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兰情不自禁泪眼婆娑,“我…看到了安迪与水掌印共有的记忆。”亚斯·暗眼皮耷拉下来,幽幽道:“是吗?”
她点着头,哽咽道:“她真的好辛苦。”
十年前,龙族国王受纯吸血鬼基拉的诱哄,想夺蓝之灵帮助自己提升灵力。四处搜寻,才知人鱼族的公主是被选中的水掌印。龙族国王开始以联姻为借口,获得了人鱼族的国王友好。一来,龙云海的主宰者王者是龙族,人鱼族只能依附,要是能与龙族联姻是再好不过了。
龙族国王让公主任意挑选他的四名王子更是让人鱼族受宠若惊。水掌印其实并不愿意嫁过去,她总认为龙族国王是不安好心,可是家族利益,国家安危,又不得不从。她不得不庆幸自己因为迷路,认识了好心的安迪。那时安迪才十五岁,与水掌印同岁。安迪是龙族的第五位王子,还未成年,不在她丈夫的选择范围之内。但她就认定了。
龙族的王子皆是唯美长相,都不比安迪差,可她心早以认定了安迪,其他王子已看不上。龙族国王为了先圈住她,竟然答应等安迪成人后,与他成亲。在这三年里,住在宫中别院,陪伴安迪。
两年的时光说长也不长。一个少年懵懂,一个情窦初开,两小无猜,两年过后,两人成婚。成婚不过一个月,人鱼族国王不知从何得知他的女儿是水掌印,便也起了私心,想独占蓝之灵。龙族国王必定不肯,两国纠结,终成悲剧。龙族灭了人鱼族。水掌印得知,悲痛欲绝,欲与国王理论,却不想被国王关押天牢,只有交出蓝之灵,方能释放。她身为蓝之灵守护者,怎可依他的愿?
可当她关押个把月后才知,她怀孕了。
可是已经堕入魔界的龙族国王根本不顾及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外孙,依旧是交出蓝之灵才放人。
小王子安迪得知真相,无不痛苦。他热爱的父亲,原来一直利用他,如今又关押自己的妻子,而他只能窝囊地坐以待毙。安迪深吸一口气,当初大婚之时,他就执起她的手,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于是以前无忧无虑善良仁慈的安迪第一次杀了同族的大哥,夺得牢房钥匙,去救他的妻子。
风高月黑的那夜,他们相会于天牢。水掌印看见她的王子脸上都是血,看见他眼里都是泪,才知,他为此承受了多少,才知,这一切有多么糟糕。
他带她逃走,可是怎及龙族第一的国王?那是他第一次与他父王对决,结局早以注定。他父亲被他打的内伤,一时站不起来。但他是败了,五脏六腑都被他父王振碎,濒临死亡。
但他却不畏惧死亡,他握着水掌印的手道:“我杀了我哥哥,我本就无言苟活,又伤了父王,更是天地不容。”他说着,便含笑闭上眼,他死有应得。
水掌印从未使用过蓝之灵,她一直把蓝之灵封印着。当她自己的丈夫死在她怀里时,她哭了。她的小王子那般信守承诺,不让她受委屈,杀了哥哥,伤了父亲,以死抵债。
作为蓝之灵的守护者,赖以水的生存,拥有三个愿望。当第三个愿望许了之时,便是放弃蓝之灵的守护。
她第一个愿望,复活小王子安迪。
第二个愿望,抹去小王子关于她的一切记忆。
她总会忆起,那个无忧无虑,善良仁慈的小王子带着她走进宫,走进她这一生的荣辱哀愁。
妙兰俯在亚斯·暗的怀里,脑海中都是关于水掌印的记忆,那寸寸记忆如浮萍一般,漂浮在她心境之中,浮浮沉沉。
他的善良仁慈,是因为他未涉及过人心险恶。水掌印才是真正的善良仁慈,她不忍他被玷污,不忍他心中有愧,她不忍她自己再呆在他的记忆,让他背负一个一生的誓言。
相爱不如相忘,只是她记得,而他却忘记了。他们的故事里,只有她一人罢了。
时过境迁,当命运终究还是如常接轨之时,她许下了第三个愿望,以灵魂为代价,把国王送去冥界。而水掌印的灵魂自从封印在蓝之灵之中,生生世世守护着蓝之灵。
妙兰望着手中的神祈,悲恸闭上眼,世间哪得双全之法?
亚斯·暗轻轻搂住妙兰,淡淡道:“不同的人对一种事故有着不同的辩解,只要自己是认为是对的,就无怨无悔。”
“可是…安迪还没来得及转身,水掌印已跟他说再见了。”她总是觉得不公平,两人之间的爱,独自一人承受,情何以堪?
亚斯·暗搂搂她,似给她安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世间总是有太多的无奈。
跌坐在地上的安迪望着空旷的大殿,目光看向妙兰那处,心口一紧,游向他们,“高级魔法师,你们可会恢复记忆的魔法?”
妙兰一怔,从亚斯·暗的怀里出来,呆呆望着他,“你要恢复记忆?”
安迪点点头,眼神黯淡下来,“总觉得我与水掌印之间,有着什么,那两年来的空缺,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妙兰顿了一顿,询问的目光望向亚斯·暗。亚斯·暗轻轻叹息一声,问安迪,“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那两年的记忆不堪入目,让你无法承受,你也要接受吗?”
安迪坚定地点头,“每个人都有过去,那种过去无法可逆,既然是自己的过去,就勇敢面对。”
亚斯·暗不再说话,而是朝他点一点头,转头朝向妙兰,“你为他恢复记忆吧。”
妙兰愣了一愣,目光质疑,认为亚斯·暗决定是一种残忍。然亚斯·暗第一次柔柔看着她,眼底有着太多的信任,一时让妙兰心头微颤,呆呆注视着他,似乎懂了一般。
记忆是由蓝之灵抹去的,自然是要发动水灵气。她默默念了一句,神祈上的那道彩虹中的蓝色发出微光,光晕渐渐扩大。
妙兰嘴里悠悠念了一句:“开。”
光芒四射,一片沧澜。
火车站发出“鸣嘟”,马上要开了。
一车厢内,妙兰趴在桌子上,看着分别的人群上演着离别的场景。她轻轻叹一口气,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茶杯喝水。
亚斯·暗坐在她旁边喝着茶,淡淡道:“你做的好。”
妙兰吞了水看着他,“你知道?”
他只是笑,“他现在应该成长了。”
妙兰耸肩,表示不知。她把记忆还给他了,但是却是被她改得面目全非的记忆。在他记忆里,她和他有着美好的婚姻,圆满幸福。她给了安迪一个美丽的谎言。
那个两年里,并无任何黑点参杂在里。
妙兰再次望向窗外,此时火车已经发动了,一晃而过的景色,什么也看不清。她知道这是在自作聪明,但她只不过是想成全水掌印的初衷。
人世间的人情世故,总要先学会一样,才能去懂另一样。安迪连爱也只是朦胧懂得,何来去学会恨?
打个哈欠,她就匍匐在桌子上睡去。
亚斯·暗淡淡看着妙兰,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七色灵石已经有三颗,还有四颗就圆满了。但他一想起天主的□,心就一悸。那是个很大的麻烦。
龙云海的大海峡谷中。一个小男孩牵着安迪的手,看着海马一个个裹着孩子迁徙。目光凛冽,好似会攻击任何一位靠近他的动物。
“干爸爸,海马为什么目光如此不友好?他们很凶吗?”小男孩天真地问。
安迪望着一群海马,轻轻一笑,把小男孩抱在怀里,“你可知小海马一直是谁照顾的吗?”
小男孩摇头,好奇将安迪望去。
安迪浅浅一笑,“小海马的出生是由父亲代育。”
“啊,小海马是由海马爸爸生的吗?”
“海马在繁殖期,海马妈妈把卵产在海马爸爸腹部的育儿袋中,孵化成小海马,然后会从海马爸爸的育儿袋中生出,一直跟着海马爸爸过着,直到成长。”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头。
安迪静静望着小男孩,想到那般宠他的水掌印。一时心酸,紧紧搂着小男孩,“这些海马爸爸带着小海马迁徙,是去找妈妈的,我们也去找妈妈好吗?”
小男孩狠狠点头,“嗯嗯,我很想妈妈。”
安迪淡然而笑,望着那群海马,心中怅然。他也要像海马爸爸一样,把孩子养育成人,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慰藉那个爱他的妻子。
一对父子,一直观望着海马慢慢地迁徙。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这是一个作为父亲的责任。

第二十七关 乐迷家族

火车驰向东部中央的奥丁镇的途中忽然停了下来。本来有些酣睡的妙兰因火车的急刹车惯性给弄醒了。她揉揉眼睛,看着对面拄着脑袋一副四十五度忧伤仰望的亚斯·暗。
妙兰道:“怎么停了?”
亚斯·暗目光转向妙兰,淡淡地道:“不知道。”
妙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本想继续眯眼睡觉的她刚准备趴下,广播响起:“各位乘客,因忽然大雪,造成铁路堵塞,无法再继续行驶,预计这场大雪将持续三天左右。我们为大家准备的马车,可以免费载到奥丁镇歇脚。待三天以后,我们将继续载大家到达目的地,造成的不便实在万分抱歉。”
妙兰顿时脸色刷白,大雪?现在还是刚刚立秋,就已经下大雪了?太诡异了。亚斯·暗似乎也感受到了特别,撩起帘子往外看看。外面已是深夜,灯光打在飘着在空中的鹅毛大雪,缤纷点点在空中,外面马车上的银铃叮叮当当响起,似有一种圣诞节的气息。亚斯?暗却深深蹙眉道:“这是一场不正常的雪。”
妙兰颔首,她也感到这雪的不一般。她打开窗户,掬起窗外堆起的一层雪,放在手里一看,脸一阴,“不是六角形的,而是水滴状的。”
“水滴?”亚斯·暗愣了一愣,打开窗户看去,脸也跟着阴沉下来,“你可知乐迷家族?”
妙兰摇头。
亚斯·暗道:“乐迷家族在很早以前就跟了第三代吸血鬼,这个家族有种特殊的灵气,可以控制水。可以利用水制成锋利无比的武器,可以利用水破坏原有的生态系统,更可怕的是他们有种绝招,叫做天散飞雪。”
一有雪字,妙兰便立即想到这场诡异的大雪。她吞了吞口水,心跟着提了上来,“你说的这场雪就是…”
“不错,就是这场雪。”亚斯·暗半眯着眼,“凡是碰了这雪的人,身上就会长出一种寄生虫,这种虫可以控制人的大脑,无法受自己控制,成为乐迷家族的傀儡。”
妙兰浑身一抖,尖叫,“我刚才碰了。”
亚斯·暗眄视一眼,“天散飞雪对两种人无效果。”
“啊?”妙兰似乎感觉自己就是其中一种了。
“第一种就是吸血鬼猎人。第二种就是拥有与水相克的木系灵气。”
她属于第一种。但是她拥有绿之灵的全通灵气,不知算不算也略属于木系灵气?不过总之,这雪对她一点威胁都没有,她舒心呼了一口气。
亚斯·暗瞅了她一眼,目光冷峻,“虽然乐迷家族无法控制我们,但通过这雪能感应到我们的到来,敌方在暗,我们在明,不是很好。”
妙兰原本舒顺的心又给吊了上来。她翕动着嘴唇道:“什…什么意思?”
“乐迷家族使计让我们进入他们设计的陷进中。”
这个陷进…妙兰倒吸一口气。下一场雪,难免会有人碰到一点雪,哪怕就一滴便可成为傀儡,那么整个奥丁镇的傀儡数…
妙兰想到这里,彻底崩溃。这个数量是,几乎全部。
妙兰咬咬唇,“我们还去吗?”
亚斯·暗冷笑,“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妙兰顿时无言,火车停三天,这附近就只有奥丁镇,还有别的选择余地?这乐迷家族简直就是把他们往绝路上逼,明知是陷进还是得往里跳。又准又狠的乐迷家族。
妙兰懊恼拄着脑袋,“我们该怎么办?”
“很简单。不要与任何人接触,不要相信任何人。”
妙兰泪光点点,也就只能这样了。可是她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是无法做到七情六欲根清彻底。妙兰深吸一口气,对亚斯·暗道:“要是我忍不住相信别人,你得提醒我。”
亚斯·暗眯着眼,俯身向她看来,“你信我就行了。”
妙兰脸腾地红个通透,干笑起来。妙兰总觉得,亚斯少爷长得甚是出众,尤其是碎刘海盖在额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随意瞟一眼,总会让人心跳加速。不过…她嘴角抽搐起来,性格实在是太差了。
他们到达奥丁镇之时,已是午夜。因火车的乘客全转移到奥丁镇,人数极具增多,该有的住处都几乎爆满。妙兰看着这些人,心里就多了一份戒备,总觉得他们都会从她背后插上两刀。
亚斯·暗见妙兰这副德性,不仅好笑起来,“这些人还都是正常人,还未受乐迷家族控制。只是他们身上都有寄生虫,随时受控制。不过发动一次寄生虫,控制一个人消耗的灵气很多,不是随意就控制的。”
妙兰虽听他这么说了,但还是得提高了警惕。总之,这些人都是高危人物。
亚斯·暗也作罢,认真思考他们今晚的落脚之地。既然没地方住,他只好去想一个公众场合。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教堂。乐迷家族臣服于第三代吸血鬼,血液里已然拥有吸血鬼那污浊的魔血。
在这座教堂里,吸血鬼还是有些抵触的。妙兰听亚斯·暗这般建议,飞速朝教堂走去。她已经很困了,虽然在火车她一路睡到底。
奥丁镇只有一处教堂,乍一看,这教堂颇为雄伟。妙兰方一站在教堂门口,深吸一口气,忽感到这教堂周围有一股难言的熟悉。灰色的外观,黑色的铁门,周围还种植着火红的玫瑰,别有一番味道。
亚斯·暗抬首望着这座教堂。这教堂已快有三百年的历史了,这座教堂有这传奇般的历史,当年阿波罗为他妹妹建造的举世无双教堂,以待婚礼之用。听说教堂里的那架大型的十字架里拥有阿波罗的精魂,但无从考据。总之,这所教堂在整个大陆较为著名。
他们刚推开门,映射在眼前的庄严的大十字,天窗折射出的繁星之夜照耀进来的月光倾洒下来,如自身发光一般。
妙兰看到这十字架之时,身子抖了一抖,无法抑制地全身发冷。到底是为何?
亚斯·暗睥睨她一眼,面无表情仰面看向去,这十字架里有这圣灵的灵气。
两人愈加走进十字架,双双忘我地望去。
他们太过聚精会神,似这十字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妙兰死死咬住牙:“青之灵…”
亚斯·暗转身,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沉睡的青之灵罢了。”
妙兰不甚理解,“什么?”
“木掌印把它封印了,似乎在抉择些什么。”亚斯·暗眼神暗了起来,“为何封印在这座教堂里?青之灵本是在林之谷,为何在此?青之灵的守护者不得离开林之谷,更不可能把青之灵带到别处。唯一的解释就是,木掌印死了,把青之灵放于此,因为这里吸血鬼不可能进来。”
“也就是说,青之灵没有守护者了?那我是否可以拿走?”她是适灵者,除了掌印,她是不二人选。
亚斯·暗却摇头,“你拿走也没用,木掌印没有放弃守护,而是暂且封印了,只能找到木掌印选择的下一个守护者,让他放弃守护,才能为你所用。”
妙兰哑然,人海茫茫怎么找?她眼巴巴望着十字架,里面有青之灵啊,而她却想拿拿不到。
亚斯·暗靠在椅背上,目光聚焦灼灼,“木掌印是怎么死的?我很好奇。”
妙兰拿起手中的神祈,痴呆道:“我能知道原因。”她是掌印的主人,所以她拥有他们的记忆。
林之谷有一座唯一的小村,这座小村叫星云村,每当夜晚之时,夜空总有数不清的星星,密集成星云,灿然镶嵌在黑色的绸布上,绣出形状各异的图案。许多星际爱好者都想慕名而来。可是这村只有一个出口,出口必经一处密林。而这密林有着浓重的瘴气,还有野兽出没,更无奈的是九转十八弯,很容易迷路。
木掌印就住在此处,她冷眼看着这些为了看一眼奇观星际的爱好者,一个个进来,再一个个在此密林中死去。不是被野兽吃了,就是被瘴气毒死,要么就是迷失了方向,疯了,然后死去。
她不是冷血,只是这些不自量力的人太多,她没那个精力管。年代久远,星云村渐渐也让这些外来人望尘莫及,俨然已成了孤独的小村庄。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不敢进来。在与世隔绝中,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开始枯燥于毫无生趣的生活。但却没有一点新鲜事让她为之动容。
直到星云村出来一个孩子,从小的志愿就是出去的孩子。这个孩子每天会走进密林,他走得不远,每天规定走四十米,然后回去,再然后他便把自己走的画出来。他激情四射,从十岁开始研究密林,木掌印就从他十岁开始,看着他来来去去走了十年。
当年的小孩成长成大男子。他健硕的肌肉,英挺的身姿,对于迈出的步伐数越来越多。木掌印很是佩服这么有毅力的男人,花了十年的时间,去完成这份艰巨的任务。
星云村里的人都说他是个疯子,但他却从来不加理会,依旧来来往往于密林与星云村。木掌印发现,她有了一种爱好,就是每天等着他,在林中走上四十米或者多一点。她一直呆呆凝视着他那般执着。
直到…林子的入口处多了一名少女,直到他每次回去都揽着她一起回去,木掌印才知,有些东西变化了。可是什么变了?她无从知晓。直到后来的几个月,少女大肚子在入口处,木掌印才知,原来他结婚了。
木掌印是带着祝福看着他们的。她的爱好依旧没有变,拄着脑袋,看着这个坚持的男人每天报道,每天依旧十年如一日的迈着步子,圈画着路线。
她总是笑他傻,愚公移山,要多长时间啊!
可有一天,他没有来。
第二天,他依旧没有来。
第三天,依旧。
第四天,始终。
她感到奇怪,便从树里出来,幻成影子去找他。结果…原来…
他的妻子难产而死了。

第二十八关 窥探空白

那个女人安详躺在床上,平平静静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好似走的不知道痛,也不知道惜别。她躺在木板上,十指交缠,放在肚子上。她旁边立着许多了,哭得要死,尤其是那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一边大哭一边捶打那个男人,那个她要找的男人。
那个男人如她所识,闷声不吭,任凭那个老妇人的捶打。
“造孽啊,造孽啊!我女儿快生了,你都不知道找医生,就知道做梦出去,你个疯子,害死你老婆,活该断子绝孙。”
木掌印听后皱了皱眉,她很是不喜欢这个老妇人。她目光转向那个男人,她惊了…这个男人低垂着头,沮丧的抱住头,面目扭曲,在痛哭流涕。
她一时心酸。想去抚慰他,只是怎么去触摸,终究是穿越他的身体,碰不着。她是影子,无实体可言。她也想过去投胎找个实体身体好好的去守护青之灵。可是她要求太高,她嫌凡体太普通入不了她的眼。可如今的她,一种难言之隐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只知道,她不想他难过,她不想看这个男人哭,想继续看着他愚公移山的笨样子。既然他是因为失去妻子成这副模样,她就还她一个妻子。
她望了望躺在床上的女人,不漂亮,黝黑的皮肤,娇小的身型,与这个男人一点也不配。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朝她走去,覆在她的身上。
星云镇上尖叫连连,甚至有的还当场昏倒。
难产而死的女人醒了,她谁也不认得,只认识那个男人,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慢慢走到那个男人面前叫着他的名字,“火丁。”
火与木却注定无法共存…
火丁一直没再去密林愚公移山了。他细心地照顾重生的妻子,很细心很细心。也许是知道失去才会珍惜,再也许,他唯一的支柱已经是她了。
木掌印刚做他妻子那会儿很不适应,可是一个月以后,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这个男人,她离不开了。只是…她看多了这个男人,她知道男人变了。他不再目光灼灼去执着于一件事,总会安守本分。有时会对着曾经的地图发呆到一整天。她终究明白,她复生反而扼杀了一个男人坚定无比的信念。责任大于信念…她是责任,出村是信念。她笑了笑,跟火丁说,“你继续完成你的事业吧。”
火丁呆呆看着她,不明她心里所想。木掌印笑着:“一个人的一生没有那么多的十年,还是继续吧。”
火丁不说话,坚定地紧紧地抱住她,那般健硕的拥抱,禁锢着她那颗再也逃脱不了的心。
这个枷锁是爱情也是——一个身为妻子的责任。她本来就想想让他开心的,所以不应该束缚着他。所以即使知道有一天他将离去,她也只能含笑目送着他。
火丁这个男人,他又花了十年的时间去探索那广阔的密林,这十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比如…木掌印有了孩子,还是一对双胞胎,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她在这十年里体会到了许多事情,男人坚持的信念,家庭的责任,以及岁月流逝赠与他们关于亲情的一种感情。以前,木掌印是孤独的,所以冷情。如今,她懂得天冷为火丁做一件棉衣,懂得每次火丁去密林都会帮他准备许许多多的必需用品。她还懂得作为一个母亲爱护子女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