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番忙活,待睿郡王再次睡过去后,大家才退至了外间。
睿郡王妃便吩咐大家都散了,“你们父王这里有本宫亲自守着,定不会有事的,你们都各自回屋歇着去罢,明儿再过来侍疾也是一样,总归你们父王和本宫都知道你们的孝心就对了。”
宇文倩本来还想留下的,想着睿郡王妃这会儿盼睿郡王好的心只会比她更多,不会比她更少,毕竟宇文信还不是世子,那她便定会加倍尽心的照顾睿郡王,遂点点头,说了句:“如此就辛苦母妃了。”
正好她担惊受怕的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也的确累得不行了,今夜必须休息好了,明儿才有精神照顾父王,于是与宇文修一道离了正院。
姐弟两个出了正院后,宇文倩才压低了声音说道:“父王好好儿的怎么会惊了马,还是在皇家马场,当中必定有隐情,我明儿可得好生问问崔公公才是,还有荣伯母处,我也得去走一趟,总不能让父王白白受苦。”
宇文修闻言,虽不至于对宇文倩说的漠不关心,也的确不是很放在心上就是了,道:“横竖父王已没大碍了,跟前儿侍疾的人也这么多,根本用不上我,父王也未必就愿意看到我,所以我想明儿一早就回玉鸣山了。”
他还等着师妹的答复呢,若不是刚回来就走,怕姐姐生他的气,他现在就想打马回玉鸣山了。
但饶是这样,宇文倩依然立时沉下了脸来:“你就知道父王不愿意看到你了?而且侍疾的人再多,那也不是你,所以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留在家里,不说等父王能下地了,怎么也得他能坐起来了,你才准出去,否则,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弟!”
宇文倩在宇文修心目中的地位虽及不上简浔,也算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之一了,闻言虽有些不耐烦,到底不想宇文倩生气,到底还是点头应了:“我留下便是。”
师妹一朝一夕之间,只怕也未必能看清楚自己的心,他还是多给她一点时间罢,好饭不怕晚,好话不怕慢嘛。
他却不知道,他的难题已让简君安与平氏联手给他解决了。
不过翌日宇文修便知道了,因为他同了宇文倩在睿郡王床前侍疾时,收到了简浔辗转送进睿郡王府,又经秦三英之手转到他手里的生辰礼物,他还想着,还以为师妹早忘了这事儿呢,没想到她竟一直记着。
感动之余,打开一看,里面竟放了一枚同心结,他擦了一下眼睛,才确定自己的确没有看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时高兴得要跳起来,还是想着睿郡王妃母子等人俱在,不想给他们找宇文倩茬儿的机会,方堪堪忍住了,与宇文倩低声说了句:“我回屋去一趟,很快回来。”退了出去。
然后便一路狂奔回自己的屋子,将正在给他做衣裳的月姨给抱住了,迭声说道:“月姨,师妹她答应我了,她送我同心结了,她终于答应我了,您就等着我再过两年,等她及笄后,便把她给您娶回来罢!”
月姨在睿郡王府内,几时见他这般情绪外露过,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立时也喜疯了,几乎语无伦次的道:“这可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得立刻给先王妃娘娘上一炷香去,一定是她在天有灵在保佑哥儿…不对,我该先去回了县主和王爷,开了先王妃娘娘的库房,清点一下给浔小姐的聘礼才是,不不不,我还是该先回了王爷,立时着人休憩扩建新房才是,如今的屋子住哥儿和少夫人两个人倒是够了,将来添了小哥儿小姐儿,却是万万住不下了…”
宇文修没想到眨眼之间,月姨已在想他和师妹将来的孩子该住哪里了,简直啼笑皆非。
不过他心情实在太好了,拉着月姨坐了,便笑道:“月姨您先别着急,这些事又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好的,总得等过几日父王身子好些了,我回了他,请他帮我登门提亲后,再开始准备起来也不迟,总之,我一定不会委屈师妹就对了。倒是去给我母亲上香,您可以现在就做。”
知道月姨与宇文倩一样,一时半会儿间必定接受不了他要分府出去单过,睿郡王府的一切,他压根儿不想沾染的念头,索性先什么都不说了,反正到了那一日,月姨自然也就明白了,且他也相信,月姨终究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月姨笑得整张脸都舒展了开来,道:“我怎么能不着急,我等这一日,等了多少年了?还以为怎么也得再等三二年的…”甚至再等三二年也等不到,谁让浔小姐还有个那般出色,盛京城内家家都想将女儿嫁给他的平表哥呢,“没想到竟这么快便有了好消息,我简直恨不能哥儿立时敲锣打鼓的见少夫人给迎回来好吗,叫我怎么不急!”
哪怕现在两个年纪都还小,大不了迎了回来先不圆房便是,那她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宇文修能明白月姨的心情,更喜欢她那句‘少夫人’,一想到再过两三年,月姨便能人前人后都这么叫了,本就发烫的心口就越发火热了,简直恨不能立时插上翅膀,飞到简浔身边去,再当面听她说一句‘她愿意’。
等之后回了正院,虽死死克制住了不让自己笑出来,依然忍不住眉目舒展,整个人再不复一直以来的冷厉与生人勿近。
大宅门里讨生活的丫头婆子们,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行家?见大爷摆明了心情极好,整个人的气息一变,人也瞬间更俊美关键终于有几分活气了,丫头们都忍不住脸红心跳,想入非非,不过碍于如今睿郡王还伤着,宇文修冷面大爷的形象又实在太深入人心,暂时都只能在心里胡思乱想,不敢付诸于实际行动罢了。
连丫头婆子们都能感觉到宇文修心情极好,何况宇文倩,抽空将宇文修叫至了一旁,有些不满的小声说道:“父王还没大好呢,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便真有高兴的事,你在人前好歹也忍着,回去后再高兴也不迟啊…”
话没说完,宇文修已笑着低声道:“师妹答应跟我好了。”
宇文倩话被打断,越发不高兴,道:“浔妹妹答应跟你好了又怎么样…啊,什么?你是说,你说浔妹妹答应你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这可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高兴得只差手舞足蹈了,哪还记得方才说宇文修的话。
宇文修低笑着把事情大略说了一遍,末了道:“我打算明儿就去一趟玉鸣山,早前姐姐不是给了我一对儿龙凤玉佩,说是娘亲留给我和我将来妻子的吗,我打算明儿去把凤佩送给师妹,再正式向师父师母表明一下我的态度,不然让师妹和师父师母觉得我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再发生什么变故,我岂不是连哭的地儿都没有了?”
宇文倩这次不拦他了,忙不迭点头道:“这话很是,难道让浔妹妹自己去与简伯父简伯母说她愿意与你好不成?自然该你说更合适,你明儿一早就去,再告诉简伯父简伯母,等父王身体一好,他便会亲自登门求亲去,父王那里你就交给我,我自会替你周全好的。”
姐弟两个说得兴起,没注意到一旁睿郡王妃正满脸冷嘲的看着他们,王爷不是向来拿宇文倩当心头肉掌中宝,对那个鬼之子也是看重有加吗?就该让他亲眼看看这会儿这姐弟两个是怎么在他生死命悬一线之际,有说有笑比捡了金子还开心的,他就该知道,真正对他好,真正将他放在心里第一位的人是谁了!
到了晚间,睿郡王多休息了一日后,整个人总算彻底清醒了,睿郡王妃与宇文倩都十分高兴,抢着要喂他吃药吃粥,最后自然是宇文倩胜了,因为睿郡王说:“孩子既是一片孝心,就让她来罢,王妃你只管歇着。”
差点儿没把睿郡王妃怄死过去,别人家的主母只要与妾室通房们抢男人就好,他们家倒好,她还得跟继女抢,这叫什么破事儿!
面上还丝毫不能表露出来,还得欣慰的感叹:“孩子大了就是好,都会体贴父母了。”
宇文倩才懒得理她,叫了宇文修上前帮自己的忙:“我一个人又要端碗,又要给父王喂药,着实不方便,弟弟替我搭把手罢。”
宇文修虽不耐烦服侍睿郡王,也不会众目睽睽之下拂自己姐姐的面子,遂依言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碗。
睿郡王眼里便也有了欣慰之色,不管怎么说,儿子心里终究还是有他的,可见骨肉血脉之情是多么的奇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割舍不断。
他清了清嗓子,正想说点儿什么,就见崔贵祥小跑着进来了,行礼后向宇文修道:“大爷,您的亲兵在外面立等着见您,说是有蓟州总兵大人的亲笔急件到了。”
宇文修闻言,立刻想到了自己临回来前,去向总兵大人辞行时,后者说的一有紧急军情,他便立刻得归队的话,把药碗往宇文倩手里一塞,扔下一句:“我去瞧瞧。”便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
一时去到二门处见到秦三英和周四平,接过周四平奉上的信拆开一看,果然是总兵大人让他立刻回去,说是羯族前阵子偷袭了他们总兵府下辖的安东卫,如今双方在永宁卫一带的长江天堑隔江对峙,大战一触即发…宇文修越看脸色越凝重,待终于看完了,嘴上也开始在吩咐秦三英和周四平了:“立刻备马,让大家都收拾好行囊,随时准备出发!”
待二人应声而去后,才折回屋里,向睿郡王道:“回父王,总兵大人说军情紧急,让我即刻回去,所以我不能侍疾于您床前了,还请您见谅,也请您保重身体,早日康复。”
睿郡王还没说话,宇文倩已先惊呼道:“这就要走吗,等到天亮了再走都不成?军情再紧急,也不能让人大半夜的赶路罢,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个什么好歹…”
宇文修沉声道:“军令如山,总兵大人既说了让我接信后即刻出发,那便绝不能延误片刻,不过我们都是星夜赶路惯了的,姐姐不必担心。”
宇文倩还待再说,睿郡王倒是深明大义,先她开口道:“既然军情紧急,那你即刻出发罢,本王有这么多人照顾,你不必担心,家里你也不必担心,只管安心去保疆卫国。”
宇文修应了,给他行了礼,便再次转身大步去了。
宇文倩到底不放心,忙与睿郡王说了句:“父王,我送送弟弟去。”也跟了出去。
追上宇文修后,却除了一句:“千万保重自己,我和浔妹妹都等着你回来。”,什么都再说不出来,她弟弟是雄鹰,她不说想方设法的帮着他飞得更高,至少也不能拖他的后腿,何况他想飞得更高,也是为了她,为了浔妹妹,为了证明他自己存在的价值和尊严,她就更没有理由拖他的后腿了。
一个时辰后,宇文修带着自己的十数名亲卫,连夜离开了睿郡王府,出了盛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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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告别 投军
是夜,简浔辗转反侧至三更都过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只是很快她便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人正盯着自己看,不由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就见自己床前还真有人,饶她睡觉从来屋里都要留一盏灯,所以屋里任何时候都不会一片漆黑的,她仍过了片刻,才认出眼前的人竟是宇文修,忙将已到嘴边的尖叫堪堪咽了回去,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坐起来低声道:“师兄,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我床前?你想干嘛呢?”
简浔倒是不担心宇文修会对自己不轨,只是大半夜的他忽然出现,她总得先问清楚是什么原因,他别不是收到她的礼物后,高兴得疯了,这会儿自己正做什么都不知道罢?
宇文修见她一脸刚醒来的娇慵,头发也散乱的披着,叫身上月白的中衣一衬,越发的黑白分明,想起素日在军营时老兵油子们说的那些荤话,浑身腾地着火一般的同时,简直移不开眼睛。
狠狠看了几眼后,才终于强迫自己移开了,声音有些沙哑的道:“我入夜时分接到急报,羯族前几日偷袭了我们总兵府辖下的安东卫,如今大战一触即发,原本我是打算明儿一早来瞧师妹,再正式向师父师母提出表个态的,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趁夜赶来看你一眼了。”
本来只想着看她一眼,再把给她的凤佩放下,他便离开的,等她醒来,看见他留下的书信,自然什么都明白了,谁知道她这般敏锐,他才在她床前站定片刻,她便醒了过来。
羯族偷袭了安东卫?
简浔大惊失色,前世貌似没有这回事?不过前世这时候她每日都囿于内宅,连自己的院门都难得出,也少有接触外人的时候,哪能知道这些事,倒是知道羯族与大邺正式全面开战,是在三年后,因为那时候她已进了宫,大邺也已越发的千疮百孔,人人都知道国运不行局势不好了,她自然多少也能听几耳朵去。
那么,至少现在宇文修是绝对安全的,甚至五年后,他也是安然无恙的,蓟州是他起家的地方,以后他退羯族败鞑靼平内乱,都是靠的他在蓟州累极起来的兵权和人马,所以当初他向崇安侯提出自己不想去辽东,而是想去蓟州时,简浔还暗暗感叹过,人的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哪怕中途偶尔会偏离既定的轨道,最后还是会偏回去,直至抵达最后的终点,也就不怪会有那句话“人的命,天注定”了。
这般一想,简浔心里的紧张与担心瞬间散去了大半,正色道:“既然军情紧急,师兄就该直接出发的,何必再兜一圈来看我,我难道还会怪你不辞而别吗?”
宇文修定定的看着她,道:“我当然知道师妹不会怪我,可不亲口告诉师妹,我有多么的高兴与庆幸,我有多么的感爱师妹肯给我这个机会,我根本不能安心的走。”
说着从袖里掏出那块凤佩,“姐姐说,这是我娘亲留给我未来媳妇的,我自己也有一块,如今已戴在脖子上了,现在我把这一块送给师妹,再说一次我之前说过的话,我一定会照顾师妹一生一世,不让你受任何委屈,一定会至死都忠诚于你的!”
简浔方才先是惊吓,再是惊恐,竟忘记害羞这回事了,这会儿经宇文修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与他的关系,如今已算与以前大不一样了,脸立时烧了起来,再没法儿与他对视,遂盯了自己被褥上的合欢花,有些不自然的道:“我自然信得过师兄,会等着你平安凯旋的,你且安心的去罢。”
顿了顿,到底没忍住补充了一句:“记得时常给我写信,别再跟以前似的,只有东西没有信,纵有,也只干巴巴的寥寥数语。”
宇文修本就舍不得离开,这会儿难得与她独处,还是这样夜深人静,可以任意一诉衷肠的时候,就越发舍不得了。
可又怎么可能不离开,且不说军令如山,只说他还想趁如今年轻多累积一些军功,早日升上四品甚至更高的位子,他便半点功夫也再耽误不得,不然他凭什么给师妹最好的生活,凭什么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就这会儿功夫,还是他忙里偷闲硬挤出来的,还不知道秦三英周四平们现下在外面等得何等着急,接下来他们除了吃饭如厕,也休想再下马歇息了。
只得放下凤佩,说了几句:“我会给你写信的,绝对跟以前的再不一样。那我就先走了,你快睡罢,省得明儿没精神。”然后依依不舍看了简浔一眼,才一狠心转身跳窗而去了。
余下简浔确定他走远了,才掀被下床,将他放在床前矮几上的玉佩拿了,慢慢笑了起来…
次日简浔去见平氏时,便戴上了宇文修送她的凤佩,还有意露出来让平氏看见了。
平氏少不得要问她哪来的,简浔便言简意赅说了说:“师兄昨夜连夜送来的,羯族偷袭了他们总兵府辖下的安东卫,他连夜赶回蓟州去了。”
虽只短短几句话,也足够平氏明白她的选择了,又是替她高兴,又是替平隽遗憾,道:“可惜你父亲昨儿就回京去了,不过打发个人回去告诉他,也不费什么事儿,就是不知道睿郡王如今怎么样了,你父亲可已打发人送过药材补品上门不曾?”
关键睿郡王知道自己儿子与他们女儿的事了吗,若暂时不知道还罢,若知道了,这礼物可就真是轻不得也重不得了。
简浔闻言,方想起昨夜自己竟忘记问宇文修这个了,不过当时时间紧急,她顾不上问也是人之常情,再说睿郡王是多了不起的人物么,她凭什么关心他?
因说道:“师兄既能连夜离开,可见王爷已无大碍了,至于药材补品,以往咱们家怎么送,如今仍怎么送即可,毕竟,如今一切都还言之过早。”
平氏点点头:“也是,总没有咱们上赶他们的理,不过朝廷不是向来都宣称羯族只是蛮夷乌合之众吗,大邺一个总兵府近十万兵马,竟还这么多年都奈何他们不得?也不知道朝廷这次会怎么应对了。”
简浔暗暗冷笑,大邺如今腐朽衰败得只差剩最后一口气了,皇室和朝廷还一心以天朝上国自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哪来的优越感?说羯族是蛮夷乌合之众,岂不知这样的乌合之众多了,也是会要命的,就跟一堆蚂蚁,最后却能要了一头大象的命是一样的道理,难怪前世宇文修虽当了摄政王,一样得通宵达旦的批阅奏折处理政事,都是在为如今好逸恶劳的皇室和朝廷补筛子!
不过简浔知道自己纵再生气,也是鞭长莫及,改变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过自己的日子,然后默默的为宇文修祈祷罢了。
这样过了几日,平隽来见简浔了,在后花园表兄妹彼此见过礼,让服侍之人都远远的退开后,平隽开门见山说起简浔托他办的事来:“成了!庄王已经起了疑,在悄悄儿的查证了,不出意外,应当很快就能查出事情的真相,与太后生分了,届时庄王忙于与太后明争暗斗,自然也就无暇再烦表妹了,表妹放心罢!”
简浔一看平隽的脸色,就知道他应当是带来了好消息,这会儿一听,果然如此,立时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表哥出马,再没有办不成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表哥才好了,就是不知道表哥是怎么把消息传到庄王耳朵里去的?他如今虽分了府,听说却仍十日里有九日都住在宫里,表哥一定费了不少功夫罢?”
平隽已知道宇文修早已离开盛京了,心情大好,笑道:“我自有我的法子,表妹就别管了,只需要知道庄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无心再管其他事即可,我的人仍暗中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等有了最新进展,我再第一时间告诉表妹。”
庄王的确泰半时间都住在宫里,可正是因为住在宫里,反倒会更相信自己“无意”听到的话,宫墙深深,外面的人怎么可能知道里面的事,还是那样的秘辛?真让他在外面听见了,才是落于刻意,让他想不动疑都难了。
但在宫里听见就不一样了,当年的事太后就算做得再隐秘,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怎么可能真神不知人不觉?既然有人知道,心里藏了那样一个大秘密,正常人都会悄悄儿与自己最要好的人说,那自然就有可能“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庄王耳朵里去,简浔的目的自然也就达成至少一半了。
得亏平家兴盛这么多年,不但在宫外有自己秘密的消息渠道,在宫里也是一样,不然平隽办起事来,还真没法儿这般方便。
再说庄王,忽一日带着自己的贴身太监在御花园行走时,竟无意听得有人议论他,并且议论的内容还滑天下之大稽,说他不是太后亲生的,他的贴身太监当场就要揪出那背后胡说八道的宫人。
他自己却想到一些事,鬼使神差的阻止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只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且由那些宫人去罢,只要上头的主子们都不在意,宫人们议论个三五日的,自然也就没兴致再议论下去了。
但等回到自己宫里后,庄王却是陷入了沉思。
母后待他自然打小儿都是极好的,可从他有记忆起,母后便从来没抱过他,没有亲自哄他睡过觉,他生病时也从没亲自给他喂过药喂过饭,不像对待皇兄,母后会抱他,会亲自哄他睡觉,会给他喂药喂饭。
庄王以前只当是皇兄身体不好,母后难免在这些上面多疼他一些,所以虽偶尔会泛酸,却从不觉得有异,反正母后也在其他方面补偿他了,譬如他不想做功课不想练武时,母后都由着他,他闯了什么祸,母后也都百般护着他,他想要的人和东西,母后从来都二话不说全部满足他…如今看来,母后哪是真正在疼他,真疼他就该与对皇兄一样,严格要求他,发自内心的心疼他怜惜他才对!
想完这些,庄王又想起一件事,有次他去平国公府找五表弟玩儿时,经过大舅母的院子,竟无意听得大舅母与贴身嬷嬷说:“不过一个小妇养的生的贱种罢了,充什么龙子凤孙,没的白带坏了我儿子。”
他当时根本没有多想,只当大舅母是在骂别人,且大舅母一见了他,便立刻热情的上前嘘寒问暖,待他一如既往的温柔与慈爱,他就更不可能往大舅母也许是在骂他上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