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其衍毫不留情地将秦远心底说不出口的秘密,鲜血淋漓地剥露在人前。
秦远的身形一震,绷紧了唇线,眉头也拧得越发紧致。
只是宋其衍的话刚说完,自己的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秦远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却对谁打来的电话不感兴趣。
宋其衍低头一看手机,是靳子琦打来的。
但是他没有接,并且顺手关了机,然后越过秦远往外走。
秦远看懂了他的动作,便转身上了车,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朝走了几步的宋其衍冷淡道:“上车。”

别墅区里有独立的休闲中心,譬如…咖啡厅。
消费不低,装修不豪华却高贵,适合约会交谈,所以生意兴隆。
角落的沙发上,咖啡香气浓郁,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本安宁温馨的氛围因为他们的到来而逐渐笼罩起凝重紧张的气息。
就连两人周围的顾客都偶尔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其衍和秦远两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只是各自点了一根烟,低头看着烟蒂处星火的忽明忽暗,却丝毫不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
角落的光线昏暗,也将两人的脸隐于了阴影中,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宋其衍抽完手里的一根烟,便将火星明亮的烟蒂在烟灰缸中碾灭。
“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现在说吧。”宋其衍开门见山地打破僵局。
秦远在这里坐了半晌后,已经平复了自己跌宕起伏的心情。
他盯着咖啡杯中漂浮的白色奶泡,他点的是卡布奇诺,甜味,香浓。
抬头看向对面阴影下棱角鲜明的脸,声音有些粗哑:“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资格知道关于我的记忆为什么会被你取代?”
终究是不服气,即便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优秀的女人…
宋其衍抿了一口咖啡,润了润自己干涸的喉咙,“四年前,她和苏珩风结婚,我回国,刚好碰到了,然后…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秦远指间的香烟一抖,本积聚的烟灰头掉落,在空气中纷飞消散。
孩子…
他的大脑里无法挥去的是宋其衍平淡而真实的叙述,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宋其衍却恍若没发现秦远神思的恍惚,兀自接着道:“取消和苏珩风婚礼后她就出了车祸忘记了一切,直至两个月前我们才在一起,然后我派人调查了她的过往,顺便也知道了你们的事。”
“所以你就趁她失忆冒充了她的初恋情人?”秦远的脸色阴翳难看。
宋其衍从容淡漠地扫了眼秦远搁在桌边那只骨节青白的手。
“我还不至于需要利用别人的回忆去赢得一个女人的心,秦远。”
大学同窗多年,他从来都是唤他阿远,而今他们之间竟闹到这个地步!
“可是你也没否认!”秦远冷笑道:“宋其衍,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
“她曾经是你的恋人,在你飞黄腾达、美人在抱的时候,她则因为家族利益要嫁给一个心中想着别的女人的男人,你以为我会一直冷眼旁观吗?”
“冷眼旁观?宋其衍,不要为自己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秦远怒极反笑,额际的太阳穴突突暴动,紧紧地咬着牙关,甚至连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每一个字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年,我跟她在一起一年,你却可以用最卑劣的手法将它瞬间扼杀,宋其衍,你知道我们的那些曾经!送伞,生日,那些过往,你明明知道的!”
“那你这十年都干什么去了?”宋其衍冷酷地反驳,一针见血。
秦远的指责皆沉默在了喉底,双手却因为他的质问而握紧。
——十年前,十年前的今天,他在哪里?
宋其衍嘲讽地笑起来:“是啊,十年前,你有了新的爱人,哪里还有时间顾得上她,所以你有什么好怨恨的?因为那双腿吗?”
秦远阴鸷的某种闪过惊愕,似乎没料到宋其衍会提及他的腿。
搁在桌下的一只手不由地抚上自己的大腿,这里,永远也不会再好了。
二十三岁后,他再也不能接触那些体育运动。
他只能让自己走路起来像个平常人,却再也不能跑,不能跳。
甚至每逢阴雨连绵的日子,骨头便会犹如被撕裂般的疼痛。
这些痛楚,都是那个叫靳子琦的女人造成的,那个他曾经深爱的女人…
然而,当时把滚烫的湿毛巾搭在他的伤口上,日复一日照顾他的却是另一个女人,把他从颓废自暴自弃的生活中拯救出来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可是,那些痛楚已像他心头的那个黑洞,填不满也忘不掉,伴随他的余生。
“既然你当初选择爱她,就该像个男子汉承担一切后果,十年前既然选择离开,也该像个男人走得干脆,现在你回来,是想报复吗?”
宋其衍一语点破秦远这些年心底的怨恨,秦远只是冷着眼看他,不否认。
“你想让她重新爱上你,却也让她知道你其实爱你的未婚妻,然后让她陷入痛苦之中却又离不开你?秦远,还是说这些年你其实一直爱着靳子琦?”
秦远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失了温润尔雅的表象,他豁然起身,桌边的咖啡杯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粉碎声。
他探过身再次拽过宋其衍的衣领,将宋其衍顺势往自己跟前拉近,“你知道什么?当年发生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
“是,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你们之间的事,我只明白一点,靳子琦现在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跟你秦远没有一丁点关系。”
“混蛋…”秦远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不甘心吗?你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在你跟方晴云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就失去了再次拥有她的机会,这是你自己的决定,你凭什么不甘心?”
宋其衍置身事外的淡漠语气听得秦远扯紧了他的衣领,“我不甘心?宋其衍,你***又凭什么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
他的声音几乎吼,惊动了整个咖啡厅的客人。
四周的客人停止各自的交谈,忿忿回头看过来。
侍应生连忙过来劝架:“先生,这里是公共场合,还请你…”
“不好意思。”宋其衍转头解释,尽管衣领还被扯着,却还是不失风度,“他只是间歇性激动,过会儿就没事了,你们管自己忙。”
既然客人都这么说了,侍应生也不能怎么样,一脸不放心地走开了。
宋其衍近距离看着秦远脸上的愤怒,嘴角却扬起一个淡笑:“你又想揍我?不过,你打得过我吗?”
刚才那一拳,若不是他心甘情愿,秦远又怎么可能打到他?
也是那一拳,让他们之间从此之后互不相欠!
秦远也是聪明人,也猜到了宋其衍的意思,却是只会让怒火燃烧得更旺。
“小人…”秦远面若冷霜,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他提起拳头就朝着对面这人的脸上挥过去,这些年的修身养心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乌有,铺天盖地的愤怒用来,淹没了他的所有理智。
秦远的拳风扫过宋其衍的侧脸,却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
火光电石间,宋其衍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秦远的眼前一暗,颧骨处传来阵阵痛楚,就连着口腔里也是浓烈的铁锈味。
秦远因为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整个人不稳地跌坐在沙发上。
周围已经此起彼伏了克制的惊呼声。
宋其衍却好似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他斯条慢理地拿了个侍应生刚端上来的新茶杯。
往杯子里添了点茶,慢慢地啜饮。
一双幽深的眼睛却看着对面隐于阴影里的秦远。
“她还爱不爱你,是她跟你的事;我和她结婚生子,这是我跟她的事。”
秦远抬起头,眼底闪过凌厉的冷光,甚至忘记去擦嘴角的鲜血。
宋其衍把茶杯搁到桌边,继续道:“她不欠你什么,没有哪一段感情注定是公平的,我宋其衍已经认命了,你秦远也得认。”
看到秦远虽然愤怒却也略显疑惑地望着自己,宋其衍噙起一抹笑,“就算你们曾经再相爱,靳子琦也注定了是我儿子的妈,我死了,她和儿子都得趴在我的碑前哭,而且,靳家人绝不会轻而易举离婚。”
“卑鄙无耻!”秦远羞恼难当,拍案怒道:“你倒是说得理直气壮,我倒要看看等谎言拆穿的那一天,你怎么善后!”
宋其衍嘴角抽了抽,又点了一根烟,“这就不劳你关心了。”
吐出的白色烟圈在空中慢慢挥散消失。
他透过朦胧的烟雾望着怒不可遏的秦远:“有时候,你得承认,这就是命。你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虽然留下了深刻记忆,却也往事如烟。”
“命?”秦远轻幽的声音似千里之外而来,听不出喜悲,他低垂了头,复而抬头看向宋其衍时笑出声:“所以我要信命吗?”
宋其衍抿了抿薄唇,不置一词。
秦远却掏了钱丢在桌子上,站起来,“如果我信命,那我现在就不会坐在你对面,而是一个流落在伦敦街头的无业游民。”
宋其衍眯眼望着他的背影扬长而去。
他靠进沙发里,默默地抽着烟,灰白的烟雾之中,英俊的面容朦朦胧胧,有着说不出的一种诡秘和悠远。

 

 

【028】那一对怨偶(万更)
更新时间:2013-1-16 17:35:43 本章字数:12854

随着婚礼日期的推近,靳子琦和宋其衍也越发忙碌起来。爱豦穬剧
至于那晚宋其衍回来后,靳子琦并没有多问他为什么嘴角会带伤。
有时候,她也愿意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幸福新娘。
她只是偶尔会听到一些关于秦远的话题——
似乎他从那天她拒绝他的要求后便把电影的工作交给了他的助理。
办公室的门被叩响,靳子琦收拾好自己的思绪,抬头喊了声“进来。”
然后看到的便是一道熟悉而颀长的身影。
靳子琦没想到宋其衍会来公司,貌似现在还是上班时间点——
宋其衍却兀自踱到办公桌前,两手撑在桌沿,微微前倾自己的上身,俯视着正诧异看着自己的靳子琦。
在她张嘴准备询问之前,低下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缱绻而轻盈。
靳子琦一愣,却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唇。
“起来吧,今天要带你看一样东西。”宋其衍已经拿了她的手提包。
靳子琦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人已经被他拉进了电梯。
电梯到达一楼打开门,就看到了满脸欣喜的乔念昭。
乔念昭似乎也没想到会碰到他们,脸上的微笑也跟着瞬间凝固。
自从乔念昭搬出去后,靳子琦和她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在忙碌的生活和工作中差点要忘记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妹妹”。
乔念昭除了脸消瘦了点,精神还是不错的,除却此刻脸色有些苍白。
在她还僵愣地杵在那里时,宋其衍已经牵着靳子琦走出电梯,彼此擦肩而过,却谁也没有理会谁,就像是浑然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们要去哪里?”上车后,靳子琦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宋其衍转头看了她一眼,眉眼间是淡淡的愉悦,“据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认可,就是娶她为妻。”
靳子琦不知晓他为何把话题绕到这句话上,眼睫忽闪了下,大脑里却默默地飘过对应的一句话——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大的奉献,就是嫁给他,一辈子不离不弃!
宋其衍停下轿车,靳子琦望向窗外,入目的是之前来过的那家礼服定制中心,也在顷刻间明白了宋其衍口中要给她看的那样东西。
是婚纱,他们结婚时她要穿的那套婚纱礼服!
走出三楼的电梯,靳子琦的视线便主动看向某个位置——
曾经摆放那件黑色婚纱的地方,模特上的婚纱却已经换了款式。
想必是主人家取走了黑婚纱。
“宋先生,靳小姐,你们定制的礼服已经到了,这边请。”
工作人员恭敬地行了礼后,便带着靳子琦和宋其衍前往试衣间。
婚纱的试穿过程有些繁琐,靳子琦就像个木偶,任由工作人员替她整理好婚纱和挽起及腰的长发,薄如蝉翼的白纱叠合而成的蝴蝶结被戴于发间。
“靳小姐是我见过最高贵美丽的新娘!”
面对工作人员由衷的赞美,靳子琦浅浅地笑了下。
酒红色的帷幔已经缓缓拉开。
璀璨的水晶吊灯光芒四射,犹如遗落凡尘的星点铺满光洁的地板,反射起的精英光线落在靳子琦那一身白纱之上,泛着飘渺柔和的光芒。
帷幔的那一边,站着一道英挺的身姿,纯白的西装在灯光下显得卓越不凡。
工作人员将一捧花束塞到靳子琦手中,暧昧一笑,朝还背对着她们的男人略显得俏皮道:“新娘子出来咯!”
男子闻声便转身看过来,明亮的光线打在他明晰好看的五官上,靳子琦抬起本垂下的眼眸,却在看到他的脸后一怔。
因为那并不是她预料中的宋其衍,而是几日不见的秦远。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秦远显然也不曾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会是靳子琦。
然而错愕过后却是挪不动脚的怔愣。
他微扬下颌,迎着灼眼的灯光,望着站在试衣台上同样一脸惊异的靳子琦。
纯白镂空花纹马甲式裹胸婚纱结合了东西方元素,穿在她身上,更衬托出她身上那股子东方女子特有的优雅和含蓄。
她捧着一束被满天星包裹的百合花,微敛着眼睫,静静地站在那里,唯美得就像是史诗中歌颂的雅典女神。
“呃…”率先发出声音打破这份和谐的是工作人员,尴尬地走到秦远身边解释:“秦先生,不好意思,方小姐在旁边的试衣间。”
靳子琦顿时明白了秦远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便冲他客气地一颔首。
秦远望着她的眼神深邃而浓烈,身侧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缓缓握住。
“试好了吗?”宋其衍带着期待的低沉声音从一旁响起。
靳子琦循声转头,便看到了一身黑色礼服的宋其衍。
他的嘴角挂着笑,然后很快也发现了站在试衣台下的秦远。
只是未等他走过去,旁边本紧闭的帷幔便“哗”地一声被工作人员拉开。
映入众人眼中的便是穿着一袭黑色婚纱的方晴云。
贴合身线的设计,精确的婚纱尺寸,让她看上去妩媚而典雅。
方晴云带笑的美眸忽闪在灯光下,她深情地望着秦远:“阿远,好看吗?”

这样的四人相遇有点贴近于偶像剧的情节,狗血却充满了碰撞性。
靳子琦望着方晴云那身别致的黑色婚纱,脑海里却只有一个想法——
没想到,秦远竟然就是那个爱妻如命的richie…
试衣间内的气氛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地诡异。
方晴云一转眸也看到了对面的同样穿着婚纱的靳子琦,美眸一亮,吃惊之后便是礼貌地点头问候:“好巧,靳小姐。”
靳子琦回之淡淡一笑,便挽着过长的婚纱走下台子,而那边的宋其衍则已默契地走过来,轻轻地拥住她的纤腰,在额际蜻蜓点水一吻。
“你会是最美的新娘。”宋其衍不吝啬地赞美。
那边的方晴云也已经挽住了秦远,看到靳子琦的结婚对象是宋其衍,并未如预期的那番惊愕,只是微微而笑:“其衍,没想到真的是你。”
宋其衍闻声转头,眼神掠过秦远看向方晴云:“听说你们要结婚,恭喜了。”
方晴云笑着收下祝福,“到时其衍和靳小姐你们会来参加吧?”
“可能会要让你失望了,十二月十五,我和小琦也结婚。”
宋其衍的语气听上去夹带着遗憾,靳子琦脸上却闪过错愕。
不知为何,这样的巧合让她觉得是宋其衍刻意而为之。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没见方晴云之前,她会误以为宋其衍可能被秦远横刀夺爱才会如此。
但此刻看两人的言语互动,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地暧昧不清。
也就排除了这三人之间爱恨情仇的可能。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靳子琦思绪回转,那边秦远却勾了勾嘴角:“同样祝福你们。”
宋其衍回之意味深远地一笑,“谢谢。”
秦远不再接话,转头对方晴云道:“蒂凡尼的钻石项链应该到了,去看看吧。”
说完,便和方晴云相携离去。
老同学相见这样客套而疏离的相处方式,确实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靳子琦的耳垂突然一重,一只镶钻的菱形耳坠嵌入她的耳洞中。
浅棕色的眸底闪过刹那的惊慌,想要回头,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轻柔地扶住她的白颈,湿热的男性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别动。”认真而小心翼翼的命令声。
然后她看到粗粝的指腹拂过她的耳垂,眼角的视野内钻石闪耀,他全神贯注地低下头,将另一只耳坠也戴到了她的耳朵上。
水晶灯光将两人的身影照耀在一起,犹如画中走出的璧人,登对美好。
“宋先生对靳小姐真好!”工作人员歆羡地赞美这一对金童玉女。
靳子琦脸颊一红,回身看向镜中的自己,下意识地便联想到方晴云的婚纱,一时兴起便问了旁边的工作人员,“方小姐的婚纱是秦远先生设计的吗?”
工作人员提起这事似乎格外的兴奋,“是呀,当时送过来就被很多客户看中,像秦先生这样长得帅,有钱又有才的男人真的快成稀有动物了!”
靳子琦只是附和地笑了笑,宋其衍却转过头来,冷眼瞪着工作人员,吓得工作人员立刻噤声,最后被瞪得真的受不了了忙找借口溜开。
宋其衍轻哼一声,转而看向靳子琦,眼神带着点凶狠和警告的意味。
“靳子琦,秦远可是有妇之夫,你自己也是有夫之妇,你可不能起一些居心不良的念头,他和他未婚妻都在一起十年了。你们单身的时候都没考虑共度一生,更何况现在,木已成舟你不能硬生生地凿出一个洞来。”
然后他顿了顿总结道:“他不适合你。”
靳子琦有些被他笃定的语气怔到。
她都不知道他在胡说些什么,她什么时候说对秦远感兴趣了?
被无缘无故一顿指责,靳子琦心里难免不痛快,淡淡地回驳:“我跟他又没相处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不适合?会拉小提琴,又会设计婚纱的男人一定很有才,和这样的男人朝夕相处,也能充实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
“他真不适合。”宋其衍却拧起了眉头,一脸不赞同,“他这些年都呆在法国。法国你知道吧,那里的男人都整天情啊爱的,学着那套温柔浪漫的绅士礼节,就算你骂他他也还维持着虚伪的礼貌,好像很有宽容心一样。”
“在对待感情方面也是,如果哪一天早上起来你突然要跟他离婚,他会立马整理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人,连问一句为什么都没有,还自以为放得开。”
“这种男人缺少的就是掠夺性,世界上那么多男男女女哪来那么多一蹴而就的两情相悦?很多时候要是不主动出击,哪能抱得美人归?他连最起码的强硬都做不到,凭什么跟我抢?你没有选择跟他这种男人结婚也是很有眼光的。”
靳子琦沉默地看着宋其衍滔滔不绝地发表长篇大论。
此文章的标题总结为“关于秦远个人的性格分析报告”。
虽然他这番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也不存在过激的人身攻击,但是已经彻底偏离了公平公正的原则,充满了个人主观情绪。
他似乎觉得还不够透彻,又补充道:“你说有才就能提高生活质量?靳子琦,你不能这么盲目的!梵高有才吧,尼采有才吧,可是他们最后疯了。我从来不在乎你是不是有才华,我只知道你是我喜欢的靳子琦,只是靳子琦而已。”
在贬低了对手之后,不忘褒扬一下自己的深情,使两者形成鲜明对比。
靳子琦看着宋其衍口干舌燥的样子,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对她表现得深情温柔,却在这一刻就暴露了本性,对她无意间夸奖过的男人进行车轮战式的攻击。
结论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
全天下只有宋其衍才是最适合靳子琦的男人!
只有选择宋其衍这样对生活充满强硬态度、对爱情具有掠夺性的完美男人,靳子琦晦暗的人生才能重绽出璀璨的光辉!
“宋其衍,老实说,我答应跟你结婚,现在回想起来,才是真正的识人不清,我那个时候怎么就没看出你的脸皮这么厚?”
靳子琦扫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花捧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进了换衣间。
宋其衍立刻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忙走到换衣间外放柔声音道:“老婆,我错了,我知道你对我一心一意,我这不是担心秦远对你心怀不轨吗?”
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咳嗽声,宋其衍本就心烦,皱着眉转过头。
秦远正站在他身后,脸色不是很好看,一双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他。

男人正坐在沙发上,静等着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
女人正站在复古圆镜前,欣赏着一个优雅美丽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