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一声“喝!”。
弥作便反射性地:
拿出铁缒把和尚给杀了。
今天也是同样的情况。
然后——当时。
从神社后头走出一个人,就是伊藏。
好啊,这下子被我看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就来帮我些忙吧——。
像只狐狸似的——。
喂,猎人——。
猎人——。
“钤。”
一阵铃声响起。
弥作回头一看。
一是狐狸。
只见神社后方露出一双尖尖的长耳。
这怎么可能?
“谁,是谁?”
只见一个白色的东西,
倏然从荒废的神社正后方冒出来。
“是什么人!——”
尖尖的耳朵,长长的尾巴。白色的脸。
“狐——是狐狸?”
当然——这是错觉,他不过是把修行者扎头发的木绵头巾错看成畜牲的耳朵,后头往下垂的带子误认为狐狸尾巴,并把这男子光滑白皙的脸庞看成狐狸的脸。就是这么回事。
结果——站在他眼前的是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胸前还背着一只很大的偈箱。
——你以为变成人形就有用吗?我不会再受骗了。
弥作抡起手中铁锤说道:“你——是狐狸!你是只狐狸吧!”
男子以悲伤的眼神凝视着弥作,或者是弥作后方的尸体。
“你把他给杀了——”
“是的。我把他给杀了。我把他给杀了又怎样?我是个猎人。猎人杀狐狸是不会犹豫的。放马过来吧。”
你这只死狐狸——弥作又往前跨出一步。
“喂,且慢。你看我这身打扮,我不过是个专门除妖驱邪、行脚诸国的苦行僧。如果我是个妖怪,身上会带着这些东西吗?,
于是,男子从胸前的偈箱中掏出几张护身符往空中撒去,纸片缓缓飘落地面,有的还掉落到弥作脚下。
弥作将它们踩烂。
“少罗嗦!我不会再上当了。”
弥作大吼。
“你一定就是狐狸。不只是你,那个女人、那个老头、和那个年轻人,不,连伊藏和那个和尚——全都是狐狸!你们都是狐狸变的。没错,我一直被你们耍得一愣一愣的。根本还没有经过五年。这全都是骗局吧。你们这些畜牲还真厉害,还能变得这么像!”
弥作再度举起手中铁缒。
男子——白狐依然动也不动。
“果不其然——看来杀人不眨眼的弥作还真不是浪得虚名,身手是如此熟练。可是,你杀得了我吗?”
“哼,你还真大胆。我懂了,我已经懂了。你们的心情我都懂了。我不该杀小孩的。因为即使连畜牲也有亲情——”
只见他泪水夺眶而出。
“我确实杀了小孩。你们的小孩。请原谅我——我确实杀了好几只。可是,我已经不再杀生了。所以,请你立刻停止作法,我这就离开这里,去和登和一起生活。”
啊,已经受不了了。不管是作梦还是幻想,弥作对杀人这种事已经是彻底厌烦。厌烦透了,弥作非常疲倦。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归正常生活。然而——白衣男子用非常沉稳的语气清楚地说道:
“登和她——已经不在了呀。”
这只狐狸竟然还在演野台戏?
“住口!我不是告诉过你,不会再被你骗了吗?”
“我没有骗你。登和她已经……”
“好——我知道了。不必再演戏了!”
“是你亲手杀害她的。”
“不是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了吗?”
弥作终于把铁缒放下来。
“你看,我已经不再杀狐狸了。这一切都是梦吧,告诉我这是场梦!”
“不,这不是梦。”
“你说什么?”
“这五年来——你替强盗干活的这五年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
“骗人.我不会被你骗了!”
“别再逃避了。你虽然没再杀狐狸,却改杀人,这五年里你杀了这么多人——最后甚至连你自己的骨肉都——”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禽兽是不可能幻化成万物之灵的。你还真是可笑呀,竟然还以为我是狐狸化身,其实是因为你自己心虚。”
“这——这一定是一场恶梦。这一切——”
“这不是梦。看看你自己的手吧!”
弥作注视着自己的手掌。
孩子的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弥作崩溃了,如今已是虚实不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于是,男子把手中的铃铛凑向弥作的鼻尖,钤——地摇了一声。
“御行奉为——”
弥作一股脑儿地跪了下去。+’
“弥作你听到的、看到的,一切属实。你确实杀了慈悲的普贤和尚,也杀害了无辜的旅人,而且在干强盗时杀害了许多人,最后甚至钟意你的女人还有自己的骨肉,都惨遭你杀害。你罪大恶极,一辈子都无法解脱了。不,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来世,即使有,你下辈子还是得背负这些罪孽。只不过——”
“只不过——只不过什么?”
“只有那个——伊藏是狐狸。”
白衣男子说着,朝着盗贼的方向转头过去。
刚刚那穿着法衣的盗贼,还躺在地上。
白衣男子走到尸体旁。钤——地摇了一下钤。
“你还真是罪大恶极呀,老狐狸。”
蕨叶丛摇晃起来,露水滴落。
“可是,这一切——这一切如果不是事实,也是因为狐狸的缘故。就是因为狐狸,我——我这双手,刚刚才——”
动手杀人。
“普贤和尚也就是茶枳尼伊藏,五天前已经死了——那年轻人不是这么说的吗?那不是很好吗?”
白衣男子说完便蹲下身来,利落地脱下了伊藏尸体身上的法衣。
“这畜牲不配穿这身衣服。这是普贤和尚的法衣——不,是白藏主的法衣。来,弥作——”
男子把法衣交给弥作。
“从今天起,你就是白藏主了。快穿上这身衣服,剃度干净,立刻去宝塔寺。剩下的后半辈子,就在那里为遭你杀害的人祈祷冥福吧。”
“宝——宝塔寺?”
“那里现在没有人。
“全被抓走了——”
“快去吧。”
弥作慌忙抓起法衣,去。
【四】
“全被抓走了。”
飞也似的沿着分不清是梦还是山的梦山小路跑
猎人离开后,谜题作家百介才从神社后头现身。
从土冢上往下看,身穿白衣的又市背后,有个只穿着内衣、个头非常大的秃头男子,呈大字型躺在地上。
“又市——”
百介边呼喊边跑下土塬。
接着又有两个人从森林树荫下窜出来。一看,正是巡回艺妓阿银,和已经换下农人装扮的神棍治平。
“又市——那家伙不会出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
又市双手抱胸说道:
“除了弥作和——这个伊藏之外,官府从昨晚到今早,已将茶枳尼那帮歹徒悉数绳之以法了。”
听又市说完,治平还是很担心地看着猎人离开的方向。必你也知道,宝塔寺是个快要废寺的山中寺,据说这位 白玄和尚是个慈悲心肠。只是不论他如何劝戒,弥作就 是不听,逼得连这位仁慈如普贤菩萨的和尚也露出了怒 容,便朝他大喝一声,不料——”
“就这么死在弥作手上——”
阿银把话接了下去:
“——那猎人原本大概也不是存心要杀害他,但不 知道是打得不对还是太刚好,总之这不过是个偶然,算 是个不幸的偶然吧。在他杀了和尚的时候——这家伙— —”
阿银看了看躺在地下的伊藏尸体。
“——正好注躲在这座寺院后头你原本藏身的地方 ——”
百介也朝尸体看了一眼。
据说茶积尼的伊藏宛如恶鬼罗刹,是个恶名昭彰、 无恶不作的恶徒——也是个盗匪头目。
然而,眼前躺在地上的既非鬼也非蛇,死了也没露 出尾巴,不过是个秃头的老人罢了。
又市凝视着伊藏的脸说道:
“这家伙呀,先生,可说是强盗之中最恶劣的,他 好淫掳掠样样都来,就连同行盗匪都怕他。他在京都一 带干了太多坏事,弄得自己无处容身,只好流浪到江户 。但即使到了江户,他仍旧不改动不动大开杀戒的习惯 ,最后连江户也待不下去,只好转移阵地来到甲府这一 带。这时,他碰巧看到弥作杀人,就恐吓弥作。也算是 狗急跳墙吧,结果——”
这恶棍还真是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治平说道。但 百介还是听不太懂。
“伊藏逼弥作当他的部下,否则就要向官府通报他 杀了人——是吗?”
事情才没这么简单呢——治平忿忿不平地说:
“但说简单点就是这么一回事。这家伙做起坏事来 脑袋就特别灵光。想必这混帐并不是认为弥作这个猎人 能当个好部下,而是一眼就看出弥作在杀人上的天赋。 ”
杀人也得看天赋?
如果有的话——那应该算不上是技术吧。
百介不愿再想下去了。
治平接着说道:
“然后,这家伙还看上了被弥作杀害的人——也就 是已经气绝身亡的和尚。”
“看上了什么?”
“就是,他决定借用这和尚的身分。”
“噢,原来如此——可是这应该不容易吧?”
即使不是盗贼——不论是谁,只要不具备僧籍,要 变成僧侣并不是那么容易吧。
百介说道。又市闻言露出一脸苦笑——这要看情况 吧,他回答:“如果他打算伪装的身分必须和许多人接 触,即使不是和尚也很困难,反之,不管是乔装和尚还 是大夫,只要不和人接触,就很容易成功。据说当时宝 塔寺里只剩下几名小和尚,后来都失踪了。我们猜测, 实在也很残酷——他应该把他们都杀了——不,可能是 他逼弥作下手的吧。再加上这座寺院如此荒凉。至于檀 家信徒也没几个吧,伊藏认为自己应该可以骗过这些信 徒,总之,伊藏这家伙打算把地处荒凉野外的宝塔寺当 贼窝,慢慢将四散的手下找回来,准备在此地东山再起 。”
阿银接下话说道:
“这个计划也需要一些资金吧?因此这个恶徒先派 弥作出去抢劫,以这种方式筹资金,企图进一步招兵买 马,好开始干坏事,对吧?”
“可是——即使被抓到把柄——弥作为何甘于干这 种差事?”
再怎么说,杀人毕竟是件很残酷的事。
一般人应该是下不了手的吧,百介心想。
所以说——弥作果真有杀人的天赋?
但是——这真的算得上天赋吗?
治平回答:
“那家伙——也不知道是背负了什么罪孽。伊藏这 个恶棍说服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反正都已经杀了人, 杀一个和杀两个、甚至杀十个或一百个都没什么两样— —结果,可能也是自暴自弃吧,约有两年左右,弥作完 全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恶名远播到连江户人都 知道。”
“杀手?结果他不是变成抢匪?”
“要重新聚集四散的手下,一定要有钱、有力量— —茶枳尼伊藏需要这些来警告大家,谁敢背叛他就会没 命。因此弥作就这么沧为伊藏肃清背叛者的工具。”
“那么——”
阿银朝伊藏瞪了一眼,之后叹口气说道——最可怜 的就是登和了。
“她急着想帮助性情豹变的弥作,找上了宝塔寺, 没想到她的努力反而适得其反。”
“可是阿银,刚刚伊藏不是说过,是登和自己跑去 依他的吗?——”
阿银闻言语带不屑地说道:
“——还不是掉进了这家伙设下的圈套?对伊藏这 种恶棍来说,自己找上门来的女人,哪有不纳为禁臀的 道理?”
“结果——登和就沦为伊藏的女人。可是她还是无 法忘掉弥作——后来,她就偷偷地和弥作旧情复燃—— 但伊藏当然不会默不吭声。”
又市补充说道。百介则若有所悟,自言自语:“所 以,事情才会变成——”
没错——又市点头说道:
“她就怀了他的骨肉。登和担心弥作以及自己肚子 里的孩子,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对一切感到厌 烦的她就躲了起来。这是不打紧,但一想到弥作还留在 伊藏那里,她又变得坐立难安。登和认为只有自己只身 逃出虎口,日子也不可能过得幸福,她非常担心伊藏会 不会对弥作下什么毒手,愈想愈焦虑,就——”
“就来找你帮忙。是吧?”
可是,事情已经太迟了——又市懊悔地说道:
“我原本也没料到伊藏派来的刺客会是弥作。想必 弥作也知道他要杀的就是登和——弥作的城府显然比我 们想像得还深。”
“一开始原本打算将除了弥作之外的歹徒一网打尽 ,所以我就写了一封假信到茶枳尼的根据地。喔,那些 家伙的栖身处是登和从弥作那边探听来的。”
“假信?”
“是的,我在信中谎称——你们头目伊藏三天前暴 毙了——他抢来的金银财宝就藏在宝塔寺里——,所以 谁先找到就是谁的,因此这些利欲薰心的家伙便争先恐 后冲向宝塔寺。这正好正中了我的下怀,于是,我先诱 出伊藏,让他离开寺庙,再通报官府前往围剿,便大功 告成了——”
原来如此——又市惊讶地望着治平。
“嗯。可是后来如意算盘打乱了,是吧?正如你刚 才所说,登和被掳走了。而且隔天尸体就出现在沙滩上 ——还和一个男人的双手绑在一起。”
“这是——被布置成殉情的模样?”
这些家伙做事还真周密呀——又市说道:
“看到登和的尸体时,就连又市也有点乱了手脚, 但是我——是个举世无双的诈术师,怎么可能闷不吭声 ?便决定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我就骗 了一个负责监视弥作、名叫政吉的小混混。”
怎么骗的?你这个耍诈术的,少给我故弄玄虚—— 治平向又市质问道。
“那还不简单——就是让他们相信——海边殉情自 杀的,就是弥作与登和——”
“原来如此。所以,你捏造了弥作已经死亡的消息 ?”
“没错。结果,政吉接到这项消息立刻赶回去回报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离开品川,就被官府给逮住了,如 今可能正在接受审问吧,想必他会供出所有同伙——应 该也会坚称杀人鬼弥作已经死了。”
“那么,这个——伊藏所收到的快报也是假的罗? ”
“没错。我们捏造了一段讯息:昨夜小弟亲眼看到 登和与弥作双双殉情,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我确实看到 了。但登和似乎已经通报官府,得小心政府追兵,因此 弥作请小弟转告头目,请速前往狐森——”
“噢。”
“我们也赶紧改变策略,毕竟情势如履薄冰,只要 出一点差错,就会全盘皆输。只要歹徒之中有一个与伊 藏或弥作相遇,我们的计划就会泡汤。同样的,在这些 歹徒落网之前,如果弥作与伊藏见面,计划也会化为泡 影。”
“因此,又市盯住伊藏不放,我则紧跟着弥作。弥 作这家伙——脚程很快,连阿银我都跟得上气不接下气。幸好他走进了这座森林稍事歇息。如果他直接走到寺院,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还真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昵——”
说着,阿银蹭了蹭自己的脚。
一如往常——百介这次对这班人的高超手腕也是敬佩有加。这次虽然被治平叫来,但一直不了解事情原委,结果仍不明不白地稍稍帮了他们布下这个骗局。
虽然猎人曾见过宝塔寺住持的故事是虚构的,但白藏主传说倒是真的,这一带自古就有相关的记载。
百介的行为与动向,都在这群人的掌握之中。
于是,百介带着复杂的心境俯视这具盗贼的尸体。
这恶棍浑身被草露沾湿,已经完全气绝。
百介也试着体会弥作的心境,
但实在无法体会。
实在无法体会他的心境。
“又市”——
百介注视着尸体的脸,头也不抬地问道: “你——原本就看准——弥作他——会在这里杀掉伊藏吗?”
这就是设下这个局的最终目的?
百介抬起头来,仰望着又市。
“你是希望借弥作之手,解决掉这个伊藏吗——”
“那家伙——”
又市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百介先生,情况并非如此。”
“那是怎样?”
百介不由得悲伤起来。
于是他又问道: “你这些计谋还能解决什么其他问题?比方说——弥作将因此得到救赎?”
今后弥作将会如何——。
他将有什么感受——。
又市一句话都没回答,只是默默地戳着蕨叶丛。 然后他望向百介,叮嘱般的向百介说道——难道不悲哀吗?
百介也朝梦山望去。
也不知这是山是梦,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
百介觉得自己仿佛到了来世。
“看来人不管是生是死,对这座山而言都没差别吧。那家伙在这座山里变成了狐狸——变成了白藏主。”
又市说道。
此时。
蕨叶丛一阵摇动。水滴飞溅。
只见一只狐狸——消失在森林中。
“有人一直在听我们说话——”
阿银说道。
“就是那只狐狸——”
“想必它觉得咱们吵死了,也许也认为我们愚蠢至极吧”阿银自言自语着,接着转了圈身子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该把这家伙埋在这座土冢里吗?”
“他毕竟也是白藏主嘛,虽然只当了五年——”
治平费力地站起身来。
百介则问道:
“弥作——也会变成白藏主吗?”
“盗贼能当五年,狐狸能当五十年。弥作应该也行吧。”
话毕,又市又摇了摇手中的钤。
注1:将日本猿乐中滑稽、卑俗的部份改编成戏剧的表演。与舞蹈、抽象的能乐相反,狂言较着重模仿与写实的对白。
注2:流行于江户时代安永:至文化:吕(4~1818)年间初期的黄色封面图画书,多属成人读物。
注3:被视为各种产业之神的五谷神。
注4:定居乡间的武士,或享受武士待遇的富农。
注5:住持与其眷属的住所。
舞首
三人因赌生龃龉
闹事而为宫府捕
处死尸首书投海
三人首级聚一处
口吐火焰
依然争执不休
书夜不舍
绘本百物语.桃山人夜话、卷第五.第四十四
【一】
伊豆之国有一名为巴之渊的深水池。
此处虽近山深水冷之清流源头,但水面并不平静,处处出现漩涡,波涛汹涌,不只兽类,甚至连飞鸟仿佛都会被波浪吞噬。
据说这水池正中央有个通往地狱的洞。
掺杂山坡赤土的红色流水,加上污浊雨水以及透明清澈的涌泉,三者交杂地往水池中央流去,形成的漩涡状似三巴图案(注1),故名
“巴之渊”。
当然,这是人迹未踏之地。
巴之渊岸旁,有一间粗陋的木板小屋。
没有人知道这是谁、在何时、为了什么目的盖的。
不知何时开始,一个名叫鬼虎恶五郎的暴徒住进这小屋里,对乡里与居民构成威胁。
恶五郎用火绳枪能打穿正在跳跃的兔子红眼,用弓箭可射下空中翱翔的老鹰,武艺堪称天下无双,而且是个力气过人的大力士。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移动和人一样高的岩石;只用一根山刀就能伐倒巨木,神奇的能耐让他远近驰名。
他的容貌也是人如其名,一副既像恶鬼又像老虎的凶恶面相。身高虽不高,但一身刚毛下的肌肉结实如石块,即便有人想趁其不备加以砍杀,据说若用的是钝刀,仍伤不了他分毫。
他的打扮既不像猎人,也不像憔夫,有人传说他是山贼,也有人传说他是野盗头目,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大家也都很好奇他到底靠什么谋生。好酒的他天天喝个不停,每个月也会数度下山,来村落里赌博、找女人。
虽然看起来凶暴,恶五郎进赌场却不多话,比大部分赌徒沉默得多。他赢钱不会开心嚷嚷,输了也不会垂头丧气;既不会喝醉酒闹事,也不会不讲道理坏了赌场规矩,是很上道的赌徒。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钱,但也不会刻意招摇,虽然钱花得很干脆,但花光了就打道回府。据说他有一句口头禅:做人三不五时赌一回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