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简浔与宇文修回了他们的新房,简浔见宇文修一直抿着唇,因拉了他至靠窗的榻上坐了,笑道:“还在担心父王呢?据我看来,王妃的目标显然是世子之位,在二爷没有当上世子之前,王爷应当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师兄只管放心罢。”
宇文修拉了她一并坐下,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道:“我是在想,这事儿到底是杨氏一个人的主张,还是宇文信也有参与其中?到了这会儿,我倒是有些同情他了,三个儿子里就有两个与他父不父子不子的,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家无父子’,虽然我们只是区区一个郡王府!”
简浔闻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对睿郡王的感情可没那么复杂,自然不能感同身受,遂岔开道:“对了,前儿敬茶时,父王不是给了我一个封红吗?我当时回来,也没顾得上拆,今儿拆了才发现,里面竟是两张五千两的银票,可不是发财了吗?不过,这银票父王虽是给我的,看在你这两日服侍我还算尽心尽力的份儿上,我就分你五千两罢,怎么样,我大方罢?”
当然,最大方的,还是睿郡王,连简浔自己都没想到,他会一出手就是一万两,还是以封红的形式给的,摆明就是暗中补贴他们小两口儿嘛,只可惜如今不认人了。
宇文修知道她这是想逗自己开怀,配合的抬起了头来,低笑道:“我没服侍你什么啊,何来的尽心尽力之说?难道,你是说在床上…那我今晚上定要再接再厉,把剩下的五千两也挣到才是。这银子也忒好挣了,浔浔确定你的嫁妆,不会在咱们新婚头一个月,便全部花光了?”
“呸!”说得简浔又是羞又是忍不住笑的,啐道:“我是想逗你开怀一点,你倒好,只知道胡说八道,我懒得理你了。”
叫了琼雪进来:“今儿晚膳吃什么呢?”把事情混了过去,某人眼睛里可簇着火,才开了荤又血气方刚的少年,就算是心里有事,也未必会着意压制自己的欲念,她可不想落个“白昼宣淫”的名声。
只是晚间梳洗过躺到床上后,到底还是在一番动手动脚直至星星之火,燎原成熊熊大火后,由着他恣意了一回,听得他发出均匀平缓的呼吸声,知道他已睡熟后,才自己也阖眼睡了过去。
次日起来,宇文修已经上朝去了,简浔起身梳洗更衣后,用过早膳,去前面瞧了睿郡王一回,见他与昨儿一般无二,便与气色有些不好的宇文倩说了一声,坐车回了崇安侯府去。
宇文倩是知道崇安侯身体越发不行了的,自不会拦她,是以简浔很顺利便回到了娘家。
所幸这两日崇安侯的身体没有再恶化,当然,也没有起色就是了,看见简浔前儿才回了门,今儿又回来了,还强撑着说了她一回,让她以后不许再随便往娘家跑,不然别人只会说崇安侯府没家教,才打发了她。
简浔便又随平氏一道,回了仁智院去,路上便问起平氏来:“母亲可知道刘表妹是个什么意思了吗,与三姨母是有志一同,还是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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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五回 念起
平氏见问,也压低了声音:“这话我怎么好直接问表小姐一个姑娘家的,何况交浅言深也不好,但我又想着,若我问姨太太是否需要征询一下表小姐的意思,姨太太只一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能堵住我的嘴了,那问与不问也没什么差别。所以我就让表小姐屋里服侍的丫鬟,就是以前我屋里的水兰,你知道她比较稳妥的,我就让水兰旁敲侧击问了下表小姐。”
“那她怎么说?”简浔忙追问道。
平氏摇头道:“她倒是不想给人做续弦,可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具体又说不上来,脸红了一阵白了一阵,最后红着眼睛说了一句‘她母亲还在,自然是凡事听母亲的’,想是姨太太已事先对她耳提面命过了,她不敢违逆母亲的话,自己也的确没有主意…我倒有几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花儿一般的年纪,却眼看着就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葬送一生的幸福了,怎能不让人唏嘘感慨。
说得简浔也皱起了眉头,此事关键就得刘纯馨自己有主见,能立起来,她若先就软了,她们母女在一旁再着急费再多功夫,也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她想了想,道:“这样罢,母亲,我这就亲自问问她去,看能不能让她稍稍立起来,若还是不能,就不必替她打听什么秀才举人的了,反正打听了也是白打听,何必再白费那个功夫,就直接替她寻那些上了年纪要续弦的高官即可。”
她倒要看看,到时候女婿可能比自己的年纪还大,刘姨妈这个岳母该如何自处!
至于刘纯馨,连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心疼她了,她又何必再多事,本来大家的感情,就只是泛泛而已。
简浔遂与平氏暂时作了别,一个回了仁智院,一个则去了远月阁。
刘姨妈正带着刘纯馨做针线,因服侍的人都打发了,一面还压低声音在说她:“你别只想着年纪大的坏处,怎么就不想想好处,年纪大的会疼人就不说了,只说进门就有诰命加身,便是嫁给秀才举人远远及不上的,我当年嫁给你爹爹时,你爹爹不就是秀才吗?结果如何,考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个举人而已,至死也没能给我挣个诰命,你祖母,当初在老家那般受人尊敬,在族里虽不是族长太太,说话也是顶顶管用的,就因为她身上有诰命,可她也不过就才六品的诰命而已…娘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刘纯馨低着头喏喏道:“我当然知道娘不会害我,都是为我好,可、可也并不是非要嫁给上了年纪的人,才能立时得到诰命啊,像表姐,不就一进门就是二品的诰命了…”
想到简浔,眼前又一次浮过了一张昳丽非凡的脸,那样人品才貌家世样样都好的人,她不敢奢望,却也想找个年纪相当,知冷知热,别差得太远的,只这话不敢说出来。
“你跟你表姐比?”刘姨妈就苦笑起来:“人家是侯府嫡长女,身份尊贵,才貌双全嫁妆丰厚不说,与表姑爷还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有师兄妹之谊,进门就得二品的诰命有什么可奇怪的,王府那样的人家,连做妾的都能有四品诰命好吗?何况咱们是读书人家,自然也要找读书人家,人比人气死人,你就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只管听我的安排,你以后就会感激我了。”
可四品何其艰难,就不能把条件放宽一些,五六品的也可以,只求年轻一点,相貌好一点吗?
刘纯馨翕动了几次嘴唇,到底还是没能把这话说出来,若嫁不到最想嫁的那一个,嫁给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不是吗?母亲总不会害她,就听母亲的罢。
她正要说话,就听得外面传来简浔的声音:“三姨母和表妹在家吗?服侍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刘姨妈与刘纯馨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前日才回门了吗,怎么今儿又回来了?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母女两个忙放下针线,迎了出去,台阶下上着织金钮牡丹花纹褙子,下系浅碧色流云蝙蝠束腰长裙,头戴海棠点翠滴珠步摇的美貌女子,不是简浔,又是哪个?
刘姨妈忙道:“我的儿,怎么今儿得闲回来,是不是…与姑爷闹别扭了?你放心,姨母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父母俱在,几时轮到她一个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的姨母替自己出头了,何况自己才新婚几日,就说她和姑爷闹别扭了…简浔心下本就不痛快,这会儿越发不痛快了,道:“是我担心祖父,反正两家隔得近,就坐车回来了,夫君还说,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三姨母不必担心。”
刘姨妈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笑道:“姑爷待你好,我就放心了,快屋里坐,快屋里坐。”引了简浔往屋里去。
本还想劝劝她既没有十分要紧之事,便不该日日往娘家跑,很该待在夫家好生服侍公婆夫君的,想着自己寄人篱下,哪还摆得起长辈的架子,别到时候本意是为她好,反倒让她恼了自己,到底还是忍下了。
刘纯馨忙也跟了进去,心里十分的歆羡,表姐夫可真是体贴到家了,那样十全十美的男子,别说嫁给他了,就算只是在她身边做个丫鬟奴婢,她也心甘情愿…表姐可真是好福气!
进屋后,简浔与刘姨妈在靠窗的榻上对坐了,刘纯馨则坐在了右下首第一张椅子上,简浔吃了一口茶,便直接开门见山与刘姨妈道:“三姨母,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表妹说,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刘姨妈怔了一下,方笑道:“自然方便,自然方便,大热的天儿,难为你来瞧我,我旁的不行,做杏仁露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且亲自给你做一碗杏仁露去。”
心里约莫猜到简浔会与刘纯馨说什么,虽相信自家女儿是个规矩听话的,到底还是不放心,临行前深深看了刘纯馨一眼。
简浔自然没错过她眼里的警告之意,微嘲的勾了勾唇角,待刘姨妈去了,也是开门见山问起刘纯馨来:“表妹想必已知道三姨母正为你寻人家之事了,三姨母的意思我和我母亲已经知道了,那你自己的,你自己是个什么意思?毕竟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是你要过一辈子,将来不管是好是坏,谁也代替不了你,总得以你自己的意愿为要,旁人的意见都是次要的。”
刘纯馨哪里会想到表姐直接就问起自己来,还问得这般直白,脸一下子红透了,低着头半晌才声若蚊蚋的说了一句:“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都听我娘的。”
简浔就揉了揉眉心,理解平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情了。
她细细打量了刘纯馨一番,见她穿了一身青罗素面褙子,浅黄色马面裙,发髻上戴了一对绿松石的珠花,耳上则垂了一对银丁香,虽是素淡的打扮,却因着青春年少,自有一番蓬勃的美丽与朝气。
这样一朵含苞待放的娇花儿,真要听从母命,嫁给老头子,从此一树梨花压海棠吗?
简浔忍不住又做了一次努力:“可过日子的毕竟是你,不是三姨母,总得你心甘情愿才成,婚姻大事可与旁的不一样,是开了弓,便再难回头的,我不想你将来后悔,这世上也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你总得先付出了,才能有收获,也因为你付出了,你收获时才有底气,谁也轻易抢不走你的。”
四品的大员,年纪既不可能小,自然儿女也不可能少,多几个弟妹,就得分薄本该属于他们的家产,谁能容得下她的?老夫君生前她的日子已注定不会好过了,何况身后?
而一起同甘共苦过来的,即便到了后面,色衰而爱驰了,好歹彼此也还有亲情在,好歹也还有自己的儿女可以依靠…刘姨妈可真是半点也不为女儿考虑啊!
只可惜刘纯馨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那句话:“我、我都听我娘的,多谢表姐的好意。”
那简浔还有什么可说的,她只是表姐,是既不可能灭过人家亲娘的次序,干涉她的终身大事,也的确没有那个心肠了,自己立不起来,自己不懂得为自己抗争,那便只能自己承受苦果了。
她于是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适逢刘姨妈端了杏仁露回来,简浔意思性的喝了两口,便提出告辞了。
刘姨妈自然要送她的,简浔有意没让刘纯馨一起,待出了远月阁的院门后,她才与刘姨妈道:“三姨母的意思,我自会与我母亲转达的,我母亲那个人,只要答应了的事,几乎从来没有食言的,所以三姨母可以让表妹开始绣嫁妆了,银子和布料我稍后会打发人送来。只是一点,等事情有了眉目后,三姨母与表妹就得搬出去了,到底没有父母在,却在亲戚家出阁的理儿不是?当然,我也会替你们安排好的,这一点三姨母可以放心。”
这一门亲戚,自此还是与以前一样,远着点,只维持基本的往来即可罢。
刘姨妈是个聪明的,一听这话,便知道简浔乃至平氏都对她们母女不齿,等女儿出嫁后,不打算与她们有太多交集了,心里不由苦涩一片。
她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没过过衣食无继,朝不保夕的日子,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她却还想两个儿子出人头地,重振家业,自己能安享晚年呢…罢罢罢,道不同不相为谋,就这样罢,等将来他们刘家重新振兴起来了,她相信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刘姨妈因强笑道:“那我就先谢过夫人和浔姐儿了,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和你表妹会永铭于心,将来一定会竭诚相报的。”
简浔笑着应酬了她两句:“三姨母不必客气,既是亲戚,理当相互帮助扶持。”也就告辞了。
待回了仁智院平氏屋里后,才叹道:“我终于明白母亲为何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问了几遍,刘表妹都是那句‘我听我娘的’,母亲且替她奔走去罢,早些把人找好了,让她们早些搬出去,把事情了了,我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了。”
平氏虽可惜刘纯馨,但既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无话可说,只点头道:“那我明儿就使人悄悄见官媒去,让官媒帮着打听,再把表小姐的条件与官媒说说,让她们有合适的人选,便立刻来报。”
不欲再多说这个话题,岔开道:“你前儿才回来了,今儿又回来,就算修哥儿不介意,王妃管不着你,王爷也不说什么吗?你祖父情况一直都那样,你别再回来了,有什么事,我自会打发人去通知你的,你可不只是嫁给了修哥儿嫁进了睿郡王府,宗室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我就知道会这样。”简浔就嘟了嘴,“果然祖父说了母亲说,得亏这会子爹爹不在家,不然爹爹也要说了。”
心里也知道崇安侯与平氏都是为她好,所以用过午膳,让人给刘姨妈送了二百两银票两匹大红绸缎后,便坐车回了睿郡王府去。
宇文倩还待在银安殿里,只是没有去睿郡王的卧室,只与胡严坐在花厅里,夫妻两个神色都有些疲倦。
见简浔回来,她忙起身道:“怎么样,侯爷身体还好罢?”
简浔点点头:“祖父挺好的,倩姐姐别担心,父王呢,还是那样吗?”
宇文倩“嗯”了一声:“我一进去,他就嚷着我要害他,情绪十分的激动,我也不敢再进去了。据太医说来,他这个样子,也有可能是脑子里长了东西,所以才会弄得神智紊乱的,但究竟是不是,谁也看不到里面,也不能确定…”
那说了不等于没说吗?简浔腹诽着,道:“我先去问候父王一声,出来后倩姐姐与我一道去一趟我们院里罢,我有话与你说。”
宇文倩自是应了,简浔便去到睿郡王的卧室,在门口轻轻问候了一声:“父王,我回来了,您好些了吗?”
然后崔公公出来说了一句:“王爷已经睡下了,王妃娘娘说待会儿会转告王爷大少夫人的问候,请大少夫人先回去。”
简浔既已尽到了本分,也就不再多说,向崔公公道了谢,便与宇文倩一道,回了自己和宇文修的新房去。
待彼此坐定后,宇文倩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浔妹妹要与我说什么?是不是你又想到了什么?”对简浔的心细如尘思维缜密,宇文倩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有此一问。
简浔摇头道:“暂时没想到新的,不过昨儿我们都疑上了王妃,二爷当时也在场,他未必会看不出来我们疑上了自己的母妃,下来后势必会警告王妃至少暂时不许轻举妄动的,毕竟我们已经盯上了他们,一丁点不慎,便极有可能功亏一篑全盘皆输。所以我想着,姐姐不若查探一番,没有发现后,便‘放心’的与姐夫先回去,师兄日日早出晚归,我又要避嫌,他们总会放松警惕采取进一步行动的。”
宇文倩虽出嫁了,在睿郡王府余威犹在,且阖府也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由衷敬爱心痛睿郡王的了,有她在,睿郡王妃岂敢再轻举妄动,所以她必须离开一段时间。
“嗯,浔妹妹说得有理。”宇文倩缓缓点头道,“只是一点,万一我回去了,他们就趁此机会,将父王…我岂不是悔青肠子也晚了,纵然将他们千刀万剐了,也换不回父王了啊!”
简浔道:“你明察暗访需要几日,他们被你弄出的动静一吓,总也得几日才能缓过来,又再观察几日,才敢再动手,这样一来一去的,怎么也得半个月了,师兄不是说了,他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足够了吗?何况他们的目标不出意外是世子之位,在世子之位没有到手之前,父王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倩姐姐别忘了,师兄如今日日都在宫里,就算请封的世子顺利递到了御前,他能不知道的吗?所以倩姐姐只管放心的回去,你也必须回去,才能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来,光这样坐困愁城的担心,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宇文倩闻言,思忖片刻,终于点头道:“我听浔妹妹的,至多大后日,我就同你姐夫回去。”
到了晚间,睿郡王妃与宇文信便知道宇文倩跟前儿的丫鬟,在试图与睿郡王妃院里的丫头婆子们变着法儿的套近乎了,二人还听说宇文倩悄悄儿在花园里,与崔公公说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的话儿,也不知道二人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崔公公回来后,便去了一趟银安殿的小厨房见管事妈妈。
母子两个便明白,宇文倩果然是对睿郡王妃动了疑,在暗暗的查她了,睿郡王妃的心不由高高提了起来,很是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又庆幸如今有儿子做主心骨了,不然她一个人得多恐慌。
宇文信自然也悬心,但又要比睿郡王妃好些,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可以证明是母妃害父王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那便谁也奈何不得他们母子!
简浔并不知道宇文倩具体是怎么安排这些事的,她相信宇文倩的能力,如今她也的确帮不上忙,便只是在新房忙自己的事。
宇文修的产业,在二人大婚前,她便一直管着的,如今自然越发责无旁贷,她得尽快把账都算清楚,把下一季度该拨出去的银子都拨出去,不至让下面的人生活无以为继才是。
如此忙到傍晚,刚收拾好账簿纸笔等,宇文修回来了,紧抿着唇脸色很是不好看,连见了简浔,也没能缓和一二,唬得瑞雨琼雪等人都是白了脸。
简浔索性摆手让她们都退下了,才上前柔声道:“师兄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谁惹你生气了?我先服侍你更衣罢?”不由分说拉了他去净房。
梳洗一番,换了身衣裳后,宇文修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见简浔又追问谁惹他生气了,不然就是明贞帝又任意妄为了?虽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到底还是不想对她说谎,选择了实话实话:“虽不是宇文嵩又任意妄为了,也与他的荒唐脱不得干系。”
顿了顿,声音又冷了下来:“今儿我经过御花园时,被两个女人,拦了下来…正是宇文嵩从外面行院里悄悄儿弄进宫去的几个女人中的两个,说了好些不三不四的话,那样肮脏的货色,竟也登堂入室进了堂堂一国的皇宫,宇文家的列祖列宗若是泉下有知,死了都得被他气活过来!”
明贞帝贪多嚼不烂,将人弄进去之初倒还算得上雨露均沾,等时间一长,便对那些女人有了明显的差别,只宠着最喜欢的两三个了。
剩下的又岂是耐得住寂寞的,本来那样地方出来的,再是所谓清倌儿,也与良家女子有天壤之别,何况都没有名分,更不会让她们生下龙种来,摆明了只拿她们当玩意儿,过阵子有了新的皇后娘娘和其他娘娘们后,她们还不定落得什么下场,那还守着做什么,当然是得快乐时且快乐,反正皇上她们也睡过了,最好的一切她们也见识过了,已经不枉此生。
于是先是与懋勤殿后殿的太监们眉来眼去,渐渐便把主意打到了金吾卫们身上,金吾卫可不是是个人就能进的地方,也不是有家室有银子就能进的,还得长得英俊挺拔,有一身好武艺,自然个个儿光瞧着就知道,在那事儿上,比明贞帝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偏宇文修又是翘楚中的翘楚,位高权重不说,生得还俊美英挺无双,这样的男人,就算只能春风一度,也立时死了也甘愿啊…今儿好容易瞧得宇文修落了单,那些女人中的两个便立时追到了御花园,娇娇弱弱,媚眼如丝的叫了一声“大人”,说她们迷了路,想请宇文修给她们指引一下。
宇文修对她们可谓深恶痛绝,怎么可能搭理她们,正眼也没看她们一眼,便转身径自去了。
那两个女人能被打小儿阅美无数的明贞帝看上并弄进宫,样貌自然都是拔尖儿的,关键是那种一颦一笑间风骚入骨的风情,以前在行院时,不知道多少达官贵人公子哥儿一掷千金想做她们的入幕之宾,也捧得她们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起来,自觉连皇上她们都能迷倒了,只要她们愿意,这世上还有哪个男子能逃过她们的五指山?
只当宇文修是假正经,不然就是胆小怕事儿,忙双双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先还说她们安排了人望风的,让他不必担心,随即又说了好些不三不四的话来挑逗他,还想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