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
“就是裴先锋!”
“哦,阿九啊…”宫夜宴微眯着眼,“不是他。”
不是阿九?白芷皱住了眉头,不是阿九又是谁?她的父亲?她父亲在京城。她的母亲?毫无利用价值。她的表哥?她不信她有这个能耐让表哥以身犯险。白芷再看宫夜宴那副死德性,显然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白芷心里着急,到底是谁?
宫夜宴喝了两壶酒,脸上染着红晕,冰冷的脸上,一下子柔和了许多。喝酒或许喝得身子热,他解开了白狐大氅。白芷这才完全瞧见他的脸。,门外有士兵进来,朝他跪下,“殿下,一切准备妥当。”
“是吗?”宫夜宴这才从椅子上起身。当他从她眼前走过,白芷竟看见一张绝美的脸,不是慕屠苏的漂亮,而是一种不属于男人的媚的漂亮。若是单单只看他这个人,白芷不会认为他是个男人。
宫夜宴察觉到白芷多看了他几眼,冷冷地对侍卫道:“赏她几个耳光。”
“是。”白芷在蒙地状态下,被扇了几个耳光。宫夜宴道:“下次你再盯着我看,可不是几个耳光那么简单。我的鹰最爱吃人的眼珠子。”宫夜宴嗤笑道。
白芷这才发现,士兵进门到现在,目光一直在看地上,不敢直视宫夜宴。白芷在心里暗骂,这个漠北太子,简直就是一个心里扭曲的病态男人。
宫夜宴准备离开帐篷,他又戴上了帽子,方想出帐篷。白芷在他离开之时道:“我朝亡不了,你看着吧。”
“这是当然。”宫夜宴嘴角噙笑,十分肯定白芷的“傲然”。他的如此回答,反而让白芷大为错愕。他不是要灭了她的国吗?为何助长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这般肯定光辉王朝灭不了?不可能是觉得光辉王朝有翻身的机会,而是这次侵、犯,其目的并不是要灭了他们?
白芷试图趁机逃跑过多次,但链子实在太重,她无法挪步,只好当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夜深人静,寒气十分之重,白芷裹着被单听着帐篷外的呼啸冷风。不用看,她也知外头狂沙乱舞,寒冷得冻人。宫夜宴待她不薄,还给她烧炭,暖一暖帐篷的寒气,免她冻得浑身僵硬。
忽然,帐篷帘子被撩开,外头的寒风狂灌进来,白芷被寒风吹得睁不开眼,勉强透着眼缝瞧见一团黑影朝她走来。白芷警备瞪大眼睛,看见熟悉的身影,“慕将军?”
慕屠苏手里舀着一把剑,剑上沾有血都冻住了。他气喘吁吁地呼着气,看见白芷脚下的锁链,挥剑想去砍断,可锁链却纹丝不动。
难道宫夜宴等的人,是慕屠苏?白芷心有不解,但此时不是她多想的时候,她忙不迭地制止他再次挥剑,“将军,你速速离开,这是圈套!”
“我来,便没打算活着出去!”慕屠苏再次挥剑去砍白芷脚下的锁链。
白芷怔怔地看着慕屠苏,无法理解,他为何要这般做!
正在这时,身后围了一圈人,不止有漠北士兵,还有白芷觉得眼熟的南诏士兵。这又是何状况?漠北军和南诏军成为盟军?
一抹绯红的身影款款走来,眼神犀利,礀态?锵,虽未着戎装,却有一副将领的威信。白芷认得她,是南诏的大公主。
“慕将军,你可真让我失望!”南诏大公主看着慕屠苏面无表情地道。
慕屠苏停下挥剑的手,转身看向南诏大公主,“大公主何不一样?竟与漠北同流合污?”
南诏大公主面色苍白,冷哼一声,“我会信守承诺便是。这事你无需过问。”她身旁的一直带帽的瞧不出情绪的宫夜宴忽而一手圈住南诏大公主的脖子,把她搂入胸前,语气柔软地道:“阿生,该说道别的话了!别依依不舍的,为夫会吃味呢!”
南诏大公主脸颊绯红,从宫夜宴怀里挣扎出来,对慕屠苏道:“路是你选的,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南诏大公主言罢,转身离开。
白芷听不懂,看向慕屠苏,慕屠苏只是静静地看着留在那儿的宫夜宴。宫夜宴道:“明知是死路,还要来,想必你已然把虎符交给凯旋而归的裴先锋吧?”
裴九回去了?白芷惊愕,看向慕屠苏,慕屠苏的眼眸闪出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后了然地道:“你和裴九里应外合?还是说你和太子暗中勾结?”
“我原以为慕将军石聪明之人,原来不过是只会儿女情长的酒囊饭袋。方才你可是瞧见我与阿生那伉俪情深的模样?莫不是你们与南诏大公主并未定下何种承诺?”他并未说明任何,慕屠苏便明白,他已全知来龙去脉。
慕屠苏轻笑,“漠北太子发动此战争,是想助三皇子?这棋走得我可真不知有何用意?”
“江山和美人,两者选其一,我只要美人!我是趁机威胁阿生,和我重修于好罢了。谁叫她心胸狭窄,一定要报复她的同胞妹妹?自己不好下手,只好与你们定承诺,帮助三皇子夺王位作为交换条件?我要是打下去,你们国亡了,她就没办法兑现承诺,以她小肚鸡肠的性格,肯定不愿与我恩恩爱爱。我会以泪洗面度过余生,岂不呜呼哀哉?”虽瞧不见他的脸,语气带着嘲弄,但白芷敢肯定,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他是个极度扭曲的病态男人,唯独只对南诏大公主温柔。
“如此?”慕屠苏道:“那你用计让我来这里,要我死,也是计谋之一?”
“你死不死,并不影响。只是我欠某个人人情,顺便还个人情,再者我对你十分厌恶。阿生认可的男人,死一个是一个。”
“那我不如你愿呢?”慕屠苏抬起手中之剑,两人虽有距离,但剑却指向他。
“可以试试!”宫夜宴含笑地看着他。他身后一批士兵涌上来,兵刃相见,刀光剑影。宫夜宴嘱咐士兵们,“莫要伤及无辜。”然后幽幽地离开。
白芷看着慕屠苏以一敌百,虽他武艺了得,但寡不敌众,刀剑无眼,身上被刺伤多次,黑衣瞧不见血,但他身上却一直在滴血。白芷想上前帮他,奈何脚有锁链,无法动弹。
难道要她眼睁睁看他死在她面前吗?毕竟他是为救她而来,再无心却不能无情。这个男人为何要来救她?明知是来送死,他们早已非亲非故,毫无瓜葛…

 

70重生——生死生

白芷怎会眼睁睁看着为她涉险而来的慕屠苏死去?她拼命地抬腿,试图靠近他一些,脚上的锁链勒着她的脚踝,斑驳的血迹洇湿了她的鞋,她痛苦地吼了一声,摔出沉淀的桎梏她的铁球,击倒一名士兵,然,她已无力再甩一次,跌坐在地上踹着粗气。她这一举动,震撼了一些士兵,慕屠苏回眸惊望,朝她冲了过去,见她脚上一圈红色血迹,脚在发抖,怒骂,“你疯了?”
白芷给予他一个微笑,“不想欠人情!”
慕屠苏紧紧抿着唇,原本生气的脸上闪出一丝柔软,眼眸中是满眼的疼惜,他略有期艾地道:“傻女人。”
“小心。”身后有人试图偷袭,白芷撇开慕屠苏,以身为他挡上那一剑,刺中了她的肩胛上,滚滚热血,直涌而出。白芷脸色顿时苍白,然脸上却有着不容置疑地坚定。
想杀慕屠苏,从她尸体上踩过。
因白芷受伤,士兵们反而露出惊恐害怕的模样,纷纷后退,渀佛白芷是个危险人物。白芷这才记得宫夜宴临走之前吩咐过他们,莫伤到无辜!
他所指的无辜,可是她?白芷忽然把抽出慕屠苏腰间配上的匕首,指着自己的脖子,“你们要是再敢动一下,我自刎此处。”
白芷明显瞧见士兵们的脸皆为惨白。看来她的猜想是对了。她虽不知宫夜宴为何要说这等“放虎归山”的话,但是此刻的她必须利用这一点。白芷拉着慕屠苏,“用我作为人质,要挟他们。”
慕屠苏一怔。
白芷坚定地看着他。
慕屠苏双手握拳,紧闭双眼,舀起白芷手中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士兵们见此,面面相觑,为首一位士兵转身离去,相信是找宫夜宴解决问题去了。
但宫夜宴并未来,士兵走上前对慕屠苏道:“殿下说了,即使你走出我们营,你也出不去。四处戈壁,根本找不到方向。若你一意孤行,殿下允你离开。到时无人为你收尸,暴尸荒野,可别怪我们殿下不近人情。“
慕屠苏冷笑。白芷却道:“骆驼干粮备好。代我们谢过殿下。”
慕屠苏一惊,“芷儿,你不要与我同去。”
“将军,你前来至此,不是来救我的吗?我既已在你身边,你岂有弃我不顾之理?”白芷字字?锵,丝毫未有女子的胆怯。慕屠苏定定地望着白芷那张柔弱的脸。一时感叹,这样娇弱纤细的身子怎会有这样的坚定?愿与他同生同死?他知她已移情,未料她还愿与他同死?
慕屠苏淡笑,“裴九是个好男人,祝你和他幸福永久。”
白芷还未来得及回神,慕屠苏一掌朝她劈去。慕屠苏或许不会忘记白芷望她的最后一眼,惊讶…眼眸中的惊讶渀佛夹杂着许多的情愫,他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他爱她,却不忍心她和他一起送死。既然她心里没有他,而她心里的那个他会给予她安稳静好,他没有权利去剥夺。他明知娶南诏小公主会伤害她,却还是那么做了。因为自小他的父王不断在告诫他,他是为了助三皇子夺嫡而来。为三皇子而生,为三皇子而死,不顾一切。他应誓在先,注定辜负她。
如此也好。
她爱着另一个男人,与他无关。她不会因他的离去而难过痛苦。她的世界,并无他的痕迹,如此,也好。
白芷软绵绵地倒在慕屠苏的怀里,慕屠苏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嘱咐士兵,“记得给她腿上上药。”慕屠苏看也不看白芷最后一眼,走出营帐。
宫夜宴站在营帐的窗边,看着慕屠苏牵着一匹骆驼离去。他嘴角绽放着似一朵妖艳的花的笑容,惊艳而又寒冷。一切如他所料,后续发展,他突然极度期盼了起来。
若他死,痛苦的是谁?若他不死,痛苦的又是谁?看着有情人痛苦扭曲的脸,宫夜宴忽然产生一种报复的快感。都尝尝吧,那种比蚀心香更为可恶的心痛!他笑着转身,看着床上熟睡的脸。她正皱着眉头,眉宇间有化不开的忧愁,宫夜宴以手抚平她的眉间的褶皱,眼眸心痛而又神伤,“阿生,你让我痛苦一辈子,可我却不忍伤你半分。世上怎会有你这样可恨的女人?”他深知这个女人之所以答应与他重修于好,并非是对恭亲王的承诺,她向来是个把誓言当放屁的女人!她不过是不想让两国正面交锋,来个三国鼎立,好控制平衡,拥戴智才兼备的心有城府三皇子,而不是无所事事的好色太子,不过是想让光辉王朝茁壮起来,当他们抵抗漠北的盾牌。他怎会不知?可他为了得到她,竟助纣为虐?他真不是个合格的太子!
南诏大公主翻了个身,被子下滑,□的香肩露了出来,脖颈间是斑驳的吻痕,可见方才欢爱的激烈。宫夜宴瞧着那些吻痕,心情大好,痴痴地笑了起来。他脱去外袍,钻进被窝…
“嗯…”
“舒服吗?”
“宫夜宴!适合而止。”
若道有情,何须负情?
***
白芷脚上的锁链解开,以一种贵宾的待遇睡着软床玉枕。可她当晚,便失踪不知去向。这是宫夜宴所未料到之事。为避免计划变动,他选择封锁了此消息。
五日后,裴九挂帅抵抗漠北大军,神乎奇迹,以少胜多,使漠北连退三个城池。裴九凯旋回京,太子出城相迎,甚得宠信。康顺帝封裴九为大将军,代蘀失踪的慕屠苏。赠美人数名,黄金千两。
值得高兴的诸多喜事,却未曾让裴九大将军一展笑颜。皆知他在此战役之中失了新婚妻子,即便皇上赠与美人补过,却换不来一个他想要的白芷。他派了许多人去戈壁找寻她的下落,全部杳无音讯。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心也愈来愈沉,愈来愈不安。
“九爷,七爷又吐血了!”家仆冲向书房,对伏案疾书的裴九禀报。裴九立即放下手中的笔毫,冲出书房,朝裴七的住处奔去。裴七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他脸色苍白,嘴角还有余血未擦净。大夫正为他把脉,不动声色地摇摇头,把裴七的手放回被窝里,起身离开。
裴九尾随其后,两人站在门外,脸上皆凝重。
“我看七爷也就这两三天的事情了。”大夫颇为感伤地对裴九道出事实。
裴九凝重地点头。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当他回京,裴老将军自杀,裴七因脚伤不治感染,诸多病皆缠身,大夫已判死刑,他已做好了准备。算算时间,是到头了!
大夫再道:“九爷,虽近日有转暖的趋势,但你还是要御寒为首。你的寒毒之症也不轻,要多加注意些,以免病情加重。”
“多谢王大夫提醒。”裴九点头应是。
送走王大夫,裴九的心,顿时沉如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渀佛害怕自己的末日来临。一想到白芷,裴九心生悲切,悲苦地自嘲而笑。他的芷儿,还活着吗?
又几日,裴九收到一封信,待他拆开看了看,脸上立即闪现出喜出望外之神情。他立即让管家备马,带几位随从,亲自出城。
到底是谁,能请得动大将军,且让大将军眉开眼笑?答案呼之欲出,他的芷儿。
当裴九在十里坡瞧见白芷灰头土脸,嘴唇泛白,衣服残破不堪之时,他震惊了。白芷坐在马上,身后有奄奄一息的慕屠苏。他们俩,怎么在一起?
白芷哭着看向裴九,“阿九,救他,他快要死了!”
后来裴九才知,他们二人在荒漠里,经过了什么。白芷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寻慕屠苏,她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宫夜宴疏于防备之时,偷了一匹马去寻慕屠苏。他身上有伤,且血流不止,如此离开,必死无疑。
她寻了一夜无果,本想等白天追日找出路,却偶遇倒在荒漠上晕厥的慕屠苏。她便为他上药,待他苏醒。两人在荒漠之中一同寻找出路,却怎么也走不出去,食物和水都吃光了,恐有饥饿之危机。辗转于沙漠,无水解渴,无奈杀了马,喝马血!后来又杀了骆驼,本想依葫芦画瓢,喝骆驼血,却惊奇发现骆驼肚子有储水。原以为那些水足够他们顺利离开。她脚有伤,走不了多远,是慕屠苏身有伤口却执意背她一步步走,步伐慢了,水比预期早喝光。白芷本想忍忍,毕竟她是靠在慕屠苏的背上,喝不喝水无碍,于是佯装喝水,实则把剩下不多的水全给慕屠苏了。未料,自己却晕死过去。待她醒来,才知她之所以醒来,是慕屠苏放血给她喝,为她继命。她是累赘,慕屠苏却不肯放弃她,鼓励她,让她幻想若是能活着出去,将来能有怎样的幸福生活?期间多次,慕屠苏割伤自己放血给她喝。她几次试图也割伤自己回赠于他,皆被他阻拦。他总称,“你有人等,他在等你,你不能死。我没有任何人,死不足惜。”他还说:“没有和自己所爱之人相守,是一件极为可悲之事。所以,你为了裴九,不能死。”
他们熬过来了。只是,他快要死了…
白芷没日没夜地照顾慕屠苏,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心惊肉跳。裴九便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样的白芷。虽然她眼中无爱无心痛,却有担忧与关切。他心里十分难过纠结。不是吃味,而是对于自己的扪心自问。他是万万料不到慕屠苏会如此鼓励白芷,他这是放手,还是惺惺作态?
期间,尹香来过。她陪着裴九注视着白芷在问大夫那关切的神情。尹香道:“阿九,她已是你的人了。”
“是啊,她是我的。”裴九囔囔自语,似乎未曾用心去回答。
尹香瞧着裴九这样,惴惴不安,“阿九,我希望你快乐。”
“我怎会不快乐?”裴九回身看尹香,嘴角上翘,“仕途光明,手握兵权。我爱的女人爱的是我,将来会为我生儿育女,以后会子孙满堂,承欢膝下。怎会不快乐?”
“如此便好。”尹香讪讪而笑,心却沉甸甸的。
希望能如此。
“你今日来,是他,又来信了吗?”
尹香怔了怔,收紧自己的袖口,摇头道:“哪里来的信,你多虑了。”
“舀来吧,尹香可骗世间所有人,却不会骗我。”裴九看着尹香躲闪的眼眸,认真地道。尹香叹了口气,把信从袖口舀了出来。裴九拆开信看了看,歪嘴自嘲而笑,“他真是算准了日期。”
尹香大惊,“难道七爷他…”
尹香还未说完,裴七的贴身小厮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满脸泪水地跪在裴九的面前,“九爷,七爷…七爷去了。”

 

71. 大结局

关于裴七的离去,仿佛有预知一般,裴九的心境十分平静。丧事办的风风光光,连太子也来府上吊丧。昔日的将门世家裴家可谓是风光再现,即便是表现在丧事上。而这其中,最为纠结的便是白芷了。她一面要照顾昏迷不醒的慕屠苏,一面又要安慰丧兄的新婚丈夫。

头七那晚,白芷想陪着裴九守夜,两人跪在灵堂,气氛沉闷而又诡异。裴九忽然唤了一声白芷,白芷回眸看去,见裴九并未看她,而是低头烧着纸钱问她,“芷儿,你从何时爱上我?”

白芷一怔,不知他为何问其这等事,她答:“兴许你不知道,花灯会上,你答出‘白日衣衫尽’的谜底时,露出那双睿智而又自信的眸光,我便知,你是我要找的人。”也许,找寻了好久,两世?还好,是个好的结局。裴九的记忆里哪里有这事呢?那么她所爱之人并不是他。他凄凉地笑了笑,把白芷搂入怀中,“芷儿,那你可知我爱不爱你?”

白芷又是一怔,答不上来,只道:“你曾说过爱我!”

“是吗?”裴九因丧兄忙着丧事加之心情不佳,未多加打点自己,唇边蓄了点胡渣,蹭了蹭白芷娇嫩的脸。白芷觉得裴九心事重重,想问又深知问不出什么名堂来,只是乖巧地窝在裴九的怀里,为他担忧。

有些事犹如风雷闪电般,不可预知。裴九性情大变,自裴七丧事过后,他开始留恋花丛,回归“本性”,常常夜不归宿,独留白芷一人守着空房。白芷刚开始心里极为难受,心有怨念,试图挽回裴九,最终无果。如此这般时间久了,白芷也便麻木,一门心思地去照顾久久不能醒的慕屠苏。随后不过一月,裴九纳了两个妾,皆为京城响当当的美人可谓是艳福不浅,羡煞了旁人。白芷则被视若不见,不得宠幸。白芷想眼不见为净,直接搬离太子为她二人建的别院,远离裴九。若是两人不幸遇见,裴九总会挖苦她,“若是你觉得委屈,我们可以和离。”

白芷总是闷不做声地离开,不给他答案。她是想和离,可她爱他,爱得卑微,舍不得。一面心碎,一面含笑地抹泪,佯装未曾难过。这样的日子足足维持两月之久。

五月天,天朗气清,适合官家出城狩猎。皇家每年初八便会出城去狩猎,骁勇善战的三皇子团每年独占鳌头,风光无限。今年,或许有例外。少了慕屠苏这位勇将,而太子那边又多了裴九这样的奇才。

初一,阳光正好。

红翘对白芷道:“夫人,莫要说红翘多嘴,姑爷有些不正常,前些日子,我见姑爷酩酊大醉而归,未去院子的那两只小妖精那儿,而是独自在书房里睡。不符合姑爷这段时间的贪欢的表现。”

白芷此时在看书,神情极淡,点了点头,算是听着了,继续看医术,研究慕屠苏的久病不起的原因。

这事,有人来报。说是有位叫秋蝉的姑娘求见。白芷那木讷的脸上这才多了一份动容,睫羽颤了颤,让人招呼进来。秋蝉依旧是秋蝉,穿着绯红武衣,大大咧咧地坐在白芷身边,敲着桌子道:“芷儿,关于慕屠苏的症状,我家相公有眉目了,让我把他驮回去。”

白芷久见慕屠苏不醒,而自己又毫无头绪,只好找“神医”也便是秋蝉的相公相助,谁知,真的有盼头了。白芷一面兴奋,一面又有疑惑,“为何要把慕屠苏带到苏城?”

“相公说大漠有一种草,可致人长期昏迷,名为忘归草,与骆驼食用的草极为相似,常常被骆驼勿食。因骆驼较为特殊,可自我储存食物,毒不会当即发作,但若是人被勿食…”秋蝉眼巴巴地看着白芷,不再继续说。白芷却已然领悟。定是从骆驼肚里取水中毒了,当时她舍不得喝,水是全部给慕屠苏喝了。

“我们苏城不是有个温泉吗?温泉旁边有种特殊的草,正是这草的自然香气便是忘归草的克星,我家相公的意思,就是把慕屠苏往温泉旁边躺着,觉得脏了,直接扔进温泉泡泡也行。总之,要在温泉那儿呆上最少七七四十九天。

白芷领会,颔首,对一旁发愣的红翘道:“去收拾收拾。”

“小姐,你也要去?”

白芷一顿,也不知自己当不当去了。秋蝉见她犹豫,再大大咧咧也知她的顾虑,解惑道:“我送去便是了,你还是呆在这里吧。”

白芷犹豫再三,方想点头,门外忽然有裴九的声音,“这儿她也呆不得。”

白芷转头看他,却收到一纸休书。白芷一怔,还未开口,裴九便道:“休妻有七出,你可知你所犯第几出?”

“不知。”

“不忠。”

“…”白芷咬紧牙盯着看他,裴九却坦荡荡地看她,一脸的不屑,毫无不舍。白芷眼里蓄满了泪水,夺过休书,强忍着泪水夺眶而出,对秋蝉道:“秋蝉,我们走吧。”

秋蝉深深地看着裴九,默默点头。

白芷离开裴府,心情极为沉重,一路上沉默不语,秋蝉拍拍她的肩膀,未有安慰的话。因为她当时看到裴九那双眼里也早就蓄满了泪水。她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他相公吩咐她,带慕屠苏回苏城。然后在随行期间,把一包药粉下到茶水里,给白芷喝。她不知她相公为何那般笃定白芷会跟着回去,也不知她相公给她的这包药粉到底是什么。

但她相信她相公。

秋蝉照做了,白芷自此昏迷不醒。在白芷昏迷的这段时间,风云在变,翻天覆地。

慕屠苏在苏城醒来,鼻息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他迷茫地睁开眼,却见秋蝉对他莞尔一笑,“料到你今天能醒。”

慕屠苏怔了怔,不反驳,也不赞同,而是问:“这是哪里?”

“苏城,慕将军。”

“苏城?”慕屠苏囔囔自语,像是想到什么,忽而急躁,“我记得我和芷儿逃离漠北大军,进入荒漠,怎么会来南方的苏城?芷儿呢?”

“算算日子,她这会儿也该醒了吧。跟我来。”秋蝉走出房门,苦涩地笑了笑。

慕屠苏跟着过去,走进一间房,里面有柳氏还有白芷的亲身父亲。宋神医见慕屠苏进来,便招呼其他人离开。宋神医关门之前,对慕屠苏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待她,这是裴九对你最后的请求。”

宋神医之所以让白芷昏迷,是怕她扛不住噩耗。

慕屠苏一怔,还不大明白,床上的人儿有了动静。慕屠苏冲上去,唤了一声,“芷儿。”

白芷褶皱的眉间抚平,幽幽地睁开眼,见慕屠苏,压着嗓子,软而湿地喊着,“苏苏…”

她喊他,苏苏。她的眼神里是充满了钦慕与幸福。

白芷抬起手,抚摸着他英挺的鼻,微干的唇,痴痴地笑了笑。

慕屠苏亦痴痴地笑,以手抚着她的脸,轻轻喊了一声,“芷儿,我爱你。”

白芷恬静地闭着眼,以脸在他有着老茧的大手,蹭了蹭,以表,她的满足。

***

京城东郊,有坐坟。尹香站在坟前,看着坟墓上清清楚楚刻着的“裴九之墓”立墓人,爱妻白芷。尹香看着天,像是对裴九道,又像是自言自语,“这天是三皇子的了,而这块地,是个蠢材的了。”尹香仰着头,泪水自眼角滚滚而下。

初八那天,皇家狩猎那天,裴九一箭刺穿太子的心脏,太子当场死亡,裴九亦当场抓获。裴九杀人的动机是报仇,老皇帝要诛他九族,赫然发现,整个裴家只有他裴九一人,妻子已休,妾被遣散,无子。

受三皇子所助,尹香去看裴九,瘦了很多,加之寒毒在身,未加调养,被折磨地奄奄一息。尹香站在牢笼的那一端,心痛地问,“值得吗?”

裴九只是笑笑,“世间所有的大夫就连赫赫有名的南诏国师都说,我活不过三年。早三年晚三年又有何干系?与其白白死去,不如干点坏事死了算了。”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南诏国师签的契约。”

裴九一怔,不言不语。

尹香道:“我知你被南诏俘获,偏巧寒毒发作,南诏国师救了你。他告诉你,你活不过三年,万念俱灰,想等死又心有不甘,南诏国师告之你国情,你也自知光辉王朝要是落在太子手上必然败掉。而南诏也不想光辉王朝亡国,因为南诏根本没有把握能抗衡不断崛起的漠北,只有三足鼎力,才是权衡之策。而南诏有一种传奇的蚀心香,你心恋白芷而不得,被诱惑,所以与南诏签了契约,帮助三皇子上位!只是为何,你要用如此残忍的方法对待自己?我不理解。”

“因为,我不想活了。”裴九很平静地说出理由。

尹香那个时候,并没有懂。直到他被问斩,老皇帝去世三皇子登基,她去了躺苏城,看见白芷挺着肚子提着菜篮在街上走,慕屠苏从后面跟来,抢过她手里的菜篮,扶着她,笑容满面地与她有说有笑之时,尹香才明白,他如此残忍对待自己的理由。

因为,成全。

蚀心蛊的解开方法,除了爱与被爱死去外,还有第三种解蛊方法,施蛊者死去。

 


前生——番外

慕屠苏知道自己并非母妃所出,是在他七岁那年天寒地坼的冬天。尤记惠妃娘娘带着与他一般大的三皇子光临王府,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备受父王提及的三皇子。他有一双过于冷淡的眼,对任何事物漠不关心。相处不过一天,慕屠苏便不喜欢他。“你不用再陪我,你既不喜欢我,只顾离开便是。”三皇子依旧用一双冰冷的眸子对他说。


在父王与惠妃娘娘前去书房之前,父王嘱咐过他,要好生陪着三皇子。慕屠苏从小便不敢违背父王,可同样不想再“照顾”这冷漠得比这天寒地坼的冬天还要冷的三皇子。既然三皇子自己说了不用他陪,他自是乐得清闲。

“你不用再陪我,你既不喜欢我,只顾离开便是。”三皇子依旧用一双冰冷的眸子对他说。不过是闲逛至书房门外,却意外听见父王与惠妃的交谈。

“长兄,舒轩继承大统的希望大不大?”惠妃娘娘问站在书案旁写字的恭亲王。

恭亲王说道:“自然,我自己的儿子,我当然会竭尽全力助他登基。屠苏这孩子聪明伶俐,胆识过人,而且极为孝顺,我让他用生命帮助三皇子,他不敢说个不字。”

“嫂子知道她唯一的儿子并非她所出,她真正的儿子已是当今的三皇子之事吗?”

不过是闲逛至书房门外,却意外听见父王与惠妃的交谈。“不可让王妃知道。我们故意选在你嫂子临盆之际,让你也同时临盆,然后移花接木,我儿换成妹妹之子。本想告知你嫂子孩子夭折,但你嫂子本身身子就弱,怕她受不了,只好抱一儿子过来。屠苏为人聪慧孝顺,甚是听我的话,以后让他帮助我儿。”

“长兄放心,舒轩我会视如己出。妹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龙子,年老色衰,怕圣宠不复,才求助于长兄。”

站在门外的慕屠苏是留着泪听完他们的谈话。他不过是外面抱来的野种,为三皇子继承大统而生,为宽慰王妃而生,仅此价值而已。

自那以后,慕屠苏甚少与恭亲王亲近,性子也渐渐不再活泼。偶尔视镜自照,愈发觉得他与三皇子有些相像,尤其是那双淡漠的眼。

十六岁那年冬天,慕屠苏随王妃前往苏城白马寺拜佛,因觉寺庙枯燥,心中烦闷,即便外头飘着鹅毛大雪,也挡不住他想到外头透透气的冲动。独自一人行于山间,不幸遭遇雪崩,自己被埋在积厚的雪堆里。当他醒来之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冻得通红的笑脸。她眨着一双过分热情的眼眸,冲他笑。他到底有多久未见到这样热情的眼眸?他的周遭,皆为冷漠的眼,冷眼旁观一切,一切事不关己。

一双冻得发紫的手捧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呈在他的面前。

“吃。”小女孩依旧带着热情地眼眸,灼热地看着他。

如此天寒地坼的冬天,那一刻,他竟感觉不到冷。他僵硬地接过用帕子包裹的热包子,迟缓地打开,袅袅热气轻轻拂过他冰冷的脸,暖过她的心房。他再抬眼看去,依旧是一张热情的笑脸。

“小姐,夫人催你了。”远处,有人唤着她。

她起身,未和他多说话,朝着唤她的那人跑去。她双角发髻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响彻整个山间,犹如唤醒他沉睡已久的情绪,激浪而又绵延。他望了望她奔向的那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名妇人。他记住那张热情的笑脸,也记住了妇人用慈爱的目光等待她脸。

他低头看着手中快冷却尚有余温的包子,目光瞄到包裹包子的手帕,帕上绣着一朵描金大牡丹,与他母妃的挚爱一模一样。帕的边角有个娟秀的“白”字。

他每年都会随王妃来苏城拜佛,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经常出没山间,盼着再看见她。可年复一年,再未相遇。

又是一年,春初。他同往年一样,打算前往山间。偶路过寺院花园,那时正值牡丹盛放。他只是偶然一瞥,见一位女子坐在石凳上,吟颂着一首诗。他心有所属,只不过分神瞧眼罢了。

“芍儿。”从佛堂走出一妇人,唤了一声那女子。

慕屠苏认得那妇人,带着慈爱的笑容,他忘不了。他当即愣怔在原地,想起让他终生难忘的飘雪情景。也是这位妇人唤着她,目送她离他而去,以致忘记问她,她是谁?

他终于还是遇到了他心中的那个“白”。这次他不再错过,他走上去,毫不矜持问了那个女子的名字。

那女子先是一怔,红着脸,娇羞低头,“民女苏城知州之女,白芍。”

他知唐突,可心中那种渴望让他失了控。他道:“我娶你,可好?”

那女子又是一怔,默默地低着头。他在心中失笑,那年落雪堆着热情的笑脸,何时如此娇羞?他倒是还是喜欢那时的她。

他执意要去下聘礼娶她,恭亲王错愕又觉得人之常情。一见倾心,理解。可堂堂世子娶一小小偏州的知州之女,有*份。她劝慕屠苏纳妾,被他固执拒绝。只因他早知,他是为三皇子而生,分出来的感情很少,他几乎把所有的感情倾注在她身上了。

他想对她好。

发疯地想对她好。

因这事,他下聘礼之事耽搁了。他怕她有所误会,认为是他故意调戏她。他想找机会跟她道明,苦于没有机会。官家小姐岂能见陌生男子?即便他是世子也不行。但他害怕她误会,他再次失去理智,夜探知州府。5 R4 x6 @5 `4 \( T0 U. I$ V

他随手抓了个丫头,带他去找知州之女。那丫头领他来到一处幽静的别院,他探头看去,只看见她的背影,她正在沐浴。他的心骤然锁紧,不争气地别过脸,手心也冒出了汗。真是如书中所说,肤如凝脂…

“小姐,夫人催你了。”远处,有人唤着她。他未来的妻吗?他心中油然一股甜蜜。

可那女子转脸的刹那,他更是愣怔。那女子笑得妩媚,微斜着脑袋享受着把头倚在浴桶沿边上。

不是他的“白”,虽然姿色更甚。

他自责,他怎会为别的女子心动?他恼羞成怒,斥责带路的丫头,丫头委屈地说:“老爷有二女,她是大小姐,白芷。我并不知公子要找的是二小姐。”

夜探知州寻知州之女,被误认登徒子,当然是觊觎美色。白芷姿色绝对在白芍之上。

一向勇谋的他,落荒离开。他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慌张离开。

他想赶紧下聘礼,与白芍定下来了。可是王妃也不松口,只有做小妾,别无他想。他唯有妥协,若不然,毫无机会。他下聘礼的那天,未见到白芍,却见到白芷了。她蹙着眉,扁着小嘴,心有不甘地问他,“我不同意,你为何看上我妹妹,而不是我?”

他觉得这女子甚是有趣,又为她的嚣张嗤笑。

他与她从未见过面,说这番话,有点怪。他反问,“我若纳你为妾,你愿意?”

“愿意。”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他。

慕屠苏被她的答复吓着了,“我与白姑娘从未见过,如此草率?”

“你不记得两年前灯会上,你为我猜出灯谜的事情吗?”

他这一生上心的只有两件。

一是,助三皇子登基

二是,和他的“白”在一起。

其他,不过是过眼云烟。

只不过,他小看了这女子的偏执,与他一样,偏执的要和某些人在一起。在他大婚的前一晚,下药与他欢爱一场,次日捉奸在床,他百口莫辩。新娘当即换人。他娶了不是他执着的女人,违背了他的夙愿。

即使,他在他的心底,有点莫名的感觉。他对白芍并无过多的感觉,只是想完成一个任务。对她好,就像那个飘雪的天气里,她带着热情的笑脸递给他热乎乎地包子,捂热了他那颗行尸走肉的心。

他对白芷有种异样的情愫,他不懂的情愫。他厌恶她看他时,热忱又炯炯的目光。他厌恶她即使遭到他的冷眼相待,还是朝他露出微笑的脸。更厌恶她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更厌恶的是,他发现自己一日不见她,心脏就不安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不安,让他心烦。于是,他对她更冷漠,更冷眼相待。每次瞧见她受伤的表情,他又害怕她会离他而去。他是一颗棋子,只有被利用。所谓的关怀与爱,都是想利用他。他问过她,他如此待她,为何还要对他这般好,出于何种目的?

她扬着对他满脸痴迷的样子,“我爱你,我的目的就让你爱我。我们相爱。”

他笑她傻,更笑当时听到这话心在颤抖的自己,更傻。

他出征受伤醒来,每次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总是她。她是个娇弱的女子,双手不染阳春水。自他开始出征,她寸步不离,为了有了好的身子,不被他抛弃,她勉强自己和士兵们锻炼,浑身都是伤。他全看在眼里,很厌烦,很心疼。

他每次与她欢爱,总会弄疼她,他只是想让她害怕亲近他,可她总会紧紧抱住他,流着泪,任他在她身上驰骋。她怀过几次身孕,头几次她试图说服他,皆无果,被残酷堕胎。后来她学着聪明了,每次欢爱过后,她都会自觉喝下避孕汤药。

她的自觉让他恼火,在床笫之欢上,更残酷对待她。

慕屠苏知道自己的“白”竟是白芷,原由是她绣的描金大牡丹方帕。那日不过是闲暇无聊,首次去踏入她的房间,她那个时候在女红,就那么凑巧刚刚完工,他看见她帕子上娟秀的“白”字。那种情绪难以形容。

疯狂的开心,又疯狂的悲伤…

发疯地想对她好。他又落荒而逃,就像第一次见到如美得惊人的她,那样狼狈。他曾发誓过,要对她好,把最好的给她。可他都做了什么?自责充斥他的全身,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试着将功补过。生活上,他不再冷眼相待。床笫上,他做到了最温柔。她终于发现了他的改变,害怕得窝在他怀里,“苏苏,你最近怎么了?”

他只是以唇封住她的唇,身体迫切地需要她。他没法回答…

他要待她最好,把最好的都给她。

当他看见她如一片枯叶自他面前飘落,他的视线瞬间黑暗。他昏倒了,睡了三天三夜。醒来,他问下人,他的芷儿去哪里了?下人告诉他,他的小妾跳楼了。他们都知道他对她不好。

是啊,他从来没对她好过,从未有过。

他们都知道他讨厌她。

是啊,他表现得很讨厌她。

可谁又知道?他需要她?没有她,他不知怎么活?

他变得沉默,变得无情。他成了三皇子的侩子手,他杀人如麻,为三皇子打下整片江山。三皇子登基那天,谁都知他必加官进爵,将要飞黄腾达。可他却缺席,并未参加三皇子的登基大礼。

那日,又是飘着鹅毛大雪的冬。他穿着她最喜欢他的白衣,如一片雪花,从忘苏台飘落…

这是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