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立即奏效。三个月内就明显看到对于政府补助的需求下降了,这一点对于打胜仗非常非常重要,它使得我们从「非死即活」,或「努力想要活下去」的这种经济形态,转型变成全面性的、以战争需求为导向的经济生产。整个「社区给足」计划后来发展成为《全国再教育条例》这道法律,我敢说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大规模的就业训练计划,而且显然是我国历史上最激进的计划。
你刚有提过,《全国再教育条例》的计划还是会面对一些问题……
我正要谈这一块。总统赋予我的权力之大,可以处理任何物资和后勤的挑战。不幸的是,无论是总统或是地球上的任何人,都不能给我足够的权力去改变人类的思想。我刚才说过,美国采行的是一种隔离式的劳动力,在许多情况下,隔离也包含了文化的因素。我们很多职业训练官是第一代栘民,这些人知道如何照顾好自己,如何在拮据的情况下生存,也懂得怎样利用手边的物资,会在后院弄个小菜园,自己整修房屋。家电坏了,修得好就继续用。重点是,这些人要负责教导其他美国人去突破以往舒适、用过即丢的消费生活。虽说一开始是因为有这些人的劳力付出,其他美国人才能过着舒适的消费生活。
是的,全国性的技职再教育计划中,碰到了种族主义、阶级主义等障碍。例如你是大公司的律师,大半辈子都在审阅合约、搞定交易、讲电话。那些是你的专长,让你赚到很多钱,让你有钱去雇工人修马桶,这样你就可以继续讲电话。你完成的工作越多,赚的钱也越多,可以雇更多的工人帮你做事,好让你抽身出来赚更多的钱,这就是世界运作的模式。然而有一天游戏规则改了,没人需要你来审阅合约或搞定交易,他们需要会通马桶的人,突然间那个马桶工人成了你的老师,甚至是你的老板。对某些一人来说,这简直比僵尸还可怕。
有一回去洛杉几调查技职教育现况的时候,我坐在一场演讲的后排,来听演讲的人都是以前的影视娱乐圈红人,一狗票的经纪人、经理、「创意总监」,他妈的谁知道这职称是干嘛的。我能理解他们的抗拒和傲慢。在战前,娱乐产业可是美国最赚钱的产品呢!如今他们奉命来这里接受训练,学习怎样在加州的贝克斯菲尔德担任弹药厂的守卫。于是一位女士爆发了,她是个选角导演。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糟蹋人!她是艺术硕士,主修观念剧场,在过去五季里她为三部最卖座的情境喜剧选角,她一个礼拜赚的钱,比目前台上这位技职教官几辈子梦想要赚的都多。她不断直呼台上演讲的技职教官的名字,不断地说:「梅格达,梅格达,够了吧。梅格达,拜托。」一开始我以为这个死女人也太没礼貌了,竟然连「教官」这两个字都不肯说,想要降低人家的地位啊?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梅格达·安东诺瓦太太以前在这个死女人家里当清洁工。没错,技职训练对于很多人来说真是情何以堪,但他们有下少人后来也承认,和以前的工作比起来,新工作可以给他们更多情绪上的满足。
有一次从波特兰坐沿海渡轮到西雅图,船上遇到一位男士,他曾经在广告公司的版权部工作,专门负责为电视广告客户取得古典摇滚歌曲使用授权,现在他担任烟囱清洁工。西雅图大多数住家的室内空调都没了,冬天变得又冷又长,使得他的烟囱清洁工作非常忙碌。「我可以帮助邻居过得更温暖!」他骄傲地说。我知道这种话听起来有点太像诺曼·洛克威尔③笔下所绘的怀旧美国情景,但我经常听到类似的故事。「你有看到那些鞋子吗?是我做的。」「那件毛衣是用我家绵羊身上的毛做的。」「这玉米不错吧?我菜园里种的。」在地化的生产系统落实之后,国民们有机会看到自己劳力结出的果实,了解他们正为这场圣战做出明确、有效的贡献,我也很高兴自己参与其中,我需要那样的感觉,这样我才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发疯。
关于「人才」已经谈得够多了。「工具」是战争的武器,而这些武器则是透过工业的、后勤的方法来组造。
(他把椅子转了一圈,示意我看着他书桌上的一幅图。我靠近才发现那不是一幅图,是一个裱起来的标签。)
成分:
美国的糖蜜
西班牙的大茴香子
法国的甘草根精
马达加斯加岛的香草(波旁威士忌)
斯里兰卡的肉桂
印尼的丁香
中国的冬青油
牙买加的青辣椒油
秘鲁的香脂车油
这些成分,只是以前天下太平的时候,制造一瓶麦根沙士所需要的东西。我们还没谈到以前制造个人电脑或核子航空母舰,那会是多复杂的后勤、物流工作。
问问看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同盟国是怎么赢的。读过几天书的人可能会说是因为同盟国人多、领导统御能力高超:而没知识的糊涂人会说是因为同盟国有先进的科技,制造出雷达或原子弹。(他很不爽地皱了皱眉头)只要对那场战争稍有基本认识的人,就会告诉你三个真正的答案:首先要有大量生产物资的能力,子弹、粮食和绷带都比敌人多;第二,拥有天然资源来制造这些用品:第三就是后勤补给,不但要将天然资源运往工厂,更要将生产出来的物资运到前线。同盟国有这些资源、工业和全球的后勤通路。相形之下,另一方的轴心国只能仰赖他们国内搜刮出的贫乏资产。这一次轮到我们当轴心国了:僵尸控制了全世界大部分的陆块,而美国为了打这场仗所需的物资,只能仰赖西部几个特定州的产出。别指望海外安全地区的原物料了,我们的商船队光是载运难民就挤满了甲板,而且油料短缺,大部分海军军舰都停进了干船坞。
我们还是有一些优势的。以加州的农业基础,只要重建成功的话,至少可以解决国内的饥荒问题。要搞定那些橘农和畜牧业者并不容易,那些掌握一大堆农地的牛肉业大亨最难搞。你听过唐·希尔这个人吗?有没有看过导演罗伊·艾略特以他为主角拍的电影吗(本书往后会访问这人物)?僵尸横行到圣华昆谷的时候,挤爆了他的栅栏,前去攻击牛群,像非洲矛蚁般把所有的牛只扯个稀巴烂。而唐·希尔一边开枪杀僵尸一边狂喊,就像葛雷哥莱·毕克在电影《太阳浴血记》里的表现一样。我开诚布公的跟他协调,就像跟其他人一样,我让他自己选择。我提醒他冬天就要来了,外面有一堆挨饿的难民,我警告他,如果那群快饿死的难民抵达他的牧场,后果会比僵尸还可怕,到时候政府救不了他。希尔是个勇敢、固执的混蛋,不过他可不笨。他同意交出上地跟牲口,前提是他和其他畜牧同业留作育种的牲畜都不可以拿走。我们握手言定。
鲜嫩、多汁的牛排——这不就是我们战前生活的典型图像?这样的高水准生活,成为我们第二大优势。我们必须采取资源回收与再利用的方式来补足资源基础,这也不是什么新作法,自从色列封锁边境之后,他们就积极回收与再利用,而且从那个时候起,各国或多或少都采取这样的措施。可是各国的储备量完全不能跟我们的相比,只要想想战前美国过着什么样的物质生活就知道了,美国所谓的中产阶级享有的(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应得的)物质水准,是人类历史上任何国家、任何时刻都享受不到的:服饰、厨具、电器、汽车。就说洛杉几盆地好了,战前那里的物资数量是人口的三倍,数百万辆的汽车开来开去,每一家、每一区都挤满了汽车。我们开始搞回收的时候,动用了超过十万劳工,一天轮三班,一周做七天,不断收集、登录、拆解、储存并运送零件到沿岸各个工厂。在资源回收再利用的过程中,我还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就像畜牛业者一样:有人不肯交出他们的悍马车,有人不肯交出义大利古董车(当年买下的时候,是因为自己碰到中年危机)。有趣的是,世界上已经根本没汽油可用了,他们还坚持要保留车子。不过这并没有让我太伤脑筋,比起跟军方的交涉经验,这些车主算是有趣的了。
在所有反对资源回收的人当中,那些穿制服的军人显然是最顽强的死硬派。我无权直接掌控军方研发部门,军方研发部门有权取得任何想要的物资。不过嘛,军方大部分的计划都转给民间包商,而那些包商所仰仗的资源又是由我的战物部在控管,所以事实上我是管得到军方的。「你不能封存我们的隐形轰炸机呀!」他们会嚷道:「你以为你是谁啊!竟敢取消坦克生产计划?」一开始我还想跟他们讲道理:「M1艾布兰主战车用的是喷射引擎,你上哪儿找那种油料?敌人连雷达都没有,你要隐形飞机干嘛?」我告诉他们,手上有这么多物资在,而面对的情况又是僵尸,我们一定要让投资的报酬率得到极大化。用军人的话来说,就是钱花下去了,就要弄出最大的爆炸声出来。这些军人真的让人难以忍受,成天不断打电话过来,或者没事先约好就跑来我办公室。我想也不能真怪他们,毕竟上一次低强度冲突的时候他们吃过亏,尤其是在杨克斯市一战差点没被僵尸搞到全军覆没。军人正处于全面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有很多人只是需要找地方发泄情绪。
(他自信的咧嘴一笑。)
我以前刚出社会上班的时候,是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大厅当交易员,所以我接掌战物部之后,我的吼声义响亮义持久,就像军队里的教育班长一样。每次跟人家吼着开完会之后,我都担心会接到电话说:「辛克莱先生,我是总统,我只是谢谢你的辛劳,我们不再需要麻烦你了……」(暗自笑了几声。)那电话一直没来,我猜是没人想要我这份战物部的工作。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
我并不是说我不会犯错,我知道自己对于空军的「飞船大队」管得太严格了,我并不了解飞船大队的安全作业流程,也下清楚在打僵尸的时候,飞艇可以发挥什么贡献,我只知道全国的氦气存量非常低,只剩下比较便宜(但危险)的氢气可以填充飞船。可是我绝不会浪费人命跟物资,去重演现代版兴登堡号大悲剧。另外,总统还亲自来说服我,说要重新启动在加州利佛摩尔国家实验室冷融合计划实验。他认为,即使最快要十年后才能有突破,但是「为将来预先打算,人民才会觉得还有未来」。就某些计划来说,我实在太保守了,下过对某些计划我又太开放。
黄蜂计划——我每次想到这计划仍会自责。那些硅谷的书獃子在自己的领域都是天才,他们说眼我说有种「神奇武器」可以打赢这场仗,理论上来说,在部署四十八小时内即可获胜。他们说要制造微型飞弹,好几百万枚,大小大概等于点二二口径子弹,可以用运输机投放,以卫星导引瞄准国内每个僵尸的脑袋。听起来很神奇,对吗?听在我耳里的确如此。
(他对自己下满地抱怨了一下。)
每当想到我们投入那个无底洞里的物资,这些东西本来可以用来制造……唉,不必再说了。
整个僵尸大战期间,我本来有可能一直和军方处于对立的情况。幸好,后来没有这样。等到崔维斯·丹布罗西亚当上参谋首长联席会议主席后,他不但发明了「歼敌耗资比率理论」,还研拟出全盘策略来实践这个理论。每次他告诉我说哪种武器系统很重要的时候,我都会专心听。在「新式战斗服」以及「步兵标准步枪」这几件事上,我都信任他的意见。
「歼敌耗资比率理论」简称「歼耗比」,这种概念开始在部队里根深蒂固,真是令人惊奇。士兵们会在街头、酒吧里或电车上交谈:「干嘛要用X武器!如果花同样的价格我们可以买到十个Y武器,就可以多杀一百倍的僵尸。」士兵们开始有自己的想法,发明一些我们想像不到、更具成本效益的工具,我想他们还蛮喜欢这么做——即兴发挥、调适修正、比上司更聪明。海军陆战队最让我吃惊,我一直有种迷思,认为所有陆战队都是顶着傻呼呼的锅盖头、三行四进满地爬、闭紧了嘴、靠睪固酮驱使的尼安德塔人: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海军陆战队要依靠海军来取得装备,而海军将领根本对地面战争没兴趣,所以海军陆战队向来就很会临场的急智创新。
(辛克莱指着我头上后方的那面墙,上头挂了一柄很重的钢杖,末端的造型像是融合了铲子跟双刀的战斧。它的正式名称是「标准步兵战壕构工器」,不过,对大多数人而言,它叫做「捣脑棒」:或简称「脑棒」。)
是海陆弟兄想出了这个玩意儿,只要使用回收汽车的钢铁就可以制成,在战时我们制造了两千三百万支。
(他得意的笑了。)
直到今天仍持续生产中。
①Henry J. Kaiser(一八八二~一九六七),美国实业家,也是美国当代造船业大亨,二次大战期间开发出「自由舰」(大量制造的运输舰),对战争的胜利贡献良多。武元甲(一九一一~),前北越着名将领,在对抗法国的印度支那战争以及对抗美国的越战当中,都有显着的功绩。越南统一成为越南民主共和国之后,曾任国防部长。
②Ayn Rsnd(一九〇五~一九八二),俄国裔美国哲学家、剧作家、小说家,也是客观主义哲学的先河。
③Norman Rockwell(一八九四~一九七八),美国画家,作品通俗温馨而备受喜爱。
伯林顿,佛蒙特州
这一季的冬天来晚了,自从战争结束后每年冬天来得越来越晚。积雪覆盖了房子和周围的农地,也在河畔泥径步道旁的树梢染上了霜。景象一片静谧祥和,但是跟我在一起的这个人,一点也不祥和。他坚持要我称呼他「老怪」,因为「其他人都这么叫我,你干嘛跟人家不一样?」他的步伐迅捷又果决,他的医生(也是他太太)给他的枴杖只是用来在空中比划。
老实说,我获提名担任副总统,自己一点也不意外,每个人都知道政党联合乃是大势所趋,而我一直是政治上的明日之星,至少,在我「自毁前程」之前,他们都认为我是明日之星,对吧?他们这些孬种跟伪君子,宁死也不敢看到一个真正男子汉公开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所以,就算我不是世上最伟大的政治家,那又怎样?我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也敢大声、清楚地说出来,因此理应被选为副手。我们的组合是个很棒的团队:总统是光,我是热。不同的政党,不同的性格,而且,不用自欺欺人啦,连肤色也不同。我知道我不是首选,也知道党里暗中想推派谁,但美国人民还没准备好,他们下想要重返愚蠢无知又气死人的新石器时代。他们宁愿有一个鬼吼鬼叫的激进党员来当副总统,也好过从「那些人」当中选一个。所以我被提名并不意外,接下来的事情才让我大吃一惊。
你指的是选举吗?
选举?檀香山还是处于疯人院的状态;士兵、众议员、难民全挤成一堆,每个人都想找东西吃、找地方睡,或者只想弄清楚天杀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和美国本上相比,檀香山已经是人间天堂了。落几山脉防线刚设立,防线以西全部都是战区,所以只要让国会投票延长国家紧急权的行使就好了,干嘛大费周章搞选举?司法部长在担任纽约市长的时候就试过了,还差点被他搞成了。我向总统报告说,我们除了拼命奋斗求生存,已经没有精力或资源去搞其他事。
他怎么说?
嗯,这么说好了,他反过来说服了我。
你能说得详细一点儿吗?
可以呀,但我不想错用而糟蹋他的话。人老了,神经细胞传导很慢,有些事情记不牢了。
请尽量说说看。
你会去找他的谈话录来查证我说的吗?
我保证。
嗯……我们在他的临时办公室里,某个旅馆的「总统套房」,他刚刚在空军二号上宣誓就职,他的前老板也在房里,平静地待在我们旁边。从窗外望出去,你可以看到混乱的街头,码头旁停满了船只,每三十秒就有一架飞机降落,地勤人员会立刻把飞机推离跑道,让出空间给下一架降落。我指着他们,用我注册商标的激动情绪比手划脚吼着:「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政府,快!」我不断叫着:「选举的想法很好,但现在不是谈理想的时候。」
总统的反应倒是很平静,比我平静得多了。也许是因为长年的军事训练……他告诉我:「眼前只有远大的理想才能发挥作用,因为我们仅有的就是远大理想。我们不仅在为肉体的生存而战,更要为文明救亡图存。我们没有华丽的古老神殿巨柱,没有共同的遗产,没有千年的历史,只有那些将我们连结在一起的梦想与承诺,我们拥有的就是……(他在努力回想)……我们拥有的就是我们的梦想。」你懂他在说什么吧。美国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民的理念,如果国家不够强大,不能保护我们度过危机,那么还有什么未来好谈的呢?他知道美国人民现在渴望有一个强人领袖出来领导他们,像凯撒大帝,但如果他真的去扮演那个强人,他就完了。人家说时势造英雄,我才不信呢!我只看到懦弱和败德坏俗,那些原本应该接受挑战的人,要不是没能力,要不然就是没胆量。我最不希望看见的就是贪婪、胆怯、愚蠢和恨恶。在战前我就看过这样的人,到了今天还有。我的老板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们真他妈的三生有幸能够拥有他。
选举的事确实为他的整个施政定了调,许多计划乍看之下疯狂,不过一旦看透外层的表象,你就会了解,其内层核心具有非常实在的道理。就拿新的治安法律为例,真要笑掉我的大牙:让犯人游街示众?在市镇广场执行鞭刑!?这算什么,难道是殖民时期猎女巫的撒冷镇,还是阿富汗的塔立班政权?听起来很野蛮,完全不是美国人会做的事,可是仔细再想想就会觉得有道理。例如,该怎么处置小偷跟抢匪?关进监牢吗?完全没用。小偷强盗都身强体壮,把他们关起来之后我们还要派另一群身强体壮的人去看守他们,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谁负担得起?重点是,我们不必把罪犯关起来,我们可以把罪犯拿来当成活生生的教训,叫大家心生警惕。虽然罪犯会伯痛(我们有鞭刑和杖刑),但是最可怕的处罚叫做「公开羞辱」。罪犯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罪行曝光,战时的社会大家都积极守望相助,团结合作,这样才能彼此保护照顾。在这种社会氛围下,最严重的处罚就是让罪犯的脖子上挂个大牌子游街,牌子上写着「我偷了邻居的柴薪」。「羞耻」是一种非常强大的武器,但前提是人人都要各尽其职。没人能逃过法律制裁。如果人民亲眼目睹参议员因为发国难财而被判刑打十五鞭,这样要比看到每个街角都有警察站岗更能遏止犯罪。当然,有一帮匪徒,都是累犯,我们已经一次又一次给他们自新的机会。记得吗?司法部长建议说把这些坏蛋全都扔到僵尸区算了,社会才下致于因为这些坏蛋而虚耗下去。不过,总统和我都反对这个提案,我的考量是道德面,总统则是实际面:这里还是美国的领土,虽然国上之上还有僵尸横行,但有朝一日我们必须光复国上。总统说:「我最下希望的,就是把罪犯扔到僵尸区,后来他们却在那边划地为王,和我们对抗。」我以为他在说笑,但没多久就看到这情形在其他国家已经发生了,被放逐的罪犯占地为王,在某些案例中还成为强大的军阀,这时我才了解我们没有把犯人流放到僵尸区,其实是省了个大麻烦。不过这帮匪徒一直是我们背上的芒刺,无论在政治、社会乃至经济上皆然。对于这些不肯和我们和平共处的家伙,该怎么办呢?
你们有判人家死刑啊。
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处死,像是颠覆、破坏、企图分裂国上。僵尸不是唯一的敌人,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
那些基本毅义派也是敌人吗?
我们有一些宗教基本教义派人士。哪个国家没有?他们之中很多人相信,就某种角度来看,我们在妨碍上帝的旨意。
(他暗暗的笑了几声。)
抱歉,我应该别笑得这么得意才对。不过省省吧,你真以为那位创造宇宙天地万物的上帝,会需要几个「亚利桑纳护国组织」的成员来彰显它的计划吗?
(他没再继续谈这想法。)
他们找来一堆记者,一大堆,还不都是因为那个疯子想要刺杀总统。事实上,他们对自己的危害反而更大,搞出集体自杀、在梅德福市把好多小孩子「安乐死」……种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都和「奋绿组织」一样蠢(「奋绿」是基本教义的左派翻版)。「奋绿」相信,僵尸只吃动物不吃植物,因此可以证明「大圣女神」比较喜欢植物,不喜欢动物。「奋绿分子」惹起一阵骚动,像是把除草剂倒进城镇的水源地,在树上装设诡雷防止采伐树木(这样会阻碍我们采收木材投入战事),媒体头条常报导这种生态恐怖主义,但不会真的威胁国家安全。叛军就另当别论了,叛军有武装,组织严密,还主张要脱离联邦搞独立,显然是我们的头号危机。这也是我唯一见到总统面露忧愁的一次。他不会假装,更不会用外交手腕来假装。对外,他将叛军事件当成是有待处理的议题,就像食物配给和道路修护;对内……他会说:「叛军必须尽速铲除,完全没得商量,不惜一切手段。」当然,他指的是跟我们一起在西部安全区里面的叛军,这些死硬派叛徒有些是对政府的战时政策不满,有些是好几年前就想叛变,只是刚好利用这个僵尸危机作藉口。这些人是国家公敌,是每个对国家效忠的人都有义务来铲除的公敌。我们一定要消灭他们。但是,在落几山以东、安全区外面的那些「美独份子」,他们是在僵尸沦陷区里面搞独立……嗯,情况就有点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