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装比女装轻松,不用提着裙子走路,步伐也相对于大一些。只是白芷发觉裴九一直在古里古怪地看她。白芷不解,问他,“你这是作甚?”

“你们女子甚是奇特,竟会无故失血,还是做男子好。”裴九由衷地表达“还是做男子”好。

“可不?男子可有三妻四妾,女子只能服侍一夫;男子可在外花天酒地,女子只能在家绣花。”

“瞧你满口的怨气。”

白芷撇嘴,“自然,我怨气冲天。为何男子不可一夫一妻,为何男子花天酒地名为人之常情,女子在外露脸便是淫、贱不堪?”白芷说这些话,纯属无心之过。前世,她饱读经书,对于如此制度不甚认同,但作为一地千金,只得如寻常千金,逆来顺受。她本就是叛逆的性子。束缚于礼教,白渊再到慕屠苏。她根本做不了自己。重生这一会,她故意不再读书,反而舞刀弄枪。她不再矜持有礼,反而随心所欲。虽然有着刻意,但比前世活的自在些。

一面受束缚一面随心所欲,也许是她最好的生活态度。

“芷儿…”裴九忽然沉浸下来,“你是在责怪我花天酒地,不知所谓吗?”

白芷一怔,“我没这个意思。”她说那番话,纯属随意感慨抱怨一下。

“嫁给我吧。”裴九脸红地扭头不看她,“我保证你会是我唯一的女人,我若去花天酒地,带你一起去。”

这个承诺很奇特。是指,一起风流快活还是指他玩他的,她玩她的,有福同享?

 

39.

白芷实则有意于裴九,在心里打了好些腹稿,希翼着有一天裴九能瞧上她,毕竟年纪不小了。.可让她唯一担心的则是裴老将军是站在太子的队伍里,到时候三皇子夺嫡成功,他们又如何自处?

白芷的犹豫,让裴九甚是受伤。他原以为白芷会欣然答应。为避免两人之间的尴尬,也挽回一下自己的尊严,裴九扬着嘴,冷哼道:“哼,居然不吃爷这套?爷在花花世界里打滚,爷一说要娶她们,都高兴,就你这么面不改色的。”

“阿九…”白芷方想说些什么,被裴九即使打断,“你现在后悔了?后悔也来不及了,爷不娶你了,爷在京城有各色美女,何必为你自挂东南枝?啊!“裴九打了哈欠,“困死了,我会营帐睡了。”

裴九不顾白芷的叫唤,慌张地离开。白芷见叫不住,也便没再叫了。

没听到白芷的叫唤,裴九才放慢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愈加凝重,明亮的眸子最后化为隐隐现现的伤感,黯然撩起帘子,滚到床上,蒙被睡去。

留在外头的白芷一直目送着裴九的背影,心里也不甚痛快。裴九是真想娶她,还是开玩笑?他的一会儿认真一会儿玩笑,让她鞭尸不出真假。

多想无益,还是不想的好,白芷叹息,也回到自己的帐篷内,打算也睡上一觉。她却在自己的帐篷内的桌子上,瞧见了一封信,是从京城捎过来的。白芷来军营第三天便写信到京城到苏城,分别给白渊与柳氏报平安。这封信,该是柳氏的吧?白芷拆开信件,未曾料到,竟是白渊捎过来的?白芷愣了一愣,展信看了看,并未唠叨家常,仅仅只有只字片语,不过是让她切记安全,然后速速来京相聚。白芷看完,写了一封回信,再走出帐篷,打算交给信使。来到信使的帐篷外,两名士兵在外候着,见是白芷,朝她点头,“白姑娘,陆信使此番有任务在身,捎信请到东边第三个营帐,那里有信鸽。”

白芷透过营帐帘子的缝隙,见着慕屠苏正与信使洽谈着什么,该是军事机密,白芷不宜久呆,便乖乖地去士兵指的营帐,找信鸽。

看信鸽的是位老者,看了看白芷,伸手道:“京城?”

“是。”

“拿来。”

白芷把信封递给老者,老者接过,塞到一信鸽的脚环上,然后放飞信鸽。.白芷看着笼子里有许多信鸽,顺便抚摸了就近的一只,本想离开,却见老者从另一笼里拿出一只翅膀带血的信鸽,准备割它的喉。白芷大惊,“你这是作甚?”

老者不以为然,“这信鸽翅膀坏了,已做不了信鸽,留着作甚?直接当食材,还不浪费。”

白芷看着老者手上那只略显肥硕的信鸽,那乌黑的绿豆眼无辜闪烁着,头略歪,还瞧不出自个有危险。白芷心下一痛,前世的记忆翻江倒海地涌了出来。

慕屠苏有三样宝,他的宝马疾风,信鸽闪电,以及他的妻子南诏公主。在南诏公主还未出现之前,白芷一直为慕屠苏奋斗着,她努力宝马疾风和信鸽闪电皆由她亲手养着。先前慕屠苏极为厌弃她来养他的宝贝,后见疾风与闪电对她亲热,便慢慢软化,默许她养着。她与疾风和闪电有着亲厚的感情,直到南诏公主出现,养育权归了南诏公主,她则每日以泪洗面。她以为他们两都忘记了她,可有一天早晨起来,她见闪电落停在她房间的窗棂旁,朝她咕噜咕噜地叫,似兴奋的呼唤。白芷为之欢喜,特派丫鬟到厨房里拿来一晚玉米粒,喂给它吃。她以为慕屠苏绝情可动物尚且有情,亦可。以后的每天清晨,闪电总会落于她的窗棂,朝她咕噜咕噜。直到有一天的清晨,她再也未见过闪电出现,后听闻,闪电的翅膀不知为何断了,被关在笼子里,出不来了。她想去见闪电,想医治闪电,遭到南诏公主的拒绝,她唯一的慰藉也没有了。后来,听闻闪电因不能飞翔,郁郁寡欢而死。

白芷对老者道:“这只信鸽,卖给我吧。”白芷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者。老者狐疑地看了看白芷,接过银子,交出那只受伤的信鸽。

白芷捧着信鸽,抚摸着它的头,“人的骨头断了,尚且能痊愈,我偏不信,你不能治愈好。我给你取个名字,叫…闪电可好?”这只信鸽与闪电毛色不同,闪电是只灰色带金翅鸽,而这只是纯色普通的鸽。可白芷却还是不能自己地想叫它闪电。

她的营帐里没有伤药,她先前是睡在裴九那里,伤好便被极为重视男女有别的裴老将军关照到别处,给她独自一个营帐。她先前箭伤的药都在裴九那儿,裴九又在睡觉,只得找军医要点药了。

白芷到军医帐篷,不见军医在营帐内,她本想稍等片刻,只是片刻过后依旧不见军医的人影,白芷便耐不住,自个找了起来。她略懂药材,她需要的正骨药,该不在话下。

正在她翻箱倒柜找药之际,自她背后,有人厉声喊道:“谁?”

白芷还未来得及回头,那人立即反手一扣,欲把她按在桌案上。白芷也有几招防身术,扭身一转,手臂向后挥去,那人眼疾手快,抓住正朝他袭击的手。白芷双手被擒,用脚蹬他的脚,谁想,猜到脚下一块散落在地的捣药槌子,身子滑到,直接向身后那人压倒,那人出于本能,想扶住她,双手一抱,直接握住白芷胸前的两大包子上。

那人一怔,“女子?”

白芷着一身男装,又是背对那人,那人先前以为是偷盗之人。

若是别人,白芷肯定转身扇那人一耳光,奈何那人她认得,且不想有何瓜葛,她只得忍气吞声,从他身上挣扎开,打算落荒而逃。

“咕噜咕噜。”桌上的闪电叫了几下,好似在提醒白芷,别忘了它。

她是想着逃跑,那人可不依。军营重地,只有白芷一位女子,她这位女扮男装的女子,肯定来头不对。他上前大跨几步,站定在白芷前面,本想厉声问道是谁,但见白芷立于他面前,唯有一怔。慕屠苏道:“是你?”

白芷不语,闪身从慕屠苏侧面走过。慕屠苏的手掌轻轻一抓,便抓住白芷的细臂。

“将军,你要作甚?”白芷侧目看了看慕屠苏。

慕屠苏面无表情地道:“我不喜欢你便是,何必这么敌视我?我欠你何物?”

白芷怔了怔。是啊,他欠她什么?他什么都不欠。是她画地为牢,为自己铸造一铁笼,与他隔得远远的,都是她一厢情愿。白芷抿了抿唇,朝慕屠苏笑了笑,“对不起,我只觉自己已是有夫之妇,怕人误会,才与将军分生。”

“咳咳,是吗?”慕屠苏一边咳嗽一边冷若冰霜地看着白芷,定定地看着白芷,好似想以此看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白芷大义凛然而回视,一派清明。

“咕噜咕噜。”白芷手中捧着的闪电,甚是及时的打破了僵局。两人皆把目光注视在闪电身上。慕屠苏道:“它受伤了?”

“嗯。”

“你是来找药的吧?交给我,你继续找药吧。”慕屠苏伸出手,想接闪电。

白芷犹豫了片刻,眼眸柔了柔,把闪电交给了慕屠苏,自己再回到药柜子那儿,找药材。到底是军医,药材甚多,柜子叠得比白芷高两倍,白芷拿着梯子爬上爬下,好不容易白芷找齐药材,转身那刻,见慕屠苏坐在椅子上,微酣睡着了。他抱着的信鸽似乎自然熟,头钻进他手肘的间隙里,亦安然地睡着了。

她找药,找了许久?

不如让他们多睡会儿吧。白芷没叫醒他,而是做起后续药的后续事。外敷的药,要先捣碎,泡一泡热水便可用了。她极力压低捣药身,把药材泡在热水里,等上一刻,便可。等待中无事可干,白芷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最后还是把目光转到坐在不远处微低着头睡着了的慕屠苏。

他这般快得睡着,不是她找药太久,是他身有风寒又劳累的缘故。哪像她和裴九,吃闲饭,没事找事做。他有远大的报复,为好兄弟三皇子夺兵权,争皇位。她前世是最大梦想,无非是让慕屠苏爱上她,从此相亲相爱。重生后,她最大的梦想无非是劫一个爱自己的相公上山,和自己的爹娘一同过平凡的日子。无论前世重生,她永远是个小女子,与他相差甚远。

白芷闻到药味,知可以敷药了。可闪电正在慕屠苏的怀里睡觉。白芷又不好打扰慕屠苏睡觉,只好委屈闪电,她决定强制拔出闪电。

拔出闪电的身体,头还卡在慕屠苏的手肘间隙里,白芷稍稍增加了点力气,慕屠苏动了,间隙没了,白芷因施力稍猛,身子往后仰,一仰脖子,摔倒在地。

慕屠苏瞧见,轻轻一笑,嘴角露出漂亮地弧度,“愚得可爱。”

他笑起来,想必隆冬大雪都会骤停,升起浓浓的暖意。只是他忽然不笑了,眼神忽然暗淡下来,略带伤感地看着白芷,他别过脸,没再看她。

 

40.

慕屠苏向白芷走来,把她手里的信鸽接了过来,他道:“我帮你抓着信鸽,你帮它伤药,可好?”

白芷点头。.

当军医返回营帐之时,瞧见了极其温馨的画面。慕将军手里捧着信鸽,白芷正小心翼翼地为那信鸽捆绑绷带,被两人服侍的白色信鸽歪着脑袋,以一双圆溜溜的小绿豆眼正往他这边看。

慕屠苏在看她,白芷感觉得到,但她却佯装不知道。好容易把信鸽的伤搞定好,白芷抬眼朝慕屠苏看去,眼眸闪着兴奋,“好了。”

慕屠苏点头。

军医在门外咳嗽两声,“将军和白姑娘来了啊?”

两人皆是惊了一把,目光集向军医那儿。军医十分淡定地走至药柜,拿出一包早已包好的药,递给慕屠苏,“将军,药已配好了,记得吃饭前半个时辰吃了。看将军的脸色,风寒尚未减轻,当多加注意。”

慕屠苏点头,方接过药,一小兵闯了进来,跪在地上,拱手道:“将军,不好了,裴老将军和裴先锋中了敌军的埋伏,我军损失惨重。。”

慕屠苏“腾”地站起来,原本略显惨白的脸上更是刷白一层,他极其铿锵地道:“速速派支援前去,营救裴老将军和裴先锋,我军中埋伏之地,派人画好地图,召集全部将领,到指挥营集合。”

“是。”士兵迅速退下。

慕屠苏也未多停留片刻,立即朝指挥营前去。

白芷怔了怔在原地,心想,裴七该是那裴先锋吧。前世里,白芷见过颇有名气的裴先锋,听闻他为了救裴老将军,他在一次战役中,失去了双腿,大好青年,只能在轮椅中度过。此生,第一次见到裴七,她只吓了一跳,觉得相似,到底是画像与本人有些出路,未曾想到…

白芷忽而愣怔了一下,好似记得极为重要的事情。

她忙问军医,“军医,你可知这次作战,可是六万大军?”

军医疑惑地看了她好几眼,未回答,但从他的眼神中,白芷知道,此番她猜对了。.若真的是这样,那么就是这场战役了,裴先锋失去双腿,慕屠苏前去营救,失踪了…

前世,他失踪了三个月有余,才回来。那三个月,是白芷最难度过的日子,但她坚信,慕屠苏并没有死,他只是一时回不来而已。只是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三个月后他回来了,却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是南诏的小公主。他在殿堂前跪了三天三夜,求先帝赐婚。那是怎样疯狂的他?白芷从未见过。她只能躲在屋檐下,不知所谓地哭,心疼他,更痛心自己。那个女人用三个月,让他爱至如斯,她花了两年,却不能换来他一个简单的微笑。是她不够好?还是那个女人太好?

如今,这一次他会遇见他心爱的南诏公主了吧。白芷扯着嘴皮自嘲笑了笑。

如此也好。

白芷抱着闪电,拜别军医。她方走出营帐,却见裴九衣衫不整的从自个营帐走出来,他神色慌张,脸色泛白,一边系着身上的腰带,一边冲向军指挥营帐。

白芷自裴九身后叫住他,“阿九。”

裴九回身见是白芷,稍稍停顿了下,他神色依旧处于慌张状态中。白芷问他,“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何事?”

“方才听闻御林军与南诏军激战,我爹和七哥遇险,不知状况如何,我很担心。”

“那你想作甚?去指挥营去问个究竟?你以何身份?”相对于裴九的惶恐,白芷淡定了许多。毕竟她知道结局。这将是裴老将军的最后一场战役。至于原因,白芷不知道,兴许是与裴七断了双脚有关吧。

裴九不管不顾,“即使把我认作细作,我也要去。我就只有我爹和七哥了。他们不可以有事。”

白芷一怔,真未料到,裴九把他们二人看的如此之重。

白芷自知劝服不了他,只能作罢,随着他去了。她没有跟,而是去厨房要几根竹子,给闪电做个舒适的窝。前世她养过信鸽,这点小事,她会很娴熟地完成。

做个窝花费了好长时间,待她终于直起腰板,抹了抹额头的汗,嘘了口气,她又发觉自己饿得慌。她想,她该出去找点东西吃了。当她撩开自己的帘子,竟发现以慕屠苏为首,一大批精锐士兵正在出营。目测以为,应该是救裴老将军和裴先锋吧。白芷看着一批批士兵离开,心生惋惜。这些士兵此次离开,恐怕回不来了。当年慕屠苏前去营救,回来的不过尔尔。他们是丢了性命,慕屠苏却抱得美人归,这是何等的待遇。

白芷不想管,这就是命的不同。

也许是天色较晚,泛着淡蓝,白芷竟看见身着戎装的裴九?她努力眨了眨,在仔细看一遍之时,她只能瞧见背影了。莫非她眼花?看错了?白芷存着侥幸心里,不再妄自猜想。她本想去厨房拿点吃的,露过一帐篷,竟听见有人在叫“救命”?白芷以为自己听错了,贴着那帐篷外,仔仔细细地听了一遍,耳边依旧断断续续有人在喊救命。白芷立即撩起帘子,看着满室的酒气,在士兵床上,竟瞧见一男子穿着亵衣亵裤,身上五花大绑地躺在床上。白芷走上前问:“谁干的?”

“九公子,他穿我的战衣,假冒小兵,跟着慕将军去营救裴老将军和裴先锋了。”

那岂不是送死?白芷暗暗啐了一口,转身着急地去追他们。

“喂喂,先帮我松开啊!”不见白芷回头,那可怜的士兵继续呐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白芷在营地门口被看守士兵拦截了。士兵极其严肃的道:“如今局势严峻,生命安全担忧,严禁外出,还望白姑娘海涵。”瞧士兵一丝不苟的认真样,白芷便知,她若是硬闯出去,也闯不出去。

这正门是指定出不了了。白芷识趣地退出。她没有过多的时间耽搁,若耽搁太久,即便是她出去,她也追不上他们。再者,外面四通八达,耽搁太久,连方向都寻不来。白芷前世经常混军营,早就了解军营的布局。厨房背后会有个鸡洞,是养鸡人特意挖的,以供鸡到外边觅食。

白芷找了鸡洞,目测看,她似乎能爬的出去。可当真爬,却只爬出一半,她的屁股有点大,卡住了。这下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痛苦极了。

“咦?哪里的小兵?想偷跑出去?”好不容易等到人,白芷听出了是“厨师”的声音。她本想欢天喜地地求厨师帮忙,但想,这样恐怕拖太久。

白芷故意压低声音,“帮个忙,狠狠地踹我一脚。我因为偷懒睡觉,掉队了。现在赶着出去跟上队。”

“干嘛不走正门?”

“正门走不得,会被发现,挨批。”

“这样啊?那好吧。我踹你了?”

“嗯,狠狠地踹,不要…不要留情。”白芷视死如归地翘着屁股,等待那一踹!

厨师抬腿,狠狠地踹了下去,白芷受到向前的冲力,屁股终于脱离鸡洞,身子完全出来了。白芷痛地眼泪直流,抹着屁股,含泪地对“好心”的厨师喊道:“大恩不言谢,等我凯旋而归,请你喝酒。”

“好啊。”墙另一边的厨师,憨厚一笑。

于是,白芷一边摸着屁股一边寻方向。她得先寻到正门外的方向,然后寻马蹄印找队。白芷寻的很费劲,找了好一阵才寻到马蹄印,然后跟着去追。

天色愈加暗了下来,白芷的心也跟着跳得愈加快。若在天黑之前,没追上这个队…后果不堪设想。一想到裴九有可能回不来了,心里开始不断咒骂那鲁莽的小子,怎这般轻率无脑?是对自己太有信心?还是太在乎他爹和七哥?白芷忽然想到,裴九说过,他只有裴老将军和裴前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裴九不是排行第九才叫裴九的吗?可貌似她都未曾听过他前面的几个哥哥?白芷忽然意识到,她只顾着想怎么调戏裴九,怎么让裴九娶她,却从未考虑到他家的事,以及他家的未来。前世,她是不屑去打听,一意孤行地只想要慕屠苏,重生,她依旧是一根筋,只想到片面,未全面。

所以这是她的报应吗?如若这次能追上裴九,她决定好好了解裴九以及他的家。既然当初选择了他,就不该犹豫。

白芷深吸一口气,看着前方不见人影的路,灰蒙蒙的,望不到尽头。她后面的路,到底是坎坷,还是畅通无阻,她无从知晓,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她唯一所想,便是能追上裴九,带他回来。

因为此番营救必将悲剧收场。那时的裴家,也将渐渐衰退,军权将会被抱得美人归的慕屠苏一一侵蚀!

 

41.

白芷寻着队伍的脚印一步步寻,她走得极为急促,生怕因自己走得慢而错过。可眼看着将要离开光辉王朝的边境地带,进入南诏国的领土,白芷的担忧愈加强烈了起来。

莫非,她此生也和裴九无缘吗?

当她看见前方,影影重重有人影晃动,白芷眯了眯眼,再仔细望了望,心生一喜。她瞧见了,坐在高大骏马之上的那人,不就是慕屠苏吗?身后跟着的队伍里,应该就有裴九了。

白芷放宽了心,疾奔而去。她冲进队伍里,一个个找裴九,不是、不是、依旧不是…

慕屠苏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他惊愕地看着白芷,问她:“你怎么来了?”

白芷道:“裴九穿士兵的戎装,混在你队伍里。”

慕屠苏一怔,斜睨看着身后的士兵,严肃地下令,“找出裴九。”

队里的士兵们,面面相觑,一片安静。裴九似乎不在队里?一位少将驾马向前,“将军,方才你派了鲁少将支出一小队前去勘察,九公子会不会随鲁少将一起去了?”

“极有可能。”慕屠苏点头赞同,目光聚了聚,再把目光看向白芷,依旧是那么严厉,“你回去。”

“我能同你们一起吗?我也会点功夫。”白芷想等裴九,所以请求慕屠苏。

没想到慕屠苏一口拒绝,“不行。”

“我死了,不赖你。”白芷负气道。前世他不让她留在军营,是因为厌弃她。如今,早不是那个模样,为何还是不让她留下来?慕屠苏不理会白芷的气话,对身边一位士兵道:“送白姑娘回去。”

白芷死死瞪慕屠苏,慕屠苏权当看不见,无视她。他的冷漠,当真是一点都未变啊?

白芷坚持了一会儿,最后妥协了。她不能闹脾气。此时他们有任务在身,不能分了他们的神。即使再担心裴九,也只能徒等消息了。白芷只好尾随两位士兵“打道回府”。

忽然,正前方,几位满脸是血的小将跌跌撞撞地跑来,用尽全部的力气,喊了句,“将军。”

白芷回头看了看,心下一沉,脑中空白,耳边充斥着嗡嗡声。鲁少将冲过去,去迎那些零零总总的受伤士兵。

“白小姐,走吧。”旁边的士兵,催促白芷。

白芷咬咬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