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一滞,几秒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我没有刻意在等谁,只是不知不觉间,就过了这么多年,而有的人还没有忘记罢了。”
方谦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异国郁郁葱葱的街道,外面刚刚下过一场小雨,整座城市显得清新干净,微凉的空气带着湿意扑面而来,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花香,沁人心脾。
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那股凉意深深沁入心底,其实,在握住一双手之前,他就已经迷失,而等待,之于他,已是那么地习惯。
第二天,苏岩出现时,两人都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他又恢复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引来她的无情鄙视:“你说你跟我混了这么久,怎么就没学到半点我的厚道?”
“怎么不厚道了?我那么的稳重。”他自恋的个性数年如一日。
“稳重?那是形容我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是你还没有看到我的内心。”
“看了那么久还没看到?原来你一直没对我敞开心扉啊,亏我那么信任你,唉…这就是友情。”
“我敞了,风呼呼刮的我心冷的,但你没急着看,都去看帅锅了。”
“肯定没敞,我很认真地去看吧,没看着。”
“哦那可能是我的心刚去厕所了,你没逮着机会。”
“你太阴险了!”她嗤之以鼻。
“我的阴险面你不是早看到了嘛。”
“我只是没想到阴险得这么彻底。我本来以为你还有救的,现在发现没了。”
“那我不介意更阴险一点!”他拽起她的小辫子甩啊甩。
“啊!放手!卑鄙!阴险!太无耻了!”她尖叫着欲夺回头发。
“哈哈哈…”

两张青春飞扬的脸,无忧无虑的笑容,引来路人短暂驻足,进而会心地一笑。
一路笑笑闹闹,没有离别的愁绪,却也深深地意识到,这段最美好的时光,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十七
十七
很快,苏岩毕了业,在本市一家知名企业做网络技术支持,他一贯地表现出众,又嘴甜心细,听说颇受领导重视,常常没完没了地加班应酬、应酬加班。每次抽空一起吃个饭,就跟打仗似的速战速决,后来她也忙着准备大四的实习,于是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少了苏岩的校园,对她来说,冷清了许多。
夏天过了,秋天的校园,落叶满地,有种说不出的萧瑟。校园里又涌进新一批的大一学生,满眼的好奇、满脸的青涩,像极了几年前初入校门的他们,未来四年,他们将会是这里的主角,重复他们的故事,或者又将会经历些别的什么呢?
寝室门前那一排排大葱长得很高了,已经有两层楼那么高,她没再去过Q大,也没有再见过方谦,有的人,既然已经注定忘不掉舍不下,那么就深埋进心底吧。
大四的课业很少,她忽然就多出很多的空闲时间,看着周围找准了目标,忙忙碌碌的同学,她偶尔会觉得寂寞。
那天堂课上,老师说管理心理学上说,有些表面很活泼开朗的人其实内心最脆弱,最经受不住打击;相反,平时看起来柔弱无力的人内心反而很坚强,别人以为她一定支持不了的挫折,反而能让她坚强起来,勇敢地面对。
忍不住拿自己对照,发现自己似乎是前一种人,记得那天舍友给她做的心理测试,测得结果,她的本性是:你每天都表现得开心,像极了马戏团里的小丑,把欢乐带给大家,把辛酸留给自己。你的心地十分善良,对别人的照顾更是体贴入微,不过,有时候会好过了头,让人家觉得你像一个滥好人。
她有一种被人看穿的尴尬,是的,她不够聪明,不够活泼,她的迷糊憨实在她看来是不合群的,该自卑的。于是她近乎讨好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希望能得到他人友善的对待,其实,都是不自信的表现。
是谁说过,神经质的人,即使在人群中也会感觉到孤独。
每到快毕业的时候,大四的学生们就会收拾出四年来堆积的旧书旧物,带不走的就转卖给低年级的师弟师妹们。多年延续下来,学校的小河边上,便形成了一个临时的二手交易市场,大四的学生们将床单铺在地上,货品一件一件摆在上面,自己蹲在旁边,就算是开张了,长长的地摊一字排开,望不到尽头,一到傍晚,原本宁静的河边,变得热闹非凡。
低年级的学生们会三三两两聚拢来淘宝。
小陌和舍友们慢慢开始整理几年来堆积的杂物,女孩子的东西还真是不少。穿过一两次的旧衣服,看过就甩在一边的旧杂志,外面吃饭的时候店家送的小杯子,一次也没敢穿出门的高跟鞋…
偶尔能有惊喜出现,丢失了一年的耳钉,当初随手夹在一本书里的照片,都一一寻回来了,看着照片里面青涩的自己,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这张脸,顿时感叹时间催人老,无限唏嘘。
等她们匆匆赶到河边,好位置都被占领了,她们只好在队伍的最末尾铺开了摊子,将东西整齐地摆在上面。这些大都卖得很便宜,学生的东西么,贵的也舍不得拿来卖,基本上都是原本三四十块的衣服,穿过一两回,嫌不好看了便拿来换钱,只卖十块,旧书和旧杂志就更便宜了,五毛一块都卖。
她们隔壁摊的男孩子点根烟,豪气地说:“我见钱就卖!十块钱,摊给你,我走!”
惹来大家哄堂大笑。
由于学校处于新建的大学城,位于城乡结合部,附近还未搬迁的村民们也会在饭后来逛这个小型的旧货市场,淘些便宜的衣服啊果盘杯子之类的回去。因为这里的东西着实便宜,他们揣十块钱来,从市场这头逛到那头,能从头到脚买一身穿回去,还能搭个背包。
有个男生很有生意头脑,去批发市场进了一批残次劣质的衣服袜子来卖,扔在床单上,堆得跟小山包似的。小陌见过他做生意,那是大买卖啊,都不论件卖,都论斤称的。
买家:“老板,袜子怎么卖?”
卖家:“六块钱一斤。”
买家:“我称两斤,算五块一斤咋样?”
卖家:“得,添点,你要能称两斤半,算你五块五一斤。”
买家:“那你可得给我再少点!”
卖家一咬牙:“行!你再称两斤裤子就拿走!”
安小陌彻底被震慑了,这两人太有才了!-_-!!!勇猛程度在她所认识的人中,也只有谢灵灵了。
说起谢灵灵,她也顺利毕业,回到老家C市,进入一家知名汽车销售公司做财务。她从前可是万万想不到的,大大咧咧的谢灵灵,能有耐心坐下来,面对满眼的数字而不抓狂。
谢灵灵常常打电话来抱怨工作太辛苦,工资不够花。
这种时候,小陌会摆出一副大姐的模样教训她说:“你应该学习规划,不能老这么没节制地花钱。”
“你怎么不早点批评我!”
“早说你听不?”
“我听,你不觉得我比较听你的话吗?”
“哦?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从来没有这个印象呢?
谢灵灵肯定地说:“我什么时候都比较听你的话啊!大姐大,以后你要时刻记得批评我,这样省下来的钱我可以请你吃好多好吃的。”
对此,小陌同学敬谢不敏:“拉倒吧!你先养活自己再说吧!”
挂了电话,再想想忙碌的苏岩,她叹口气,忽然有了危机感,原来毕业后的生活不如在学校里自在的,烦恼会更多,责任会更重。
她觉得很失落,想到摆地摊卖掉的东西,好像四年所有的东西都归于这几十块钱,什么都没留下。等几十年以后,再想起她的大学生活,连个可以回忆的东西都没有。
毕业论文对她来说不算难。学生间都流传一种说法,有一个好的指导老师,比有一篇优秀的论文重要得多,拼老命完成论文,不如祈祷菩萨保佑你抽中一个级别高的指导老师。
她运气好,抽签抽中一个老教授级别的指导老师,虽然老教授特别忙,只匆匆跟他们见过一面,平时也不会跟他们联络,只是发发邮件,偶尔给他们改改论文。
不管指导得怎么样,老教授毕竟是老教授,威慑力可不小,连别组的老师都悄悄对自己的学生说:“答辩组的老师主要看你是谁的学生,老教授的面子谁敢驳?你们要是分到XXX那组,谁敢不让你过关?”
当然没人敢!所以她无惊又无险,在需要二次答辩的同学羡慕的小眼神中,顺利地通过了论文答辩,没有受到任何刁难,即使她的论文东拼西凑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没有水平。
毕业前她参加了一场补考,大一遗留下来的高数考试,同学将答案发到手机上,她把手机攥在手里,抬头看看老师再低头看看手机,看一眼,写一句,再看一眼,再写一句。
终于引来了视力良好、智力也良好的监考老师,老师敲敲桌面提醒她。
她心虚地抬头,可怜兮兮地说:“老师,放我一马吧,我都大四了…”
于是老师叹了口气:“唉…别放桌面上,放抽屉里吧。”
于是老师靠在她的桌边,替她把风,还一边闲聊,“工作签了吗?”
她笔耕不辍,还要抽空摇头。
于是老师又叹口气,“你们也实在是不容易。”
那悠长的叹息声,听得她越来越心酸,小眼泪哗哗的,果然,他们是被同情的一代。
快毕业了,离别的气氛渐浓,各类聚会多了起来,吃饭喝酒唱K喝醉,四年,难得醉一场。平日里交情不深的同学,也能凑在一起说几句伤感的话;而争锋相对了四年的两人,此时也能举起酒杯,一口饮尽,尽释前嫌。
她无尽地伤感,连哭了好几场。晚上苏岩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打来电话,以过来人的语气安慰她。
“别想那么多,等你毕业以后,你可能也没什么时间想起他们了。”
“唉…毕竟朝夕相处了四年啊,突然就要分开了,很多人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就算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可能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再见面了。”
苏岩哈哈大笑着说:“以我的性格,我能不拖家带口去祸害你算是我精神基因突变了!”
她破涕为笑,“别来找我,TNND,我正伤感呢,你给我捣什么乱!”
“嗳,我现在在看我以前的照片,真帅。”苏岩嬉笑着说。
她轻啐一口:“不要脸!”
“我发现我有点自恋倾向。”
“我早就发现了,一直没说而已。”这家伙自恋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是我兄弟你应该也遗传了一些,不过你又加上自己的变异效果估计就成了自虐倾向!”
“狗屁!我不会自虐,只会虐你!”
果然被苏岩的舌灿莲花一搅合,愁绪减轻了许多,毕竟,大家各奔前程,都是去开创美好的未来去的。
人一生中,来来去去的人很多,离别也是必然要经历的。任何一段回忆,之于她都是很宝贵的,不能轻易丢弃的,不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记忆,都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也许痛苦之于幸福生活是一种缺憾,然而,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应当一一尝到,有缺憾,才是完整的人生。
十八
十八
七月的最后一天,已经毕业的她被正式撵出住了四年的宿舍,她没有回C市或者S市,而是留在了学校所在的D市。妈妈离开C市多年,想是终于释怀了,搬回了C市原来的家,并且跟干妈一起盘了家店做起了服装生意,妈妈终于能够开始出发寻找新的生活目标了,想到还有谢灵灵一家就近照应,小陌也安下心来,放心地一个人在离C市不远的D市呆了下来。
她顺利进入一家贸易公司工作,公司规模不大,加上了老板也不超过三十个人,公司在一栋半新不旧的写字楼里,楼道昏暗,电梯像是工作了几十年似的,吱吱嘎嘎喘粗气,偶尔还要闹闹罢工,与周围金光闪闪的新建写字楼形成强烈对比。
工作不是很辛苦,工资也一般,但是足够应付她的一切开销。她在公司附近租了间小套房,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在这里,她其实并不感到寂寞,闲暇时候跟同宿舍的姐妹逛街聊天,和苏岩吃饭看电影,倒也惬意。
公司同事男女比例调控的很好,几乎是男女各半,地域分配也很均衡,本地人和外地人也差不多各半。大家都是年轻人,她原本就开朗不拘小节,很快和同事熟悉起来。只是性格憨傻迷糊依旧,常常在办公室闹笑话。
最经典的一次是,某天,小陌小姐遍寻不着手机,唯恐丢失,四处翻找,慌张不已。一旁的同事小玲提供建议说:“用我手机打打看呗,说不定就在附近,你给忘了。”
好主意!几秒钟后,铃声在小陌小姐的上衣口袋里响起,她顿时大囧。这时,领导通知开会,及时解救了她。
两个小时后,小玲的手机响起,接起一听,那边传来一个礼貌的女声:“你好,我是安小陌,看到手机上有未接来电,请问你是哪位?”
小玲顿时笑翻了,安小陌又一次囧囧囧。
工作几年后,囧的次数多了,囧着囧着也就习惯了。
纽约瑞通集团总部大厦
夜色悄悄笼罩,街道两旁的灯光点亮了整座城市,而大楼内的灯光渐渐熄灭,人们早已开始享受愉快的周末时光,只有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办公桌前,一个年轻人正聚精会神地研究手中的文件,他的脸庞俊美、白皙,清隽的面部线条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柔和,看起来是个温和的年轻人。当他抬起头来,你却能发现他的目光灼灼有神,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的凌人气势,叫人不敢逼视。
扣扣,敲门声打破宁静。
“进来。”方谦头也没抬地应声。
得到允许,门从外面被推开,走进一个高挑的女子,利落的套裙内搭配简洁的衬衫,勾勒出原本埋没在外套下的娇媚曲线,干练利落中又透出女性的柔美。
她走到桌前,柔声说:“方,你还没打算下班么?”
他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工作,简单地嗯了一声。
仿佛对这样的对待已经习以为常,沈诗卉不甚在意地继续说:“今天是周末了,不如我们一起共进晚餐?”
他摇摇头说:“不了,我这边还没有结束,你先下班吧。”
“我可以等你!”她脱口而出。
他的目光投向她,微微蹙起眉头说:“不要等我。”
被他的目光直视,仿佛直视进她的内心。即使与他共处多年,面对这个叫她心动不已的男人,她仍然不敢面对他深沉难测的目光。
“方,我…”
她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硬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他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对她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你好,我是方谦。”
那边传来一个愉悦的女声:“儿子,我是妈妈!”
“妈…”他轻轻皱起了眉。
卓亚君毫不在意儿子无奈的语气:“你怎么还没下班,我故意打你办公室的电话,你果然在。”
“嗯,手里有个项目,时间紧,还没有忙完。”他不习惯解释,对于母亲,他还是比对常人多了分耐心。
卓亚君不高兴地说:“你爸爸那个死老头,把我儿子弄到美国去,就是这样虐待你的?”
“妈,我很好。”他掐了掐额头。
“不行!我得跟他说说,你回来吧,到妈妈公司来,别理那死老头的破公司了!”
一说起离婚十几年的前夫,卓亚君就是一肚子的牢骚,方谦只好打断她,不然她很可能会抱怨到明天早晨。
“妈,我考虑考虑,就算回去,也要先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吧。”
“行!你好好考虑啊,一定得回来啊!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卓亚君喜滋滋地收了线。
挂断电话,他发现沈诗卉已经离开了,他转身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霓虹闪烁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切已经太过熟悉。
想起远在地球另一端的城市,或许,是该回去了。
春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向大地,驱散了一冬的寒冷。人们开始脱去厚重的冬衣,换上色彩鲜艳的春装,抖去一身的懒散,纷纷走出家门,感受春的气息。
阳光下,火红的山茶花开得灿烂,小巧的海棠花开得绚丽,洁白的玉兰花也悄悄缀满了枝头,幽幽地散发着淡香,整座城市的空气里都充满了懒洋洋的花香。
这座城市最著名的景观大道两旁,一簇一簇盛放的樱花,更是成了最亮眼的风景,粉嫩嫩的花瓣开在没有叶子的枝桠上,粉的白的,遮天蔽日开得灿烂。一阵清风刮过,粉色的花瓣飘摇落下,薄薄的铺了一地。
此时,一辆黑色奔驰正疾驰在这条美丽的道路上,车内,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后座,低头专注地阅读手中的文件,心无旁骛,丝毫不为车外的美景所打动。
前排,司机小心翼翼地注视道路状况,偶尔从内视镜悄悄打量始终不曾抬起过头的老板。对于这个年轻人,他是存在一种敬畏的心理的。
从三年前他回国担任瑞通中国首席执行官兼董事总经理开始,他就一直跟着他,他对下属要求很严格,但不苛刻,只要不犯大错误,他就是一个很好说话的老板。他虽然是依仗父亲的势力才能顺利坐上这个位置,却没有一点二世祖的骄纵无能,别的世家子弟还在国外混着学历泡着洋妞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一边念书一边在美国瑞通总部磨练了。
几年下来,凭着精明睿智的头脑和雷厉风行的作风,他稳稳坐在了瑞通的当家宝座上,除了他,谁还能有这个本事,叫一干等着看笑话的董事,不得不手捧着红艳艳的钞票心服口服?
司机正分神,马路边的樱花树下突然冲出一个男子,吓得司机慌忙急踩刹车,惯性作用下,方谦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座椅上的文件滑落下去。
司机连连道歉:“对不起,方先生,您没受伤吧?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所以才…”
方谦弯腰捡起文件,不在意地说:“没有关系,继续走吧。”
司机暗暗吁了口气,正准备发动车辆,路边又闪出一个人影,这次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她毫不顾忌道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仍然一路狂追,目标是刚才那个男子。
司机见状摇摇头,继续起步。却听见后排传来老板的命令:“停车。”
“是。”虽然莫名其妙,他还是将车停靠在了路旁。悄悄转过头,发现方谦并没有下车,只是盯着那个一路狂奔的女子,眉头紧锁。
眼见就快追上了,女子脱下脚上的皮鞋砸过去,可惜准头不够没砸中,却奇迹般地变成了路障,男子一脚踩在高高的鞋帮上,以匍匐姿势摔倒在地。女子追上他,单膝跪在旁边,大口喘着气,说不出话,只是揪起他的衣领不撒手。
男子索性爬起来坐在地上,带着哭音说:“姐姐,我…我…实在跑不动了!你至于吗?为了个破钱包你追了我五条街!”
“破钱包?那是姐姐我的命!”马尾女子,也就是安小陌小姐抄起那只鞋,砸一下男子的头:“偷我钱包就是要我的命!性质等同于谋杀你知不知道!”
“没…没这么严重吧?”男子结结巴巴地说。
“哼哼!姐姐我从小长跑就没及格过,你今天可是把我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了!算你狠!”安小陌一口气没顺过来,边咳边大口喘气。
男子没想到居然给他遇见了神力女超人,只得求饶:“姐姐,钱包还你,咱这事就这么算完了行不?”
她斜他一眼:“完不了!我非给你送公安局不可!害我跑了整整五条街!鞋跟都给我跑断了!”
你不追我五条街能跑这么远么?男子也很无奈。
正僵持着,麦兜那个憨憨傻傻的声音从某处传来:“我的志愿是做一个校长,每天收齐了学生的学费之后,就去吃火锅,今天吃麻辣火锅,明天吃酸菜鱼火锅,后天吃猪骨头火锅…”
安小陌东翻西找,终于在背包夹层内找到了发出这个铃声的手机,她一边接起手机,一边更加攥紧了男子的衣领。
男子翻翻白眼,姐姐,你多大年纪了?居然还用这么幼稚的铃声装可爱!
“喂!小玲啊!我在路上啊,抓小偷呢!没丢,啥也没丢!啊?你们都到啦?那等我一会儿,就来!”挂断电话,对一脸窃喜的男子说:“算你走运,姐姐我今天有事情,就不为难你了,你走吧,以后好好做人啊!”
男子千恩万谢后,一溜烟跑了。
留下安小陌一边拽紧失而复得的钱包,一边弯腰穿鞋。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安小陌。”
十九
十九
“谁啊?谁叫我?”奇怪,大马路上居然有熟人?她疑惑地转身,然后瞬间感觉被雷霹了。
“你…你…”由于实在太过震惊,她哆嗦着嘴唇,除了一个你字,发不出任何声音。
见她呆愣的反应,方谦皱紧了眉说:“我是方谦,你的高中同学,还记得吗?”
他出现得太过突然,她只能点头:“我…真巧啊!”
此刻的方谦,心里却是千回百转。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消失了将近十年,如今突然又出现在他面前,却若无其事地说真巧,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