑去,不时传出欢快的笑声。
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盆浓浓的肉汤送到了若鸿的马车上,这是曼多的儿媳麦力。去年秋天在南夜国与萨日族邂逅时,若鸿曾经治好了她孩子的肺病,因此麦力与她格外亲近。
“曼多吩咐了,让你一定多多的吃饭。”麦力笑嘻嘻的扶她坐了起来,“自己能端得动盆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