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你选谁去买瘦肉羹?”
“他…”好吧,她只能对不起包工头了。她想和贺迟远呆在一起。但他看到贺迟远“我早就知道”的明白样,她咬牙切齿。她似乎被他吃得死死了?可悲可叹啊!
这时,医生走来慰问。医生见到贺迟远,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上次叶微因先兆性流产就是这位看诊的。
贺迟远问医生:“我老婆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们真是不小心。上次贺太太已经先兆性流产了,胎心本来就很不稳了。这次是彻底没了。”
贺迟远深沉地点头。医生接着说:“不过贺太太还很年轻,恢复地快,一两个月后就可以再打算要个孩子的。”
“谢谢。”贺迟远礼貌地应着。医生把目光转向叶微因,“贺太太,等下你在去做个B超,以确定你的子宫干净了没有。”
叶微因愣愣地点头。医生交代完其他注意事项,就出去看别的病人了。贺迟远坐回他的床边,见叶微因低着头,脸色苍白。安慰她:“孩子没了,别难过。”
“…”叶微因其实很想说,她的小伤心早就过了,她之所谓有气无力,看起来遭受极大的虐待是因为她好饿。好像孩子没了,肚子里就全掏空了。虽然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但请原谅她饿昏了头。
贺迟远见叶微因没什么反应,继续锲而不舍地安稳:“受精卵算什么?我存货上亿,你随便挑。”
“…”叶微因终于抖了抖眼睛。没办法,她本来想省点力气,奈何贺迟远这话实在太欠揍了。她抬起头,默默地看着贺迟远。若她有力气的话,就能充分表达她此时的情绪。坚硬的凶狠。奈何此时此刻的她,即便她用了这样的情绪,但表现不止差强人意,更甚至曲解原意。
此时此刻,她的眼眸,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楚!明显极致的伤悲——哭都没有了眼泪。
贺迟远的心狠狠地抽痛,他万万没想到叶微因会这么伤悲。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思忖了好久,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他紧紧地握住叶微因略显冰冷的手,深沉地说:“我发誓,一定让你再怀孕。不怀孕,誓不罢休。”
叶微因瞠目结舌,脑海中各种不健康…然后,被自己吓到了。她含着泪沉重地点头。
既来之,则安之。
十分钟之后,包工头来了,手里拧着三碗瘦肉羹。叶微因的眼睛那叫一个亮,差点冲上去抢了。贺迟远淡定地接过包工头手里的瘦肉羹,打开盖子问了问,“嗯,是西门那家。”
叶微因狠狠地吞着口水,迫不及待地希望贺迟远给她端一碗。
“你肚子饿吗?”贺迟远问包工头。
包工头死命摇头。他才不会告诉贺迟远,他已经在外面偷吃了,就差点把自己肚子撑爆了呢。
“我知道你饿,你吃剩下的这两碗吧。”
包工头傻了,叶微因也傻了。叶微因忙叫唤,“我可以吃两碗的,他肯定不饿。”叶微因出于私心。她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和贺迟远分享一碗肯定不够。包工头则十分的感激叶微因的“善解人意”。他真的吃不下了!
“你还想吃?等下你要做B超。要空腹。”贺迟远丢了个炸弹后,冷风扫到包工头身上,“我知道你很饿,还不吃?”
于是包工头含泪地吃着瘦肉羹,早知道就不偷吃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算尽反凄凄。果然,贺迟远不可轻易得罪啊!叶微因含恨地看着包工头吃着瘦肉羹,肚子的咕咕叫,代替了她无声的怒吼!虐待,□□裸的虐待!贺迟远见两人参差不齐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淡定地吃着手里端着的瘦肉丸。
嗯,真好吃。
包工头几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两大碗瘦肉羹给吃完了。以前他也挺爱吃这玩意儿的。他想,经过这次,他下次看见瘦肉羹会犯恶心,直接绕道走。至于叶微因,看着别人吃是一种煎熬,加上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生贺迟远的气上,她已气若游丝。
包工头一刻都不想继续待了,他怕贺迟远还会对他怎么样,立马请辞,“那个贺总啊,我还有点事情,我想先走了。”
贺迟远吃完手里的瘦肉羹,十分大方地道:“哦,行。我老婆的店全交给你了,希望年前能交工。”
“放心,一定完成。”包工头已领教过贺迟远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品质了,就算日夜监工,势必完成任务。
“那走吧。顺便把垃圾带走,谢谢。”说完,贺迟远就不理会包工头,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叶微因。
包工头得知被释放,立马逃之夭夭。
贺迟远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离医生交代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他第一次觉得时间是如此煎熬。
几分钟后,病房的门机会被人着急的撞开了。贺迟远往门口一看,只见贺荣光风尘仆仆地跑过来,慌张地问他,“怎么回事?你在电话里只说微因住院了。什么病啊?”
贺迟远道:“因为以前有过先兆性流产,本身就不稳定,这次摔了一跤,孩子没了。”
贺荣光见叶微因气若游丝状,大吼一声,“你怎么做人老公的?连老婆都照顾不好。”
叶微因本因饥肠辘辘弄得很虚弱,她知道贺荣光来了,故意装得更虚弱想让贺荣光心疼一下自己。谁知贺荣光对贺迟远发这么大的脾气,心下着急了,忙睁开眼睛,拽着贺荣光的袖子,娇滴滴地说:“爸爸,别骂阿远,他照顾我照顾的很好。这次是我的错。”
贺迟远对她,是真的没话说,不想他无辜被骂。
贺荣光见叶微因这么护着贺迟远,很受用,脸色立即好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拽着他衣角的叶微因的手,“不骂不骂。”
叶微因抬头看了看贺迟远。原以为贺迟远会像上回那样露出嘲讽的不屑笑容,可不知,他抿着嘴,脸上是全然的自责。
“微因,你爸妈还不知道这事,我先给你爸妈打个电话。阿远,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贺荣光跟叶微因打了招呼就出去了。贺迟远刚想举步跟着,叶微因担忧地扯着他的衣袖。
贺迟远朝她安慰一笑,轻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
叶微因这才送了手。她觉得,等她出院了,她必须要继续努力改善这对父子的关系。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贺迟远才回来。他一进来,叶微因就闻到了一股烟草的味道。她知道,贺迟远是抽完烟回来的。这些日子的相处,叶微因多少明白了贺迟远的习惯。他没有烟瘾,一般情况不抽烟,出了应酬外,只剩下他烦的时候了。
他很烦吗?
贺迟远走到叶微因身边,对她说:“走,带去你做B超。”然后俯身,一手穿过她的后颈,一手伸进她的腿窝,典型的公主抱。叶微因自然地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饿晕了吧?做完B超就有的吃了。”
“爸爸呢?”叶微因用蚊子般的声音问。
“先回去了。怕你妈妈用责怪的眼神看他。”
叶微因有些哭笑不得。贺荣光对她妈妈真不是一般的痴啊,这点都接受不了。她忍不住问贺迟远:“你觉得你爸爸可笑吗?之于我妈,他求而不得,却甘之如饴。好傻。”
叶微因等贺迟远对贺荣光的讽刺。但是她等了好久,上头就是没有人说话。终于,她耐不住地抬起头,首先印入眼帘的是贺迟远略带胡渣的下巴。下巴的曲线很优美。顺着优美弧线往上瞧,是一张饱满的唇。贺迟远的唇色很好看,不似大多数人的暗沉,是较为鲜嫩的樱红色,让人有种想咬上去的冲动。
她把目光继续上移,却见一双孤高冷淡的双眸,正俯瞰着她。
叶微因忍不住抖了抖。这双眼睛与他真的好不般配。
“干嘛这么看我?”叶微因有些发毛地问。
“你觉得我爸傻,是吗?”
“无望的爱情,一直坚持下去,没有任何回报,根本就不值,这不傻吗?”叶微因忍不住反问。
贺迟远只是笑了笑,不赞同也不否认,举步抱着她去B超室。叶微因见他沉默,也便觉得无趣,乖乖窝在他的怀里。她特喜欢贺迟远的怀抱,尤其是这寒冷的严冬,就像一个暖炉一样,烤着她,从头暖到脚。
叶微因忍不住把自己略冰的手伸进贺迟远脖子里。受到冰冷的袭击,贺迟远条件反射地抖了下,不禁停下脚步扫了一眼正在朝他淘气眨眼的叶微因。贺迟远撇着嘴,不吭一声。得到了贺迟远的默认,叶微因就把整只手毫无忌惮地伸进他的颈窝。
“嘶。”贺迟远倒吸一口气。
叶微因这种女人,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偏偏贺迟远已经把整个太阳都给她了。叶微因见贺迟远这隐忍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
“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放下来,让你自己走着去B超市。”贺迟远警告地威胁她。
叶微因立马闭嘴了,她很有自知之明,以她现在空腹的状况,别说能走着去B超室,就是爬她都爬不动。贺迟远见叶微因老实了,嘴角微上扬,托了托叶微因的身子,大步前进。
叶微因把头死死埋在贺迟远的怀里。走廊上很多人,她这么招摇过市,她很害羞。
B超市设在8层,是骨科层。妇产科在13层,按道理贺迟远会选择电梯而不是楼梯的。在人烟稀少的楼梯处,叶微因终于大着胆子把头抬了起来,好奇地问:“你干嘛走楼梯啊?”
“医院电梯总是人满为患的,我们这种姿势,占地。”
“…”叶微因无语。
“再说,那么多盯着你看,你那张扁平的脸肯定死命压在我胸上,我胸骨折,你的脸更平。”
“…”叶微因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瞧瞧贺迟远那张五官立体又完美的脸,顿时心生自卑,委屈地把脸埋在贺迟远的怀里。
贺迟远又补充一句,“我们很般配,凹凸有致。”
“…”叶微因觉得,贺迟远最近特喜欢拿她寻开心,她觉得这感觉更奇妙,有种“不怒反笑”的冲动。以前他对她虽然好,但她感觉得到他在收敛自己,仿佛呈现在她面前的那个外冷内热的男人一直在努力的包装着自己,害怕她窥见他真实模样。
贺迟远真实的模样是怎样的?他的变化,是在慢慢的剥开自己,让她看见他的真实吗?
她是如此的期待。
贺迟远抱着叶微因来到八层骨科,骨科明晃晃的灯光提醒了叶微因,她该把脸死命按在贺迟远的胸上了。贺迟远见叶微因又这种“小家娇羞”的躲在他怀里,有些哭笑不得,不禁加快步子,想尽快去做了B超,然后带她去食堂吃饭。
“你的手指虽然接上了,但筋络是恢复不到从前了,不过画画还是没问题的。”
“很早就没再画画了。”
叶微因的耳边似乎呼啸而过这一段话,简短,却又那么震撼。她想抬头看看是谁在说话,是不是他?可她没有勇气,更或者说她害怕见他。前度这东西,对有些人是向日葵,带领另一半找到属于自己的阳光。但又对于有些人是罂粟,碰不得却有致命的诱惑,挣扎于碰与不碰的选择。
林暮年是叶微因的美丽罂粟。她想过有一天他再来到这个城市,与她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彼此有了另一半,相视一笑?彼此都在单着,旧情复燃?或者他有了另一半,她看着他幸福?
是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先有了另一半,而他还是单着的情况。她太了解自己又自以为了解林暮年。她很平庸,他很优秀,优秀的活该要比平庸的先于一步。
她不想重逢,她没做好准备,也不想做好准备。
永远平行吧。她害怕!
叶微因做好B超,即时得到结果,由于她才怀孕初期,孩子连胎心都没长出来,所以这次流产对身体伤害并不是很大,好好养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贺迟远特意强调一句:“医生,你的意思是说,一两月后我老婆就可以再次受孕?”
医生答:“是的,不过在此之前,最好不要做特殊运动,还需修养。”
叶微因觉得,此时此刻,她的脸被贺迟远丢尽了。贺迟远却表现的极为淡定,抱着叶微因往回走。叶微因使出全身力气掐他,贺迟远反问:“你在给我挠痒?”
叶微因翕动嘴唇,无言以对。贺迟远表情坚定地说:“我说到做到,我会义不容辞让你怀孕的。”
“…”叶微因只想泪流满面。她真的没有伤心,孩子没了就没了,不需要补给她!但看贺迟远这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坚信,仿佛孩子就是他生存的未来,她没勇气打击他的意志。

chapter.26

孩子风波,叶微因原本以为会惊涛拍岸,谁想就这么风平浪静了。贺迟远没计较、贺荣光一味的宽容、她的父母只是责怪她太不小心,仅此而已。失去孩子后,叶微因觉得贺迟远对她越发的好,不过他对护手霜也越来越执着了,每次都把她当实验品,一天抹好几种。叶微因终于有一天爆发了,“你被你抹的手都出油了。”
贺迟远又掏出一只,挤出一点抹在她手上,语气温柔地说:“以前你怀孕的时候,不敢给你试。现在可以把我收集了这么多年的护手霜都试了,哪款最适合你,就选哪个,以后就固定那款了,我也不用再收集那些护手霜了。”
叶微因忍不住朝他翻白眼,默默地看他在帮她晕开手上的护手霜。贺迟远有一双标致的剑眉,明明没修过,眉毛的走形却非常整齐,就像画的一样。叶微因不算个见色忘原则的花痴,不过也难过外貌协会的诱惑。
宋子墨和林暮年是一个类型的,清秀又好看,大概第一眼就移不开眼。贺迟远长得也好看,但这只算是次要,他的致命点是他的气质,淋漓畅然的王者,让人生畏又想靠近。
叶微因刚开始接触贺迟远,是怕贺迟远的。对他的感觉又嫌弃又不嫌弃。她介意他的过去,却又迷恋他的现在。很矛盾。她喜欢他对她的好,细水长流不张扬,却让人感觉到了他的用心与爱护。
这或许就是她想要的吧。小心轻放着她的生活,不争不辨,给她一束暖阳,带上他宽厚的肩膀陪她白头偕老。
叶微因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贺迟远的额头,脸红扑扑的,抿着嘴偷乐。
贺迟远抬头看她,“占我便宜就这么开心?”
叶微因笑眯眯地点头,双手交叠,互摸了下,“就这款吧,别挑了。”
“这款是国产的大宝…”贺迟远抖了抖嘴。
“大宝怎么了?不能因为它便宜就认为不好啊?一样东西的好坏,要看使用者适合不适合,大宝适合我,我就觉得它好。”叶微因说得振振有词,一点也不含糊。
贺迟远忍不住笑了起来,吮了吮叶微因的嘴,“不知使用者用了我以后,你觉得合适吗?”
叶微因回吮了他一口,“还算可口,可以长期使用。”
贺迟远笑着张开手臂抱她。娇小的叶微因窝在贺迟远宽大的怀里,嘴角挂满了满足,忍不住在他怀里蹭了蹭。
店的装修,一个月后圆满完工。由于临近春节,贺荣光让她先不要开业,过完年再说。叶微因也就应了,开始风风火火着手春节的事宜。往年叶微因都是被动地被妈妈拉出去干活。但这是她嫁人的第一年,在婆家过年的第一次,她要做个贤惠的媳妇。
除夕那天,叶微因拉着贺迟远到处买年货,买的是有模有样。贺迟远从未过过年,往年除夕与平常无区别,没想到,过个年,要这么折腾。叶微因忍不住嘲讽他,“你现在知道你爸爸为跟你过年,花了多大的精力在这种琐事上吧?你又回家了几次?”
贺迟远不说话。
叶微因接着说:“其实爸爸并没有不在乎你。他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怕你浑身的刺,所以只敢在离你稍远点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对你。你看不见他对你的好。”
贺迟远依旧在沉默。
叶微因又说:“我爸妈的关系一直很好。用‘相敬如宾’最适合了,他们几乎不吵架。以前我觉得这是多么的相爱?自己结婚以后,我才知道,不吵架不是因为他们相爱,而是珍惜这份关系吧。我问我妈,爱不爱我爸。我妈说,爱与不爱没有关系了,她会和他过一辈子。如果哪一天我爸不在了,她想这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我又问我妈,爱不爱你爸爸。我妈笑了笑,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贺迟远愣了愣,明显的吃惊。
叶微因撇撇嘴,“我爸是我妈最在乎的人,你爸是我妈最爱的人。”
贺迟远神情复杂地看着叶微因,嗓子很干涩,他说:“最在乎与最爱原来可以分开。”
叶微因感慨,“这就是生活吧。我妈的情感就是肉体给了我爸,心灵给了你爸。”
贺迟远摸摸她的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反问:“你会把肉体与心灵分开吗?”
这似乎是个严肃的问题。叶微因仔细想了想,抬头瞧了瞧贺迟远那双灼灼发热的眸子,她的心刹那之间抖了三抖。叶微因抿了抿唇,一副深思熟虑后的样子。她说:“我应该分不开吧,我还没达到这种境界。”
贺迟远笑了,如释重担地说:“走吧,还有好多年货要买,得跑一天呢。”
叶微因见贺迟远忽然全身轻松,干劲十足的样子,也卯足了精神。所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人提前回到了老宅,那个时候,太阳刚刚落山。两人风尘仆仆地来到老宅,金管家早在门口等候。
叶微因见金管家在门外等候多时,十分过意不去,忙塞给金管家一包糖,“金管家,吃糖。”
金管家摇头,委婉拒绝。
贺迟远白了叶微因一眼,“你太没诚意了。”
在叶微因愣怔的时候,贺迟远塞给金管家一把钱,“金管家,拿钱。”
金管家微笑地收了钱。
“…”叶微因抖了抖嘴唇,无趣地丢了一颗糖放在自己的嘴里。
贺荣光今天亲自下厨。两人进老宅的时候,贺荣光还在厨房对着《炒菜大全》,一边看一边准备食材。叶微因通过金管家的口,知道贺荣光在给他们准备除夕大餐,兴趣盎然,拉着贺迟远跑到厨房去帮忙。
叶微因原先打算强拉硬拽贺迟远进厨房的,没想到贺迟远很乖,任由她着。或者说,他也想去厨房帮忙?只是不好意思拉下脸?一想到贺迟远的转变,不免为他高兴。父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世界上最亲密的亲情不就是父母与子女吗?
两人走进厨房,就见贺荣光双手捧着《炒菜大全》,蹙眉看着,偶尔瞟了一下自己面前准备的食材,不满意地摇摇头,又叹息一声。
看来进行的很不顺利?
叶微因拽了拽贺迟远,用眼神示意他,让他先主动帮忙去。
贺迟远迟疑不前,脸有些憋红。可见,此时此刻的他内心在挣扎,在别扭。贺迟远从来不是主动的人。叶微因清咳一声,成功引起贺荣光的目光,贺荣光见着两人,愣了好一会儿,“你们怎么到厨房来了?”
“阿远说要来帮忙。”叶微因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推了推贺迟远。贺迟远没辙,只好硬着头皮,朝贺荣光微笑道:“我来吧。”他朝贺荣光走去,接过贺荣光手上的《炒菜大全》,认真地阅读了一遍,再扫了一眼案板上的食材,利索地拿起一只大龙虾,扭下头,从第三个尾壳处剥下一块,挑出腥线。
贺荣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挑出腥线的啊?”
“嗯,挑出腥线的龙虾蒸起来更美味些。”贺迟远又拿起一只大龙虾,递给贺荣光,“爸爸试试。”
“好,好。”贺荣光受宠若惊地点头,接过大龙虾,开始捣鼓。
虽然贺荣光已过不惑之年,但他的身形依旧很挺拔,与贺迟远的身形极其相似。叶微因从后面看着两人一米八几的男人挤在厨房里,一个悉心教导,一个虚心好学,她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才是一个家,不是吗?
叶微因深吸一口气,冲到两人身边,一手挽一个,讨好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你去厅里玩吧。”
贺荣光满面红光地赞同贺迟远,也对叶微因说:“这里有我和阿远就够了,微因去厅里看会儿电视吧。”
“好。”叶微因也识趣,两父子现在能单独相处了,气氛应该不会剑拔弩张。她开心地走出厨房,来到厅里,见金管家在朝她猛笑,小心脏不禁颤了颤。叶微因干笑两下,“金管家,你嘴抽了吗?”
“微因小姐,谢谢你。”金管家朝叶微因走了过来,与她一起坐在沙发上,递给叶微因一只黄澄澄的橘子。叶微因接着,顺手剥了起来。金管家说:“董事长和阿远从太太去世之后,就差断了父子关系了。阿远选择了寄读学校,即便周末也不回家。到了寒假暑假,他就去读补习班。董事长也忙,都是晚上回家。两人见面的机会几乎为零。这个宅子一直冷冷清清的。那个时候,我都觉得这是我的别墅了。阿远大学没在国内读,直接出国留学。董事长其实很想阿远的,只是挨不住面子,一想他就让我汇钱给阿远。有一次,一个月汇了十几次。阿远倒是狠心,一走就是六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后来阿远即使回国到公司里做事了,对董事长的态度也很冷淡。”金管家感慨地看了看天花板,“一年都不来老宅常有的事。直到董事长身体不好了,阿远才回来一趟。自从和微因小姐结婚后,阿远来了很多次。董事长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很开心,也盼着你们常来看看他…”金管家把目光望向厨房的放心,心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