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只觉委屈地道:“裴九公子若不想娶我,也不该这般赶尽杀绝,快刀斩乱麻。你的急切心情,不用表达如此这般明显。”

裴九的手抖了抖,这下,他不知如何落子了。

正在这时,一身戎装的年轻军官手握佩刀走过来,“九弟。”

白芷回身细看,被这张脸,吓到了…

“七哥。”裴九把白子放回木钵里,起身招呼。

裴七扫了一眼白芷,脸色立马变了,朝裴九怒骂,“这还未到晚上呢,就招军妓来伺候?你就这般猴急?”

裴九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在外头搞出的风流债,她粘着我不放,竟混做军妓来接近我。看她这么用心良苦,就满足满足他。”

此时的裴九,似变了个人,虽依旧不可一世,可看她的表情多了几分花花公子的调侃轻浮。这便是大家眼里的裴九吗?他为何要装作如此不堪?如此颓废?

他在她面前,露得又可是真性情?

“拿钱打发她走。”裴七不耐地看了眼脸上抹土的白芷,脏兮兮似其貌不扬。

“这…”裴九为难地看了眼白芷。白芷懂他的意思,接下来,是去是留,得靠自己。她可不想孤身一人离开这御林军,死在外头或者再被人贩子卖去,她可不干。

白芷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跪走到裴七的脚下,“七公子,我生是九公子的人,死是九公子的人,我爱他,致死不休。”

“爱他的人多得似军队,一边凉快去。”裴七一脚踢开白芷,白芷被踢倒在地。裴九正预起身扶白芷,却被身后之人,抢了先。慕屠苏扶起白芷,眼未瞧她一眼,只是淡淡地看向裴七,“我说这儿怎么这般吵闹,原是七公子动怒了。”

“一个失心疯的疯女人而已。容我先打发她走。”裴七说罢,起身朝白芷逼近。他一向是行动派,不爱多讲废话,深得裴将军的真传。白芷心里一紧,毋庸置疑,裴七会直接把她抗出去,扔到门外,让士兵把她拖走。

“七哥。”裴九及时叫住,“她有了。”

“…”众静默。

白芷嘴角抖了抖,上次因为“有了”差点害了性命,这次因为“有了”险度难关?果然,裴七不再朝她逼近,而是望着裴九,恨铁不成钢地样子,“你…”

“跟我去见老爹。”拎着裴九的衣衫,裴七带他直冲门外。裴九再背后囔着,“七哥,我心绞病犯了,我心好痛,好痛…”裴七置若罔闻。

白芷在想,如今,还有她的事吗?怎把她晾在一边了。

忽然,一双白色貂皮的长靴站定在她面前,白芷子下往上看,见慕屠苏聚精会神地看着她,眼中有她无法理解的复杂。他忽然蹲下来,白芷惊了惊,身子往后缩,背抵上了桌角,退无可退。白芷咬咬牙,“世子!”

慕屠苏却皮笑肉不笑地看了她一眼,“认得我?”

“是世子先佯装不认得我的。”

“不是正如你所愿吗?”

确实。白芷默认了。慕屠苏目光黯淡下来,冷笑,“裴九便是你宁死也不愿招出的奸夫?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若不是慕屠苏这般提醒,她都忘了有这么一回事。他比她还上心她的“奸夫”她的“孽子”?

“淫、妇?你在他床上到底有多淫、荡?”慕屠苏倏地禁锢她的消瘦的下巴,掐得他指骨泛白。白芷惊愕地看着一向淡定于世的慕屠苏,竟眼中充血,眸中既透着对她的恨意不甘,又有…疼痛的难过。

白芷惶恐地看着这样失态的他,下巴被掐得使她泪光点点。慕屠苏忽然抡出一拳头来,白芷以为要揍她,忙闭着眼,等待死刑。她只觉嗖地一声,有风扫过耳旁,直击她背后的桌角板。

白芷猛地睁开眼,看一侧的桌角板,上面有裂痕,且带着血迹。把目光移至他的手背上,上面红肿带血。他使出了极大的力气吧。白芷眸光淡了淡,“世子将来会遇见自己的挚爱,她会是个美丽又善良的公主。我不过是世子人生的小过客,世子无需这样。”

慕屠苏笑,“是,你哪里配得上我?只不过是个在床上淫、荡**的淫、妇。”

白芷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接纳他的冷嘲热讽。她想起身,手肘刚触地起身,却被慕屠苏长臂一捞,护在怀里。白芷试图挣开,因女胖子阿碧的药效缘故,她使不出力气。她想,即使她使出力气,他也会纹丝不动。

慕屠苏道:“你爱我一下会死吗?一下都不行吗?”

白芷庄重而又认真地回答:“是啊,将军。爱你一下会死的。”她想起她从望苏台坠落的那刻,日落斜阳,橙黄的天际迷住了眼,那样风华绝代的他第一次忘记怀中的南诏公主,如此认真又惊愕地看着她。

她爱过他,以死结束。绝望、痛恨、不甘远远胜于死。她这一世,发过誓,不会再爱他,不会再为他付出,甚至一滴泪。慕屠苏的手臂忽然没了力气,白芷悄悄退出他的怀抱,起身离开。

***

白芷未曾想过,再次见着裴九,他浑身挂彩。她自裴将军的帐篷外接过软趴趴的裴九,扶他回帐篷上药。上药的过程,裴九一直叫个不停,仿佛碰他一下,他都觉得千刀万剐。

白芷打趣,“你可好生休养着,我可不想孩子出生没了爹。”

裴九不满道:“还不因为你。”

白芷咧开笑,“还不是你出着搜主意?”

“紧急关头我也只想到这招。我十妹喜欢太傅之子,我爹死活不同意,我十妹便拐着她心上人私奔五个月,五个月回来挺着大肚子傲气地对着我爹,我爹心酸地把我十妹嫁了。我本想如法炮制,谁想我傲气还未出,我爹怒气出来,把我好一顿狠揍,变成我心酸地被你抬回来了。这男女区别,怎这般大?”裴九一边咬牙忍着痛,一边无不伤感地道。

白芷道:“你该下次问问太傅之子,他被他爹怎么着了?我想你会平衡点。”

“淫、妇…”裴九忽而沉着嗓子,喊了白芷一声。

“继续下棋。”

“…”

“还未分出胜负。”

“好。”

白芷以为裴九会故意输给她,未曾想,他步步紧逼,毫不退让,终于她技不如人,棋差一招,输给了裴九。白芷有些沮丧,“原是九公子无意于白芷。白芷认输了。”

裴九失笑,“朽木果然不可雕也。”

白芷一怔,抬眼好奇地看他。

“晚上庆祝宴会,我爹让我带你去。你去把脸洗一洗。瞧…脸脏死了。”他伸手欲帮她擦一擦。手悬在半空中,却不再行动。白芷见他在思考要不要帮她擦脸,伸手抓起他的手,把他的手往她脸上摸。

裴九脸大红。

“哟,九公子脸又红了?这般害羞?没摸过女人的脸?”白芷故意把他的手往自己脸上多摸了两下。

裴九咬牙切齿地挤出二字,“淫、妇!”

“奸夫!”白芷还嘴。

裴九拿眼瞪她。

在帐篷外,站着裴七和脸色不甚好的慕屠苏。他们透过被风刮开的帷幄窥见里头的情景。裴七看到慕屠苏手背上的淤紫,再看看在里头打情骂俏,浑身被裴将军打得遍体鳞伤的裴九,没好气地说:“这小子,你特意给他送秘制的金创药,他却干这等事,我愈发见这小子干瘦了许多,肯定是被这狐狸精吸干了。”

慕屠苏更握紧了手中的金创药。

 

35.

白芷算不上地地道道的大家闺秀,顶多是个小户千金的排场。...她从未参与过大场面的宴会,最大的便是白渊乔迁之喜的宴会,请街坊来吃个饭,算是了事。

而今晚的夜宴,似乎排场极大,据裴九说,大至有他父亲裴大将军,小至也有少将。皆是此次征战的军官。

“不对啊,还有两位混吃混喝的不速之客呢。”白芷指着自己又指着裴九。

裴九不服气,“我是最大的那位之子,怎是混吃混喝的不速之客?倒是你…”裴九斜睨她两眼,满脸的鄙夷。白芷不气,反而笑弯了眉眼,“照你这么算,我是最大的那位之儿媳,也不算混吃混喝了。”

“你…”裴九吃瘪,没见过这么“理所应当”的女人,可又不好反驳她这句话。

“我怎么了?难道不是吗?”白芷看着裴九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大红脸,愈加得意起来。

裴九不语,招人来,把白芷拖走了…

白芷被几个小兵带到一营帐内,里面有早晨小胡子带走的三个军妓。鸀衫女子正不甚情愿地被小胡子摆弄着装束,还有一位黄衫女子正在一边反抗一边被小胡子的手下按着强制化妆。唯有桃花自个“丰衣足食”不亦乐乎地执着铜镜,左照照,右看看,生怕自己哪里不好看。

真是鲜明的对比啊!

带白芷来的一小兵对小胡子道:“老虎,为白小姐梳妆打扮得漂亮点。”

老虎?白芷一阵错愕,眼前手持胭脂,翘着兰花指,蓄着极有特色的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名唤老虎?名不副实啊!

老虎瞧了一眼白芷,比白芷更为错愕,忙放下手中的胭脂,走到白芷面前,嬉皮笑脸,“白小姐,来,来,到这里坐。”他在一舒适的椅子旁站定,椅子的另一侧还有炭火。想来是把自个位置让给她了。老虎的这种反应,其他三位“同为军妓”的美女皆吃惊地瞪大眼张着嘴。白芷自是明白她们为何如此,早上的事她们不在场。老虎之所以这般殷勤,该是他手下告知的。

白芷在她们的注视下坐好,老虎的手下舀来一块湿巾递给老虎,老虎又递给白芷,“白小姐,擦擦脸。”

白芷点头,用湿巾往脸上抹了抹。她有骨瓷般剔透白皙的肌肤,精致到极限的容貌,恢复到常态之时,她又是一张祸国殃民的倾城色。老虎见白芷的真面貌,眼眸儿都直了。这个货色,值!

老虎准备给白芷抹胭脂水粉,被白芷及时制止,“你帮她们吧,这些我自己来。”

老虎一脸惋惜地点头,又回到鸀衫女子那儿,为她梳妆打扮了。鸀衫女子欲言又止地看着白芷,白芷自是明白她想说什么。她为何在这里?又为何受到尊重?

可她们之间,根本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她们先于白芷化完妆,便去屏障那儿换衣裳。她们从屏障内出来,穿的都是袒、胸、露、乳的艳丽类似舞裙。然后二话不说被老虎强制拉走。白芷实则想“狐假虎威”,让老虎别这么对她们。^/^但临走之前,裴九告诉过她,莫要干涉军妓这事。私自购买军妓本是踩纪之事,可战事拉锯时间太长,血气方刚的男人们难免受不了,伤身是小,干出些意想不到的事儿就闹大了。军妓这活儿正常姑娘不可能干,便是青楼女子也不愿意。无货源,只得向人贩子买,至于这些“军妓”的来源,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个睁眼瞎。

上头已默认了这种行为,白芷若要管了,会惹一身腥。白芷只得同他们一样,做个睁眼瞎。

自个化妆好,白芷预起身离开,被小兵拦住,“白小姐,衣服还未换呢。”白芷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原本穿的是一件白衣,眼前的是灰衣了。她略显抱歉地朝小兵点头,回身返回营帐内,找件衣裳换上。

可当她看见箱子里的衣裳,不禁抹了一把冷汗。全是她们穿的那种极为暴露的衣裳裙子。白芷又折回去,小兵见白芷依旧穿着她的脏衣服,“白小姐,怎么还未换好?”

“那些衣服…不适合我。”

小兵走进里面,翻了一下箱子里的衣服,自己也觉得不妥,眼眸瞄了一眼刚才她们换下的衣裳,虽也有些脏,但比白芷身上穿的要好些。小兵道:“要不您讲究穿一下她们的?您这样,稍显失礼。”

白芷也自知如此,点了点头。

小兵便把她们三人脱下的衣服递给她,朝她点头,自觉离开。

白芷看着三人衣服,掸开挨个选,瞧瞧哪个干净。谁曾想,她掸开黄衫的衣衫时,有个东西掉了下来。白芷捡起来瞧了瞧。眼眸倏然瞪大。不过是一片银质打造的小叶子腰配,放在光辉王朝人眼里,再普通不过。可要是放在南诏,这是吉祥保平安之用。前世,慕屠苏每次征战,南诏公主总会送他一片让他戴在身上防身。

那黄衫女子是南诏人?她是无意进来的良民还是别有用心的细作?

白芷脑海忽然想到戏子里那些常演的情景,美人计、夜刺。如此这般想了想,白芷自个先打了寒颤。这事,她要不要说?如若是自己想多了,妄自害了一条无辜性命就不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件黄衫。唯有以自己为诱饵,来揭露真相。若她看见白芷穿着她的衣衫,细作不会轻举妄动,以免不打自招。她定会伺机先杀人灭口。

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肯定不能自保,这事她要告诉裴九。

穿好衣衫,他直奔裴九的营帐。只是,白芷并未在营帐内瞧见裴九。白芷问外面的小兵,小兵告知白芷,裴九端着棋盘找慕将军下棋去了。

果然是“好”棋友啊!

此时紧急,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裴九了。

她随小兵来到慕屠苏的营帐,小兵先进去禀报,少顷,小兵折回,对白芷拱手,“白小姐可以进去了。”

白芷点头,掀开帘子,一股暖意直灌全身,整个房间弥漫她永远忘不了的熟悉兰芝香。这是他最爱的香,曾几何时,为了讨好他,她特意种了满园的兰芝,一棵棵,她亲手埋土栽种。她不辞辛苦,只愿博君一笑。

“芷…儿,找我有何事?”想来裴九觉得在外人面前不当“淫、妇”的叫她,可又未曾“芷儿”叫过,第一次叫,显得局促又别扭。因这声别扭的唤她,裴九略有不好意思的扭头,未料,头正好转向慕屠苏那儿,偏巧让慕屠苏瞧见了他的窘态。他不甚好意思的朝慕屠苏笑了笑。

“阿九,我有事与你说。”白芷开门见山。

“何事?这般着急?待我和苏苏下完这盘棋,不可吗?”裴九一怔。

“嗯。”白芷严肃地点头。

裴九第一次见白芷这般严肃,放下手中的棋子,对慕屠苏道:“苏苏,稍等。”

“好。”慕屠苏自始至终都是安静的。

白芷看了她一眼,脸上淡淡的,已无当时过分的情绪。目光下移,他的手上的商已处理,绑着纱布,纱布上还掺着血渍。白芷侧头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帐内,只剩下慕屠苏一人。他低垂眼帘,浓密的睫羽下投出一片阴影,看不出情绪。唯有满脸的疲惫布满着。

白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裴九说了一遍。裴九低头沉思,“你说的有道理,目前只能看出她是南诏人,是良是莠,有待商榷。只是你这样太危险了。”

“只能这样啊,事情不易声张。瞧你爹和你七哥的做派。”裴老将军是出了名冲动派,裴七亦如此。

裴九蹙眉不语,沉思片刻,极为认真地道:“那也行,照你的意思做,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不准离开我半步。”

“出恭呢?”

“…”

“洗澡呢?”

“…”

“睡觉呢?”

“…”

“好吧,既然你是我的人了,一同吧。”

“…”

***

夜宴在即,白芷同裴九出席。裴老将军一早坐在最前头,与慕屠苏聊得甚欢。也不知聊些什么,裴老将军眉开眼笑,好不欢乐。裴七坐在裴老将军的左侧,边喝酒,侧头偶尔说上两句,其他位置也坐满了军官,各个手里直接端着酒坛,猜酒拳,豪爽极了。

唯一空着的位置是慕屠苏的右侧,上面摆着两坛酒,还有几碟小菜,纹丝未动。

想来,这便是裴九的位置了。

“九弟,这儿。”裴七指着那空位。

裴九看了白芷一眼,“走吧。”

“嗯。”白芷点头。

两人走到裴老将军面前,裴九拱手行礼,“爹。”

裴老将军怒气未散,原本嬉笑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扫了眼白芷,直接问:“你是苏城知州白渊之女?”

白芷欠身,“回将军,是的。”

“模样倒是清秀,只是这私定终身可不好,尤其是与我那混账儿子。”

白芷不该如何回答,只能保持着微笑。

裴九笑道:“我这不是还有英明神武的爹吗?”

“滚。坐好。”裴老将军舀一块羊肉往他身上砸。裴九灵巧地躲了,“爹,孩儿有心疾。”

裴老将军舀眼白他。裴九收住笑容,拉着白芷去位置上坐下。坐下之前,裴九见椅子上有片落叶,朝白芷笑了笑,舀开落叶。白芷抿嘴笑,坐了下来,眼眸逡巡,却见自己的右方正是慕屠苏。他们的距离不过一个身位的距离。他扫了她一眼,冷冷的。

战场的夜宴不比宫廷里的夜宴。他们的夜宴就是喝酒,吃羊肉,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白芷自始至终就闷着吃东西,不发一言。谁想,到底成了靶子,不一会儿,话题便转到她这儿来了。

“九公子,这回栽倒一棵树上,有何感想?”一位少将打趣的把矛头转向裴九。

裴九笑道:“爬起来,大不了把树搬回家,再出来混。”

“哈哈!”两人笑了笑,互相干杯,以表敬意。

“那白姑娘不哭断了肠子?”又有一位少将把话题扯到白芷身上了。

白芷被在坐的军官注视得不好意思,微笑以对,“我会让他没精力再出去混的。”

“…”众默。

裴九原本咧着的嘴,一下子僵硬起来,看了看白芷面不改色的脸,自己的脸瞬间充血,尴尬地喝了好几口酒。随后大家哈哈大笑,“白姑娘果然是语出惊人啊。”

不语出惊人,这些人指定找她乐子,还不如直接吓走他们,免得继续逗趣她。

果然,话题转了,坐在裴九身侧的少将似乎与裴九关系不错,聊得甚欢,觥筹交错。

重头戏来了。老虎带着三位“绝色美人”来到席位之中,朝裴老将军笑笑,“将军,人到了。”

原本热闹的宴席,顿时安静起来。白芷见在坐的少将们都在注视他们仨,不免冷笑,男人果然是好色之徒。她把眸光转向裴九,在众人眼中的“好美色花花公子”反而酒酣之中,未察觉。

当黄衫女子看见熟悉的身影,往白芷这边一看,登时愣了愣。白芷朝她微笑,看不出是警告还是仅仅是微笑。

她到底是敌是友?

裴老将军忽而对慕屠苏道:“屠苏,可有兴趣?”

慕屠苏看了场上的三位女子。这对于桃花而已,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朝慕屠苏眨了好几眼,可在慕屠苏眼里,这不是抛媚眼,而是她眼睛不舒服,直接略过了她。桃花在那一刻,心都碎了。

再看其他两位,亦不能入法眼,他对裴老将军道:“无兴趣。”

似乎在裴老将军的意料之中,淡笑,一个个从官阶大小问下去…

白芷看到那些男人跃跃欲试的模样,有些作呕。再看那黄衫女子,她已平复了方才的吃惊,看到白芷露出了她一直惯有的心情。

害怕…


36.

白芷杵了杵一旁酒酣的裴九,“少喝点酒。”

裴九回头迷茫地看了看白芷。白芷拉长地脸道:“今晚你说好保护我的。”

裴九忽然把头靠在白芷的肩上,一口酒气,醉醺醺地道:“嗯,保护淫、妇,奸夫有责。淫、妇…”他拉长音,呢喃着,不知是对白芷说,还是自言自语,“我活的好辛苦,我…”白芷预感到接下来的话,是埋藏他心里的话,兴许会是酒后吐真言,她以手盖住他的嘴,制止他再揭露自己的心里话。

此时正在夜宴上,若让旁人听见可不好。

“呜呜…”裴九试图挣扎。

白芷安抚他的头,顺了顺他一直束发整齐的头发,“乖,晚上说。”裴九瞪着一双充血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白芷。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直到听见慕屠苏的声音。

“忽然觉得乏味,裴将军,我可收回方才的那句话,想找个女人陪我玩玩。”

白芷一怔,稍稍转头,便见慕屠苏在逡巡正中的那三位女子。

“哈哈,难得啊!好,让你先选。”裴老将军似乎来了兴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慕屠苏对女子向来无兴趣,今儿怎么提起来了?莫不是这三名女子有过人之处?他扫了几眼,并未觉得有多过人,反而觉得白芷倒是美得惊人。

其他人原本跃跃欲试的态度,因慕屠苏这句话,皆朝慕屠苏投来好奇的目光,仿佛这是一个奇观,值得放弃美女观摩。慕屠苏最大的口碑无非有三。俊美非凡,不好女色,温柔孝顺。曾高声拒了他父亲为他张罗的妾侍,他主张,一生一世一双人。

谁会想过,今晚他要破戒?与女子共度春、宵?

“苏苏他怎么了?”裴九虽显醉态,但他还是有着一份小清醒。

至少他看出了慕屠苏的异样。是啊,慕屠苏今儿实在不一样。

桃花最为兴奋,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慕屠苏,其目光灼灼。慕屠苏却让她失望了,未看她一眼,眼眸却直直地注视那绿衫女子,“你,今晚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