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爱心认知里,厉莫言不让童向晚插手是出于心疼。童向晚却不这么认为,她很了解厉莫言。他心疼一个人,不是这么心疼的。
出了医院,石向北去拿车,剩下的当然就是站在医院门口,等石向北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童向晚试图挽着厉莫言,却被厉莫言有意无意的躲闪了。她觉得又尴尬,又有些委屈。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此时,她那一直蛰伏不动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看了看,竟然是许久未联系的温礼?她愣了愣,不知要不要接这通电话。厉莫言见童向晚这般纠结接一通电话,便问:“谁的?”
童向晚老实地回答:“温礼。”
“接吧。”虽然他也有着明显的一愣,但他还是表现的很大方。
童向晚不禁抿着唇,迟疑地按了接通键,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是我。”温礼在那头温润地说道。
“嗯,有事吗?”童向晚礼貌回应。
“今天我难得放假,想请你出来吃个饭。”温礼依旧温润地说道。
童向晚当即拒绝了,“不行,今天莫言出院回家,我想陪。”她话还没说完,手机便被厉莫言夺了过去。她吓了一跳,本以为厉莫言会发飙,未料,厉莫言却说,“请大餐吗?”
那头也明显一愣,迟疑地“嗯”了一下,厉莫言便说:“方便带上我吗?”
“…”电话那头有些沉默,最后还是说了一个“好”字。厉莫言便微笑地问:“地址,时间?…好,知道了,待会儿见。”
他替她把这通不算长的电话讲完挂线。童向晚张着嘴想问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厉莫言倒是先一步回答了她预问的问题,“在医院好多天没进油水了,肚子饿死了,这下好了。”
“你…你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童向晚蹙了蹙眉,想把电话打回去拒绝,却被厉莫言给压住了,“吃一点,怕什么,好了,别跟个老妈子似的。”
他语气带笑,没有不耐烦的意思,但不知为何,童向晚心里片刻产生异样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厉莫言打发走了石向北和杜爱心,便拉着童向晚去百货商场挑衣服。不是他买,而是给她买。她有些莫名其妙,想发作,却找不到突破点,只能任由依着他。
“嗯,这件衣服不错,你皮肤白,穿这个显肤色,很好看。”厉莫言满意地自己点着头。
站在面前的童向晚着一身白色连衣裙,钧瓷的皮肤衬得很完美,加上柔顺笔直的长发,清秀干净的脸庞更是锦上添花,加分不少。
童向晚不甚理解,“为什么好端端给我买衣服?”
厉莫言让营销员开单子,接过开好的单子,他亲昵地搂着她,嘴角含笑,“给自己女人买衣服,不行吗?”
童向晚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然而,厉莫言的笑容只是转瞬即逝。
受厉莫言死皮赖脸的“讨价还价”,温礼请他们到A市最高级的大酒店吃饭,定了包房,据说最低消费也要万元以上。童向晚被服务员领去包房的路上,还不忘骂厉莫言,“你太缺德了。”
厉莫言无所谓地笑笑,“我不会让他亏的。”
“嗯?”童向晚不甚理解。
厉莫言只是简简单单地笑了下,并不打算解释他刚才那句话。
赋予我把门打开了,温礼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他站起身,看见门口进来的童向晚,有些吃惊,眼底闪着一晃而过的惊艳。厉莫言看在眼里,虽然嘴上挂着微笑,可眼眸中还是晃过一丝的落寞。
厉莫言伸出手,朝温礼玩世不恭地微笑,“你好,军官。”
温礼伸手与他交握,谦谦君子的微笑,“你好,流氓?”
“嗯哼。”厉莫言微笑眨着眼,就坐。童向晚坐在他旁边,不发一言。
厉莫言坐好以后,便问温礼,“打算一直做军官吗?”
温礼依旧有礼貌,有板有眼地回答,“应该吧,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晚晚知道的。”他用温柔的目光转向童向晚。童向晚忽然感觉颇为尴尬,讪讪笑起,不做回答。
厉莫言也就草草看了眼童向晚,便又自顾自和温礼说话,“这挺好的,我从小到大,最敬仰的就是军官了,所以应该敬你一杯。”
他倒的不是红酒,而是白酒,而且还是满满的一小杯。
温礼有些愣,看着厉莫言站起来,手里端着满满的一杯白酒。童向晚不以为然了。她知道厉莫言很能喝酒,这点白酒,就算他一口干了,也没什么问题。倒是温礼,一直严于律己,在部队里肯定很少喝酒,酒量应该不怎么好。这满满的一杯白酒下肚…
厉莫言见温礼迟迟不肯站起来,不禁挑衅地挑了挑眉,“怎么?军官不敢?”
反而童向晚叮嘱厉莫言,“你伤口刚好不久,少喝点吧。”
厉莫言只是笑,并没有打算听她的。
绝对不能让情敌看扁了,尤其是温礼这种个性强的男人。他同样报以挑眉,“怎么会?”他当即倒上满满一杯白酒,站起来与厉莫言的酒杯嗑了一下,然后先干为敬,一口抿了去。
厉莫言歪嘴一笑,也一口饮了。
“来,晚晚,你也该干你学长一杯,遇见就是缘,学长没少照顾你呢,对吧?”
童向晚觉得厉莫言很是古怪,她压根就不会喝酒,别说这白酒了,就是普通的红酒,一杯她都承受不了。就连温礼都忍不住说:“晚晚不能喝酒。”
“喝一点没事。”厉莫言则笑了笑,用温柔的眸子注视童向晚,让她不容拒绝。
她觉得厉莫言很奇怪,可就不知道期待在哪里?
“那喝她红酒吧。”温礼给她倒了一小杯红酒。
她仰着脖子,小小的抿了一口红酒。
“没诚意,全喝了。”厉莫言蹙了下眉,有些不悦。童向晚咬了咬牙,将剩下的也喝了。
空腹喝酒,很容易醉的…厉莫言为何一上桌,就开始喝酒,而且还是牛饮?久经战场的他不可能不知道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又容易醉,他这么做到底是有何目的?是要趁着温礼喝醉酒,然后好好修理他一顿?这…
童向晚一想到如此,就觉得无比囧态。按照厉莫言这性格来看,十之八九了…

 

chapter.30

童向晚一直觉得厉莫言今天很奇怪。他从未一次性这般疯狂喝酒,喝得不仅全身发红,便是眼睛也充满了血丝。温礼被厉莫言灌得也开始打酒嗝,原本有张有弛的个性也因酒的催眠,开始蔫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童向晚虽然意识有些清醒,可也和温礼没了精神,扑在餐桌上,显得很难受。
此饭局,唯独好酒量的厉莫言独自清醒,可他似乎也想买醉,不停地给自己灌酒,即使他知道,他的酒量尚且还早,不是到饱和的时候。
童向晚撑着想睡觉的眼皮,好心劝阻,“莫言,少喝点。”
刚抬起酒杯的厉莫言稍稍停顿了一会儿,他自嘲地笑了笑,揉着童向晚滑顺的直发,“没事,想和你一起醉。”说罢,便一口饮尽满满的一杯酒。
温礼撑着沉甸甸的脑袋,按了服务铃,不一会儿服务员走了进来,问他们有什么吩咐,温礼干着嗓子说:“来几杯醒酒茶。”
“好的,稍等。”服务员便走了出去。
也就是在此时,厉莫言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利索地拿起电话,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只看见他一味的点头,脸上有着很凝重的表情,然后挂断电话,对童向晚说:“你先和温先生再聚聚,我先回一趟家,给我钥匙。”
童向晚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从手提包里拿出钥匙递给他。
厉莫言接住电话,微微一笑,便对温礼说:“有些事情,你们先聊,不好意思。”
温礼道:“没关系。”
厉莫言一点醉意都没有,步伐健稳的离开。不知为何,当童向晚把眸子注视过去的时候,觉得厉莫言的背影一直在颤抖。
屋内只剩下她和温礼,两人都略有醉意,十分默契的不想说话,直到服务员送来醒酒茶,两人喝了些,稍稍有点醒酒后,温礼才开腔,“你和厉莫言怎么样?”
童向晚愣了愣,笑道:“就那样吧。”
温礼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他想了好一阵子,继而说道:“厉莫言是在社团里干活的吧?皇城街的那些娱乐场所都是他的场子,对吧?”
也许是吧。童向晚一向不过问他的事情,抑或者她极力逃避他所干的事情。她只是微笑点点头,也不想多说什么。
温礼却说:“我记得当年告诉我,一定要拼命的读书,只有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你说你一直想过人上人的生活,所以才把所有的青春全部耗费在学业上。我还笑说,我们是同一类人,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惜一切。我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追求的是什么,我们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对吧?”
童向晚呵呵笑了下,十分认同地点头,“是啊,我们是同一类人。不怕吃苦,就怕功亏于溃。”
“那你现在呢?”温礼忽然反问。童向晚的身子一凛,不再敢看他,好似他的眼睛能贯穿她。温礼见她躲躲闪闪的样子,呵呵笑起,“其实你比谁都明白,不是吗?你不过是想逃避,不去面对事实。”
他的话,彷如一道早有预知的惊雷,霹得她全身麻痹。当初她也这么想的,她在逃避,不想去面对她和厉莫言的以后,能过且过,有句话不是叫做“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她的状态应该是如此吧。可…
经过那次绑架事件以后,她讶然地发现,事情并不是如此的。也许没有能理解她,就连她自己都没法理解自己。当他倒在她的怀里那刻,她想到不是难过不是怕失去,而是产生了一种坚定的信念。
他活,她就活,他死,她跟着死。这辈子,她除了他,什么也不要了,包括即将完成的学业,将会迈向光明的前程,她全都不要了。
她那刻才明白,她不是在逃避,她是有了明确的追求。
她这样的女人,一旦有了自己的追求,就会奋不顾身的。八年前,她错过了他,多谢他一直不离不弃,如今的自己,是不可能再要错过他了。
她只是淡然地笑,不说一句话。
温礼静静地注视她,他有剔透玲珑心,怎能看不出她那笑容里的含义?他亦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她,“值得吗?”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她不是梦幻的小女孩,孰轻孰重应该比当年更成熟,为什么越大越糊涂?明明知道是不可翻身的火坑,还要心甘情愿的跳下去,毁掉曾经拼搏努力得来的一切?值得吗?
童向晚只是淡淡地回答:“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却处处防备他,抛弃他,可他始终站在原地不离不弃,更甚至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可以为了你去死,你说值得不值得?”
温礼笑了,“我明白了。”他云淡风轻地抬起手腕,拿起杯子抿了一口,“爱一个人,不是看他是什么身份,而是他是什么人。晚晚一直是公平的人,谁对你更好,你就选择谁。”
他笑得比哭的还要难看。
童向晚也是聪明人,只能略带抱歉地说:“对不起。”
温礼只是一味地笑,低垂着自己的眼睑,看不出他心里所想。他伪装地很差劲,但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地不识破,而是像知己一般谈笑风生。
两人重要的事情也就说过了,其他的闲谈显然让两人无法全心投入,不到一会儿,两人便不约而同的起身,准备结束这次较长的聚会。
童向晚说:“让你破费了,实在抱歉。”
温礼只是笑,算是接受了她的不好意思。
他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送她回去,本来他陪同她回家,被童向晚婉绝了。遭到她的拒绝,温礼有些讪讪的,随后开起玩笑来,“当真不给我一个机会?我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哦,当真为了一个流氓舍弃我这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军官?”
他说着的时候,是开玩笑的。可他自己心里很明白,他并不是在开玩笑,也许是在试着给自己一次机会。他曾经以为会与她来日方长,他可以先完成自己的目标,把她作为下一个目标。他会有很多的时间与她来周旋。可有些事总是没有变化来得快,所有的一切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轨道,他已经无力回天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以为和自己来日方长的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远,触摸不及。
温礼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保重。”
两人各自转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背离而走。
他们从此也许会陌路,走向自己漫长的轨道,各不相干。但他们还是会彼此祝福,对方的你,安好。

童向晚乘着的士快要到家的时候,给厉莫言打电话,那头没有人接听。她先是愣了愣,心想要是有事也该是社团的事情,他一定跟石向北在一起。她便把电话打给石向北,过了好一会儿,那头传来石向北慵懒至极的声音,“喂?”
“是我,童向晚。厉莫言在你身边吗?”
石向北没有当即回答,而是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莫言哥不在我身边。”
“知道了,谢谢。”童向晚虽然生疑,但自个也清楚,就算他逼供,石向北也不会告诉她的。她也不比在他身上下手了。
直到的士把她送到家门口,她看了下时间,从刚才挂电话到现在已有十分钟,是时候了。她给杜爱心打了电话。杜爱心是个“觉”主,这个时候肯定捂着被子闷头大睡,电话不挂久点,是吵不醒她的。
果然,不负众望,在童向晚连续打了十次以后,杜爱心才幽幽接起电话,迷迷糊糊地囔了一句,“祖宗,现在几点了,你不知道打扰人清梦是是很可耻的吗?”
童向晚笑起,“现在才十一点,不算晚吧,对了,石向北在你身边没?”
“他要是在我身边,我能这么早睡觉吗?”
果然…
童向晚再问:“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接了一通电话,就走了。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睡觉吧。”童向晚直接挂了电话。她步行走到别墅门口,发现别墅里面闪着灯光,家里有人,还好。她抬起手按了门铃。
不一会儿,有人开门了。是厉莫言。他红着一双眼睛,愣愣地看向童向晚,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木喃喃地说:“晚晚?”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她闻到的是扑鼻而来的浓烈酒气。那股酒气远远比他离开时带走的酒气要浓得多。她当然知道他回来以后肯定一直在喝酒,她不满地皱着眉说:“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他表情有些讪讪的,极其不自然,“你怎么这么早回来,我还以为你今晚回很晚回来呢。”
她愣了愣,觉得这话有些歧义。她闪身想进去,却被厉莫言挡在门外,他有些不自然地说:“温礼呢?他没送你吗?”
“嗯,他自个回去了。”
厉莫言苦涩一笑,“真是谦谦君子啊。”
“什么?”
厉莫言不说话,接他话的,是身后的一个女人的声音,“莫言,她怎么还在这里?”
从厉莫言的身后渐渐现出身形的女人是高秀华,此时的她,眼里有着说不尽的得意,好似在嘲笑她来的不是时候?厉莫言微微侧头,没有正视高秀华,而是对童向晚说:“你先上楼去,我等下有话跟你说。”
童向晚还来不及问,只见高秀华那纤长的手臂挽着厉莫言的胳膊,朝她胜利般的微笑。
她在告诫自己,要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定要静下来,她知道厉莫言会给她解释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她。是的,她会相信他,只要他解释,她一定会相信。她乖巧地点头,然后瞄都不瞄高秀华一眼,直径上了楼。高秀华见她这般镇定,气打不出,愤恨交加。
童向晚回到房间,并未开灯,而是直接坐在床上发愣。她努力在整理思路,怕自己等下犯傻。这段时间,厉莫言有了明显的变化,变得让她有些琢磨不透。今天晚上他不告而别难道就是回来陪高秀华喝酒的吗?他说他以为自己会晚点回来,这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支开她然后与高秀华通|奸?一想到这里,童向晚自己都不禁吃惊,连忙拍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等厉莫言的解释。
随着上楼的脚步声响起,童向晚的心忽而更加杂乱起来。她不断的暗示自己,厉莫言是解释的。
一闪而亮的灯,刺得童向晚的眼睛生疼。她不禁用手背挡住强烈白光的刺激,眯着眼看。厉莫言一声不吭地朝她走来,静静地坐在她对面,没有说话。
适应光的童向晚也很安静地等他开口。
“莫言。”无法忍受这样的死寂,童向晚先开了口,她想握住厉莫言的手,却被他毫无感情的甩开了,她愣了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厉莫言。
厉莫言冷着一张脸问她,“温礼不好吗?还是连前程似锦的军官,你都看不上?”
“什么?”厉莫言的话把原本她乌云密布的心情更掀起一声惊雷,在她崩溃之前,她强忍着情绪反问他。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本来不想做的那么绝情,我不要了的女人跟了好一点的男人,我心里也就少了点愧疚,咱们好聚好散。那位前程似锦的军官显然对你有意思,你居然不领情?你是否觉得你自己高人一等?我告诉你,残花败柳的人了,也不要把眼光抬得太高。哦,对了,肯定是温礼知道你已经是残花败柳,觉得脏,就不要你了,哎,好吧,我就暂且…”
“啪。”这声巴掌打得很响,不仅屋子回荡着巴掌声,就连外面还在余音绕梁中。
厉莫言一动不动地歪着脖子,眼里毫无波澜,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唯独脸上鲜红的五指渗在他白嫩的脸上,才让人知道,刚才那一巴掌打的是他。
童向晚悬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一直在颤抖,她没有哭,只是心痛地看着厉莫言,她几乎咬牙说道:“我真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你的口中。”
厉莫言撇了下嘴,用舌尖顶着刚才挨巴掌的一侧脸颊,抬手摸了下自己受伤的脸,“现在知道也不晚。实话告诉你,我一直恨你,像你这么自私的女人配得到我的爱?我不过是虚情假意,让你尝尝被人甩的滋味。怎样?付出真心被甩的滋味好受吗?呵呵。”
厉莫言起身就走,连头也没回。
童向晚傻愣愣地坐在原位,心如死灰。他一开始就是那么想的吗?难道人真的是如纸薄,没有一次例外吗?是她错相信了爱情,还是从始至终,都是自己活在爱情的童话里?
童向晚强忍着决堤的眼眶,不让自己脆弱地掉一滴眼泪。事情不是这样的,她的厉莫言怎会这样对她?昔日的种种,历历在目,他眼里的真情怎会是假的?她不信,说什么也不信。
他不是在报复她,他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去报复她?这也未免太重了。她一直在说服自己,让自己不要去相信他所说的话,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怎会是他说的?她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才会这样对她。她不能乱了阵脚,让厉莫言牵着鼻子走。一定不可以。
厉莫言不会的,绝对不会…


chapter.31

厉莫言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几天内,他雷厉风行地搬出了童向晚居住的房间,每天早出晚归。好几次,童向晚都想找厉莫言谈谈,都因找不到他这个人而作罢。
童向晚觉得很沮丧,可沮丧又怎么样?厉莫言已经不会为了她停下脚步了。
杜爱心知道此事后,破口大骂,“我草他大爷的,这个男人还是不是男人了,居然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晚晚,赶紧收拾包袱,我陪你回美国。”
童向晚却纹丝不动。事情发生至此,她也有想过一走了之,但是她扪心自问,舍得吗?她很清楚明白,舍不得?为什么?她觉得不明不白的。厉莫言的突然转性,显然不是出于真心,如若自己再次放弃他,那么她真的就不配得到一份真爱。即使自己那昂贵的自尊不断的摧残她,她也要坚持留下来。
她必须问了个明白。
杜爱心见童向晚这般坚持,直说她没出息,“天下的男人多了去了,你何必呢?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很好的男人啊,你这样又是何必自找苦吃啊!”
童向晚只能哑然失笑,“爱心,你可以以你自己的角度来看,如果有一天,石向北前一天对你还是甜蜜如枣,第二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说不爱你说些侮辱性的话,你信吗?”
“别拿我家向北和厉莫言那王八蛋比。”杜爱心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不过叫嚣的气势明显弱了许多,可见她已经默认了童向晚的想法。是啊,这样太奇怪了。
还好童向晚的性子和杜爱心的性子差别大,要是以杜爱心那毛躁的性子,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收拾包袱走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童向晚性子本来就慢,可也细心,一件事情她总会深思熟虑以后才敢去做。她要小心,以免让自己受损。以前的她,她一直知道是很自私的,可以冷眼旁观别人的不幸,只要不危害自己便可。
如今…
她苦涩一笑,有些事情,总有那么一个人降服另一个人。她一直不知道,那个人,竟然很早很早就出现过。
杜爱心每天都会陪着童向晚等厉莫言,一日复一日,始终等不来她。
杜爱心没了耐心,便对童向晚说:“晚晚,陪我一起买点东西逛街好吗?我每天陪你窝在家里,我都快闷死了。”
童向晚也觉得过意不去。她这人爱好单调,可以捧着一本书夜夜坐着不动,但杜爱心这人不行,她很毛躁的。童向晚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好吧。”
杜爱心跟别的女孩有所不同,她不喜欢买衣服买鞋的一切外在东西,她喜欢的是酒,即使自己酒量欠佳,但毫不影响自己的酒量。
两人来到A市最负盛名的酒庄,里面主产啤酒,远销海内外。接待他们的是一位顶着圆滚滚的啤酒肚的男人,地中海的头发,一脸笑眯眯,很有弥勒佛的派头。
他领着他们俩去了很多酒窖,他说:“我们这里的原料麦子可都是顶尖的。”
杜爱心这人最识酒了,她闻了闻味道,不免赞同地说:“确实很不错。我写个地址,你能运送到美国去吗?”
“这是当然。”弥勒佛又是笑的一脸慈爱样。
童向晚站在一旁,可谓是哭笑不得,她真是爸妈的好帮手,出来玩,也不忘给爸妈介绍供应商。
“我们这里等下有个啤酒派对,你们要是不着急回去,也可以参加参加,会有很多帅哥来哦。”弥勒佛又一脸眯眯地笑,怎么看怎么和蔼可亲。
杜爱心一下子来了兴趣,“好啊好啊,巴不得,对吧,晚晚?”杜爱心杵了杵一旁的童向晚。
童向晚见她这个样子,没好意思扫她的兴,只好以同样笑容满面的样子,朝她微笑。
啤酒节在一农庄里举行。青绿碧草,一望无际的,很有新西兰的风格。童向晚觉得特别美,不禁羡慕起拥有这漂亮酒庄的庄主,弥勒佛说,他们酒庄的庄主是个很平易近人的年轻人,继承父亲的家产以后,虽然平时没时间打理,几次有人想收购,都被他拒绝了。
此次啤酒节,他将会出席,听说还会带上漂亮的舞伴而来。
这下让杜爱心更加热血沸腾了。她最喜欢那种卖酒的少东家,用她的话说,骨子里充满了酒味,会让人醉的。童向晚直笑她没文化。闻酒能醉吗?会不会比拟?杜爱心只会呵呵的笑。
啤酒节当然是以啤酒为主。各色的啤酒放在木桶里,很多商人前来参加,目的当然除了挑选好的货色外,还有的就是凑凑热闹。
不一会儿,有一辆马从远处踱步而来,悠闲悠闲的。人们因着马蹄声,纷纷把目光瞟了过去,只见马上坐着一男一女,甜甜蜜蜜地低头微笑。
无人不称是一对绝代璧人。独独只有童向晚,脸颊发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只能一怔一怔地看着马上两人相依的样子。
杜爱心傻不拉几地来了一句,“厉莫言和高秀华…这两个人…我靠!”
怎么会想到他们两个会在一起?而且还这么有闲情地在牧场里一起骑马散步?
弥勒佛见童向晚一直盯着前方看,笑脸盈盈地说:“前面有马场,你们也可以去骑的,只要办会员就行了。那也是我们少东的家产,呵呵。”
杜爱心拍拍童向晚的双肩,“女壮士,现在看清了吧?该死心了吧?”
“不,我还没死心。”
没有问个明白,她怎么会死心呢?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那场啤酒节,参加者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少东家了,果然是一位有长相有素质有钱的三有青年,他的笑容更甚至有些妖异。不过他身边的那位舞伴就长得普通许多,更甚至有些胆小,畏畏缩缩地靠在他旁边,如一只怕生的猫咪。
但那位少东却很宠爱地把手握住那位舞伴,好似在给他鼓励。
童向晚看在眼里,觉得那种宠爱的眼神是那样似曾相识,没错,就是厉莫言给予她的,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这也能装出来吗?
可是,站在他旁边的弥勒佛却一脸欣慰地在笑,“哎呀,真是难为我们少东了,九九那丫头真是够折腾我们少东的。”
“怎么说?”杜爱心忙问。
弥勒佛笑道:“你可不知道,九九是我们老庄主领过来的养女,比我们少东小很多岁,九九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可我们少东可不那么想,要不然我们少东三十岁的人了,还没交过女朋友,等得不就是九九吗?九九大学一毕业,就嫁给我们少东了,嘿嘿,可见我们少东是从娃娃开始抓起的。”
虽然弥勒佛笑起来的样子很慈爱,但这声笑里可有些奸笑的意味了。
杜爱心一脸羡慕,“哎呀,真是深情的好男人。”
童向晚却心思飘到了隔壁的马场那儿…
这场啤酒节,童向晚滴酒未沾,完事以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家里敢。杜爱心根本就舍不得走,还想多玩会儿,便没跟着她去了。
她一进屋,就见保姆在厨房里炖汤,从屋里飘来阵阵肉香。
她来到厨房问过保姆,平时厉莫言什么时候回来。保姆答:“大概中午一点半的时候,不过每次来也就五六分钟就离开了。”
果然…
她想的没错。厉莫言每次回来的时候,挑的是她午休的时候。她每天那个点就会午休。
今天,她本想硬是撑着眼皮,也不让自己睡过去。可一到那个点,她就犯困,紧接着完全不受控制地自己睡着了也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她是被一阵关门声吵醒的。她腾地坐起来,抓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一点四十分了,她睡了将近有二十分钟。
她咬咬牙,责怪自己误事,连忙跑下楼,见保姆正在收拾玄关。童向晚说:“厉莫言呢?”
“哦,厉先生刚走。”
她连忙追了出去,可一出门,一眼望去,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他想必是开车来的。一想到这里,童向晚更是沮丧了。她低垂着脑袋回到家中,望着手里的手机发愣。
她想了想,试着给他打一个电话。
半晌,在大厅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铃声。那是他设置的专属铃声,专门属于她的铃声。她愣了一愣,电话怎么在家里响了?
保姆连忙跑到沙发那边找声源,摸索了一阵,手里高举厉莫言的手机,“童小姐,手机在这里。”
童向晚走过去,接过手机,却赫然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愣在原地。
厉莫言给她的标注是…老婆。
她顿时很想哭,又有种莫名的感动。
这时,门口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门也被打开了,先闻其声后见其人,“刘阿姨,看见我手机没?好像落在这里了。”
厉莫言一进屋,就见童向晚站在他面前,他明显地一愣。
童向晚举着他的手机,一脸含笑地说:“老婆?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厉莫言开始了沉默。


chapter.32

他的沉默便是默认。童向晚扁着嘴,无不委屈地看着厉莫言,冲进他的怀里拍打着他的胸膛,“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厉莫言任由她拍打着,眼眸深入海,他就那样静静地凝望着她的脸。
呆在厨房里的保姆,见着情景,赶紧把厨房的门关了,非礼勿视!
童向晚紧紧地抱住厉莫言,哭得很是伤心,“我以为你不爱我,我以为你移情别恋了,我差点就相信你的鬼话了。”
厉莫言无声无息地搂着她,嘴唇抿得很紧。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痛,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撮合他们,心里有数的知道他们以后会发生什么,却要当做没事一样。自己只能无能地喝酒解愁,奈何愁上加愁。当他看见童向晚早早的安然回家,原本那颗心灰意冷的心顿觉宽慰起来,竟然自我庆幸,温礼是个谦谦君子。
宽慰之际,又有一股无法言表的难受涌上心头。
他没办法给她未来,他前面的路是一片漆黑,很有可能下一步就是一个大坑,从此一蹶不振。与其让她过的如此提心吊胆,还不如还她自由。当初他执意把她拴在自己身边,只因自己那排山倒海的思恋让他寝食难安,唯有她在他身边,他才能感受到一丝丝欣慰,看得到一点点阳光。那时是他欠缺考虑,不知道自己在这黑暗的道路上颠簸多久。他现在极度后悔,石向北说得对,这次行动关系重大,不能因为女人而有所牵绊。
他的世界是灰暗的,他不能带她一起去步入永夜的黑暗。
童向晚紧紧搂着厉莫言,害怕他突然松手,否决她的一切。
厉莫言没有那么做,而是无声无息地搂着童向晚,静静地说:“晚晚,曾经的我,多么害怕你会突然放弃我,就像八年前那样。我没有勇气再次失去你,你懂吗?”
“那你为什么把我往别处推?”童向晚突然挣扎从他怀里出来,一脸哭腔,“你既然害怕失去我,为什么要把我往别处推?这叫害怕失去我吗?”
厉莫言只是抬起手,安慰地抚摸她的脸颊,“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失去就是不在身边。如今,我知道了,失去就是所谓的连心灵寄托都没有。以前我总是告诫自己,我们会再见面的,因为我们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世界不大,我们终究会相遇。如今,如果我不放了你,我们也许会再也不见,你会在这个世界消失,我再也找不到你,再也找不到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你知道吗?晚晚?”
童向晚错愕地看着厉莫言,仿佛他的这些话,正好砸中了她的喉咙,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厉莫言的意思很明白,和他在一起,她将会有生命危险,与其有失去她的危险,还不如放她走,而且他又不是个好归宿,他是混黑道的,而温礼是军官,清白之身,显然比他更甚好。
原来如此。童向晚的泪眼顿时婆娑,紧紧搂着他的腰部,很难受地娇嗔骂了一句,“笨蛋,傻瓜,我爱你啊,我情愿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我才不相信什么相爱不如相知,全是狗屁,我要的是在一起,你懂吗?”
她想和厉莫言在一起,很想很想。
厉莫言的身子明显僵硬起来,他愣怔地捧起她的脸,不可思议地反问,“你爱我?真的吗?晚晚?”
一直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可一厢情愿又如何,他不在乎。他万万未料,他的晚晚原来也爱他…
他的呼吸因为激动浓烈了许多,心口的灼热瞬间淹没了自己的理智,他狠狠地吻住她的娇唇。一向不迎合他的童向晚这次却出奇的主动,竟然抱住他的腰,陪他一起激情。
厉莫言用舌尖挑逗着她的丁香小舌,先发制人,又一口含住她的下嘴唇,还不等她回吻,便蓦然抱起她,直接上了楼。因激情,童向晚的双颊通红,她娇羞着别过头不去看他,却又默许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进入房间,他们便双双倒入床上…

童向晚是被一阵刺光亮醒的。她幽幽地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周围的设计,不禁讶然…怎么一觉醒来却到了美国杜爱心的单身公寓里?她腾地坐起来,以为自己眼花了,再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真实存在的,她心头忽然冒出警钟,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天晚上…厉莫言倒了两杯水,给了她一杯,她喝完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就是这在杜爱心美国的单身公寓了?太…太不可思议了。
她连忙下了床,准备出去。不想,她刚刚想出房间的时候,杜爱心走了过来,把童向晚拦住,“女壮士,冷静点。”
童向晚哪里能冷静?她和厉莫言不是和好了吗?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被送到美国来?厉莫言到底想要干什么?童向晚抓住杜爱心的手臂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晚,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我和厉莫言只有彼此了,你懂吗?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叫我怎么冷静?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怕你被人报复。你先冷静,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童向晚极力控制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顺着杜爱心走回屋里,她乖乖坐在床上。杜爱心从床头柜里拿出录像机,递给她,“你睡了五天,这五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童向晚知道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这五天的变化会翻天覆地也说不定。
她打开录像机,是石向北?而且还是穿着军装的石向北?他正在行礼,接受领导的表彰。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一丝不苟,与平时玩闹的性格截然不同。
童向晚愣了愣,不明就里。她只能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杜爱心。
“石向北其实是个卧底。”一句简单的话,就把事情的真相全部概括。
石向北是卧底,他现在在接受徽章表扬,那么意思就是说他做了什么立功的事情。卧底立功的事情无非就是让目标瓦解,成功解决战斗目标?
她张着嘴,免得让自己失控。那厉莫言…
杜爱心拍拍童向晚的肩膀,“正如你所想,社团没了,三天前,社团打算一笔庞大的非法交易。石向北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了整个社团。阎老当场枪杀而亡,至于高秀华…也绳之于法…”
“厉莫言呢?厉莫言呢?”童向晚疯狂地抓住杜爱心的双肩,不停的摇动,似乎只要这样摇动就会有好结果。杜爱心脸上略有为难之色,“他判了三年牢。”
“三年牢?”童向晚痴愣地重复她的话。
杜爱心回答,“这次行动要不是厉莫言帮忙,也不会这么成功的。可以说他弃暗投明,自首又帮助警方找出社团的犯罪证据,算是戴罪立功,将功补过。所以法官从轻发落。不过,还是判了三年牢。”
童向晚反而没有杜爱心想象的那样嚎啕大哭,而是释然一笑,笑得很纯粹,也很幸福。
“三年而已,我等!他都等我八年了。这不长…”
这是他给她的答复,她很满意,也很谢谢他。世间有很多的不幸,如他又如她。厉莫言,爸爸混黑社会,促使他妈妈早亡,又遭遇家庭破裂,家徒四壁迫使他也跟着混入黑社会,过着比他父亲更艰辛的生活,躺在枪口睡觉,站在刀尖上走路。童向晚,不知父母是谁,无从查证,被好心人收养终究福浅,无福消受。
两个同样不幸的他们走在一起,终究还是幸运了一回,至少…
最后的他们会在一起,并且她相信,她会很幸福。
厉莫言,我等你。
三年,一点儿也不长…
(完)


小番外

1、回归


童向晚从来都是个认真的女人。回到美国,她专心在医院实习,两年后顺利拿到医学执照,正式成为一名医疗人员。但她不再有曾经的豪云壮志,进最好的医院,拜最好的医生为师,成为一名顶级的医生。

她舍弃高级医院优质的待遇,毅然跑到非洲做医疗支援。在她离开美国之前,她向杜爱心叮嘱,“如果他来找我,叫他站在原地不要动,我会飞奔过来的。”

杜爱心那时已经怀孕,挺着大肚子,拱了她一下,“加油,他还有一年就出来了。记得,动作要快哈,火速制造个宝宝出来。”

“嗯。”

她背着稀少的行李远飞非洲。

在非洲的半年里,她终于知道,曾经自己受的苦实在微不足道。那里的孩子别说条件,就是最基本的果腹都成问题。心生恻隐,童向晚把当初打算还给厉莫言的存款全部捐给非洲难民。她想,要是是厉莫言,一定会支持她这么做的吧。

非洲深春时节,已然很热了。

太阳高空,顶在头顶上,让人禁不住湿了衣。童向晚刚给一个部落的小孩看完病,正顶着太阳往回家赶。她得赶快回去,她已经有中暑的前兆,不凑巧,今天早晨出来太急,忘记拿防中暑药。

由于走得太急,身形不稳,结结实实地一头栽倒在地。她还来不及起身,眼前一片阴影罩来,帮她挡住了炎炎高阳。她愣了一愣,一股熟悉之感涌上心头。她猛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朝她暖暖一笑。在如此酷暑之日,这样的笑容竟然不可思议的暖到心头。

“厉…”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厉莫言已先一步蹲下,捧着她的脸,在她干燥的嘴唇上落下有个浅吻。他笑说:“让你久等了。”

四目相视,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童向晚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厉莫言,眼眶很不争气的湿润了。她忍不住谩骂,“笨蛋,不是叫你站在原地等我吗?我说过我会飞奔到你身边的,不需要你…你再为我跋山涉水,不需要你追着我跑了。”

“扑哧。”厉莫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双手打横把她抱起,用脸蹭了蹭她的小灰脸,“你才笨蛋呢,我提早出来三个月,难不成要我等你三个月?说什么也不干。”

童向晚这才发现这个事实。她又愣了一愣。

厉莫言笑眯眯地说:“其实我半年前就出来了,不过我想毫无负担的和你在一起,我就去考托福了,把最后的积蓄用来移民了,也就是说,我现在一无所有,完了,你要养小白脸了。”他立马垮下脸,“不想要我,也得要。”

童向晚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安然闭上眼睛,“别装了,一起奋斗吧。”

她是多麽了解厉莫言啊,他怎会容许自己做小白脸呢?没钱他也会努力去赚钱,因为他和她是同一类人,努力去改变命运,绝对不会向命运低头之人。

“出国前,我买了1314组彩票。”

“…”不知为何,童向晚心头涌起莫名的预感,难道中奖了?

“结果…”

“咕咚。”童向晚狠狠吞了一口口水,紧张不已。1314组彩票要是中奖,即使是千元小奖,也能拿上百万了。

“可惜没中奖。”厉莫言一脸无辜又促狭的看着她。

果然,在戏弄她。童向晚极其鄙视地看着他,想甩开他,却被他抱得紧紧的,“有志气的男人,怎能存在这种侥幸?晚晚,我会赚大钱的。”

童向晚撇嘴,“不是我打击你,空口说白话,你有什么条件赚钱啊?”

“卖身。”

“那我包你一夜吧。”

厉莫言又把脸往她脸上蹭,“就等你这句话了。晚晚…”

“…”

2、小甜蜜

白手起家很难,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厉莫言和童向晚毫无资本可言,没办法投资。最初,厉莫言帮杜爱心家里卖红酒。

这是厉莫言的一个优势,他对红酒很有研究,酷爱各种名酒。职业也是一种机遇,很快,他从普通的销售员升职为销售经理,后来为总经理,虽然其中时间很快,但也用了足足两年时间。

童向晚一直默默支持他。她知道,他庞大的自尊心绝对不允许自己靠女人。并且,她也相信这个男人。

两人不懈的努力,他们终于买房了。

一天,童向晚休息,厉莫言去上班了。她一人闲着无聊,就找比她更闲的“闲”妻良母全职太太杜爱心。

两人聊家常。

“女人,你多大了?”

“30。”

“女人三十豆腐渣啊!!你难道就不怕厉莫言不要你?这男人可是说不准的。而且你们到现在都没结婚,只是同居在一起,要跑随时跑的。”

童向晚干笑两下,连忙摆手,“不会的啦,我相信莫言。”

“P。相信男人,母猪都能上树。”

“我见过母猪上树。”童向晚十分淡定地说。

杜爱心直接对童向晚无语。只是最后劝告,“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啊。”

“好好。”她在笑,可是一想到自己逐渐衰退的容颜,忽而固若金汤的信任有些动摇。他会不会跑掉?应该不会吧。是啊,他们经历那么多,难道输给天长地久吗?

晚上回家后,童向晚反而有些坐立不安了。

将近凌晨,厉莫言满身酒气的回家。最近的他,有许多的饭局。以前她很理解他,因为他说,自己想搞个酒庄,一辈子给别人打工没出息,他手上有许多客户,关系都不错。那时,她非常支持他。

如今,她心里发憷。

往常一般,她为他熬解酒茶,一身睡衣站在厨房灶炉旁,养成早睡早起的她不时打着哈欠。

忽然,背后有人说:“晚晚,我们这样在一起几年了?”

童向晚不解地转头看他,却发现他一脸的认真。不知为何,她心颤不已,有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厉莫言说:“我有些厌倦这样的生活了。跟我当初想的一点都不一样。所以…”

童向晚登时瞪大眼睛,错愕、吃惊、受伤以及忍不住想哭。真如杜爱心所说,他开始厌倦她了吗?不想要她了吗?是她做的不够好?还是哪里让他讨厌了?

厉莫言走上前,自背后轻轻抱住浑身发颤的童向晚,把头埋在她的颈脖之间,他说:“晚晚,嫁给我吧,我好想名正言顺的叫你老婆。”

童向晚哭了,“笨蛋。大笨蛋。”

她不是骂他,而是骂自己,她居然对厉莫言产生了怀疑,她该骂。在经历那样多的坎坷与时间赛跑,她竟然脑子还会浮出这般不堪的东西。

童向晚不顾厉莫言满身酒气的刺鼻,把他按到墙上,狠狠地强吻了。平时弱势的她,猛得很。厉莫言招架不住,被逼在墙角,反而笨拙的承受她的热情。

不过,这种事最后还是男人反守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