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看到她要走,心里一慌,忙伸手拉住子琦的手:“子琦…”
“妈!”秦远低声喊道,想要制止自己母亲出格的行为。
“你还认我是你妈吗?可是,这天下哪里有做妈的不知道儿子结婚的?你说你要讨子琦做老婆,我很欢喜,现在为什么会成这样子?”
秦母一句话,堵得秦远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呀,他当初说要白首到老的女人此刻正站在他的对面,而他的身边,陪伴他的是十年如一日的方晴云,所有的所有,早已物是人非。
客厅里的氛围早已僵持,也静得可怕,只有秦母的声音字字嵌入人的骸骨:“在妈心里,你说要娶来当媳妇的只有子琦,妈也只认子琦这个儿媳妇!”
方晴云的脸色彻底黑了,她转身就要走,却被秦远一把拉住,刚才匆忙赶来,她的脸被寒冷的夜风吹刮得泛红,鼻尖也红红的,现在眼圈也跟着红了。
秦远的心头一疼,搂住了方晴云微微战栗的身体,望向秦母的目光却不若之前的示弱,也变得格外坚定:“妈,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晴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这么说难道不考虑她的感受吗?”
他深吸了口气,盯着秦母的眼睛说:“晴云也会是个好媳妇,她做的甚至比我这个当儿子的好,这些年我在国外,都是她安排人在照顾你,每年她回国参加文化交流会时,即便是不顺路她都会刻意坐飞机去探望你,这样的女人…”
秦远掩在背后的那只手扣成拳,关节怆然惨白,他刻意忽略心中的异样,一字一顿地咬着牙说出来:“难道不值得我去好好对待吗?”
方晴云反握住秦远的手:“阿远…”
靳子琦冷眼看着那对恩爱的男女,心底竟上涌起一阵嘲讽,不知为何竟有了恶心的冲动,然后真的弯腰捂着嘴跑到一角干呕起来。
那边的秦远和方晴云一怔,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而看到靳子琦在听完他们的话后呕吐时,脸色双双一白,然而秦远眼底还晃过担忧。
他想要过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却在手上力道一重时,打消了所有的念头,他是晴云的丈夫,靳子琦如今,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靳子琦待那阵反胃过去,接过佣人匆忙递上来的湿巾,擦拭了嘴角,嘴中却是一股苦涩的味道,她拧了拧眉心,但还是站直了身体。
转过身,看到依然还没有离开的几人。
她冷肃了脸色,语气也不若之前的礼貌:“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恐怕不能再招待你们,”她眼角扫向明管事:“明管事,麻烦你送客吧。”
明管事面无表情地颔首,就要赶人。
秦母在看到靳子琦脸色苍白呕吐时就担忧不已,如今见她冷着脸驱赶他们,便知道今天过后自己怕是再难见到靳子琦,不免有些慌张。
她想上前和靳子琦说话,却发现子琦已经背过身,只能拉住秦远的手,望着他晕染在灯光下的侧脸,说:“子琦有什么不好的?她为了你大冬天地在老房子的楼梯过道里用一个小煤炉给你炖冰(和谐)糖雪梨,她是千金大小姐啊,却因为你要待在那种潮湿又有味道的破旧楼房里,还整天跟那群蛮横的老女人抢着地方洗衣服,后来还冻伤了手,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秦母的身体隐隐地发颤,“我今天可以告诉你,妈不喜欢这个叫方晴云的,也不会让她做我的儿媳妇,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妈,就跟她去离婚,把我们子琦重新哄回来,让她当你的媳妇!”
“妈!”秦远皱紧了眉头,方晴云是震惊地瞪大眼。
靳子琦没有回头去看,只是心中觉得可悲,秦老太太不知道,一段早已千疮百孔,甚至被荒废了十年,不管男女哪一方都已心有所属的感情,要怎么样的挽回才能再次破镜重圆?
即便圆了又如何,终究不再如最初的美好,那一条痕一辈子都在。
最重要的是,靳子琦从来不曾想过回头,即便是误会,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宁愿在前方一片惘然中探索,也不愿意回头去寻找那一个早已模糊的驻点。
正在这个时候,客厅的门被再次推开,便听到明管事一声恭敬的“大少爷”,靳子琦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人却已经被一股大力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熟悉的干燥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一松,不再因为惊慌而挣扎,任由他拥着自己看向秦远母子和方晴云,他的薄唇微翘,似笑非笑地开口。
“老太太,这事恐怕不是你能说了算,因为…子琦现在是我的妻子。”
靳子琦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有那略略不稳的呼吸,她很怀疑他是不是飞车匆忙赶回来的?
几乎宋其衍出现的那一瞬间,方晴云脸上的神情似有松懈,暗暗地舒了口气,而秦远的脸色顷刻间就凝重了,冷冷地对视着宋其衍含笑的眸子。
倒是秦母,不敢相信地看了这个出类拔萃的男人良久,然后看向被他抱在怀里的靳子琦,极为小声地叫着靳子琦的名字:“子琦…”
靳子琦这一次没有再心软去看秦母,既然宋其衍来了,她相信他处理得会比自己更好,而她自己,却只能一次次在那老妇人的哀求声里软下心肠。
秦母见子琦不理会自己,已经对宋其衍说的话信了五分,但她还是想亲耳听到子琦这么说,所以她又问了:“子琦,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宋其衍将靳子琦搂得更近,望着秦母淡然开口:“老太太喜欢我家子琦我很高兴,证明她是个讨人喜欢的,不过,她现在已经跟我结婚,如果老太太真心为子琦好,还请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为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话说得有些狠,可是,不狠的话又怎么能让对方彻底地断了念想呢?
当秦母对她的关心成为一种负担时,她也会选择卸下这个负担,而不是背着这个负担一路远行,给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带去困扰。
秦母的脸色刹那苍白,看看微垂眼的靳子琦,看看冷脸的宋其衍,又转头看看身边神色不明的秦远和漠然脸色的方晴云,身形重重地一个踉跄。
“我和子琦还要去接我们的儿子放学,就不奉陪了。”
说完,宋其衍便不管其他人的脸色,径直拉着靳子琦出了客厅。
几乎刚一走出来,他就放开了她的手,沉着脸管自己大步往大门口走,那阴森的模样让迎面而来的佣人避而不及。
靳子琦轻叹息,小跑着追上去,从后拉住他的手,纤细的五指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把自己的小手伸入他的掌心,“我没想过要想和他再有牵扯。”
宋其衍没有回头,直直地站在廊间,却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靳子琦本紧张的心情却放松了,她轻声走到他的身边,挽过他的臂弯,宋其衍却突然低头看她,“如果没有我,你会想和他复合吗?”
他看上去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只要她一句话说得不恰当,他随时都可能爆发,变成一个暴君。
宋其衍的性格从来没有温柔二字,不过是在她的面前太过收敛而已。
靳子琦仰首望着他,唇角却微微勾起:“你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她笑吟吟的样子很俏丽,然而宋其衍却觉得那样子着实地面目可憎,他恨不得伸手把这个让他心痒难耐的笑容撕了,就是这个笑,整天勾引男人!
靳子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然也觉不会这么好心情,还跟他开起玩笑来。
宋其衍拧眉盯着她波光潋滟的眼眸,片刻后,低沉着声音:“实话。”
“宋其衍。”靳子琦顿了顿,敛了嘴角的笑,郑重其事地望着他:“今天,秦远的母亲说要我跟秦远重新在一起时,我很惊讶,我十七岁认识了他,最美好的初恋也给了他,甚至于,偶尔午夜还会梦起曾经的那些快乐时光…”
“别说了!”宋其衍却出声制止她,声音近在咫尺,透着丝丝寒气。
他忽然挣脱她的手,“公司还有些事,我需要赶回去处理。”
她却挡在了他的面前,一双眼灼灼的望着他:“你没事吧?”
“好得很。”绷着脸,一脸的黑气,这就是他说得好吗?
靳子琦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她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越过自己独自离去,“听我说完再走也不迟。宋其衍,说实话,你对我好,真的很好,我想可能终其一生都再也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对我好的男人。”
“你想说什么?”宋其衍纠结了眉头,连眼神也浓郁得化不开,他的手上微微用力,她的身体就重重地贴上他的,他垂眸望着她,他的薄唇和她之间只相差毫厘,彼此间的呼吸也开始紊乱。
靳子琦的眸底闪烁着晶莹的忙光:“那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想让我先说放弃?”宋其衍反问,语气有些阴阳怪气,抬起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柔软光滑的触觉让他的心脏狠狠地一震。
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耳朵,微启薄唇,若有似无地舔舐她的耳垂,尔后蓦地一啃咬,靳子琦猛地倒吸口气,他却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休想!”
“这就是你要说的,全部?”靳子琦却斜眼望着他冷笑起来。
宋其衍被她阴晴不定的脸色弄得也是怒火攻心,豁然推开她,盯着她沉默的脸,胸腔剧烈地颤抖,气急败坏地正想说话。
靳子琦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住了他的耳朵,宋其衍被这突然的偷袭一声低呼,靳子琦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还想朝我吼?宋其衍,我不就给秦远打个电话,你至于给我个假号码吗?”
宋其衍被扯得不得不弯下身体,也觉得委屈,“我不是跟你说错了一位数吗?是你自己不信的,还挂了我电话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难道你还有理了?”靳子琦眯着眼靠近他逼问。
宋其衍的眼眸一闪,喉结咕噜了下,含糊地说了句话,靳子琦没听清楚,微拧眉心,想要听得更清楚些,所以凑近:“你说什么?”
结果刚一贴近,整个人却被宋其衍按在廊间的墙壁上,他迅速地低下头,以不容她拒绝的架势吻下来,直到彼此气喘吁吁才分开。
靳子琦瞪了他一眼,他却不以为然,眼看又要低头,她忙伸出一根手指,横在他和她的唇中间,她碰了碰他的下颌,那里有青青的胡渣:“没刮干净!”
他听完后低低地笑,抓着她的手跟她捉迷藏地亲着玩。
忽然走廊里响起一阵故意的咳嗽声,靳子琦心慌意乱地推开他,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循声回头便看到宋之任和韩闵峥站在不远处。
“爸。”靳子琦叫了一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怪怪的。
宋其衍则顺势圈住她的腰,摸了摸她微微凸起的小腹,抬头看着走近的宋之任,奉送上一个笑容:“父亲,还真是巧。”
宋之任横了他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客厅的门被砰地一声重重地推开。
明管事急色匆匆地跑出来,看到宋之任时脚步一顿,恭敬地行完礼就要往外跑,宋之任却叫住了她:“怎么回事,这么慌张?”
“秦先生的母亲在里面晕倒了。”
“秦先生?”宋之任眉头一敛,“哪个秦先生?”
他话音未落,客厅里便跑出一个人,正是秦远,他抱着昏厥过去的秦母匆匆而来,身后跟的是一脸担忧的方晴云。
宋之任扫了眼宋其衍,不用猜也知道能把人气晕的是谁。
出于礼貌,宋之任上前一步欲问候,却在看到秦远怀里的秦母时,神色狠狠地一怔,不敢置信,欣喜,一一闪过,不可遏制地叫出一声:“阿娟?!”
------题外话------

 

 

【025】出人意料的结果!
更新时间:2013-2-26 3:02:31 本章字数:12443

一声“小娟”让廊间的氛围瞬间转变,凝滞而诡异,却也格外地安静。爱残颚疈
靳子琦蓦地转头看向一脸惊讶的宋之任,又转眸扫向秦远怀里晕迷过去的秦母,她又不自觉地望向秦远,视线在这三个人之间流转。
然后突如其来的某个猜想让她的瞳孔一缩,难以相信这样的结果。
如果秦远真的是宋之任的…
靳子琦不敢再想下去,然而关于秦远母子的事却在这一刻一一闪过脑海。
秦远自幼便与母亲相依为命,生活的质量并不好,甚至有些清苦。
秦母将近七十岁,跟宋其衍所说那个故事里的女人年龄尤为相符。
宋其衍说,那个私生子只比他小六个月,说大了就是小一岁。
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年的秦远刚好三十三岁,比宋其衍小了一岁!
太多的巧合,拼凑在一块儿就会演变为一个事实,而她眼前的这个事实,着实令人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宋其衍?
她回头看去,宋其衍立在她身后,身姿挺拔,眉目清冷,微微眯起的黑眸,凌厉的目光犹如薄刃冷冷地射向那边依然处在震惊中的宋之任。
靳子琦只觉得一块巨石沉入心湖,果然,她想到的他也一样没差!
忍不住,抬手穿过他的指缝,和他五指紧扣,无声地给予力量。
宋其衍低头望她,本冷肃的表情有顷刻间的融化,他凝望着她嘴边安慰鼓励的浅笑,也跟着缓缓勾起嘴角,情绪也不再如之前的冷漠。
那一头,秦远只是看了怔愕地望着母亲的宋之任一眼,礼貌地一点头,就越过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宋之任,抱着秦母出了宋宅。
匆忙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在空寂的廊间回荡着令人心慌的余音。
宋之任的身形突然一晃,“董事长!”韩闵峥及时地从后面扶住他,关切地询问:“董事长,您还好吗?”
宋之任本精神抖擞的容态竟在那一刻有刹那的颓然,他捂了捂自己的太阳穴,一手拄着拐杖让自己站稳,一手朝韩闵峥摆摆手。
他用拐杖平衡着自己年迈的身体,转过身,眺望着刚才秦远离开的方向,从喉间溢出一声说不清道不明的叹息,没有掩饰那其中的无奈和惆怅。
宋之任如此态度,更让靳子琦断定了心里的猜测。
回想着秦远的长相,倒和宋之任没有多少相像,和秦母像得更多一点。
而宋之任站了片刻,才缓过神,冲韩闵峥吩咐:“准备车子,我要去趟医院。”
韩闵峥点头领命后便率先一步快步离开。
宋之任又在原地沉吟了会儿,才幽幽地回头看向这边的宋其衍和靳子琦。
他精然的眸光落在宋其衍身上,久久地凝视,然后才开口:“一起去医院吧,有些事我想你也该知道了。”
靳子琦抬眸看向宋其衍,有些担心,担心他会在此和宋之任闹翻。
然而,倒是她低估了宋其衍的耐力,他一本正经地点头,嘴角也挂着一抹笑:“好的,您先行一步,我和子琦稍后便过去医院。”
宋之任意味不明地瞅了眼宋其衍,却没再多说什么,拄着拐杖走了。
走廊拐角不见了宋之任的身影,靳子琦才问他:“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宋其衍没有收起刚才敷衍宋之任时的笑,在听到她的询问后,反倒扩大了嘴角的弧度,另一只手随意兜进了裤带里,眯眸望着那无人的走廊尽头。
“他那一声喊得那么富有感情,跌宕起伏,抑扬顿挫的,任谁都明白了。”
靳子琦看他一脸平淡的神色,却更为担忧他压抑自己的情绪,握紧了他的手,轻声说了一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宋其衍听了她的这句话莞尔,牵着他就转身上楼:“先到楼上去拿件外套,我想,他们也是需要一些时间来缅怀一些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会同意你的父亲再婚吗?”
路过缓步台处,靳子琦斟酌着用词,努力避免触及到他内心深处的禁忌。
宋其衍的母亲早产大失血而离开人世,起因不就是外面那个女人的怀孕?
这样的话题,本身就是一个雷区,每次提起,她都不得不慎重。
本在前面走的人停驻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楼梯间萦绕的唯有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靳子琦忍不住捏了把汗,她还是触碰到他的伤口了吗?
“同不同意…”他拖长了声调,话语间亦饱含了无尽的讽刺意味。
宋其衍慢悠悠地回转过身,望着她微笑,“这又岂是我能左右的?即便我能挡得了他形式上的再娶,却也拦不住他精神上的选择,既然如此,我干嘛还要再耗费精力去争这个怎么看都是输的结果?”
“你倒是看得透彻。”靳子琦喃喃低语了一句,还是有些怅然。
这个时候,她忽然有些羡慕宋其衍的母亲,因为过世得早,所以不用面临现在这般会令她难堪的局面,也不用像苏凝雪那样隐忍三十多年。
“况且,位高权重的人,他想要什么,便是什么,又岂容旁人置喙,也许,这样的一意孤行还会被那些阿谀奉承的人称赞为美德。”
宋其衍眨了下眼睛,缓缓扬起嘴角:“这样的美德呢…我们姑且可以称之为雷厉风行,或者,是他的果断独到而让他笑到最后?盖棺定论之后,世人总算又认识了一个往前推三百年往后移三百年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英雄人物?”
靳子琦听得微启红唇,怔怔地看着他一派纯良的样子,她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情,应该恶劣到了极致!
这话说得…如果宋之任听到,恐怕手里的拐杖会直接甩过来!
看似褒扬却字字渗透着毒一般的讥嘲,足以令听的人血压瞬间升至极点。
而她也确信,他现在说得话还算是客气,等到了医院才是真正的战争。

一路惬意懒散地赶去医院,问了服务台便直奔秦母所在的病房。
对秦母承受不住打击晕倒在宋宅,靳子琦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然而也只是心理上,行动上并没有实质性的表示。
她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时刻都没忘记自己是宋其衍的妻子,宋家的儿媳妇,而秦远也是有家室的人,离秦母她是越远越好!
走出电梯,就看到韩闵峥站在病房外,见他们过去,便立刻快步过来,冲他们两人颔首:“董事长在里面,说你们来了就直接进去。”
靳子琦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他倒是并无异样,牵着她就推开了病房门。
一阵消毒药水的味道扑鼻而来,忍不住皱了下眉心,映入视野中的也是一片单调的白色,靳子琦跟着宋其衍往里走了几步,便看到了病床上的秦母。
秦母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和之前靳子琦所见的样子好似突然变了个人,整个人都憔悴不堪,脸色灰白,干涸的嘴唇紧抿着,眉头也皱起。
医生正戴着听诊器在为她检查,寂静的病房内是护士整理医疗用具的清脆声响,除此之外便只有静静的呼吸起伏声。
望着这样了无生机的秦母,靳子琦才觉得心中内疚。
终究是因为宋其衍的话才导致秦母这样,迟疑了下,刚想询问摘下听诊器的医生秦母情况,但显然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本坐在沙发上的方晴云追到医生身后急切地问:“我婆婆怎么样了?”
医生望了一屋子的人一圈,无声地叹了声,边把听诊器挂到自己脖子上,边交代情况:“她的心脏本就不好,刚才受了刺激承受不住才会突然晕倒,她年纪大了,作为晚辈你们该多迁就她一点,毕竟所剩的时日也无多了。”
方晴云连连点头,眼圈也红红的,不时地回头看床上昏迷不醒的秦母。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就和护士一同离开了。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靳子琦环顾了一圈,上等的VIP单间病房,陪在秦母身边的只有方晴云。
至于秦远和宋之任,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方晴云也瞧见了玄关处的靳子琦和宋其衍,眸光一闪,却没有多大的抵触,转开眼的那刻也将他们当成了透明人,只是管自己开始照顾病人。
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五分钟,靳子琦碰了碰宋其衍的手臂,眼神问他要不要先到外面去等宋其衍,方晴云并不欢迎他们一直待在里面。
宋其衍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相反的,他兀自走到了沙发前,然后一转身,一屁股坐了下去,修长的双腿交叠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膝盖上轻敲。
方晴云对于他这样不请自入的行为有些不满,却也没有直接开口赶人,只是瞟了一眼,便自顾自地去卫生间拧了块湿巾给秦母擦脸。
靳子琦就近看到方晴云伺候秦母的动作,每一下都小心翼翼,很是用心。
忽然想起秦母对她的不喜,靳子琦也不免可怜她干的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想要抬脚走去宋其衍那边,正在这个时候,床上的人竟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聚焦后视线也开始清晰,待看到路过病床前的靳子琦,忙朝她伸手过来。
秦母的嘴巴困难地张合了几下,也许是因为刚抢救过,又极度缺水的缘故,只发出嘶哑的“啊啊”声,也是模糊不清的。
她一双眼紧紧地望着子琦,想要子琦过去,手也一直伸着。
方晴云在看到秦母醒来后就惊喜地唤了一声:“妈,你醒了!”
然而,随即秦母的一系列表现却让方晴云面色晦涩,自嘲地丢了拿在手里准备垫到秦母身后的枕头,从床畔起身退到了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