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只要他愿意听就算得手了——益田心想。所以他注意措辞,尽可能详尽地说明杉浦自白的内容。
杉浦说,川野弓荣从一年前就利用学院的女学生大量敛财。
她们都是良家千金,而且是才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卖的价钱高得吓人哪——弓荣向杉浦这么吹嘘。最重要的是少女们连一毛钱酬劳都不要,嫖姿全都留在弓荣手中,让弓荣大赚了一笔。
“再怎么说都是买的人不对。”中禅寺鄙夷地说,益田也这么想。
不管怎么说,买的都绝不是普通老百姓。
“关于这一点,杉浦怎么说?”
“他说他听到之后非常愤慨。”
“愤慨?”
“是的,杉浦隆夫似乎曾经被女学生救过一命。我不太清楚,不过他说因为这样,他对少女有种特别深厚的情感。啊,他好像不是对少女感到性方面的兴趣,反倒给人一种崇拜少女的感觉。利用那些应该崇拜的少女来卖春,对杉浦来说,是不可饶恕的事吧。”
“崇拜?”
“是的,他一直重复着纯洁无垢、崇高这类字眼。还说与少女相比,自己简直是肮脏的猪、无能的蝼蚁。美江女士看到丈夫那卑贱的模样,都哭出来了。”
中禅寺“哦”了一声,作出有如榎木津的反应,接着问:“然后怎么了?”
“可是杉浦没有反抗弓荣。”
“为什么?他不是气得几乎无法忍耐吗?”
“他是一条狗啊。”
中禅寺说“不懂”。
只有这件事,不加以说明,中禅寺也不会懂吧——益田心想。
“听说杉浦和弓荣是在浅草一家俱乐部认识的,那是去年九月的事。”
“什么俱乐部?”
“是好事者聚集在一起,谈论低劣兴趣、情色怪奇的秘密俱乐部。杉浦在八月底离家后,过了几天近似流浪汉的生活,然后在那家俱乐部洗盘子打扫,赚钱过日子。弓荣和那里的老板也有一腿,看到杉浦,就把他要回去了。”
中禅寺皱起眉头:“什么叫要回去了?”
“就像字面上说的,就像要小狗一样要回去了。弓荣这个女人似乎是个虐待狂。而杉浦这个人,依我所见,是个被虐待狂,这就叫做臭味相投吧。弓荣一眼就看穿了杉浦这个人的本性,把他当成宠物要回去了。总觉得听了教人不舒服。”
“不是什么温馨的故事。”中禅寺的表情更厌恶了。“虐待狂配被虐待狂,这是破锅配烂盖吧。于是杉浦的第二段人生就在酒吧‘渚’展开了,不过这只是表面上。弓荣的住处不例外地,有许多男人进出。她光是情夫就同时有五个人,所以要是家里老是有人待着,非常碍事。弓荣一开始好像就打算把杉浦当成拉皮条用的手下。弓荣不晓得对杉浦做了什么,可能也有了麻药希洛苯吧,没有多久,杉浦就完全被调教成一条狗了。”
“益田,你的形容还真是没品哪。”
“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品嘛。杉浦完全对弓荣唯命是从了,他在精神不稳定的时期碰上这种事,真的很糟糕。结果调教一结束,杉浦九月下旬就被派去学院了。”
少女们所在的地方时远离人居的寄宿制学院。别说是带出来,连自由联络都很困难。杉浦每个星期假称采买,外出前往城镇,与弓荣联系,得到指令,在几日几点要带谁到哪里,然后回去,趁着黑夜将少女们诱至下界——听说做法是这样的。
“在那之前——也就是杉浦进学校任职以前,是少女们每个月一次,在弓荣指点的日子下去卖春。中禅寺先生,听说初夜的少女竟然要价六万圆,第二次以后的少女每次则要价一半——三万圆。六万圆啊,五十圆的天妇罗荞麦面都可以吃上一千两百碗了。”
“不要拿那种东西作比较。”
“哦,我太轻浮了。总之,弓荣是利欲熏心吧。她想要把每个月一次的频率增加到每周一次,这就是她派遣杉浦过去的理由。把手下安插在少女身边监视,近乎恐吓地加以威胁,让少女们乖乖听话……”
“原来如此。”
“但是……意外呀意外,没想到杉浦隆夫竟是站在少女这边的。弓荣被自己的狗给反咬了一口。弓荣因为企图落空,勃然大怒,为这件事与少女起了摩擦。这个事实,与吴美由纪从过世的麻田夕子那里听来的话完全吻合。”
“你说诅咒的事吗?”中禅寺极其厌恶地说。
“对,发生了某些纠纷,那个卖淫的被诅咒了——夕子这名女孩是这么说的。然后啊,榨取少女的川野弓荣真的受到诅咒,十月中旬时被杀了。”
“杉浦怎么做?”
“很简单,杉浦背叛了。他的主人从虐待狂的女王换成恶魔崇拜主义的少女,成了少女们的狗。少女们咒杀碍事的弓荣,得到了杉浦这条忠犬,可以自由自在地像以往一样出于自己的意志来卖春——借用夕子的说法,是进行黑弥撒。”
中禅寺盘起胳膊,瞪着半空说:“太可笑了。”
“很可笑吗?”
“很可笑啊。什么黑弥撒,别开玩笑了,小孩子胡闹也该有个限度。”中禅寺不服地说。
接着他以凶狠的眼神瞪住益田:“那么杉浦对于自己杀人的事怎么说?”
“他说是为了赎罪。”
“什么赎罪?”
“就是……”
杉浦追忆说,虽说是少女主动要求的,但是他仍然觉得帮助少女们卖春的自己简直就是个人渣。而他知道小夜子明明不愿意,却遭受到性方面的虐待后,决心设法解救她。
“他说他是偶然得知的吗?”
“应该是偶然的吧,他听见女孩们在玩诅咒游戏。”
“是……吗?但是这么一来,被杀害的渡边小夜子遭到本田幸三凌辱的事,就是事实喽?”
“是的,本田幸三好像真的把渡边小夜子给……呃,强奸了,杉浦说他有次目击到疑似的场面,一直很挂心。”
“根据你刚才的报告,柴田勇治先生说,过世的山本老师也认为本田幸三有问题?”
益田说明时,中禅寺看起来一副心不在焉、完全没在听的模样,其实他一字不漏地全听进去了。虽然和榎木津有些不同,但中禅寺也不是个易与的人物。
“他是这么说过。呃,本田不只是对学生这样,对女教师的态度似乎也很不三不四。山本老师认为有问题的好像是这一点。去年夏天开始,本田的行为似乎就很不对劲。嗯,这一点姑且不论。杉浦说他一直挂记着小夜子,就在这个时候……”
“杉浦偷听到小夜子恨本田恨到想杀了他,是吧?”
“好像是的。唔,从吴同学的语气听来,小夜子好像只是诅咒着玩的,但杉浦好像不这么想,因为他当场目击过。不久后,杉浦发现她——渡边小夜子想要接近蜘蛛的仆人——自己的主人,他深感烦恼。他说他觉得不能让小夜子也去卖春。”
“所以他趁着渡边小夜子与恶魔崇拜者的关系还没有那么深的时候,尽早实现小夜子的心愿,杀了本田老师,对吧?”
“是的。他对本田说,想要谈谈渡边小夜子的事,把他叫到屋顶上,掐死他。把脸涂黑好像是为了预防被人看到,至于那身怪模怪样的打扮,用意不明……”
还不明白他披着女人和服的理由。
“总之,杉浦杀了本田,但他晚了一步。或者说,那根本是最糟糕的时机……”
小夜子通过夕子,被蜘蛛的毒给侵蚀,完全失去了平常心,她一看到本田的尸体,就跳楼自杀了。杉浦供称说是他在地上接住小夜子的,他身上还留有当时造成的伤,益田也看到了。
中禅寺一脸无法信服的表情。“那么关于麻田夕子的死呢?”
“他没有说,只说麻田夕子掉了下来。”
“总觉得……太凑巧了。他的证词——或者说追忆,应该几乎都是事实吧。虽然是事实……对,里头还有一条线。”
“还有一条线?唔,总之,那个时候杉浦好像对小夜子说:‘不可以死,什么都不要说,全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这应该是真的吧。是偷听的杉浦擅自杀人的,并不是小夜子教唆的。”
“一开始是,但是小夜子发现了。她发现把脸涂得漆黑,穿着作业服——虽然上面披着奇怪的和服——的人是谁了。”
是亮开始恐吓小夜子之后,她便偷偷去找救了自己的黑圣母——杉浦。小夜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应该是极具说服力地请求杉浦杀人。
“杉浦说他受小夜子之托,所以把新的恐吓者织作是亮也杀了,为了……小夜子。”
“为了小夜子。”
当时是亮为什么急需要钱,理由也已经明朗了。
是亮似乎侵占了学校的营运资金,这件事曝光,他被追究责任。柴田前来处理本田遇害事件后,是亮侵占公款的事立刻被揭露。雪上加霜的是,雄之介猝死了。虽说雄之介早已放弃了是亮,但他仍然是是亮唯一的靠山,现在却一命呜呼,是亮似乎因此变得自暴自弃了。
“雄之介先生的葬礼当天早上,是亮对吴同学以及渡边小夜子动粗,杉浦撞见了这一幕……”
于是杉浦在门口埋伏,跟踪是亮回家。
他穿着那件和服——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杉浦说当时无论如何都需要它。因为这样太醒目,所以杉浦又在上面穿了一件下田工作时穿的蓑衣,跟着是亮离开校门。
是亮是偷偷溜出葬礼来学校的,因此没办法开轿车来,是徒步走来的,所以杉浦计划在森林里抓住他,把他杀掉。但是是亮的脚程比想象中快,加上杉浦对地理环境不熟,在途中追丢了目标。
那一天,是亮好像是搭电车来的。
距离学院最近的车站时兴津站。织作家的宅子在明神岬,那里位于兴津站与此战鹈原站的中间,略靠近鹈原。
虽然算是坐过头,但是从鹈原站过去比较近。要回织作家的话,搭电车比较快。但是那个时候,是亮似乎往较远的胜浦去了。
杉浦说他没有去兴津站,而是直接往明神岬走去。
他抵达织作家时,正好碰上棺木入土。
据说织作家在自有地上就有墓地。
人非常多,杉浦感到害怕,逃走了。
杉浦原本就有社交恐惧症。
杉浦没办法,只好到寺院看看。这边治丧人员正在收拾鲸幕,依然没见到是亮的人影。杉浦不得已,在寺院里住了一晚,翌日天还没亮就前往织作家,趁着女佣和仆人不注意时,溜进庭院里。
中午时分,是亮从胜浦回家了。
然后,杉浦杀了是亮。
这么一来,美由纪的推理几乎都被证明了。
除了一点——织作碧的嫌疑以外。
中禅寺沉思着。
他总算提起干劲来了吗?
“杉浦为了小夜子杀了两个人……然后把小夜子也给杀了?”
“就是这里不明白啊。”
一提到这件事,杉浦就号啕大哭,完全不得其门而入。关于海棠,杉浦似乎是出于和是亮相同的理由欲加以杀害,但仔细想想很奇怪。如果理由和是亮相同的话,也就是受小夜子所托——是为了小夜子而杀人。
是为了小夜子……
但杉浦却先亲手杀了小夜子……
然后再为了小夜子……
“这是个难题。可能的推测有几个,例如说,吴美由纪的证词全都是骗人的。”
“益田,我可以猜到你想说什么。你是说,吴美由纪和渡边小夜子的立场是可以换掉的,对吧?操纵杉浦的其实是美由纪。”
“是的,被本田侵犯、怨恨本田的其实是吴美由纪……可是,这不可能。”
“为什么?”
“那个女孩不是那种人。”
“哦?你有什么根据?印象吗?还是人不可貌相,其实你对女人了如指掌?”
“根据吗?是榎木津先生说的。他说,那个女孩不是那样的……”
中禅寺说“原来如此”,接着说:“我想吴这名少女被分派的角色,就跟你和我被分派的角色相同,所以应该是不会有那种事的。”
“不管怎么样,杉浦都完全没有理由杀害小夜子。杉浦不是恶魔崇拜者,而是少女崇拜者。而且他杀人的动机是为了小夜子着想。”
“可是他实际上杀了小夜子,一定有理由吧。”
“是这样没错……”
中禅寺抚摸了下巴一阵子之后说:“从你的话听来,就像你所想像的一样。被指明为下一个凶手的是织作碧吧……”
接着他这么作结:“……没有我出场的必要,碧迟早会被捕。”
“咦?是吗?”
益田完全不这么想。就这样置之不理的话,碧不可能轻易露出马脚。
尽管如此,中禅寺却冷静地说:“是啊。益田,杉浦的供词破绽百出嘛,根本用不着直接去听。”
“哦……不过那也不是警方的侦讯,全都是杉浦的独白。”
“所以才有问题。如果是被警方讯问,遇到不利的问题而保持沉默,那还可以理解,但是自发性地说上一大串,却出现那么多矛盾,是怎么回事?”
被中禅寺这么一问,益田也无话可答。
“感觉不像全是假的,他应该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吧。”中禅寺说着,托着腮帮子沉默了。
“你说的矛盾,是怎样的矛盾?”
“很多啊。例如说……杉浦潜进织作家的庭院后,又怎么侵入屋内?”
“门没上锁吧?”
“碰巧没锁吗?今川说过,织作邸内部非常广阔,复杂得像迷宫一样,连去隔壁房间都需要上下楼梯。杉浦在这栋如同迷宫般的宅子内,竟然能够直接抵达不晓得人在哪里的是亮的所在处,而不被任何人发现,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这……”
益田本来想说是“是碰巧的”,但他住口了。
只有这一次,碰巧似乎不是碰巧。那么……
——会不会是碧带他去的?
益田就要开口之前,中禅寺接着说:“还有,问题是……杉浦为什么要在那一天杀掉本田幸三?”
“那一天?”
“你刚才不也说了吗?杉浦杀害本田的时机是最糟糕不过的,对吧?如果杉浦不希望小夜子与蜘蛛的仆人接触,赶快把本田杀掉不就得了?等到隐身不见的麻田夕子被拖到吴同学和小夜子面前,说出恶魔崇拜者的真相之后再动手,不就太迟了吗?可是杉浦却一直拖延到最后一刻还不行动。很奇怪吧?”
“是……很奇怪呢。”
“很奇怪啊。这与其说是拖拖拉拉而慢了一步,更像是在等待时机吧。有种事先说好的感觉。”
“和谁说好?”
“那天晚上,就会知道第三个诅咒是否会成真吧?”
“是啊,但是……”
“杉浦是恶魔崇拜者的手下吧?他当然知道她们某些程度的动向吧?像是她们什么时候诅咒了谁……对吧?”
“这……应该是吧。”
“杉浦是在前天下午偷听的,而小夜子她们积极地行动,想要与恶魔崇拜者接触。如果杉浦真的害怕两方接触,应该会立刻想别的办法,或是当天就完成行动。”
“不,杉浦他……正因为他知道蜘蛛仆人的动向,所以才觉得已经来不及了不是吗?再怎么说这都是杀人,就算是杉浦,也不得犹豫再三,就在他踌躇不决时,小夜子她们突然与蜘蛛的仆人接触了。杉浦认为再这样下去,不出多久,小夜子就会被拉进蜘蛛的仆人当中,所以下定决心动手杀人……”
“原来如此,这样倒也说得通。可是……麻田夕子会在那天被拖出来,应该不是偶然。我认为就是因为拿到了报纸,蜘蛛的仆人才会让夕子和小夜子她们会面。而弄到报纸的人,当然就是杉浦。”
“是……啊。”益田暧昧地应声,实际上他并不了解这有什么意义。
“说起来,恶魔崇拜少女怎么没会知道小夜子她们在调查自己的事?”
“那是因为一年级的——叫坂本吗?那个女孩……”
“遭到拷问而招出来的吗?那么那个叫坂本的女孩的事,又怎么会被恶魔崇拜少女知道?”
“这……”
“不可能是那个叫坂本的女孩主动告的密吧。没有人明知道会吃苦头还去做那种事,她目击仪式的朋友立场也相同吧。”
“那么……其实坂本原本就是蜘蛛仆人的同志,这样如何?”
“怎么可能?同志会在不晓得有谁在偷听的图书室里讲述自己的事吗?”
“这……假设说,那些传闻原本就是要陷害小夜子的陷阱,怎么样呢?”
“不可能。”
当场驳回。
“小夜子她们主动接触,所以才被当成问题。如果蜘蛛的仆人不晓得小夜子等人的事,应该就不会加以理会,而且在初期阶段绝对无法预测到她们会主动接触,如果这是个陷阱,就是自掘坟墓的陷阱了。故意宣传自己的事,然后再对听到的人施加制裁吗?这有什么意义?”
“对呀……”
那是个会施法诅咒的恶魔集团,就算会看穿一切也不足为奇——好像连益田都这么认定了,他被氛围给迷惑了。
这只不过是个幼稚的先入为主观罢了。
如果冷静地来看——蜘蛛的仆人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发现了吴美由纪和渡边小夜子在打听组织的事。
就像中禅寺说的,一定有情报来源。
“那么,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有人听到了。”
“除了杉浦以外……还有其他人在窃听吗?”
“不,就是杉浦。”
“啊……”
“如果杉浦的证词是真的,那么他确实听见了小夜子的诅咒,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小夜子与恶魔崇拜者接触,当然会保持沉默,但是如果他真的保持沉默,情报应该就不会那么快泄露出去,不是吗?而且以你的说法形容,他不是一条狗吗?是狗的话,一定会……摇着尾巴抢先向主人报告。”
“杉浦把小夜子她们的事……告密出去了?”
那么一来,光是这样,事件的样貌就完全不同了。
中禅寺没有停顿太久,接着说:“还有……小夜子为什么会去屋顶?”
他问了意外的问题。
“这……是为了自杀吧?”
“是吗?”中禅寺说,若有所思地抚摸下巴。连这种事都要怀疑吗?
“她陷入错乱应该是事实,那种情况,人大多都会叫着去死,可是如果是真心想死,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说要去死的人,通常都是希望有人阻止的。”
“可是她真的跳楼了。”
“是啊。但是那应该是她看到本田的尸体,冲动之下才会跳楼吧。”
“啊……”
因为益田知道小夜子跳楼的事实,所以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如果小夜子的自杀未遂是突发性的行为,状况就不同了。那么依赖,小夜子是在跑上屋顶以后,才选择了死亡的。
“是啊,中禅寺先生说的没错。如果她打一开始就想寻死,那就没有什么不自然的,但是如果撇开跳楼这件事,小夜子没有任何人引导,就被本田的尸体给吸引过去似的跑上屋顶,的确是有些不寻常。”
中禅寺换另一只手托腮:“益田,你的意思是……如果想要自杀的话,那里是最适合的场所吗?”
正是如此。
校园里有许多高楼建筑物,但是如果想要跳楼,除了校舍以外,别无选择。宿舍总是有人,也没有适合跳楼的地方。礼拜堂和圣堂无法爬到屋顶上,有楼顶的建筑物就只有校舍。而且听说通往楼顶的门并未上锁。
益田这么说明。
“这样啊。正因为如此,本田才会在校舍的屋顶被杀。”中禅寺说,“其实不管是后庭还是校庭都可以吧。不,既然要把人叫出来,叫到森林里更方便。因为马上就可以埋起来了,而杉浦却特意在屋顶杀害本田。他是为了让人看到,才选择了那个地点,选择那里的理由,是因为那里是适合跳楼的地点……吧。”
“请等一下,中禅寺先生刚才不是才说小夜子的自杀式突发性的吗?连小夜子会不会陷入错乱,冲出房间,都没有人知道了,又有谁能够预测到她会跳楼自杀?那么谁又会想到她会到屋顶……”
“不是,那是为了杀害夕子的陷阱。”
“什么……”
想都没想到。就算夕子真的是被杀的——益田认为她是被杀的,但他一直认为这宗命案是突发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