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两人便选择了户外场地，苏浚坐在遮阳伞下，喝着咖啡看着孟瑶站在不远处，标准优美的射箭姿势，带着杀伐果断的坚韧，一箭一箭，无一例外都在红点的中心上。
李岚退役以后，回到家乡来算是养老，但是对于射箭的热情让他的生活里少不了弓箭了。所以，他在家里建立了射箭场，教一些资质好的孩子练习射箭。会来会所当荣誉教练，是因为这家会所的老板和他的交情。平常除了一些特别重要的客人外很少亲自去指导什么，多半也是为会所的其他教练做些训练和指导。
今天，马上就要过年了，他的徒弟各自回了家，会所里也鲜少有来运动的人，下午也是要关门歇业的。算是心血来潮吧，李岚突然想到这里来看看。
走进会所大门，服务生一见是他便迎了上来说道：“李教练，您怎么来了？不过，可真是巧了呢，您找的人今天来了呢。”
“真的？！”李岚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来，因为激动，拍了服务员肩膀一记，力气有些过大竟然服务员嘶的抽了口气，李岚立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是上次那两位客人吗？确定吗？”
“嗯，确定，他们现在还在户外练习场上呢，那女孩子练习了好一会儿了，我一直有过去看，百发百中呢！”服务生说着，不禁也激动了起来，露出钦佩的眼神来。他是专门负责射箭这一区的服务生，这一门运动喜欢的人倒不是很多，大多数的也就只是玩玩而已，但是对于射箭他还是有些了解的，看起来简单，但却很难，臂力，眼力，注意力，各方面的要求都很高，特别是在户外，因为天气各种影响，还要有一定的判断力，可那个女孩子，不过十几岁的样子，瘦瘦的胳膊拿着弓的样子他都觉得累得慌，却一连一个多小时了没有休息一下，而且每一箭都命中靶心，不得不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和叹为观止！
“好好好，我去看看！”李岚兴奋的向户外场走去。他无比庆幸那一次的心血来潮去当了临时指导，虽然VIP一室的客人并不需要他做指导，而且看上去似乎并不是专门为射箭而来，他也没有因为觉得射箭这项运动不被尊重和怠慢而介意什么。他早就不是年轻时血气方刚什么都只凭着冲劲向前的少年了，来这里射箭的人，又有多少是真心喜爱的？不过是无聊玩玩罢了。
但是，却在后来无意间听到服务生说起来那箭靶上有二十多支箭矢，全部命中靶心，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往后每天他都来看，希望还能碰上那两个客人，只是一直没有结果。李岚也想着通过当时的会员卡查询一下客人的信息，但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这么幸运。而且，也确定了射箭的对象，自然是要激动万分了。
李岚站在场边，看着站在箭靶前面七十米的界限外的女孩子，姿势标准绝对是有人专业教导过的，拉开弓弦，手臂稳当的一丝晃动都看不见，这对于一个年级这么小的孩子来说，绝对下了苦功夫！这是有师傅的孩子啊，李岚得出结论，这倒是让他微微有些沮丧，本来，他想着要是个好苗子，他就收归门下了呢。但是转念一想，那么好的准头，如果说没有人指导没人教过，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李岚看了眼场边的苏浚，想了想，便走了过去。
苏浚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服务生，没有怎么在意，依然将视线落在孟瑶身上，眼底是满满的骄傲和宠溺，他的妹妹，真是无论怎么看，都是最好的！
脚步声在身边停下却没有说话苏浚便觉得有些不对，抬头，与李岚视线相对让苏浚微微一愣，但随即起身，李岚一笑，说道：“打扰了。我是这家会所的教练，敝姓李，李岚。”
苏浚自然是知道李岚的，这么有名的人，就算他不关注体育，但是看新闻总会有报道的。
虽然很好奇，李岚怎么会来跟自己说话，也想不起来两人之间有交情或者在什么事情上可以产生焦急，虽然疑惑，但还是礼貌的微笑，伸手握住李岚的手：“久仰大名。苏浚。”
两人手交握，很快就松开了。李岚转而去看孟瑶，这边的动静一点没有引起那边的注意，依然专心致志的专注于拉弓射箭的动作上。
李岚说道：“苏先生也是射箭爱好者吗？”
苏浚摇摇头，多少有些明白李岚的意思了，心下有些微微异动：“不怕您笑话，我对射箭可是一窍不通，不过是妹妹喜欢，所以带她来。那就是我妹妹，孟瑶。”
李岚本来以为苏浚就是女孩的师傅，这一问，竟然是否定的答案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李岚接着问道：“令妹很有天赋，她练了多久了？”
苏浚微微一笑：“小孩子玩闹罢了。李教练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如果能指点一二，瑶瑶肯定会很高兴的。”
苏浚虽然不知道射箭比的是什么，但是，想来应该是准头，而如今孟瑶的准确率，他并不觉得还有哪里需要指导了，但是客气的话还是要说的，毕竟，李岚才是这方面的权威。既然瑶瑶喜欢，他自然也想给瑶瑶最好的。
李岚一听，心底有些窃喜：“她没有系统学习过吗？”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天才吗？！竟然一个人可以练习到这种程度，一开始他没有看，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此刻这一会儿，她已经射出去了四五箭了，间隔不超过二十秒，竟像是连瞄准都不用一样，这样的准确率如果有人在李岚亲眼见到之前告诉他的话，他肯定是不相信的！
苏浚自然知道该如何回答，虽然孟瑶从见到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苏浚有感觉，孟瑶她必定是想起来什么了，看她射箭像是发泄什么一般就可以知道了。苏浚也只是在等孟瑶平复好心情以后，讲给自己听而已。
“没有特别找师傅教导过，她也是看书电视学来的，不像样子，倒是让李教练笑话了！”
李岚更加震惊了，甚至感觉到心跳有些过快，这是兴奋和激动的反应，如果真如苏浚所说的话，李岚甚至可以预见，如果他可以说服孟瑶拜他为师的话，未来奥运会上射箭这一块的金牌，肯定就是祖国的了！这几年射箭这一块人才上有些青黄不接，如果孟瑶能够走职业道路…李岚越想越觉得前途光明一片，甚至可以预见奥运会上再次升起祖国的国旗，响起国歌，只是这样的预想，就让他热血澎湃！
李岚拿出自己的名片，说道：“这是我的名片，如今我有教导几个徒弟，也为国家队送人，我希望可以收孟瑶为徒，孟瑶有天分，有实力，应该绕让她为祖国争光才是！”
苏浚接过名片来，有些为难，他是想让李岚对孟瑶指点一下，但是就这么决定以后做专职射箭运动员？是不是太鲁莽了，虽然孟瑶似乎成绩不怎么好，但是苏浚也知道孟瑶很喜欢学习，也很努力。“我也要问一下孟瑶的意见，她才十四岁，还只是个高一的学生。”
李岚有些失望，但是随即问道：“我可以和孟瑶谈谈么？如果她愿意的话，学习之余到我这里训练也可以，至于以后要不要走这条路，还是听孩子的。我只是不希望把这么好的苗子给埋没了！那样太可惜了。”
苏浚点点头，对依然在练习全然忘记了周边一切的孟瑶喊道：“瑶瑶，暂停过来一下，哥哥有事跟你说。”
孟瑶微微一愣，拿箭的手收了回来，回头看向苏浚，瑶瑶是在叫她，不过，苏浚什么时候成她哥哥了？不过孟瑶转念一想，他们最近的关系确实也可以算是兄妹，到也就没去深想。注意到苏浚身边的陌生人，微微疑惑。便将弓箭放下走了过去：“叫我何事？”说完，对李岚点点头，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便只是礼貌的说了句：“您好。”
第三十五章 坦白X身世
对于不了解的事情，不轻易做出许诺。
孟瑶拒绝了拜师学戏射箭，却没有阻止苏浚接下李岚的名片。在孟瑶的心里，可以被叫做师傅的只有一个人，就算是教她射箭的三哥，也不是师傅，只是三哥而已。
离开休闲会所，苏浚带着孟瑶到了一家中餐厅，古色古香的装潢，让孟瑶看着有些失神。精致的小菜上来，孟瑶看着才恍然明白，她的失神可以说毫无道理，这里，和那里，毫无相似之处。
两人单独的要了一个小包间，上完菜，服务员便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没有人打扰，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过后，苏浚见孟瑶似乎就打算那么坐着，发呆到最后了。于是便倒了茶水放到她面前，柔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孟瑶抬头，看向一派了然神色的苏浚，便知道，他已经猜到了。“昨夜，我做了个梦。醒来以后依然可以清晰的回想起来，记忆，便恢复了。”
苏浚一笑：“这是好事，不是吗？”
孟瑶愣了愣，好事？嗯，也许吧。最起码，如今她的疑问，已经大半有了答案。但是，却也因此有了新的疑问：“只是还有困扰。”
“说来听听。”
孟瑶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苏浚，问道：“本该留下记载的人，却无法在历史中找到，为何？”
苏浚一愣，倒没想到竟然会被问这么一个问题，掩埋在时间洪流里的历史，其中真假本就难辨，何况，万千世界，能够留下姓名的少之又少，更多的还是普通人，生老病死各自来去，没人记得。
“你找谁？”
孟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孟卓然，孟君瑶。”
苏浚蓦然抬眼，看向孟瑶晶亮的眼睛，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隋末到如今相隔多少年，历史可考证的文献本就不多，遗失了也很正常。”
孟瑶摇头：“不是这样的。苏大哥。昨夜梦醒后，无论如何我也睡不着，便找出了初中的历史课本，隋末唐初，发生的事情大多并无很大差别，就连三哥的死都不一点不差。可是，为什么同样死在那一天，那个地点的人里却没有我？还有那时埋伏在断密涧的唐军首领，除了盛彦师还有师兄孟卓然，却也没有记载。”
“所以呢？你在纠结什么？”苏浚问道，转动着手边的茶杯：“你在担心，你和孟卓然没有在那个时代存在过。几百年了，如今你在这里，只要知道这一点不就可以了吗？”
孟瑶叹息一声：“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死了，回到了这里，所以，我曾在那里生活过的痕迹全都消失不见了。那么，师兄呢，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回来？”
苏浚一愣，这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微微蹙眉，孟瑶对孟卓然有多在意，在了解了两人的渊源后，被苏浚归结到了孽缘两个字上。而如今，如果孟卓然真的回来了，那么他追回妹妹的道路岂不是更加遥远？如今就有个孟卓轩了，如果孟卓然回来…
“瑶瑶，我是医生，而你这些问题，就算是科学家，恐怕也回答不上来。毕竟，灵魂，穿越这种事情，只存在小说里，说出去，别人只会当你入了魔，疯了，不会有人相信。退一步，就算有人相信你，恐怕也会把你当做怪物抓去做实验！我解答不了你的问题却可以告诉你，瑶瑶，人总要往前看，今天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你呢？”孟瑶直直的看着苏浚，明亮清澈的眸子里，直白而坚定的疑问：“你为什么相信我？”
苏浚看着孟瑶，摘下了鼻梁上的眼睛，镜片后狭长的凤眼透露出笑意，因为真心诚意而显得更加好看，就像黑夜里忽然绽放在夜空里的烟花一般，灿烂绚丽。这样的好相貌，也无怪乎医院里病人护士医生，就算知道苏浚的怪异脾气，依然对他很是推崇。
苏浚把玩着眼睛，半敛下眼睑，他以为，这个问题孟瑶永远不会问出来呢，今天这个机会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错过了也着实可惜，于是，嘴角笑意不减，缓缓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啊。你能回来，我很高兴。”说完，抬眼，眼底里满是真心的喜悦和宠溺，看到的人，都不会怀疑那份真心。
孟瑶眼睛蓦然睁大，她猜测过，苏浚和她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也许是熟人，也许是什么，但是，如今证实了，却让她忽然不确定了：“你说的是真的？”
苏浚点头：“当然。”
“如果我是你的妹妹，为什么我会被孟家收养，为什么，不是和你在一起？”桌下膝盖上的手揪着衣服握紧，她不相信，如果他们是兄妹，孟瑶的记忆里却没有苏浚这个人，和孟卓轩生活的记忆外，便只有福利院的一些记忆，却也总是一个人。
“这个故事有点长，我要从头给你讲起。那是我在福利院生活了六年之后的初春，因为学校里的春季运动会我报名了长跑项目，所以，那些天，我每天都会早起锻炼，围着福利院跑上几圈，那一天也不例外。现在想起来，我很高兴那个时候被迫报名了长跑，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为了争口气早起锻炼，也许，就不会捡到你…”
一九八八年，那个时候的福利院不过是山脚下一个废弃的大院改造成的，虽然坚固，但是条件其实并不好，收留了附近流浪或者被丢弃或者父母双亡没有亲人的孩子，靠着政府的一点补贴，和社会捐助过活。吃饱穿暖就已经很是艰难，上学更加是件奢侈的事情。而那个时候，拿不出学费的福利院却一直给苏浚缴着学费。但是，也因为这样，苏浚在福利院里被同龄的孩子排挤着。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被排挤很痛苦，但是，他知道只有上学只有有了文化，他才能离开这里，才能过上好日子。而他也知道，他能够顺利的上学没有间断，是因为他那个早亡的妈妈为了他留下了足够的教育经费，不然，他也只能够像其他的孩子一样，不是晚几年上学，就是中途不得不辍学早早去做学徒，打工，贴补福利院的开销。
所以，就为了这样，苏浚的心里，就从来没有怨过他的妈妈，更在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对于苏家更加的不屑，万分的感激着，他的妈妈最后弥留之际也没有脑袋糊涂的把他送到苏家去。
苏浚学习好，人从小就唇红齿白，就算衣着破旧了一些，却很干净，他的身上，没有孤儿的自卑，反而有种淡定温文的气质，所以，老师喜欢他，就是班上的女同学，也多半会因为他的身世，对他更加照顾有加。只是，这样，便有男同学会看不惯他，找麻烦的次数并不少，他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过就忍着，因为他知道，因为他是孤儿，如果有事，就算不是他的错，他都会是最被动的那个。
苏浚不是喜欢退让的人，忍过几次却发现对方变本加厉后，他便知道，也难为他的退让，被人看轻了。于是在他找到领头的那个男孩，私下里两人决斗打了一架并且成功的把他揍了一顿之后，反而成就了两人的友谊。他也再不用因为被找麻烦，损坏他本来就不多的衣物。
春季运动会，苏浚本来也就打算参加，只是，会最后报名参加长跑，却是因为班级里没有人参加这一项，才被老师半强迫的报了这一项。但既然报名了，苏浚的性子便是要做到最好，早晨的晨练，就这样开始了。
苏浚顶着早春的寒冷天气晨练，便在福利院门口的角落里捡到了还在襁褓里的孟瑶，那时候，孟瑶还叫做君瑶，只是个刚出生的娃娃，被褥都被晨间的露水打湿了，一张小脸冻得发红，嘴唇青紫，苏浚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哼唧的声音就像只蔫吧的小猫一样。
苏浚见多了被抛弃的孩子，一颗心甚至可以说是铁石心肠了。却因为怀里这个小小的娃娃动了那一点恻隐之心，也就因此，十四岁的苏浚提前走上了奶爸之路。
君瑶只认苏浚，喝奶要苏浚喂，睡觉要苏浚哄，衣服也一定是苏浚穿才能碰她。苏浚说的话都是对的，就算他指着太阳说那是月亮，君瑶也认为本该就是那样。而那个每天虽然笑眯眯却最是冷漠的苏浚，也格外的对自己这个捡来的“女儿”上心，虽然会捉弄，却最是维护她。因为，君瑶是他捡来的，那便是他苏浚的，女儿也好，妹妹也罢，是他苏浚的新家人。
本来这样很好，苏浚因为君瑶学会了心软和真心的微笑，为了君瑶可以生活的更好，学习之余他开始打工。君瑶也乖巧，从小便善解人意，即便因为苏浚被其他孩子欺负，她也从来不哭，不说，就像每天都有开心的事情，总是挂着甜甜的笑，在门口目送苏浚上学，等待苏浚放学。相依为命，却因为有彼此总觉得生活都是甜的。
君瑶四岁的某一天，苏浚放学回来，却没有看到会在门口等待他的小娃娃，一天心绪不宁应在了君瑶身上。福利院和君瑶差不多大的孩子约君瑶去落霞山采蘑菇。很少愿意和君瑶玩的孩子突然的邀请让君瑶很高兴，却不知道，这一去，便使他们的人生天翻地覆。
第三十六章 年夜饭
孟瑶安静的听着苏浚的叙述，平缓的语调，仿佛讲的不过是书本上一个随处可见的故事，而和他本人没有关系一般。但如果你去看他的眼睛，就可以明白，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下的，是后悔，自责和许多许多的疼痛。
良久之后，等到苏浚已经停了下来，孟瑶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她有许多的疑惑，比如，孟瑶八岁被收养，距今已经六年没见了，这么长时间，只因为一个名字就能够确认身份吗？再比如，四岁的时候还只是个懵懂的孩童，自己现在已经十四岁了，又经历了那么多，怎么就能确认，她就是君瑶呢？
但另一方面，她的心却在告诉她，就应该是这样的，苏浚说的都是事实。她即便是再多怀疑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记忆里虽然没有苏浚，但是，那幢大院，那棵木棉和那个只有一块木板两根绳子的简陋秋千，更重要的是那个背光的身影，即便是看不清楚脸，她也知道，那就该是苏浚的样子，是苏浚的样子一切就都对了。
“我知道说这些你一时间肯定有许多疑问，但是，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养了你四年，往后用四年的时间确定了那个人不是你，如今，你回来了。我知道，所有的理由都很牵强，也可以说漏洞百出。但不管我用了多么拙劣的理由，只有一句话，我的心告诉我，你是瑶瑶。就算是失忆你也还记得我不是吗？我给你时间，不管你最后结论如何，你永远都是我妹妹。”
孟卓轩开着车，抽空总是用眼角余光打量孟瑶，从二十八号早上，她就很不对劲，先是一大早的起来看历史，问了那么没头没脑的话，又似乎并不想要他的答案，他因为事情多了也就忘记了。
孟卓轩感觉到孟瑶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他越来越看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就像隔了层云雾一般，如果不是此刻孟瑶走神的实在太过明显，恐怕，他也不会注意到她也许有心事。
公司二十八下午才放了假，二十九接到孟铭博的电话，即便孟卓轩对于过年的感受除了将办公地点改在家里和几天不用见客户以外，与其他日子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既然电话已经打来了，三十晚上的团圆饭，还是要吃的。
孟卓轩想起那次周海娟突然的来访，心下怀疑孟瑶是不是担忧和爸妈的见面才魂不守舍。
“瑶瑶…瑶瑶！”
“嗯？”孟瑶闻声转头看向孟卓轩，因为刚刚被惊醒神色还有些迷糊，懵懂的眨眨眼睛：“有事吗，大哥？”
孟卓轩看着前方的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敲了敲：“瑶瑶，吃完晚饭我们就回来，你不用担心，就算她说什么你也不用回答。所以，不要担心。”
孟瑶点点头，她在想的是关于苏浚的，至于孟卓轩的爸妈…因为记忆已经恢复了，她多少有了些片面的印象，但是，因为接触实在是少得可怜，孟瑶对于孟卓轩爸妈的了解除了有钱，很忙，严肃，而且不喜欢她以外，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担忧倒是没有，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点就是大哥了，现在大哥的态度又是那么明显。虽然她不知道大哥是因为什么和自己的父母关系如此疏远，但是不管是以前的孟瑶还是现在的孟瑶，这些都不是她可以插手的。因为，大哥对她再情同兄妹，也只是情同而已，毕竟，她的身份说穿了只是个外人而已。
“大哥，我知道该如何做。必定不会让大哥为难的。”因为是父母的孩子，所以说再过分的话，态度如何冷淡疏远都不是大错，都可以被原谅。大哥可以这么说，她却不能这么做。
孟卓轩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孟瑶，见她又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去了，越发的觉得孟瑶从大病醒来后变得太多，那种别扭的疑虑又再次冒了出来，“你不觉得瑶瑶变化的太大了吗？如果不是一样的脸，我都以为她只是个有着和瑶瑶一模一样脸的另外一个人罢了。”
安琪曾经说过的话不适宜的冒了出来，孟卓轩失笑摇头与自己的胡思乱想，专注在开车上。
有的时候事情没有爆发，是因为时机不到和积累的不够。但是疑惑的种子既然已经在悄然无息中埋伏了下去，只等着雨露阳光滋润，便会在某个时刻爆发开来，破土而出。然后才知道，当初种下去的是个什么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