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问题吧。听说你还蛮常回娘家的,那是从一开始就这样的吗?”
“不,刚开始时没有,过了几年可以回家。”
“这样啊。很抱歉,接下的问题,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你的初经该不会是来得很晚?”
这是什么问题啊?京极堂到底想问什么?这种问题可以面对面地问女人家吗?并且一点关联性也没有。
在关口责备前,朱美回答了:“是的。我的月经现在也经常断掉没来。开始也……”
“很晚吧,十六,还是十七?”
“是……吧。”
“你,当时是不是被要求回娘家?”
“啊,是的,我记得太太体贴我……”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降旗流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那种气氛就像用整个背部介意着朱美。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敢回头吧。京极堂继续提问。
“你当时回到家,看到骷髅了吗?”
“啊。”
“看到了,对吧。那么在工作地方提这件事情是在那之后吧?”
“啊,是的。”
京极堂的说法简直就像亲眼看见了一般,他有什么根据吗?
“这样我就懂了,烧死你全家的,是鸭田周三和鹫宫帮贵。”
“啊?”
“喂,京极,为什么这样就知道了?你是高岛吞象(注:高岛吞象(?-1932),江户末期知名的易经占卜师,被称为“易圣”,与当时的政界、金融界往来密切。)!提出证据来,证据!”木场气得大吼。
“哎,等一下,还有后续呢。”
“大老板和小老板吗?”
“接下来你便会明白。另外,请告诉我有关宗像民江的事情。记得民江小姐应该跟你同年吧?”
“嗯,是的。”
“但是她比你早进去工作,她没去上学吗?”
“嗯,本来是一定要去的,但是那女孩没去,说想学写字,我还教过她。”
“喔,然后呢?”
“她记得很快呢,也很热心学习。呆呆的女孩,但头脑很好,马上就会读书、读杂志了。应该很想去上学吧。”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其他住在工作地方的打杂女性有多少人?”
“嗯……总共六个人吧。”
“大家吃睡都在一起吗?”
“两个人一个房间。”
“你和民江小姐同房吗?”
“是的。”
“民江小姐晚上经常外出吗?”
“嗯,因为是半夜,我在睡觉了,但是,常常天亮才回来。”
“每天吗?”
“不知道……”
“民江小姐以外的打杂女工的名字——是不是阿末、小鹤、小春、玉枝?”
“对,对……你为什么知道?”
“喂,京极堂!你为什么知道那种事啊!”
“你很笨耶,关口,这种事,木场大爷也知道。”
“喂!我不知道啦。不要乱说话!”
“真伤脑筋啊,这不是你负责的吗?这不是与鸭田酒造有关的四名女性吗?目前下落不明的。也就是说,除了小鹤之外,全被认为是集体自杀身亡的女性。”
“喔喔,这样啊。”
“集体……自杀?”朱美发出讶异的声音,“自杀……吗?”
“警察没有告诉你吗?很遗憾,听说你以前的同事四个人都死了。”
“喂喂,京极,不要随便乱讲,不是全部吧。有一个——呃,啊啊,我想起来了。田川……鹤吗?那位小鹤有没有死还不知道。”
“死了,所以本乡的酒屋的女儿才会被掳走。”
“啊?”木场发出尖锐的声音。
“挺好,朱美小姐。捉弄你命运的是御名方大人——你家代代相传的骷髅。你因此而失去家人,失去丈夫,甚至犯下杀人未遂案件。但是反过来说,你也因此而能活到现在。你的人生,因你不曾知道的事物运作着,因此你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责任?”
“是叫你停止做伪证,即使是为了丈夫。”
“伪……证。”
“喂,你真的不要太过分了!所谓事物的道理,不是应该循序渐进吗?这样快速地跳来跳去,知道的事也变得不懂了。喂,钓鱼的,你懂吗?”
“嗯。”
“你这家伙,那是哪门子的‘嗯’啊!回答是或者不是!”
木场咚咚咚地踩响地板站起来。
“等一下,已经知道大概了,所以可以了。我不是说有尚未确认的是吗?难道不应该问本人吗?好吧,因为火爆刑警快要爆炸了,所以差不多该让来宾进来,进行下面的解答了。怎么样呢?老和尚。”
“喔,这话真奇怪,这里只有我啊。”
“哎呀,你装傻啊。我是说,想请住在旁边阵屋里的那位,移驾到这边的讲堂来。”
“还有谁吗?”
“有的。”
“好,我去把他带来。”
木场正要走向板门时,板门发出硬物用力摩擦的声音,开了。
“没那必要。”
影子。
又增加了。
“到底在骚动什么呢?”很厚重的声音。
京极堂站起来。
“谁,这家伙是谁?”
“是鸭田周三先生,大爷。”
“鸭田?鸭田……鸭田酒造的?”
朱美动了,好似抬头看了影子。
“鸭田酒造的老板,传说为后醍醐天皇直系子孙的鹭宫家的最后一人,鹭宫周三先生——这么称呼比较好吧?”
“后醍醐天皇?”
除了文觉,所有人都哑然了——关口想。
意志消沉的降旗,甚至抬起脸。
武御名方加上立川流,再加上后醍醐天皇——支离破碎至此,已经不想再问什么了。
只认为是完全脱离现实生活的世间迷信。
“正是,我本姓鹭宫,但那之后所谓后醍醐天皇是什么呢?再说,我也不是鹭宫家的最后一人,我还有外甥。”
“很遗憾地,邦贵先生已不在这世上了,这你也很清楚吧?因此你才会在这里,不是吗?邦贵先生过世了,现在,皇位继承权在你身上。”
“说明一下,京极。”木场大吼,这是第几次了?
京极堂转向朱美,文觉,依序看过来,之后往关口等人靠近。
“鸭田周三先生是入赘女婿,本姓鹭宫。三兄弟的老三,外甥邦贵先生是长男邦周先生的儿子,鹭宫家是后醍醐天皇的后裔,是吧?”
——菊纹的灯笼。
——山田春真说的……熊泽天皇?
“不会吧,京极堂,你该不会是要说,这个人跟那个熊泽天皇一样是南朝后裔吧?”
京极堂突然停下脚步,然后说:“很可惜的,关口,似乎并非如此。后醍醐帝的血统为南朝所继承,南朝传承后南朝,后南朝因长禄之变而落幕。这是不会错的吧,因此,南朝后裔已经完全灭绝了。”
鸭田似乎介意着朱美,关上板门,用十分清晰的声音说:“正是如此,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如果突然说我是骗子的话,就太过分了。被跟那熊泽混在一起,我可伤脑筋啊。”
京极堂重新转向鸭田的方向,挑拨似的说:“或许是吧,但是熊泽宽道不是握有家谱吗?”
“家谱随便写就有,因为帮人写假家谱的人多如繁星。明治之后,自称源氏或是平氏后裔的市井小民也很多。”
“还说拥有神器。”
“当然是不可能有,”鸭田说,“因为没人看过真正的神器,所以要伪造也很简单吧。不可能有人拥有南朝血统。建立后南朝的龟山天皇之子——小仓宫实仁亲王病死,其子尊义王也死了其子——也就是龟山的曾孙——自天王、忠义王死后,后南朝就完全断了。那是长禄二年,就是你刚刚说的长禄之变。然后支持后南朝的奥吉野川上村被称为‘筋目’的乡绅,直至现在依然忠心信奉枉死的自天王不断进行供养。尊义王的坟墓和自天王的坟墓都还在川上村。”
鸭田说得冠冕堂皇。
——后南朝绝后,长禄之变怎么了,筋目这样了,熊泽很糟糕。
这不就是山田春真在高野家所说的事吗?木场确实这么说过。
关口瞄向木场,他果然有反应。
京极堂也有点在意着木场,但继续说:“知道得真是详尽啊,鸭田先生。能够懂得这么多的话,那不足为信的熊泽天皇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丑角罢了。但是,你似乎实在了解得太过详细。奥吉野至今交通仍然相当不便,那里有人供养后南朝末代王裔,知道这种事的人很少吧。如你所言,川上村里有尊义王和自天王的坟墓,筋目的人仍然一年一度执行自天王的供养仪式,这都是事实。”
“对,是事实。”
“但是鸭田先生,这仪式是一种秘密祭典,并非一般为人所知的仪式。当然,当地的人如此坚信,我也认为是真的,不过宫内厅并不正式承认。”
“不过,知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我的个性就喜欢这类的故事。”
“那的确是的。奥吉野虽是很险峻的地方,但也不是说去不了。我也没有调查你是否去了奥吉野,假使没去,你因为什么其他的动机而引发兴趣,调查了那里的事——这么一来,如你所言,知道也不稀奇。但事实上,据说山田春真也说了与你现在所说的内容相同的事。”
“山田?”
“你认识山田春真先生吧?前些日子,在这附近的二子山自杀的和尚。连他都知道这些事,关于这点,该如何解释呢?这是偶然吗?”
鸭田稍稍迟疑了:“那叫山……山田春真的,是在我那里做杜氏的山田的儿子——春雄吗?战后我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并且,那种……他人的发言我无法负责。”
“唉呀呀,那就奇怪了。山田春真先生应该就在这寺院里修行吧。”
“喂!京极,这点应该还没有查到才对。关于山田,只知道他是与鸭田酒造有关的人!你倒说说根据。”
京极堂的影子缓慢地转向这边,回答木场的疑问:“那是啊,大爷,因为这里是日本唯一的立川流寺院,刚刚那位文觉长者也承认了。那么就只能认为春真也是文觉大人的弟子。”
“山田是个叫什么立川流宗派的和尚吗?为什么?有关那家伙的情报,只有说是真言宗的和尚,只有这样而已。”
“毒菇杵啦,大爷。”
“啊?”
“山田春真所拿的法器——高野前教师的夫人看到的金刚杵,不是一般密宗所使用的独钴杵,也不是三钴杵或五钴杵。是一边三股,一边双股的特殊样式。三股表示男性,双股表示女性,是称为‘割五钴杵’的法器。”
“啊,小榎……”
榎木津说过双股和三股。
“只有立川流使用割五钴杵。”
“因此,使用那法器的立川流寺院只有这里的话,就只能认为山田春真先生是那位文觉长者的弟子了。”
“这么说,那……那个高野老先生好像说了山田去的是神奈川一带的寺院,但是,长门大叔说寻遍神奈川的寺院也没找到啊,啊,这里不是寺院,所以沒查到吗?”
“对,这里是鹭宫家私人所有的土地,所以——你不会不知道的,鸭田先生……”
“所以你要说什么!”鸭田突然发出粗嘎的声音,“的确,这里是鹭宫家的财产,山田春真是在此修行的和尚。但是,这种事完全无法证明我们一族是后醍醐帝的后裔。再说,你自己刚刚也说了后醍醐的后裔在自天王时绝后了,不是吗?”
鸭田说完,堂皇地越过京极堂,靠近文觉。
京极堂让鸭田过去后,说:“我说,后南朝绝后了。”
“那不就意味着不可能有后醍醐的后裔吗?”
“不,有可能。”
京极堂对威吓不为所动。
“鹭宫家本来住在哪里——这是关键。如果追溯鹭宫家,应该是来自诹访附近,天龙川沿岸的下伊那大川原。调查这件事可费工夫呢。不过,我因此大概找到了头绪了。”
——又是诹访啊。
“是听说如此,那又怎样?”
“知道宗良亲王吗?后醍醐天皇的皇子之一。他是个爱好和歌的文化人,似乎是与战争无缘之人,因为父亲的关系流放至赞岐,被奉为天台座主(注:座主,专指天台宗寺院首席住持。),一生动荡不安。南北朝动乱时,他一边辗转远江、信浓等国,一边不断地与足利战斗。卒年不详,但至死始终颠沛流离。”
“喂,历史讲解就算了吧,宗教讲解也听得很烦了。说关于案件的事。”
木场的威吓对京极堂也没效。
“颠沛流离之中,宗良亲王与大川原的豪族结为挚友,屡次造访,那一带以诹访为中心,对宗良亲王而言,可以说是非常熟悉的地方。大川原应该也有所谓宗良的御所遗迹。”
这……这可以作为什么凭据?关口看不出有什么深切的关系。所谓鹭宫一族,来自于后醍醐天皇的皇子有深切关系的土地,不知是这样而已吗?
“喂,京极堂,你该不会是要说这个人是那个宗良亲王的子孙吧?”
“不,关口,那也是错的。宗良亲王的后裔还存留在此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
“我呢,认为这个人是正史上没有出现的,后醍醐的第九皇子的直系后裔——如何呢,鸭田——不,鹭宫先生?”
“你在说什么荒唐无稽的事。”鸭田不为所动。
当然黑衣男人也不为所动:“我刚开始也这么想,我不太喜欢这种话题。但似乎要这么想才会通,不,不只如此。”
京极堂回头看文觉:“那位文觉长者不是文观僧正(注:僧正,僧侣阶级中的最高位阶。)的子孙吗?”
“文观……是立川流集大成者的那一位?”
“是的,关口,想不到你记得很清楚嘛。据说出生于播磨国加古郡冰丘村的文观房弘真,自幼在真言律宗西大寺派的分寺出家习佛。而后于天台宗法华山一乘寺剃度,之后于全国山野修行,成为奈良西大寺的律僧(注:律僧,律宗的僧侣。),建立其权势。这位律僧拥有学僧所没有的无双法力一事,传到后醍醐帝耳里,而被请为后醍醐帝的护持僧,之后一生效忠后醍醐帝。但是文观因被发现伪造祈祷安产,行降服关东之咒,而被流放至硫磺岛。当时宗良亲王在赞岐,后醍醐帝本身也被流放隐岐。”
京极堂边说边移动到须弥座,在文觉旁边停住。
“然而,逃出隐岐的后醍醐在施行建武新政前后,文观回到了京都,就像刚刚所说的,登上了真言密宗的顶点,是特例晋升吧。因为文观只是个普通的修验僧,通常不会有这种事的。后醍醐帝的一意孤行招致强烈的反弹,高野山信众甚至对后醍醐提出诉状。指其学习算术之道,喜好卜筮,施行咒术、修验之法,祭祀茶吉尼,挟朝廷之威信以逞其淫威。为天魔鬼神之业,此异人非东寺长者之器——相当严厉的指责。”
文觉出声:“那是偏见。真言僧娴熟算术与卜筮是理所当然的。即使这是因为文观僧正是律僧,才如此毁谤谩骂,也可以说是他身为律僧的结果吧。只不过是平凡的僧侣对文观僧正稀有法力的骚动罢了。”
“是这样吗?文观虽然是毁誉褒贬两极的僧侣,有关誉与褒就算了,毁与贬可就与法力无关了。不论平凡僧侣忌妒与否,他受到责难是因为向权力靠拢的缘故吧,因为这相关人事是政治性的人事。事实上,文观成为东寺长者时,刚刚提及的宗良亲王也当上天台座主,法名尊澄法亲王。如此一来,所谓真言与天台,日本两大密宗教团便都纳入和后醍醐帝伞下。后醍醐首先计划依咒法进行武装,然而后醍醐的儿子中,能夠担当这重大角色的,只有宗良亲王,因此文观才被选上——只是这样而已。”
文觉没有回答。
“听好,老和尚。立川流之所以被贬为邪教,并非因为其特异之教义。在立川流之前,也有很多将性代入教义的宗教,也有将骷髅利用于咒术的民间宗教或左道密宗。天台也有玄旨归命坛。立川流受到压制,是因为文观执着于权力,他耽溺于现世利益的茶吉尼邪法。”
京极堂拿起须弥座上剩下的蜡烛。
然后照着满脸胡须的妖僧。
“茶吉尼天法是东密的秘中之秘,不是那样随便简单可学习的。我想文观在山野修行中,接触了许多民间宗教,并且认识了印度密宗,也接触仁宽开创的立川流,独学茶吉尼之法,说不定在成为东寺之长后,才正式修茶吉尼天法也说不定。文观不是将立川流集大成,而是取立川流而创出文观流的降服法——我是这么认为的。当时融合的民间邪法本来就是压制的对象。文观的降服法接受了那些邪法,因为是铜臭味太强的现世祈祷而受到厌恶,结果其源流立川流也被视为淫祀邪教了。这也是因为文观执着权力,趋附后醍醐的缘故。”
被蜡烛所照的文觉一动也不动。
京极堂将矛头指向鸭田。
“但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宗教政权并没有帮上什么大忙。足利尊氏拔旗易帜,天下分为南北二朝,兵荒马乱。南朝败走,宗良亲王还俗参战,文观也随后醍醐隐居吉野山,耽溺于茶吉尼天法。就像你们一样。”
“哼,你有什么根据……”鸭田嗤之以鼻,“擅自改写历史这种事,不可以随便说说。文观就算了,如果后醍醐天皇有第九皇子那可是大事一桩。正史上未登场的天皇家后裔,岂不贻笑大方。我虽沒学沒识,也还能了解这些事。后醍醐天皇的皇子,加上后村上天皇(注:后村上天皇〈一三二八~一三六八〉,日本第九十七代天皇〈一三三九~一三六八在位〉,后醍醐天皇第七皇子。)是八人。你说,母亲是谁?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知道那种事。不过,文观如果在吉野山里进行与现在所流传的立川流相同的秘密仪式,那个仪式中不可或缺的是性交。如果这样,也不难想像在那时怀了孕。不,会流传至民间,表示那是很盛大的仪式。”
在仪式中怀孕——实际上曾发生过这种事,那时关口在做杂志采访时知道的。
“你是说,在修法途中,有女人怀了文观房和后醍醐帝的孩子吗?哼,真是太愚蠢了。”
“真是愚蠢的故事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你们相信了。那些女人大概从吉野山逃到诹访,经由宗良亲王之手托给当地的豪族,是这样吧?”
“你是说,那是我的祖先吗?是鹭宫家的祖先吗?因此我们几百年来不断祈求恢复南朝的正统吗?”
“不是吗?正因如此,才在大正震灾时捡拾骷髅进行法界髅,是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做这种事?沉默了几百年都在做什么?”
“那很简单。南朝的正统后继者是后村上、后龟山。也不能在南朝继续传承时建立另一个东朝或西朝吧。南朝毁灭后,后龟山仍然努力营建后南朝。如果有军队的话,也想追随而去吧,但大概没有。鹭宫家的祖先所传承的,只有文观的咒术——真言立川流吧。因此一筹莫展,纷纷扰扰中国家骚动起来,宿敌室町幕府倒了。在战国时代宣示,我才是正统皇帝,结果什么也不是。进入江户时代,天皇的权威已摇摇欲坠。那个其实是大正奉还(喂喂,是大政奉还吧,翻译,乃弄错了——by眼花爆肝中的菊花田)之后回来的,也就是进入明治时代以后。到了明治时代,全国开始称颂明治大帝,终于——事实上已经过了五百年——你们发现了自己的不当待遇。便将以前所居住的土地卖掉,鹭宫家将这个等同于废寺的寺院,以及旁边的空地连同森林买下,鹭宫宗周先生。你们以此为根据地,想要让慢慢琐碎地流传下来的文观僧正的咒法复活。也就是想夺回皇位。”
“这是真的吗?京极,那你……”
木场又站起来重新转向须弥座。
“那么桃囿馆也是?”
伊佐间似乎也同样吃惊,但两人吃惊的原因大不相同。如果刚刚京极堂所言属实,那么建立桃囿馆的就是鸭田周三的祖父,伊佐间是为了这一点吃惊吧。木场莫名的愤怒似乎不知该将矛头指向谁,而伊佐间只说了声“嗯”。
“很可惜,光是这样是无法问罪的,大爷。大不敬罪云云现在已经没有了,下诅咒也不能问罪。”
“虽然如此,但是……”
鸭田说:“这里确实是祖父买的土地,隔壁的洋房也是祖父所建,早就已经卖掉了。但是夺回皇位——沒证据说什么大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