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还要一段时间,这事不能拖。”
叶微因妥协道:“那行,我待会给我同学打电话,让她明天来上班。”
贺荣光一惊,“你同学?”
“是啊,大学同学,挺细心的。”
“这也好,大学同学有话题,也不会让你闷。”
“嗯,是的。”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叶爸爸叶妈妈焦急地走了进来。叶妈妈率先冲到叶微因的床边,“微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了啊!吓死妈妈了。”
叶微因报以微笑,表示自己无恙。自从知道自己的妈妈和贺荣光有过一段,她便把注意力分出一点,观察两人之间的气氛。让叶微因很无奈的是,她妈妈从始至终没正眼去看贺荣光,倒是贺荣光,从叶妈妈进门起,眼神就没在她身上离开半秒。倒像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倒是她的爸爸,时不时地把目光瞟向贺荣光,其眼神,闪烁不定…
送走两方父母,贺迟远回来后,站在叶微因的床边冷冷地看着她。叶微因整个人倒跟没事儿一样,吃着贺迟远给她削好的苹果,怡然自得。贺迟远斜睨她一眼,“你为什么撒谎?并且,我很不喜欢你这个谎言。”
叶微因啃了一口苹果,嚼了嚼,“我觉得父子之间不该有隔夜仇。”
“他配做父亲?”
叶微因反问:“你配做儿子?”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叶微因抿了抿嘴,似在隐忍,“在我看来,你爸爸确实不是个好爸爸,但他至少没做出十恶不赦的事情。他没有抛妻弃子,他只是有他的情非得已,你作为儿子,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贺迟远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咄咄逼人?你也看到他对我的态度了。你的大慈大悲,你的普度众生,我无福消受。”
贺迟远转身就离开病房,留下叶微因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何曾相似?以前她受不了林暮年对别人的好,受不了他刮风下雨不辞冰雪地做义工。终于,她爆发了,她朝他怒吼,她说,你的菩萨心肠,我无福消受。我感觉你不是我恋爱,你是大家的恋人。
当角色反一反,叶微因这才明白,站在不同的角度去面对,另有一番领悟。做义工,做老好人,是林暮年的信仰,她无权剥夺。重视亲情,是她的珍重,所以贺迟远不理解。
顿时,叶微因的心很乱很乱,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有些想老好人林暮年了。
她欠他一声对不起…
正在她情绪崩溃的边缘,病房的门再次打开了,叶微因噙着泪抬头看去,正见贺迟远站在门口,略带歉意地望着她。
贺迟远进门前,没料到叶微因会哭,心中的歉意更浓了些。他有些别扭地走到病床边坐下,伸手抹去叶微因脸颊的泪水,不自然地说:“对不起,刚才对你凶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叶微因盯着他,不说话。
贺迟远被叶微因这么一盯,有些发毛,为掩饰自己的惊慌,故意冷酷地凶了一下,“看什么看?”
叶微因说:“你长的真好看。”她伸手摸了摸他浓黑的剑眉,轻轻拂过他眉心的折皱,指腹滑到他的鼻梁之上,正准备继续下滑到他的嘴唇,被贺迟远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贺迟远微咪着眼神看着她,“你怎么了?”
叶微因摇头。
傻子都能看出叶微因此时的状态不对。
贺迟远不放过叶微因并且狠狠地瞪她,叶微因也不挣扎,呆呆地看他,眼泪却越流越多。贺迟远叹了口气,把她代入怀里,无声地拍拍她的瘦弱的背,半晌,他才开口,“想哭就哭吧。”
好似遭到批准,叶微因登时泪如雨下,哇哇大哭,把脸全埋在贺迟远的胸前,濡湿了他的衣裳。
贺迟远知道,她的哭,与他无关。
她不说,他自然不再问。
只是,她哭了,他很难受。
1、
第二天叶微因就出院了。为了防止这种小意外再次发生,贺荣光提醒了几次,让叶微因赶紧找保姆。叶微因没法,只好给张美琪打了电话。由于事先打好了招呼是一个月以后,张美琪并不没做好准备,她还在一家公司上班之中。当听到叶微因让她明天来她家,她有点懵。这个新工作她才上了半个月,要是她现在离职,老板肯定不会给她算工资,也就是说她这半个月白上了。如今的她和蒋大伟根本经不起这点损失。
张美琪其实也不想去当什么保姆。怎么说自己也是名牌大学毕业,去当个文盲都能做的保姆,心里本身就不平衡。但自己的老公千叮万嘱,务必要抓住“贺迟远”这条线。她明白,伺候好了叶微因,叶微因会帮她吹吹枕边风,到时候,贺迟远肯定会伸出援手,牵一牵干房地产的老公。
张美琪咬咬牙,“行,我明天就去,对了,你的家在哪里?”
这话问倒了叶微因。她只管住,没问过具体住址,她出门,从来是贺迟远接送。叶微因按住话筒,转头问了问正坐在沙发上给她削苹果的贺迟远,“大叔,我们家的地址是什么?”
贺迟远自然能猜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他便说:“我们去接她吧。让她告诉我们,她的地址。我们明早去接她。”
“哦。”叶微因应着,然后松开话筒,接着讲电话,“阿远说我们明早去接你,你直接告诉我,你的地址好了。”叶微因想找一只笔记录一下,奈何周围似乎没有。
聪明如贺迟远,都能猜到她想做什么了,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她。
叶微因领会,打开备忘录,记录了张美琪报的地址。
叶微因挂完电话,对贺迟远说:“美琪要住在家里,家里应该给她准备一下。我们去超市?”
贺迟远想了想,“我去吧,你老实呆在家里。”
叶微因根本是个闲不住的人,但她也不直接要求,而是拐着弯说:“嗯,你去吧。我给你去煲汤。顺便打扫一下。哎呦,地这么滑,感觉会摔倒啊!”
“…”贺迟远看着叶微因微笑的脸,深深地无力,“那还是带你一起去吧。”
“嗯,我去换个衣服。”叶微因雀跃地跑进屋里换衣服去了。
贺迟远看着叶微因蹦跶蹦跶的背影,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那天在病房里痛哭流涕的叶微因,心口一紧。真的不像一个人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哭成那样?
贺迟远是个特别的富二代,家里没遭到过变故,一直走在上层社会。然而他却吃过方便面啃过面包,做过侍应生,和十几个人住过一间五十平方的出租房里。这都是他一人呆在国外勤工俭学的日子。他只是想知道,失去家庭,他能不能活。实践证明,失去优渥的背景,他照样能活,只是过得很苦。更重要的是,失去这样的家庭,无论自己怎么优秀,都会被人看不起。
叶微因是个居家的女人,到了超市,她懂得该买什么,不该买什么。她没有吃零食的癖好,逛了一圈超市,都是买了必备的家庭用品。贺迟远见叶微因买齐了一个人的日常生活用品,不禁夸奖她,“你挺会照顾人的。”
叶微因相当臭屁地笑道:“那是,被我伺候过的人,没一个不夸我的。”
贺迟远静静地看她两眼,莞尔一笑,“我有没有这个福分?”
叶微因想了想,“看你表现。”
“日常表现还是…床上表现?”贺迟远挑了挑眉。
叶微因一愣。她男性缘不旺,很少有人跟她开这种带颜色的玩笑,即便后来交了男朋友,林暮年大多时间是安静的,而且更不可能开这种玩笑。所以叶微因的脸皮还没达到和李欣桐那样有金刚不坏之身,她一下子脸通红起来,羞得她喷了一口,“流氓。”然后,灰溜溜地推着车跑了。
这种小女生的姿态,基于贺迟远曾经的众多女人而言,早就销声匿迹了。贺迟远见叶微因这副模样,觉得十分有趣,嘴角上弯,尾随其后…
两人在结账的地方遇见了同样在另一条队伍里等待结账的露露和林展。露露先认出了叶微因,没心没肺地大叫,“林家小媳妇,林家小媳妇。”
叶微因转头看去,见到了露露,意外中又带着惊喜。她把推车递给贺迟远,便跑到露露身边,“林家大媳妇,这么巧?你们回C市生活?”
“对啊,林展的公司把他派到C市的分公司。我看他一个人可怜,就跟过来了。”
“老婆,你又不老实了,明明是不想跟我分开,才跟过来的。”
露露本想跟他继续对着干,但看见叶微因身后的贺迟远,一下子静音了。林展见平实很能讽刺的老婆忽然不说了,有些不习惯,发现老婆在看人,顺着她的眼神,越过叶微因看到她身后的贺迟远也是一愣。
叶微因回头,看贺迟远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推车里的东西正在结算。叶微因懂,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打招呼的时候。叶微因向他们介绍贺迟远,”这位是我老公。贺迟远。”
贺迟远朝他们微笑地点了点头。
露露一愣,神情很复杂。倒是站在她一旁的林展,仰视地朝贺迟远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叶微因回头看了看正在结算的东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对面前的两位学长学姐抱歉地说:“我们有空再聚,先留个电话联系吧。”
“好。”林展掏出手机,按了拨号页面。叶微因报出了自己的号码。不一会儿,叶微因的手机响了。知道号码拨通成功,林展挂了电话。
贺迟远这时候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林展,“微因要是没接电话,你们可以打我的电话。”
林展双手接过。
叶微因和贺迟远走后,露露才发作,“林家小媳妇嫁人了,新郎不是我们的美人。大爷的,我以为他们早晚会重新和好在一起。”
林展捧着贺迟远的名片,神色不好地说:“嫁的不是一般人。”
露露处于为林暮年愤愤不平的状态中,没好气地说:“不就长的好看吗?我们家美人也不差。旗鼓相当!”
林展把贺迟远的名片放在露露的面前,忧心忡忡。
露露定眼一看,整个人都傻了。不凑巧,林展的公司最近和一家公司在谈项目,这家公司正好是贺氏集团。所以林展比谁都清楚贺氏集团的实力。贺氏集团乃是C市地产的龙头老大。贺家不仅财大气粗,背景更是不可估量。
露露万万想不到,曾经的林家小媳妇居然攀上了这个高枝。简直比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还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林展皱了皱眉,“不过据我所知,贺家的那个少爷是不婚主义者,为人也很花心,怎么会结婚?而且娶了微因?两人根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啊?”
“而且一定不是真爱!”露露插了一句。
林展忍不住白了他老婆一眼。哎,曾经大学时的“双林”时代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一想到林暮年,林展都替他心疼了一会儿。他和林暮年一个寝室,对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林暮年是那种不爱说话,喜欢把事藏在心里的男人。平时只会安静温暖地笑,只有一次看见他神情落寞,如丧考妣。
那便是他和叶微因分手的那天。
他还记得,林暮年对着一本他爱看的书发呆,好不容易恢复,忽然问他:“林展,微因喜欢什么?”
他答:“这要问你自己,我怎么会知道?”
林暮年说:“她喜欢《动物世界》,她喜欢我,我真的知道。”
对于林暮年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匪夷所思的答案,他不明白。他只看得明白,林暮年伤心了。


chapter.18

2、
贺迟远似乎心情不大好。叶微因观察他好一会儿了。贺迟远平时开车的时候,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但此时此刻,他出奇地安静,正眼看一下叶微因的时候都没有。
叶微因戳了戳他的手背,顺利得到了贺迟远的一个眼神。叶微因佯装可怜地朝他眨巴眨巴眼,“你怎么了?”
贺迟远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转头继续开车。
这下叶微因百分之百肯定,贺迟远有问题!
叶微因不是个不依不饶的人,更不爱钻牛角尖。但若是和她扯上关系,她就特别在乎。她敢肯定,贺迟远忽然的“问题”,是和她有关系的。不过,现在在车上,不适合问。于是她想等到适当的时机对贺迟远刨根问底。
可惜,贺迟远没给她这个机会。
贺迟远忽然开了口,他问:“林家媳妇什么意思?”
叶微因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的前男友是那个矮子?”贺迟远认得林展,他公司最近合作项目的合作公司代表。
叶微因这才明白贺迟远问的什么了。她很尊重林展学长,觉得贺迟远赐予他的外号太难听了。她皱了皱眉,不悦地说:“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贺迟远毫不理会叶微因的愤怒,讥讽地扯着嘴皮,“那个矮子还挺有知识的。知道换个高点的女人,毕竟…身高带遗传,影响下一代!”
叶微因怒了,狠狠地瞪着贺迟远,“你到底想表达什么?你这么嫌弃我,我们这就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贺迟远没再说话了。但他握在方向盘的手由于太用力,手指有些发白。车内一下死一般的安静。叶微因余怒未散,撇着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心情跌入谷底。自己身处无爱的婚姻,她挣扎不出,又遭到老公的嫌弃,何其悲哀?
当年不愿跟随林暮年,毅然分手,就是知道他不够爱自己,以后的婚姻也不会幸福。她深信“恋爱时找个自己爱的,结婚时就找个爱自己的”。她怎么会答应嫁给贺迟远?她想,她是为了贺叔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为了他一句“我会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委屈,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会祝福你。如果找不到,我会继续照顾你,直到你幸福”?
贺迟远忽然伸手摸到她放在腿上的纤细的手。叶微因抖了抖,想抽手,贺迟远却抓得紧紧的。叶微因皱了皱眉,“干什么?”
贺迟远不说话,眼睛直视前方,手却越抓越紧。叶微因紧抿嘴唇,认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觉得他不会给她多余的表情了,也便放弃了,任由他裹着自己的手。
目的地到了,车也停了下来,但贺迟远没松手的打算。叶微因耐着性子等他。
贺迟远终于开了金口,“叶微因。”
叶微因愣了一下。因为贺迟远从来没有如此完整地叫出她的名字。她第六感告诉她,贺迟远要和她说重要的事情。
“我…”
叶微因屏住呼吸。
贺迟远见叶微因这么紧盯着自己,情场老手一下子萎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我们凑合吧。”
“啊?”叶微因不甚明白地看着贺迟远。
贺迟远不愿再说第二遍,皱了皱眉,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凶巴巴地说:“你没听懂?”
叶微因点头。
贺迟远咬牙换了另了一种表达,“你觉得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叶微因快速地回答。
贺迟远后面准备的话被哽住了。
“然后呢?”叶微因歪着头好奇地等下文。
“没然后了…”贺迟远松开了叶微因的手,直接下了车。叶微因见贺迟远的脸瞬间黑化,不明所以。她刚才很诚恳的,哪里惹到了他?叶微因迷茫地跟着下了车,屁颠地跟在贺迟远的身后。
回到家中,叶微因开始收拾客房,为张美琪的到来,准备妥妥的。
贺迟远冷冷地看着她热情的忙来忙去。
叶微因很快出了一层薄汗,她抱怨地看着悠闲的贺迟远,“你怎么这样?不来帮帮忙?”
贺迟远歪嘴一笑,从沙发上起身,朝叶微因所在的洗手间走来。叶微因刚想夸他贤良淑德,贺迟远却错过她,来到洗漱台,开了水龙头洗了一把手,便又坐回沙发上去了。
叶微因看傻了。
贺迟远随手拿起桌上叶微因买来的烘焙杂志,淡漠地说:“我是个不怎么样的人。”
“…”
3、
贺迟远和叶微因很早就起床去接张美琪。孕妇嗜睡,在去的路上,叶微因不停地打着哈欠。贺迟远不禁挖苦她,“我去接就好了,你非要跟过来。”
叶微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我不去不像话,毕竟是我大学同学。”
“不过是大学同学而已。”贺迟远不以为然。
叶微因狠狠白了他一眼,“话不能这么说。能相遇就是一种缘分,而且张美琪为人还不错。”
贺迟远只抓住了她前半句,他朝她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你说我们是什么缘分?都上床了。”
叶微因在心里暗暗骂他老流氓,咬牙切齿地说:“孽缘!早断早超生。”
贺迟远似乎料到叶微因会这么说,反而笑得极为开心,“孽缘,是该刻骨铭心的。”
要她和他刻骨铭心?叶微因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张美琪住的地方并不好,她和蒋大伟家境都一般,两人为了爱情,决定留在C市打拼。理想很健康,现实病入膏肓。工作难找,高不成低不就;房租太高,稍微低点的,住宿条件就很差。
张美琪没给叶微因自己住的地址,她住的那个地方条件太差,她自尊心很强,无法容忍她最不看好的叶微因瞧见她的惨状。所以她选择了离她住宿比较近,条件还算不错的地址。
但张美琪还是走了五个街道才到约定的地方。她穿着高跟鞋,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她觉得自己的脚已经火辣辣的了。毕竟是被雇佣者,她选择了早到。大冬天的早上站在路口吹寒风,张美琪觉得又冷又饿又痛。
怎一个惨字?
“美琪。”一辆豪车从一个路口拐了进来,车窗有头探出,长发刮得凌乱,正是形象全无的叶微因。
正在开车的贺迟远呵斥了一声,“二百五,关窗,小心感冒。”
叶微因老实地关了窗户,“我睡得好不踏实啊,睡了一路,感觉脖子都要扭断了。”
“那是因为不会找个舒服的姿势。”
“哦。”她不到一秒,脸上便显得迷离,随即打了个哈欠。
贺迟远抖了抖眉,这种境界已修成精。
贺迟远把车停在张美琪的面前,叮嘱叶微因,“你别下车了,外面冷。”
“嗯。”叶微因又打了哈欠,摆出各种姿势,试图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贺迟远下了车,朝张美琪露出礼貌地微笑,“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张美琪愣了愣,传说中地产大亨的儿子居然这么谦谦君子?瞧着贺迟远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她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我也刚到不久。”
贺迟远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利索地搬到后备箱里。张美琪站在他身后细细打量。出于对鼎鼎有名的人物的好奇,她观察地很细致。她发现,贺迟远穿着深蓝色军装款大衣,身形衬得很健康挺拔。海拔也高,起码一米八五。他与一米六都不到的叶微因真心不般配。再看这辆车,张美琪不禁感叹,她和老公蒋大伟连一辆十万的车都买不起,这辆迈巴赫,他们打拼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贺迟远忽然回头朝她笑道:“你的东西很轻,会不会带着少了?要不要你再上楼拿点过来?”
张美琪没料到贺迟远如此平易近人,甚至还关心她,她有点受宠若惊地摆手,“差不多了。再说,要是缺什么,回家取也是很方便的。”
贺迟远也没勉强,朝她点点头。他探头看了看副驾驶位的叶微因,她还在努力找舒适的位置睡觉,眉心隆了起来,显然有点难受。张美琪也看到叶微因萎靡不振的样子了,关怀地问:“微因怎么了?”
“早上七点起来,太早了。她怀孕嗜睡。”
呵呵,七点起来算早?她平时都是五点半起来敢最早的地铁去上班。怀孕就了不起?她也怀过,只是因为暂时没能力养,把孩子堕了。张美琪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你会开车吗?”贺迟远忽然问张美琪。
张美琪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地回答:“我大学学过,不过拿了证后就没再开过。”身上的钱都用在生活上,哪里还有闲钱买车。
“车给你开,我帮你设导航,你照着导航开就行。”贺迟远如此提议。
张美琪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摆手,“这怎么行?让我这马路杀手开豪车?撞了我赔不起。”
“没事,撞了算我的。”
“…”张美琪想不明白,贺迟远为什么突然让她开车?肯定不是一时兴起!
很快,张美琪就知道原因了。
贺迟远把自己当人肉垫,让叶微因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他的一只手护住她的身子,防止车的速度导致的惯性让她摔着。张美琪通过后视镜偷偷地看了几眼坐在后面的两个人,叶微因的眉心舒展开来,睡得很安详,而贺迟远则在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偶尔眼神流露出关怀。
张美琪抿了抿嘴,胸闷了闷。
她平时和蒋大伟连说话的时间都很少。各自上各自班,不是他加班,就是她加班,一回家就是倒头睡。她都感觉不到有老公了,而是有一个同租的室友。大学时的热恋,早已不复存在。
这难道就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吗?
张美琪的嘴唇抿得几乎苍白,眼睛不经意瞟向护栏,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握紧,一口气不敢喘出来,她把方向盘朝护栏那边轻微的打过去。当要撞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在抖了,最后还是咬牙急打方向盘,躲过了一次撞击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