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都应该做的事情,排胎便。却赶紧下地去拿窗户边放着的陶盆,那里面有半盆清水,刚刚晴岚下地的时候发现的。
烧水她暂时做不到,便是有残存的记忆,可她还是有些搞不懂原始的炉灶,如何引火。只好顾不得水凉,匆忙的找块布沾着那盆里的水,给小孩擦洗。当她笨手笨脚的给暖暖擦完,用布单子给他包好。
对着那堆黑色的东西,晴岚有些怕。她摸摸孩子的头又仔细看看他的脸色,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换完尿片,孩子哭声弱了,眉头舒展开了。
想来他是排泄完舒服了,也就不在意,兴许是吃了她的奶引起的。以前不是说,母亲吃啥,孩子吃母乳就会吸收啥。小孩都是吃啥拉啥,原来的晴岚兴许是吃黑色食物了,所以孩子才这样吧。晴岚腹诽加臆测,自我安慰着。
孩子瘪了瘪嘴,睁着眼睛四处转,晴岚以为他要喝奶,她摸了下自己的胸口,感觉不到从前听到那样涨奶。她这边正想试试挤几下看看,暖暖却闭上眼睛又睡了。
看他舒服的睡姿,晴岚可就郁闷了。面对这样的东西,她真是烦躁。她想也没想就把那尿布一兜,想往垃圾桶扔。举着尿片,看了半天,黑乎乎的泥土地上,坑坑包包的挺多,却是连个桶也没看见。
半晌她才回过神,自己已经不是在那个便利的时空了。这时代,那里找垃圾桶这种物件去啊。别说垃圾桶,就是找个装东西的筐盒子什么的都没有。
模糊的记忆里,就这尿布片,还是黄大妈的孙子用过的,好心给她拿来的。一共没几片,她要是扔了这片,回头不够用,只能撕自己身上的衣服做尿布了。
把那布片放到炕下的地上,看着那灰土四散的地面,有些绝望的晴岚重生后第一次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她要考虑的不是洗尿布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给她个机会,让她穿回去那个便利的年代里,那怕是做个街边的乞丐。毕竟乞丐旁边还能有个垃圾桶,大街上铺的是石板路啊。
纠结悲愤的晴岚,顺着孩子的身边倒下,睁着眼睛看着房顶上爬着的蜘蛛结网。忽然心里一震,这房里不会还有那传说中的耗子吧。
夕阳西下,她不知道躺了多久,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肚子咕咕的叫个不停,她才又开始正视这个世界。
晴岚捧着肚子,来到灶房所在的堂屋。站在堂屋门口,她这才看到自己居住的全貌,统共两小间的茅草房,加上
那小小的院子,估计也不到三十平。
堂屋里就只直通通的驾着一个土坯的锅灶,旁边搭了个木架子,上面摆着几个盆。
锅灶的另一边竖着两个陶缸,一个完整的里面有半下子水。一个是残破的半截茬子缸,大概是用来装米的。如今里面只得几个草沫子,一个米粒也无。
仅存的一点米在木架子上的陶盆里放着,那米就是黄大妈用来做粥的米,晴岚看看,明显的碾稻子的时候,没碾净,上面大部分都带着谷壳。
晴岚没心情也不会生火,她打开木头的锅盖,看里面的确有剩下的粥,就用木头勺子盛出来一碗。就着一碗腌萝卜,闭住思绪,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
晴岚吃完后,正提着那包脏了的尿片准备扔到院子墙边,放在屋里她实在受不了。没等扔呢,就看见破败的院子门边站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她一脸惊异的看着晴岚。
“这里是吴家吧,你,晴岚?是你吗?”那女子挽着个包袱,疾走了几步,来的晴岚的面前。
晴岚有些愣怔,她恍惚知道这个女子的名字,可又不敢确定。只是看着她,却张不开嘴。
那女子看了下屋里的情形,眼里就有了泪,上前拉住晴岚的手,一脸的忧虑加担心,“晴岚,你怎么变这样了,那个挨千刀的家伙,他怎么你了?我是锦儿啊,你说话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看晴岚不说话,那女子拿下胳膊上的包袱,放到灶台上,“听说你那口子没了,奶奶听见心疼的不得了,这不得了空就叫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能帮上你的。”
奶奶,锦儿,这些都是那女子想要忘却的吧。晴岚的记忆里只是模糊知道这些人都是从前的主家的,却不知道主家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人。
“多谢惦记,我这一切都好。”晴岚扶着门框子,淡淡的说道。
“哇,哇,”房里忽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
暖暖一定是饿了,这大半天不过吃了一次奶而已。晴岚赶紧往屋里走,那孩子的嚎哭让人揪心。
她急着进屋,却没看到身后的女子脸色大变,“你有孩子了?这孩子的谁的?”
晴岚被她问的一愣,本能的答道:“锦儿姐姐,你这什么话。她自然是我相公的孩子。唉,我昨个不小心跌了一交,本该下个月出生的孩子,被这么一摔,就早早的来到世上了。我这里正愁着,
日后怎么养他呢。”
晴岚看锦儿长出了口气,刚刚紧张的神情也不见了。她果断的认定,把孩子认给那个死鬼是完全正确的。
“晴岚妹妹,你看,我也不知道你有了身子,更加生了孩子。这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给他。”
04 茅草屋
晴岚坐到炕边,一边伸手抱起哭得脸通红的小暖暖,一边哄着,“不哭,不哭了,乖啊。”
小家伙有人抱了,自然声势就减弱了些,闻到晴岚身上的奶味,他就闭上嘴,挺着小脑袋直往晴岚的怀里拱。看那架势,显然是饿的很了。
“暖暖,来,吃饭了。”晴岚顾不上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女子,连忙解开胸口的衣襟,让孩子贴上去吃奶。
锦儿小心的看着不平的地面,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提着她那包袱,走到晴岚的身边。她把那包袱放到晴岚的身后,然后拿帕子抹了下那炕沿,犹豫了下,一咬牙坐上那看不出颜色的炕沿上。
她看了眼正狼吞虎咽的小孩,用手指轻轻的摸了下他的小手,然后笑着问道,“你叫他暖暖?这孩子长的真不小。你一个人,日后怎么照顾他?”
“嗯,他有些瘦,别人怎么照顾孩子,我就怎么照顾呗,做了娘的人,还不是都这么过的。”晴岚一边轻轻的拍抚怀里的婴儿,一边淡淡的说道。
“你这里,我记得你出府时候,铺盖衣服首饰什么的,奶奶都赏了你的。一定是你那糯性子又犯了,让人三言两语的就哄了去。你不能太好性子,出府的时候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怎么就记不住呢。”锦儿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
晴岚低头看了下褪色的大衫,也觉得原来的那位,性子太好了。不过嘴里却说道,“他那样的人,我就是不给又能怎么样,我都是卖给他的了。不给?要的狠了,他就扬言要卖了我去。”
晴岚一边说,一边想自己这倒霉的穿越,眼圈自然跟着就红了。配着她那凌乱的衣衫,蓬乱的头发,憔悴的容颜,让人看了,实在是太可怜。
锦儿听着晴岚悲凉的语气,看着这破落的小屋,残缺老旧的用具,她忍不住拉着晴岚的胳膊,哀哀的哭了起来。
“当时就该听我的,拼了惹恼奶奶,也该去夫人那里争一下,要是给了大爷做通房,何苦遭这样的罪。”
她这一哭吓的晴岚怀里的婴儿一蹦,晴岚忙拍了拍小娃娃,“暖暖,不怕,你吃你的,是锦儿姨娘来看你了。”
暖暖没哭,却闭着眼睛不再吃,晴岚本想看他尿没尿,见孩子好像又睡了,她就没动那包被。
晴岚刚生产,身子虚的很,喂孩子抱着,一会就累的慌。看身边这女人拿着个蓝边白色的丝帕子,嘤嘤的哭的很动情。她却听得心烦,倒霉是她,该哭的也是她,她一个来看热闹的哭个什么劲儿。
做通房,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晚。当年如何,发生了什么,她没什么记忆。不过想来也无非就是男主子上了从前的那个晴岚,女主子却不肯让她进
房,鼓捣着把她卖给了老鳏夫。
如今听说男人死了,大概怕她回去找主家男人吧,才让个丫头来打探下她的心意。当年好好的大姑娘都被赶出来了,如今她一个寡妇,难道还能回头去给人做通房不成。
她这边不吭声,那锦儿却是越说越激动,“妹妹,你这些日子可是怎么过的。这那里是住人的地方啊,便是咱们的柴房也比这里整齐些。”
放下孩子,她看了眼锦儿,见她哭了这一会儿了,脸上的脂粉有些花,还真是落泪了。晴岚不知道从前的很多事情,她现在也不是那个从前的晴岚,她不能不防着些。
“姐姐,都过去了,不要提了。我如今已经是胡家妇,暖暖的娘,有什么都是命,认了就是。”她叹口气说道。
“不好意思,我着实坐不住了,我要靠一会,你别介意啊。”晴岚歉意的说了句。
“没事,是我不好,你这样子,我还拉着你说话,你快躺下,我扶你。”锦儿看晴岚苍白惨淡的脸瘦得只剩下对大眼睛了,心疼的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这屋里实在简陋,委屈锦儿姐姐了。”
她觉得腰酸的有些直不起来,就顺着炕沿往炕里挪,然后慢慢的半倒着靠着炕里边的墙上。看着锦儿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晴岚微微的笑了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笑的出来,在这样的环境下。
这是名符其实的土房,墙坯子都没抹平,一块一块的还露着拌的稻草屑。炕席上到处都是落下的灰土,炕上墙上,一摸一把灰,很是原生态。
如今大半天过去,晴岚都麻木了。她刚刚喝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粗糙的手,还有那手指甲里都是黑泥,竟然也没惊讶,照旧把那碗粥倒进肚子里。可见从前她老师说的对,人不能改变环境的时候,就只能适应环境。
锦儿抹了眼泪,打开她挎来的那个包袱,一样样的拿出来,“妹妹,我不知道你现在这样,这些带来的恐怕也帮不上你什么,你看着好歹将就着用。”
晴岚看着那堆素色的布料,一时间有些懵。晴岚死了老公,从前的主子送她一堆素布料,这意思是让她守寡不改嫁吗?
“这些是奶奶让我给你带来的,她说让你做些衣服穿。”锦儿说完,想了想,又从袖袋里掏出个蓝白相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几块碎银子。
“实在没想到你现在这个情形,你知道我平时身上也不带银钱的,这大概能有五钱,你买只鸡让人帮着炖了补补身子。姐妹一场,你做月子,我该服侍你几天,只是我这次是借着跟奶奶到本家大老爷那拜寿,才抽空出来一次,呆不得多久。”锦儿递给晴岚有些歉意的说道。
“
姐姐回去替我谢谢奶奶的关照,只是我如今先夫孝服没脱,又赶上生孩子,没法去给奶奶磕头,还请奶奶见谅。”晴岚这时候才明白,她们主仆是到了这里才听说她的事情的。
锦儿扯了下她那粉蓝色的绢纱的袄袖,犹豫下,“你就不问问你走后,大爷他什么情形?”
“姐姐,都说了,往事不提了。”晴岚心道,关我什么事。
话说,连个丫头都保不住的男人,古今中外,都是一个名字,懦夫。这个大爷十有八九是这样的,媳妇厉害,自家扶不起来,只能拿丫头的温柔来安慰他那疲弱的性格。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怨恨奶奶给你找了这样的人家,又摊上这样男人。可是咱两都是奶奶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头,她那脾气你还不了解,最是见不到大爷沾染其他女人,更是见不得丫头爬大爷的床。当时你的事情出来,她私下里都气的落泪了。要不是你说死不承认喜欢和想做大爷的通房,你想想你会是什么下场。”锦儿叹口气,幽幽的说道。
晴岚心里咯噔一下,这话说的,卖给了老鳏夫都是便宜晴岚了。合着要是喜欢想做大爷的通房,晴岚估计十个月前,小命就是没玩完,也被夫人不定卖到什么肮脏的地方去了。
“嗯,我知道。”晴岚含糊的跟了句。
那锦儿却说开了就止不住,“奶奶也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毕竟是大爷摸上你的床的,不然你什么结果还不知道呢。奶奶不喜欢房里有其他女子,大爷却是个爱风流的书生。自你走后,大爷和大奶奶闹了多久的饥荒。到底奶奶把大爷新得手的琉璃给正式梳头做了通房,才算安生些。”
“嗯,大爷这回安静了,奶奶就没什么可烦的了。”晴岚答应声。
锦儿却撇撇嘴,“本以为大爷就这样撒开手了,谁知道,前些日子还私下里打听过你的去向呢。奶奶也是听说大爷在找你,这才趁着这次给本家老太爷拜寿,让我来看看你。听了你的遭遇,奶奶也后悔,当时一时气急,给你找了那样的人。唉,咱们做奴婢的,命不由己啊。”
“哦,打听我做什么,我这样挺好的。”晴岚靠着墙,身子越来越软,慢慢的就出溜下来躺到铺盖上了。一阵阵的暖意让她犯困,睁不开眼睛。
“你这话说的,这还挺好。你啊,这软性子,日后可怎么好?”锦儿皱着八字眉,有些不解的看着晴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不等晴岚说话,接着说道,“你日后还要早些做打算,奶奶她虽然疼你,可是只要关联到大爷,奶奶常常会做些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她如今已经把府务都接管了,凡百事情,大小几乎都是奶奶自己决定,不怎么去请
示老夫人了。琉璃如今新鲜劲过了,大爷也有些撩开手,不太理会她。她如今不得宠,便是日常用度也不齐整了,还不如我这个丫头呢。”
晴岚有些头疼这些人名和它们的关系,大爷大奶奶的,琉璃翡翠的。她通过锦儿的话总结了下,锦儿的意思其实就是说,那个奶奶就是一悍妇,又一红楼梦的凤姐。
“不管如何,姐姐的好意我领了。你和奶奶说,晴岚不会走回头路的,还请奶奶放心。”晴岚声音疲弱。她着实累了,脑子都木了,只想睡觉,无法再掰扯从前那人留下的乱麻。
“天不早了,我该走了,改天我再来看你,你歇着吧。”锦儿看看外面,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晴岚睡过去的时候,还想明天让黄大妈帮着买些肉菜什么的。在房里能吃就是那把糙米,光吃那个,他们娘俩不是饿死,还是饿死。晴岚睡过去的时候,还想明天让黄大妈帮着买些肉菜什么的。在房里能吃就是那把糙米,光吃那个,他们娘俩不是饿死,还是饿死。
“你说她生孩子了,还是那个死老头子的?”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05 秋彩娘
河间府王家,是本城的首富之一,这两天正轰轰烈烈的举办当家老爷子的六十大寿。王家老爷子的儿子王虎入仕多年,三年前,被新皇提拔做了二品大员。
这几年,子侄辈的又被提携着读书入仕。如今王家是人才济济,越发的兴旺起来。这次老爷子过大寿,远亲近邻的,拐弯抹角沾上点边的都纷纷前来祝寿。
大多数的人都是喜欢赶热灶,擅长做锦上添花的美事。如今王家发达了,便是远在真定府的府尹王辅,老爷子一个早就出了五服多年的侄子。从前并没多少来往,这一次也派了自己的儿子媳妇过来给这位本家叔叔庆寿。
王家在河间府的大宅里,有个种满荷花的池塘,如今时间不到,荷花没开,只是荷叶挨挨挤挤的已经铺满了池塘。虽然没开花,但那荷叶的清香闻者也让人心旷神怡的。可惜此时住在这里的人,却是心情复杂,无心顾及那满池的绿色。
“说跌了跟头,孩子就早产了,我看那孩子皱巴巴的,丑的很。”荷花池边的客房里,锦儿躬身站在一位打扮的彩绣辉煌的妇人身前,小心斟酌着字眼回道。。
“嗯,锦儿,没外人在跟前,你坐下回话。”着指着脚边的锦凳说道。
这院子里主家派来服侍的丫头,早被她带来的人请去吃点心了。她便是真定府尹王辅的长子媳妇,王钰的正妻,秋彩娘。
锦儿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发髻有些散乱,显然刚刚是睡了午觉的。脸上还带着春色,这必定是在午宴上喝了酒了的。听她说话的口气,心情也不错。
“还是奶奶体谅咱们,那我可就坐下了。婢子走了这半个下午,真有些累了。在晴岚那,坐没坐的地方,连水都没得喝。”她笑着说着,侧着身子恭恭敬敬的坐在了秋彩娘的脚边。
秋彩娘微微楞了下,“嗯,你把你看到的都说说,我也不好出去,让人看到也不好。”
锦儿就捡她爱听的说了些,“…,您没看到,那屋子,咱们的柴房都比那精致的多的多,都不知道怎么住人。”
秋彩娘摇着美人扑蝶的团扇,眨了眨描画精致的眼睛,不理会她说的那些细枝末节的,只是有些疑惑的问道,“我记得卓妈妈和我说,那老头都五十一了,他还能生孩子?”
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然烦躁的把那扇子摔到炕上,恨声道,“她也能受得了那样肮脏的人上她的身,真是个贱货!”
锦儿连忙赔笑给她捡起扇子,然后又递上来杯热茶,“过去这么久了,奶奶还和她生什么气。她虽然长的出挑些,那也是您抬举她打扮她。如今她瘦的厉害,人也苍老的厉害,我刚刚看到都没敢认,一点也看不出从前的样
子。”
她心里直打颤,这主子是个面慈心狠的主儿,最是见不得女人比她好的。晴岚够惨了,但愿这位不要再去插手她的生活。
秋彩娘喝了口茶,然后长叹一声,“你从小跟着我,是知道我的,我要是那狠心的,出去的人我还会关心她生活的好坏吗?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不忍心撒手不管。”
锦儿楞了下,抬眼飞快的看了秋彩娘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给她打扇,“瞧您说的,谁不知道我们奶奶跟活菩萨似的,府里哪一个提起不得夸你怜老惜贫,尊长护幼。连我们这些服侍的都跟着沾光,临来前,老太太还因为您让我去送果子,高兴,赏了我根银簪子呢。”
锦儿特特的拔下头上的簪子,一脸得意的给秋彩娘看。
秋彩娘被她那小人得志的样子逗笑了,“真真是狗肚子里装不住二两酥油,这么点事,你都够跟我说两回了。你这丫头,我赏你金簪子都没见你这么高兴过。偏老太太赏这么个东西,日日插在脑袋上,到处显摆。”
锦儿小心的把那簪子又插回去,认真的说,“奶奶对我的好,我在心里藏的妥妥的呢。这个不一样,这个是奶奶的一片孝心,是您的纯孝感动老太太,连我们下人都跟着得彩头。”
“锦儿,你六岁就跟着我,从前的事情我也没瞒过你。在府里,你是我唯一能说这个事情的人了。”秋彩娘看着自己红色绣粉蝶的宽袖通袄,出了会神,然后叹口气说道。
“奶奶,她总算也是遭了报应,到现在也还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只是知道是咱们家的一个丫头,您就不要为了她难受了。”锦儿一脸关切的劝道。
她心里却是直叹气,晴岚那样温和的一个女子,都被她给折腾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主子还是不肯放过她。难道一定要看到她死才算了结吗?
“你怎么知道她不记得?我可没让你问她这个。”秋彩娘盯着锦儿,眼神冷厉隐晦。
锦儿哆嗦一下,连忙收敛刚刚的随意,一脸郑重的回道,“奶奶,您虽然没说,可我心里也担心,没直接问,只是探了下。听她的话音是不记得那些,只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被卖出来的。还觉得对不起您,”锦儿连忙把和晴岚的对话大都告诉了秋彩娘,除了她抱着晴岚哭的那段。
秋彩娘听完,人仿佛放松了些,靠着床上的被子,一脸惋惜的说道,“锦儿,我没想到那男人会死。当年的事情,你多少也知道些,她母亲和我娘是好姐妹,她们家出事后,我娘冒了多大的风险把她买回来。说是我房里的丫头,那不过是遮人眼目的,你看我何时拿她做丫头待了?可她不知道感恩,反倒勾引我相公。”
锦儿
不敢应声,她怎么应声。可怜的晴岚,谁能知道她从前也是金樽玉贵的大家小姐,只是遭了难才来到秋家。本是寄养,时间长了,慢慢却变成奶奶的贴身丫头。
不做丫头待,只是干的都是丫头的活罢了。奶奶只是离不开她那一双巧手,会写会画会绣花,才带着她出嫁的。大爷是个读书人,对着这样一个灵秀的女子,那能不留意?
那事说来都是大爷的错,晴岚从来都是躲着的。谁不知道她整日做那些做也做不完的绣活,根本就难得出房间。明明是大爷摸到她房里,可奶奶却暴打了晴岚小姐。
锦儿想起秋彩娘那暴怒的一脚,心里就直颤悠。一脚就让晴岚那可怜的女子,撞到石头上,昏迷了两天,醒了就不知道自己的从前了。
可怜的她,被奶奶的编的假话,骗着出府嫁人了。想到刚刚看到的晴岚,破败的房子,啼哭的婴儿。她心里冷冰冰的。
那样的日子她这一年是怎么过得?十六的女,五十一的夫,还是个猥琐的老鳏夫,晴岚她那性子,软绵绵的,她到底是怎么忍受的?
秋彩娘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说着说着脸色有些变了,画的柳叶眉也有些狰狞了。
“虽然是大爷强了她,到底是她平时不够检点,有意的勾搭大爷,不然大爷怎么不撩拨你?”秋氏阴测测的说了句。
锦儿心里一抖,“奶奶,瞧你,说什么啊。说她怎么又拉上我。”她要是长的和晴岚似的,估计也早就被打发了。不过她脸上却是佯装恼怒的样子,“是她没福气,活该遭现在那样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