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黛玉不禁笑道:“那阕词儿倒确确高妙,只是我嫌其忒热闹了一些儿。”
“原来林妹妹也知道这出戏?那妹妹对戏倒是颇有研究。”话音刚落,和惠便一脸惊喜的道,“过会子我可得好生向你讨教一二了。”说着不由分说拉了她出去。
见她竟如弘历那般,忽然就自发唤了自己作“林妹妹”,黛玉不由暗自苦笑起来,果然不愧与弘历是兄妹呢!脚下却不得不跟紧了,不然一不留神儿就可能会绊倒。
后面儿墨颖沁灵见黛玉眨眼间便被和惠拉走了,都怔了一怔,便又忙忙撵了上去。
一时到得内殿,就见殿外的戏台子上早已参了场,却还未开戏。
瞧得和惠一行出来,一旁专管待客的钮祜禄福晋忙迎了上来,含笑招呼着四人坐到了上面四席之一怡亲王、果亲王及庄亲王等几家交好又深得雍正帝器中的亲王府福晋们的席位上,自然又是好一番厮见行礼赞叹,几位福晋忙又命人打点了三份备用礼物送上,不消细说。
不多一会儿,酒菜已尽数上齐,就有弘历的四个奶嬷嬷亲自捧了戏单至阶下奉于钮祜禄福晋,钮祜禄福晋接过,忙又捧与了在场最有权势的怡亲王福晋,怡王福晋谦让了一回,直接点了和惠想看的那一出儿《点绛唇》——显然是深知自己女儿喜好的,便又递与了果亲王福晋。
如此依次传了一圈儿,戏单便传至了下一席廉亲王、履亲王等亲王、郡王府福晋们及弘时的福晋一席上,大家又让一回,只命随便捡好的唱便罢了。
众人得令,忙命台上小戏子儿们妆扮了,便“咿咿呀呀”唱将了起来。
这里怡亲王福晋难得一见女儿,因拉了和惠的手不住嘘寒问暖,不经意瞥见一旁黛玉满眼的羡慕,方忆起以往皇后与她提起过这林姑娘幼年失母、偏家族势利又薄弱,只怕难以做得皇子的嫡福晋,偏她又生得这般模样性情,人见人爱,当下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怜爱之情,遂放开和惠的手,改拉了黛玉的手,道:“明儿闲了,只管与你姐姐们,一块儿到咱们府上逛逛去。”
黛玉听说,不禁感激一笑,道:“多谢福晋抬爱,黛玉明儿一定登门拜访福晋。”
正说着,忽然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十三弟妹、十五弟妹、十七弟妹,早想着与三位弟妹聚一聚了,偏生竟一直不得闲儿,今儿嫂子我便借四阿哥的花儿,来献你们三位佛,敬你们一杯了。”
几位福晋忙抬眼瞧去,却见来人不是别个,正是廉亲王福晋,皆忙忙起身笑道:“八嫂客气了,该咱们作妹妹的敬您才是。”说着齐齐举起了酒杯。
廉亲王福晋妩媚一笑,道:“什么该不该的,横竖都是一家子骨肉,谁敬谁那不是一样儿?”说着仰起脖子,欲一饮而尽,却不料就在酒杯要触碰到她娇艳红唇的那一刹那,她却媚眼儿一转,竟转至了一旁早已不着痕迹躲至墨颖身后的黛玉身上,口内犹带着几分惊疑的道:“这不是荣国府的表小姐林姑娘吗?怎么倒出现在了这里?”
说着又假意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方笑道:“瞧我这记性儿,倒忘记如今林姑娘可是咱们皇四阿哥的心上人了,明儿指不定更会成为这新四贝勒府的女主人,自然是该出现在这里的。”言下之意,竟对黛玉离开贾府后的一举一动,皆是知之甚详的。
黛玉被她唱作俱佳的表演弄得十分难堪,尤其见临近几席的人们都已停止了说笑儿,只定定瞧着自己,更有她这般关注自己,到底有何企图还未知,心里更是突突跳得慌,因强忍着出列福了一福,方冷清清道:“廉亲王福晋说笑了,小女万难当得起。”
似笑非笑了一下,廉亲王福晋方继续道:“皇后娘娘都对你林姑娘青睐有加了,林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说罢也不待黛玉答言,她忙又回身冲自己那一席上的另一名年轻贵妇笑道:“翠叶,还不快过来瞧瞧你未来的弟妹?你皇额娘与熹妃娘娘可是对她赞不绝口呢,只怕你皇阿玛亦对其久闻大名了,明儿可要将你比下去啰。”
一语未了,就见那被她唤作“翠叶”,已疾步行了过来。
才刚趁廉亲王福晋说话儿空挡间已握住了黛玉之手,欲给她支持与力量的墨颖,这会子见翠叶来者不善,因想也未想便挡在了黛玉身前,冲她皮笑肉不笑了一下,道:“原来三表嫂也在,请恕妹妹才刚眼拙,竟未瞧见您,不然早过去请安了。”
原来这翠叶不是别个,正是弘时之嫡福晋栋鄂氏。才刚她远远儿看见一向对她淡淡的,却在皇后及各宫主位娘娘面前都极有体面尊贵的怡亲王福晋竟对黛玉青眼有加,偏黛玉又生得那般脱俗绝伦,自己竟连其十之一二尚且赶不上,心里已是忌恨不已了,这会子又被廉亲王福晋这么一调拨儿,自然更是气昏了头,因此想也未多想,便气势汹汹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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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居心叵测徒生嫌隙
且说弘时的福晋栋鄂氏在廉亲王福晋的言语相激下,气势汹汹便欲上前来找黛玉兴师问罪,却不料竟被墨颖硬生生拦住了,遂觉面子里子都有些儿挂不住,因冷笑一声,道:“墨颖格格既非咱们家爷儿的姨舅妹子,你这一声儿‘三表嫂’又叫我如何受得起?还是叫我作‘三福晋’罢。//.Sxiaoshuo.最快的小说搜索网//”
墨颖见她竟当众与自己摔脸子,不由亦动了真气儿,因冷冷道:“三福晋既要与我较真儿,那依我说,亦不能再叫您‘三福晋’,该唤您作‘三贝子福晋’才是,不然…”
“墨颖不得胡说!”一语未了,已被闻声赶过来的钮祜禄福晋喝止住了,说完她忙又转身笑向栋鄂氏道,“小女年少无知,还请三福晋多多包涵,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栋鄂氏早已是怒不可遏,然到底未敢忘记钮祜禄家在大清的势力,遂仍只是冷笑,“谁不知道墨颖格格是皇额娘的心头肉儿,连宫里正经的公主格格们尚且及不上,我一个不得势的皇子福晋,又如何敢生她的气儿?”
一语未了,旁边儿一直冷眼旁观着的和惠忽然淡淡出声道:“三嫂此言差矣,皇额娘母仪天下,泽被苍生,对咱们兄弟姊妹那一个不是一视同仁?嫂子这么说,岂非在抱怨皇额娘厚此薄彼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你…”见她轻描淡写间便与自己添上了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栋鄂氏一张脸更是黑了又白,白了又黑,偏又找不到话儿来反驳,只心里将才刚对黛玉的醋意儿,更又转换成了无尽的恨意。
“罢了翠叶,八婶儿不过开了个玩笑,也值得你气成这样儿?一会子气坏了你的身子,岂非是八婶的罪过了?”廉亲王福晋的笑声儿,攸地打破了众人的僵持,“况以皇上皇后娘娘一贯公平公正的心儿,将来又岂会只疼你四弟妹,而不疼你呢?你只放心罢。//.Sxiaoshuo.最快的小说搜索网//”说着她还刻意将“公平公正”四字咬得极重,其用意不言而喻,自是在提醒栋鄂氏不要忘了今日弘历弘昼这两个作弟弟的,爵位竟灭过了弘时那个作兄长的次序去!
一旁怡亲王福晋忙亦打圆场儿道:“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儿罢了,大伙儿又何必当真?依我说,竟赶紧吃酒看戏是正经,不然过会子家去后,一个个儿又要背地里抱怨,说连自己贺礼十之一二的酒菜都未能吃回去了呢。”
一席话儿说得众人都掌不住笑了起来,钮祜禄福晋忙又趁势招呼众人坐下,一面又令丫头们不住上菜上酒,到底使得内殿恢复了才刚的觥筹交错。
然经此一闹,黛玉到底不愿再呆下去,因压低声音与墨颖道:“我有些儿累了,想先行回去了,姐姐的马车能否借我一用?”
墨颖听说,当下便忍不住想说:“但只表哥还未带你四处逛逛呢。”然一接触到黛玉那满脸的疲色和蹙得紧紧的黛眉后,到嘴的话儿又忍不住咽了回去,转而笑道:“我的马车不亦是妹妹的?只管用便是。但只我又岂能让妹妹独身一人回去?容我去与额娘说道一声儿,再陪妹妹回去不迟。”
说完果真起身去到正在人群中含笑周旋的钮祜禄福晋,附耳低语了一阵,便又回来携了黛玉,拉了沁灵,又与众人一一道了别,方带着二人一径自后门出去,坐了马车往富察福晋府驶去,不在话下。
马车才出了四贝勒府,沁灵便忍不住嘟着嘴儿向墨颖抱怨道:“才刚大姐姐一直掐我作什么?那个什么三福晋那般欺负三妹妹,倒不许我与她理论理论了?”说着捋起袖子,一面哼哼唧唧的揉起雪白手腕儿上的淤青来。///.sxiaoshuo.最快的小说搜索网//
“你又去充什么荆轲聂政?”话音刚落,墨颖便轻斥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儿,今儿个那种场合,那里又有你一个都统家格格说话儿的余地?没的白让那起子蠢妇连你一并忌恨上。”以她的聪明,又岂会瞧不出栋鄂氏只是被廉亲王福晋煽动利用了呢?
沁灵被她说得语塞,却仍是忍不住嘟哝道,“人家就是见不有人欺负三妹妹嘛。”
墨颖叹道:“你当我见得?也得量力而为不是?我还算好,到底还有皇后娘娘和熹妃姨母护着,不至于轻易被欺负了去,你和三妹妹可怎么样呢?这会子是能避过就避过罢。”
见二人竟如此维护自己,黛玉心里霎时是又酸又甜,因忍不住滴下了感激的泪,“二位姐姐待妹妹如此情深义重,真真让妹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话音未落,已被二人异口同声打断,“快要休提这样儿生分话儿,当日结义之时,咱们姐妹不早说好以后都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说着又不住拿话儿来温言安慰于她,到底劝得她收了泪,然却仍是忍不住满脸的愁绪:“四阿哥不过隔三差五的来,且亦不单单只是为了瞧我而来,却不想竟已是被人传得满城风雨,真真是让人又生气又伤心,明儿还请大姐姐说与他,以后快不要再来了,不然明儿妹妹可是无颜再在伯母家呆下去了。”
闻言墨颖心里不由大急,暗忖弘历好容易才稍稍在黛玉心里有了一席之地,倘如今因此而前功尽废,不定会气痛成什么样儿,乃急声儿笑劝道:“那里就满城风雨了?不过是那廉亲王福晋在胡说八道罢了,理她作甚呢?妹妹快别生气了,倘气坏了你自个儿的身子,岂非是让‘亲者痛,仇者快’了?”
说着马车已进得富察府,早有门子们见得是墨颖格格的马车,远远儿便开了大门,以使其能直接往二门驶去。
行至二门,三人依次下了车,又逶迤着进得潇湘馆,墨颖沁灵二人方在宽慰了黛玉一会子后,被她以“那边儿贝勒府上伯母们还等着呢,姐姐们还是赶紧过去,以免她们悬心”为由,劝得离去了,暂且不表。
却说新四贝勒府上,弘历好容易于各桌来宾面前儿都周旋了一番后,终于得了闲儿,因恐黛玉等久了生气儿,遂连跟随的人亦来不及唤,便兴冲冲欲往内殿找人去,不想才行至半道儿,却遇上了墨颖早已打发过来侯在门外报信儿的人,知道了黛玉委屈而去之事,心里不由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当下什么亦顾不得,便命人去牵了马来,欲疾驰至富察府上安慰心上人去。
“表哥且慢。”正欲翻身上马,忽然一个声音远远儿传来,弘历忙抬头一瞧,却见说话之人不是别个,正是去而复返的墨颖,因急急道:“闻得林妹妹受了委屈,我只恨不能立时飞到她身边儿去,那里还能慢?”说着一跃上马,一甩马鞭便欲打马离去。
慌得墨颖忙在后面跺脚道:“你这一去,三妹妹亦是不肯见你的,何苦白跑一趟儿?正经听我把话儿说完罢。”
弘历听说,忙“吁——”的一声儿勒住马跳下来,赶着问道:“这话儿从何说起?”
墨颖忙将先前在内殿发生之事,细细说了一遍于他知晓,末了犹道:“三妹妹原便是个腼腆之人,又自小家教甚严,连上之前进京途中前后那两个月和如今这些日子的相处,还有我与沁灵的缘故,她才与你渐渐熟稔了起来,别说是你,便是咱们旁人瞧在眼里,亦觉着十分不易了。但只那起子好事之人却不知道,只当她是新近才与你结识,却已走得这般近了,因此她听了心里不受用,继而不愿再见你,倒也是在情理中的。”
听她说完,弘历的眉头已皱成了一颗大疙瘩,因一脸惴惴的问道:“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样呢?”
墨颖见他竟担忧焦急成了这个样儿,显然是十二分的害怕黛玉自此以后果真不再理他,心里不由为黛玉能遇见如此深情的男子喜悦,亦为弘历能遇见黛玉这样儿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女子而高兴,因正色道:“依我说,当务之急,竟是赶紧让皇上下旨赐婚为上策,到时那起子居心叵测之人,亦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当我不想早点将林妹妹定下来?”沉吟了一瞬,弘历不由苦笑起来,“但只以林妹妹汉军旗的出身儿,要做得皇子的嫡福晋,谈何容易?而要让她作侧福晋,我又于心何忍?果真那样儿,于她于我来讲,都是一种亵渎!因此不到万无一失之时,我是不敢轻易去求皇阿玛指婚的。”
见自己苦思了良久方想出的妙计,竟如此便被直接否决了,墨颖不由赌气儿道:“人家好容易才想出来这个法子,你倒好,一竿子便打死了!那依你说,又该怎么样呢?你总不能让人去将廉亲王福晋与三福晋的嘴,都用针线缝起来罢?!”
不想话音刚落,便见弘历凝重起了脸子,旋即冷声道:“我虽不能将她们的嘴巴缝起来,却能让她们明儿忙得连喘气儿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到处乱嚼舌子?咱们只管走着瞧罢,哼!”
说着招手唤了一个小厮过来,“进去告诉五贝勒,说爷儿有急事儿找他去外书房。”小厮忙答应着飞奔去了。
这里弘历方回头与墨颖道:“还请表妹这会子再走一趟富察府,去替哥哥瞧瞧林妹妹这会子可好?千万多开解开解她,别让她白气坏了自个儿的身体。另外记得告诉她,今儿个不拘是谁惹了她不开心,明儿我一定让那个人双倍奉还!”
说着也不管墨颖已然怔在了那里,他已拂袖大踏步去了。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第四十章 行藏泄露凤姐登门
且说弘历再四叮嘱完墨颖要记得好生开解黛玉后,便大踏步往外书房去了,在那里,弘昼正盯着怀里那块儿鸡心儿打小的怀表,一面焦灼不安的来回踱着步,一面在心里暗自抱怨弘历最好是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不然一会子倘沁灵真因久等他不至而生了气儿,他可一定与他没完!
攸地闻得门外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儿,弘昼忙第十八次的窜至门边往外张望,却见外面儿仍是没有弘历的身影,他心里一阵失望,说不得垂头丧气、一步一挪复又进了屋子,开始继续起他的等待来。
就在弘昼的耐心将要彻底消失殆尽之际,他的耳边终于传来了弘历熟悉的声音,“才刚与墨颖多说了一会子话儿,累五弟久等了,作哥哥的先向你陪个不是。”
弘昼听说,忙兔子般自椅子上弹起来,急声儿道:“自家兄弟,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儿作什么?正经快说您急着找弟弟来究竟所为何事罢。”说着又瞧了一眼怀表。
弘历与这个弟弟自小便好得如同一人,又如何猜不出他此时正为何事着急?因笑道:“你那个沁灵才与墨颖一道,送了林妹妹回富察府去,才刚墨颖回来,却并未与她一块儿,想是这会子已回她自己家去了,因此你不必急着去见她了。”
闻言弘昼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儿,亦笑道:“那我罢了再去她家寻她不迟。”说着又赶着问道,“才刚小子来回,说四哥您有急事儿找我,究竟什么急事儿,值当您慌成那样儿?”
一语未了,就见弘历已攸地冷下了脸子,“说到这件事儿,由不得我不生气。”说着将才刚墨颖转述的话儿又细细说了一遍与弘昼听,末了犹愤愤道:“看来八叔这会子已是耐不住,不调拨得三哥与咱们兄弟失和,甚至大打出手,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听他说罢,弘昼亦愤愤接道:“偏生三哥三嫂两个亦是可恶的,被人当了枪使,还在那里顾自得意得很呢!”
“因此我才会急着找你来的。”紧缩剑眉,弘历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如今皇阿玛膝下仅只三哥、我、你、还有六弟这四个长成的皇子,四兄弟之中,六弟还小,暂且不虑也罢,咱们二人却素来最为要好,亦最得三哥忌恨。如今瞧八叔的意思,竟是想先利用三哥来与咱们斗个两败俱伤,他却只管坐收渔翁之利,真真有够老奸巨猾的。也是时候咱们行动了,一为自保,二来亦可为皇阿玛分忧!”廉亲王的“司马昭之心”,只怕这天下便找不出一个不知道的人来罢?!
弘昼见他一脸的凝重,亦跟着正色道:“先前四哥您遇刺那一次,我便说咱们亦该行动了,偏您又念着与三哥的骨肉之情,定要再思忖思忖,如今怎样?幸得今儿个您终于是开窍了。”
弘历苦笑一声儿,道:“不开窍还能怎样,难道任八叔将咱们兄弟玩弄在股掌里?但只行动前,还得先讨一下儿皇阿玛的示下才是,如今年羹尧一案已是尘埃落定,皇阿玛亦腾得出精力来了,只怕于此事上,他早已是成竹在胸了。”说着附耳过去,将自己的想法细细与弘昼说了一遍,兄弟二人方相携着去到前面儿,复又招呼起客人来。
晚间送完最后一名宾客,弘历忙拉了弘昼一道,连夜打马进宫陛见了雍正帝,次日兄弟二人便依计行动起来了,暂且不表。
却说那日于弘历的新府邸里,黛玉受了廉亲王福晋及弘时福晋栋鄂氏言语上的气儿,尤其二人还当众将她与弘历的关系说得那般直白露骨,一点儿未顾及她一个未出阁女儿的脸面,心里便很有些儿生气与伤心,连带把弘历亦气上了,因让墨颖转告于他,以后断不可再来富察府找她,以免愈闹得满城风雨。
不想一连几日,弘历果真未有再来找过她,黛玉的心里不由于伤心生气外,更又多了几分淡淡却莫名的失落与烦躁,人亦恹恹的,甚至墨颖与沁灵特意来陪她说笑玩耍亦提不起她的精神来,慌得富察福晋忙要打发人去请太医来瞧,却被黛玉强笑着阻止了,只说自己无碍,富察福晋不好强她,只能变着法子的令人寻好吃的好玩的送至潇湘馆来,以期能让她好转起来。
这一日早饭时分,富察福晋因想着昨儿夜里自己特特打发人,唤紫鹃来问这几日黛玉的饮食起居如何时,紫鹃回说她已几顿不曾好生吃过饭,遂命人去厨房传话儿,令其打早起来熬了冰糖燕窝粥,欲亲自送至潇湘馆瞧着黛玉吃下。
款款行至潇湘馆,就见黛玉已坐在窗下的椅子上正看书,富察福晋含笑上前说明来意,又自丫头手里接过粥碗亲自递与她。
黛玉自是感激不尽,忙伸手接过,口内犹称谢不已,奈何着实没什么胃口,因只吃了两口便不欲再说,富察福晋瞧了,因笑劝道:“你本就生得单柔了,这几日更又瘦了一圈儿,倘再不好生调养调养,明儿可让我与你伯父,该以何面目去见你父亲呢?”
强自绽出一抹笑意,黛玉正欲回话儿,忽然就有一个婆子进来道:“回福晋,外面儿有一位自称是林姑娘二表嫂的奶奶求见林姑娘呢。”
富察福晋听说,忙喝骂道:“糊涂东西,林姑娘也是说见就能见的?随随便便打发了便算完事儿,那里用得着当一件正经事儿来回?去罢!”
“是是是,奴才理会得了…”那婆子忙一叠声儿的答应着,转身便欲离去。
未料还未行至门口,却被身后黛玉唤住了,“且慢!”
婆子闻言,忙回身恭声儿道:“可是姑娘还有何吩咐?”
黛玉挥手示意她略等等后,方转头与富察福晋淡笑道:“还请伯母先听黛玉一言。伯母对我的疼顾与怜惜我都明白,不过是怕我与外祖家的人再扯上瓜葛,继而受委屈罢了。伯母只管放心,才刚我已想好,我那二表嫂既然能大张旗鼓的找上门来,显然已是肯定了我必定在伯母家之事,我要不去见她,倒显得是我理屈不敢见她们了,此为一;二来从这会子至爹爹进京来,少说也还得有半年光景儿,我总不能一直为避着她们,却躲在府里一个外人不见罢?倒不如今儿个见了我那位二表嫂,明说与她知晓我以后都要常时间作客伯母家,也好叫她们再不要上门了。”
富察福晋听罢,沉吟了片刻,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儿!也罢,就让伯母与你一块儿去见你那位二表嫂罢。”
说着命才刚那婆子,“请至偏厅看茶,就说我与林姑娘过会子就到。”打发了她出去,这里她方亲自瞧着紫鹃几个,复又与黛玉妆扮起来。
不提这边儿潇湘馆内黛玉娘儿俩正忙活着更衣梳妆,却说富察府偏厅内,已被丫头婆子们带进来有一小会子了的凤姐儿正坐在屋子左侧的椅子上,一面吃茶一面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屋内的成设,心里自是又羡又妒,只恨自己未能托生在这样儿的显赫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