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厉莫言喝醉了,被石向北送了过来,让童向晚好一阵忙活。这半个月里,厉莫言也有过喝了酒,但从来没有醉的像今天这样走路都走不稳。童向晚拍了他好几下脸,也不见有效,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去煮解酒茶给他喝。
不想,厉莫言一个翻身,把她抱住,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晚晚。”
他闭着眼睛,嘟嘟囔囔的,身子差不多要滚了下来。童向晚及时帮他调整好方向,问他:“怎么了?莫言?”
“难受。”厉莫言皱着眉头,头欲裂的捏着自己的额头。童向晚握了握他的手,把手指掐住他的虎口,帮他缓解下头疼。
他的眉终于不再皱了。童向晚宽了心,觉得沙发不够大,等下自己去厨房,要是他又乱动,滚了下来可不好。她好言相劝,“莫言,到床上躺着好吗?”
“嗯。”他也只是含含糊糊地答应一声,然而身子并没有动弹的迹象。
她连忙扶起他,把他大部分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他很高,身高差距有些大,即使她是“女壮士”,走路也是举步维艰。走楼梯的时候走的很不稳,她的脚一滑,整个膝盖磕来了上去,一记闷声。
她疼的龇牙咧嘴,却不吭一声,重新爬起来,驮他上楼。她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之时,他已经不省人事,似乎睡着了。她俯身,帮他脱了鞋子、裤子、衣服。她从来没有细细看过他的身子,她今天一看,才发现他胳膊上一指头长的刀疤,看愈合程度,大概有些年月了。他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刀枪无眼、用命用血去拼?她要他放弃,他会吗?
她抬头转移注意力,盯着他那俊美的脸庞,见他即便睡着,眉头还是皱着。她在想,要不要给他弄解酒茶?权衡再三,还是下了楼,打开炉灶。
做好解酒茶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她端着杯子上楼,把解酒茶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坐在床沿边,伸手捞起厉莫言,拍醒他,“莫言,先喝了再睡。”
“嗯?”他迷迷瞪瞪地哼了一声,眼睛依旧闭着,并没有打算醒来的意思。童向晚也不管他醒没醒来,直接把解酒茶端了过来,端到他嘴边,“来,喝了再睡。”
醉酒的厉莫言出奇地乖,微微颤着那又黑又长的睫毛,打开眼帘,喝下了童向晚给他准备的解酒茶。喝完后,他又如吃饱餍足的婴儿一般,安静地躺在床上继续睡觉。
安顿好厉莫言,童向晚才开始忙自己的事。她挽起裤腿,膝盖处有淤青还蹭破了皮。幸好急救箱里什么都有。她给自己上好了药,再到书房看了一会儿书,待到固定睡觉时间,便回房去睡。
一贯,厉莫言都不在这里过夜的。童向晚以为这次醉酒,他会留此住一个晚上。可就在那固定的凌晨2点,她感觉到了动静。
她撑开眼帘,见着厉莫言正在起身穿衣服,宽肩窄腰的好身段。眼睑微微下垂。忽而,眼前暗起一片阴影,温热的唇吻着她的光洁的额头。
童向晚稍稍抬了抬眼睑。
厉莫言见童向晚醒了,有些吃惊,随即温和一笑,“吵醒你了?”
童向晚却盯着他看,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要走了吗?”
“嗯,2点了。我该回去了。”
“今晚…你留下来好吗?”这是童向晚第一次挽留他,语气也是第一次带有挽留。她眼神中流露着害怕,她害怕他拒绝,要知道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chapter.14
一直以来,童向晚都觉得厉莫言注视人的模样,极具魅力。年少的时候,他很少去用几十秒的时间去专注看一个人,就连是她,也仅此一次。
那是她出其不意亲吻他过后,他用那双深邃不见底的星眸一瞬不瞬地注视她,直到她脸红跑开,她先投了降才肯作罢。也许厉莫言并不知道他的注视有多灼热,灼热得让人害怕。
一如现在,他在注视她,用他鲜少出现的专注凝视她。可她再也不是害羞脸红跑开的少女,她只是别扭地别过头,笑地很尴尬,“要是不想,我不勉强。”
他是个利索爽快之人,没有当即答应她,她便知道,他已经选择拒绝了她。
厉莫言也没有否认,只是默默地张开手臂,把她收拢在怀里,头穿过她的脖颈,搁在她的瘦弱的肩膀上。他牵着嘴皮,深沉地问:“晚晚,对不起。”
情人之间,最说不得的就是对不起。即便是真有了对不起,说了反而更伤人。童向晚听在耳边,痛在心里。真的很残忍,她第一次那么勇敢,竟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痛苦地闭上眼,淡淡地笑着,“你回去吧。”
厉莫言的身子明显僵硬了许多。他松开手,捧着她的小脸,很仔细地细细记上她的轮廓,生离死别似的。厉莫言咬咬牙,忽然狠狠地吻住她,唇齿的纠缠,口腔中偶尔迸发的叹息,还有童向晚微颤的身体。
“晚晚。”当他离开她的唇,眼中柔情似水。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看得极其认真又那样宠爱更多的是不舍。
他知道,他必须理智,即使见到她受伤的眸子依旧要强忍着豁出去的冲动。
厉莫言还是走了,屋内顿时寂静不已。童向晚也失了眠,她起床打开窗户看向门外,一阵冷飕飕地寒风刮了进来,吹起她的瀑布般的长发。
鼻子痒了一阵,她打了个结实的喷嚏。她抬手揉了揉鼻尖,通了下鼻子,原本膨胀的脑子一下子清明许多。或许,是她不该奢望能回到过去。如今的她,在厉莫言眼里,仅仅是个发泄工具而已,其实什么也不是。
又一阵冷风刮过,她终究耐不住寒,拢了拢衣裳,看了一夜的星空,同时心头原本生出的别样小苗子在那一晚,枯萎了。
…
厉莫言出事了,那天过后的第二天。
那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童向晚正在悠闲的泡茶,手里捧着医学学术书籍,看的很认真。期间还与温礼通过电话,温礼说他三天后有休假,想让她陪他一起买点东西。她当然知道温礼的用意,很果断的拒绝了。温礼只是笑了笑,用一种极为平常的口气对童向晚说:“据我所知,厉莫言不适合你,我想你也该更清楚。选择权在你手上,我只是在尽力想要争取我想要的。晚晚,你可以不选择我,但我不想把你交给厉莫言这样的男人。他是个没有明天的男人,更甚至把你拖进泥泞。”
挂完电话不到2个小时,石向北的电话打来,他说厉莫言受了枪伤。童向晚在听到这场噩耗以后,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忙问厉莫言住哪间医院,但石向北打哈哈,他笑着说:“嫂子,我们没在医院,莫言哥只是跟子弹擦了一下,并没打中。但到底是受了伤,今晚可能不能去你那儿了。”
“你让厉莫言接电话。”
“嫂子,别为难我…”
童向晚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目,郑重地再说了一遍,“你让厉莫言接电话,要不然我马上在A市消失。”
电话那头终于保持沉默,好一阵子,才听到厉莫言的声音,还算较为有力,应该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此刻她的心稍微落实了几分。
“怎么说?”电话那头,厉莫言的声音虽然还是有力,但语气全然没有平时的温润,而是刻板的公式化。
童向晚忍不住蹙了蹙眉,心想旁边肯定有什么人才会如此。一想到自己是个不能公开的情人,她的心顿时冷了三分,语气也从担心变得随意。她说:“你来我这儿养伤吧。”
那头,沉默了一阵,随后敷衍地说:“不必了。”
童向晚冷笑,“你要是不来,我不勉强,我会离开A市,你不会再找到我了。”她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吗?她不知道。其实这样的性格不像她,她一向随意,能过且过,只要不让她为难就好。也许刚才的噩耗深深的刺激到她了,有一天,厉莫言会不会像他妈妈一样,遭人暗杀,从此孤苦无依?
她彷徨,她甚至害怕。她不想那一天的到来。
所以,无论是什么条件,她一定要把他拉入正途之中,一定。
“你狠。”厉莫言狠狠地挤出这两个字,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童向晚此刻嘴唇紧抿且泛白,脸上毫无血色。握住手机的指骨更是握得太用力,手指也泛白了。她是有些狠,他还受着伤,就威胁他带伤而来。
不到半个小时,门被踢开了。童向晚还来不及站起,便见气喘吁吁的厉莫言一把把她推倒在沙发上,扯开她衣服,犹如野兽般朝她强势逼来。
童向晚遭到侵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推搡,手的力道没掌握好,正好触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厉莫言倒吸一口气,喊了出来,“疼。”
她则犹如触电般立即把手缩了回去,担忧地看他。显然他不是装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些汗来。童向晚立即着手扒开他的外套,手臂上的纱布已经染上斑驳的血迹。
“我马上给你处理。”童向晚刚想起来,却被厉莫言犹如惊雷的热吻给逼回沙发上,让她喘不过气。
厉莫言痛的额头布满汗水,艰难地咬牙切齿,“你要想再离开我,信不信我把你朋友全家都杀了?”
童向晚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觉得他是越活越幼稚了,居然想出这么一个威胁她的恶俗招。她顺着他的话,玩笑地说:“你会枪毙的。”
厉莫言轻啄她的薄唇,“没有你,什么都无所谓了。”说着,他也觉得肉麻,抖了抖,忍不住笑了起来。
童向晚终归扑哧笑了起来,心情好了一大半,准备起身。这次厉莫言倒是老实,顺从的让出道让她起来。童向晚拎着急救箱回来,非常娴熟的帮他重新整理伤口。
虽然仅仅是被子弹擦伤了二头肌,但不得不说,子弹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他右肩上的二头肌伤口四周的肉都摩擦熟了,脓也只挑了一半,显然是半途而废。想来,他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完,就火速赶过来了。
她把剩下的处理活儿干完,缠好绷带,为他套上外套,“这伤要完全愈合,起码要二十天左右,这期间你不能碰水。”
厉莫言当即挑眉,“那我洗澡怎么办?”
“擦澡。”
厉莫言继续挑眉,“谁来?”
“我。”童向晚很自觉。
厉莫言满意地点头,整理好自己的衣衫,起身之前吻了下童向晚,“你去拿居留证和护照。”
“干什么?”童向晚有些莫名其妙他思维的跳跃,怎么好好的扯上这些东西,难不成还怕她偷渡回国的吗?厉莫言二话不说,上了楼。不一会儿,下楼的时候,手里揣着户口本。
如此架势,她再愣也懂得他的意思了。
她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厉莫言睨了她一眼,“注册结婚。”
“…”
厉莫言依旧用他那样极具魅力的眸子久久注视她,不容她躲闪逃避。其实他与她重逢那刻,他就不打算放过她。当他得到她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非她不可”。
他已经不在乎她是否爱不爱他,在他要她的时候,他就做好一厢情愿的准备。身心是个奢侈品,他奢望不来,他只要身子好了。
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童向晚低垂着眼睑,眸子注视他攥着褐色本子,胸口涌出不能言语的情绪,那似一道来势汹汹的激光,刺穿了她的心脏。她承认,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成为厉莫言的老婆。从她八年前,那么绝情的舍弃了他,她就知道她和他之间再也回不去。
“为什么?”她的嗓音很干,这三个字,她说的很艰巨,但必须保持理智说完。她完全不明白他的用意。
厉莫言嘴角撇了撇,似乎对她这个问题感到可笑,“为什么?你说呢?”
一个男人想娶一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他不是个随便的男人,更不可能随意娶个女人。
童向晚并不能理解他娶她的原因。她的情商其实不高,也许是随意惯了,加上经验尚浅,她很难判断出真实的答案。
娶她,也许是报复的手段之一也说不定。
她的胡思乱想,显然不能得到答案。她只能笑着摇头,“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厉莫言不急,不徐不疾地坐在沙发上,捏了捏有些头疼的额角,语气颇为平静,“要理由是吗?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想要一个固定的伴侣,这个理由充分吗?”
童向晚反问,“固定的伴侣的意思是性伴侣吗?”
厉莫言的星眸忽然一锐,冷冷地看她,“是。”
原来是这样。童向晚失声笑了笑,“什么时候离婚呢?”既然她知道了原因,她也便无所谓了。至于刚才她还有所期待答案的那神经质的心情,她理解为自己脑子短路。
她怎么还那么喜欢做白日梦呢?
“腻了就离婚。”厉莫言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刚才之前的语调是暖和的春风,如今是刺骨的冰雪。也不知是为什么变脸比翻书还快。
童向晚想了想,“那是不是和你结婚了,我还是依旧住在西街,你每晚都不会在这里过夜?”
“嗯。”他回答的含糊,似乎有些不情愿这么回答。
“不用结婚了,我答应你,在你腻了之前,我不离开。”她似乎习惯了对厉莫言睁眼说瞎话,她明明早就盘算着两个月后打包收拾走人。
她这是在拒绝他的求婚?
chapter.15
她不要跟他结婚,那么干脆的拒绝了他。童向晚原本以为厉莫言会大怒,更甚至放下狠话,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平平淡淡的转身上楼,不吭一声。
望着他略显寂寞的身影,童向晚很想跑上前,抱住他。可她要控制自己,她不能表现的太过在意,她有自己的自尊,也有自己的骄傲。
她只能步履蹒跚地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
厉莫言淡漠地把户口本收好在抽屉里,走到窗户前,手里夹着一支烟,点燃,烟头升起袅袅青烟,拂过他钢铁般刻板的面容。他面无表情地将视线凝望在外,似在游离,又似在思考。
他的沉默,反而让她有些不安。在她的认知里,厉莫言是那种不会掩饰情绪的男人,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一泓清明的甘泉,看的通透。可时过境迁,如今的厉莫言,即使依旧清明,然而已经深不见底,捉摸不透。她不安又怎样?她能做什么?她只能干站在一旁,见观其变。
整整一支烟的时间,厉莫言没有说半句话,面容也一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冷峻严肃。直到他吸完了烟,掐灭烟头,才把注意力转到童向晚这边,他扯着嘴皮笑了笑,深不见底的眸子分外清澈,没有悲哀也没有狂喜,而是平静如镜,他说:“不结婚也好。”
他太过平静了。
童向晚愣了愣,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也许是他的心情不露于色,有些不适应。
厉莫言当做没事地揽住童向晚的细腰,在她脸上啄了一下,玩味地说:“在我没厌恶你之前,你最好乖乖的。嗯?”
她被困在他结识的怀抱之中,心情五味俱全,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的表现很明显,不结婚就不结婚,毫不在意。她应该明白,厉莫言不是当初的厉莫言,她已经算不了什么。她太过于自知之明,以至于太过凉薄了别人,也同时凉薄了自己。
厉莫言用他那一双清澈却不见底的眸子凝视着童向晚,他也不多说话,掏出手机给石向北打电话。
“向北,社团那边怎么样了?…是吗?嗯,我知道了。”厉莫言挂了电话,脸色凝重了许多,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想措辞,怎么去解释和安抚身边这个可恨的女人。
“今天杜爱心怎么没来找你?”半天,他才找出这样的话。
童向晚回答:“昨天她玩游戏玩到通宵,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你到她那儿玩或者叫她来陪陪你。我先走了。”厉莫言收拢了下自己的衣服,抬腿准备出去。童向晚低垂着眼睑,手很想抬起来挽留他。她知道,他肯定又要去那个所谓的社团里去了。
“莫言。”童向晚深吸一口气,在厉莫言刚准备扶上把手的那刻,她鼓足勇气地说:“可不可以离开社团。”
厉莫言的身子顿了下来,童向晚紧张地转头看向他的位置,双瞳闪烁不定。
“理由。”厉莫言没有回头看她,而是对着门,不冷不热地问道。
童向晚想了片刻,“你爸爸的教训还不够吗?你混了这些年,你应该知道,干这行的,根本没法正常生活。那种不光明磊落的事一旦被警方抓到把柄,从此就会万劫不复,你有没有想过?”
“反正我是一个人,死了就死了吧。”厉莫言忽然转身,嘴角扯着自嘲的笑意,冷漠地看着童向晚。
童向晚死死咬住唇,身子不住的抖了抖,好似努力地在控制自己即将喷发的情绪。她闭上眼,再睁开,“你…你不是一个人。”
厉莫言略低垂的眼睑忽而抬了起来,稍显吃惊地望着童向晚。童向晚紧抿着双唇,说道:“可不可以为了我,脱离黑道?”
这个问题,对于童向晚而言,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她一向自尊高过于天,绝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可是对于如今的厉莫言,她脑海中的厉莫言,这个问题问的很蠢。她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让他脱离黑道?可她还是问了,就如那天夜里,她踌躇地挽留他一样。
他还会像那晚一样,无声无息的拒绝她吗?
厉莫言显然吃惊于童向晚如此的问题,他的目光闪烁,犹如初夏夜里中的点点繁星,那样的动容。他依旧没有说话,一如那晚无声无息的拒绝?
童向晚的心,顿觉冷了一大半。
更残忍的是…
“在某个位子上,不是想离开就能离开。”厉莫言走了过来,抬起手臂,想要用他温热的宽厚手掌抚摸她来以此安抚。可童向晚却甩头撇开了他。
厉莫言愣了愣,僵硬在空中的手掌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悬在空中。
童向晚的脸上没有难过的情绪,如常地转移话题,“晚上几点来?”
厉莫言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他也不想过多纠结这个话题,便顺当地接她的话,“还是一样的时间。”
“嗯。”她越过他,走到门边,抬手握住门把手,打开了门。她本想送他出门,然而当她开门的瞬间,眼前赫然站着一位扎着高马尾,一身黑色长裙,罗马式细跟高跟鞋的艳妆女人。
童向晚认得她,第一次在电梯里遇见厉莫言,站在他旁边的女人。那个女人显然也认得她,此时她正用一双眼角微翘半眯着的眼睛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她的目光很可怕,犹如万箭穿心那般狠绝。
童向晚不禁警觉起来。
厉莫言站在她身后,自然是见到来人。高秀华…她怎么知道他这里的住处?
高秀华似乎也盯着累了,终于把注意力挪开,刚才注视童向晚那钢板冷硬的目光挪到厉莫言那儿,瞬间柔和了许多,她自嘲地笑起,“这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女人,怎么把她圈养在你的秘密基地里?”
高秀华是只身前来,身后并没有随从。
童向晚站在她面前,忽而觉得无比的尴尬。她并不喜欢这个女人,她看厉莫言时,眼里充满了占有欲,似一团化不开的火焰,灼灼燃烧。
厉莫言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高秀华撇嘴冷笑,“看你接完电话后紧张兮兮的,也不知你遇到什么事,怕你出事,特意派人随后保护你,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身后有人你都不知道,原来是赶着见这个女人啊?”
高秀华上下打量童向晚,眼里充斥着针尖般的锐利,“这女人看起来好好的,没怎么样啊?莫言,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厉莫言走过来,不理会高秀华的暗中讽刺,“阎哥,伤势怎么样?”
“莫言,我还以为你忘记我爸爸了。”高秀华双手抱胸,斜睨着童向晚,“女人和你救命恩人,谁最重要?”
厉莫言上前,毫无顾忌的搂住童向晚,当着高秀华的面,亲了一口童向晚。他的唇温度冰凉,感受不到一丝一厘的情感。然而这一动作,无疑惊世骇俗,只见高秀华张着嘴,翕动着嘴唇,眼睛发直又发狠地凝望着面前搂在一起的两人。
童向晚也是同样惊讶,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不知所措地看着厉莫言。
厉莫言却冷漠以对,侧目淡淡地看着高秀华,“发泄性|欲的女人和阎哥怎么比?哼。”从他鼻腔中哼了一下带有浓重轻蔑的叹息。
童向晚当即脸色发白。
她只是他仅仅发泄性}欲的女人?
高秀华怎会像童向晚那样轻易的相信?她斜睨着遭到五雷轰顶元气大伤的童向晚,“既然是发泄性|欲的女人,怎么藏着掖着?”
厉莫言挑眉,“你也知道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我喜欢男人。难得这个女人能激发我的‘性’趣。而且很巧,她怀孕了。”
厉莫言说到这里,童向晚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她当然知道厉莫言不是GAY,所以他说的这些话,是故意说给高秀华听的。
高秀华明显蹙起了眉。她相信了他。她和厉莫言认识五年,平时玩乐身边从来没有女性伴侣,对那些谄媚的美女,他向来冷淡处理。直到后来石向北的出现,让他们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