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早就按照授课室的要求布置好,炭盆也升起来了,案头一枝迎春花让人平添几分愉悦。
三个学生因为是第一天进课堂,也打扮得十分喜气,小锦姝是一身大红色的彩绣新衣,双丫髻上扎满彩色缎带,头上两朵金黄色的绢花衬托得小脸也多了几分喜气,看着十分惹人喜爱。
可乐和可喜也因为刚被提为二等丫头添置了新衣,新戴了绢花,虽然无法与小锦姝的衣服相比,但已经比她们做粗使丫头时的粗布衣服好多了。
长生坐在授课桌旁,看着三个如花如玉的小姑娘,心情和案头的迎春花一样灿烂,觉得自己不仅很需要这份职业,也实在很喜欢这份职业。
大概因为是第一天,她们全部用新奇、兴奋而期待的目光看着长生,虽然身份不同,但对知识和新鲜事物的感受是相同的。
小锦姝坐在她正对面,可喜和可乐轮流侍奉,一个坐在茶水台边随时端茶倒水,一个坐在锦姝的侧面随时研墨翻书。
如果是八年前刚穿越过来,长生会惊讶会不平,现在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在这里谈什么人人平等只会被当做疯子,无论内心怎样,表面上她选择尽量遵从这个时代的明暗规则和处事方式。
她今日的装束比平时更加朴素淡雅,仍是一丝不苟中带着老气横秋,完全一幅老学究的样子,但她的心情也是极其愉悦和激动的,扫视三个神色一样兴奋的小姑娘,再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锦姝、可乐、可喜!今天是我们第一天授课,课堂上要有课堂上的规矩,切不可随意任性。来,全部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先做每天的第一件事,先给姑姑行礼,要说‘姑姑早安’,行礼要认真,不可随意松懈。”
三个小姑娘忍住笑意,一齐起身走在长生面前,在锦姝的带领下齐齐福身行礼,口称:“姑姑早安!”
长生站直身子,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没有还礼,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她们再次落座,自己也落座后打开书本,开始讲第一节课: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也许是第一次上课吧,她们居然听得很认真,好象没有感到枯躁无味,就是锦姝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耐心。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素质教育和情商教育,但是长生决定要不露痕迹地渗透这方面的内容,锦姝本就情况特殊,一昧灌输书本知识,只怕她又平添几分书呆子气。
而且更深的学问她自己也不懂,幸好这个时代的女子读书并不是想成为什么才女,大都是富贵之家为了培养合格的大家闺秀,能学懂什么《女诫》、《女训》之类,言谈举止多几分书卷气,将来更好地相夫教子而已。现在来说,再聪明能干、出身再好的女子也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所以实在不必要有多深的学问。
女子做官是女皇武则天时候的事情,那已是几十年后了,谁知道情况会发展成什么样?长生忽然想,如果自己投生于几十年后的女皇武则天时代,可否有机会在事业上有更大的发展?而不是仅仅做一名教养姑姑就心满意足?她记得当时除了才女上官婉儿职权如同内相之外,有一位颇有名气的女官叫谢瑶环。
忍不住神往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好笑,她对历史不太精通,却也记得李世民年老时,才人武则天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也许现在还没出生,可她称帝时已经年迈,粗算起来至少还有六七十年,自己再向往那个时代,可是能等到吗?不如收起心思做好眼前事。
为了循序渐进,也为了让小锦姝开阔视野,性格变得开朗起来,长生决定开始这段时间每天上午只上半个时辰的课,然后开始讲一些浅显易懂的山河地理知识和奇闻怪谈人情琐事等,尽力用她们能理解的方式讲出来。其中有一半是这个时代及之前确实发生过的,有一半是前世听过的看过的被她改头换面加工过的。
一个上午不知不觉完了,三个小姑娘都听得极为认真,也许并没有学到多少学问,但是对读书的兴趣却越来越浓厚,长生的目的达到了,暗自猜想,若是林心怡在世,恐怕也会赞同这种教育方法吧?

第101章、孰真孰假

“老夫人,秀儿来了!”
正靠着大迎枕闭目养神的老夫人“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一旁的小丫头赶紧扶她坐起,顺姑看着秀儿进来跪下,知道定是有要紧话说,就挥手示意小丫头退下去。
老夫人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很随意地问:“最近那边一切都平顺吗?有什么话就说吧,无须多虑!”
秀儿想到明净看长生时的目光,眼珠子一转,口齿清晰地说:“回老夫人的话,那边还算平顺,但有些事不敢瞒着老夫人,所以特来报告。第一,奴婢觉得三爷待周姑娘似乎别有用心,这一次远行墨儿居然还给周姑娘捎了家信。”
看到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与太姨娘从小一起长大的顺姑瞪了她一眼轻斥道:“小丫头家别乱说话!周姑娘是大爷托付三爷一路带回来的,一路同行难免熟识些,什么叫别有用心?再说墨儿也与周姑娘一路来谢府,这次去晋阳替她捎封家信不过举手之劳,又关三爷什么事?难道奴才们私下做什么都是主子指使的?说话要有依据!”
秀儿心有不甘地说:“奴婢也没有什么证据,不过觉得三爷看周姑娘的眼神不同。”
还待说,老夫人面色有些阴沉,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暂时先不要外传,如果另有发现再来我。说说还有什么事?”
秀儿心知老夫人已经听了进去,这就好,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第二呢,就是周姑娘行事太不顾师道尊严了,她居然亲手下厨给大小姐做菜,还动不动就陪大小姐一起用饭,晚上哄她睡觉,她又不是丫头奶娘,偶一为之罢了,何用天天这么做?而且她也不过是府里雇下的,有什么资格天天和主子同桌用饭?奴婢还听说她授课只讲一小会,然后就讲些闻所未闻过的奇闻怪事给大小姐听,万一让她小小年纪心变野了怎么办?”
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阴沉,点头示意秀儿继续说,秀儿仍是一付极为恭敬乖巧的样子:“第三,她居然不顾上下尊卑,唆使大小姐和丫头一起玩乐不说,居然象戏子一样,让大小姐扮做人家的女儿,可乐和可喜两个丫头扮做大小姐的爹娘,还听说这几天维妮两姐妹也参与进去,大小姐居然把奴才们一口一个爹一个娘的,这成什么体统?”
顺姑也连连摇头,这成了什么样子,若被人知道谢家大小姐喊奴才做爹做娘,还不知传得有多难听?这个看起来沉稳大方的周姑娘做事也太不靠谱了吧?
老夫人正欲发作,还是忍住了,面色很快恢复了平静:“你说的这些可是事实?”
秀儿连连点头:“老夫人放心吧,这些都是奴才费尽心思才打听出来的,就不是全对,也*不离十,要不也不敢特意过来告诉老夫人!”
老夫人点点头,示意顺姑封十两银子给她,又嘱咐她继续留心,有什么事及时来报,秀儿心花怒放地接过银子磕了头退下,并连说一定不负老夫人所托。
顺姑看着她离开,怕老夫人发作,赶紧说:“老夫人息怒!秀儿是重利之人,所做一切不过为了利益,言语中难免夸大其词,且不可为这些分不清真假的话有违初衷!”
老夫人摇摇头:“我倒不想管她有没有师道尊严,也不想管她把大小姐教成什么样子,她总是明净聘下的,陆奶娘又不在,无论教成什么样子都与我无关,我只需吃穿用度上不让她受亏待就行。关键是这个周长生竟然与明净牵扯不清,这不是要坏我的事吗?”
顺姑着急地说:“捕风捉影之事且不可全信!老奴觉得此事疑点颇多,秀儿说三爷看周姑娘的眼神另有心意,但倒底是什么样的眼神我们谁也不能得知,又怎能凭此话断定周姑娘与三爷关系不清不白?紫葫一向稳重,不如唤她来问问?”
老夫人点头应了,很快紫葫就来了,她恭恭敬敬地行着礼,静等开口询问。
“紫葫,你一向行事稳重,所以老夫人才重用你。你且说说,外面有人传三爷待周姑娘别有用心,你近身服侍她这些时日,可曾发现或者听到什么不妥之事?”
紫葫心里一惊,想起那夜明净带着墨儿来找周姑娘,令自己带墨儿下去喝茶,两人单独说了好大一会话,难道果真关系非比寻常?一面飞快地揣测着老夫人的用意,一面思索着如何应对。
墨儿那晚到她房间后,说是喝茶,其实说了一大堆警告她的话,还说是三爷的意思。紫葫很多做了决定,她上前一步,神色郑重地说:“自从老夫人指派奴婢服侍周姑娘,奴婢丝毫不断怠慢,她从未发现周姑娘和三爷有什么不妥之处。三爷总共只来了西跨院一次,不过是询问周姑娘对教养大小姐之事有何打算,问完就走了,未曾多留片刻,当时墨儿和奴婢一直在一旁服侍,不曾离开半步,请老夫人明察,奴婢不敢打诳语污蔑主子!”
老夫人和顺姑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嗯,那就好,你以后多多留心,有什么事尽早来报!”
紫葫刚松了一口气,老夫人话锋一转:“那你说说看,周姑娘不但常陪大小姐吃饭,晚上哄她睡觉,还不顾师尊严在授课时间之外陪大小姐玩乐,这些是真是假?”
紫葫飞快地思索,觉得老夫人既然已经全知道了,还是如实回答好,反正老夫人也不能拿周姑娘怎么样,也免得让她疑心更重。
“回老夫人的话,这个倒是真的,周姑娘似乎同大小姐极为有缘,大小姐做什么都会想起周姑娘,吃饭时间也要派人去请周姑娘来,临睡前不见周姑娘一面就睡不着。周姑娘曾无意中提起,因为大小姐性情刚刚好转些,她一向依赖的陆奶娘又不在,在小事上还是先迁就她一些好,慢慢再改过来,切不可操之过急。”
老夫人和顺姑面面相觑,同样的事情,紫葫与秀儿说的完全不同。

第102章、无故找茬

老夫人打量着恭恭敬敬站在下首的紫葫,心里有些捉摸不定,到底是秀儿为了得到赏钱夸大其词,还是紫葫另有打算刻意隐瞒?可两个人都是自己跟前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一直还算忠心耿耿,难道她们俩竟敢欺骗自己不成?
她向顺姑使个眼色,顺姑示意,挥挥手示意紫葫下去。许是紧张,许是炭盆太热,大冷的天紫葫出了一身的薄汗,连忙告辞了转身退下。
“听说她不顾上下尊卑,让大小姐和丫头象戏子一样扮做什么爹娘女儿的玩耍取乐,可有此事?”
老夫人的声音忽然在身后想起,紫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复又上前,情知此事瞒不过去,也不敢隐瞒,就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个确有其事,奴婢亲眼见过,当时虽不解周姑娘为何要这样做,但见大小姐很是开心,也好象没那么怕人了,她开始是不许奴婢出现在她面前的,后来竟然许了,奴婢以为周姑娘这么做提前征得老夫人的同意,所以没敢多言。”
老夫人不应声,只默默地打量她,紫葫忍住内心的紧张,不敢露出私毫异常,片刻,老夫人实在看不出什么,就叮咛几句示意她下去。
顺姑不忍地劝道:“老夫人勿忧,老奴觉得周姑娘这么做虽不着调,但与大小姐却是极好的,对老夫人达成心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老奴昨天替老夫人去看她,她不再似以往躲起来不见人,居然还出来见了老奴,说了几句象模象样的话。老夫人费这么多苦心,不就是为了感动大老爷肯退让一步吗?所以老奴觉得,五月份太穆皇后(李渊之妻)忌日他回来后,看到大小姐与正常孩子一样,怕是高兴还不及,再加上白姨娘身怀有孕后老夫人又派三爷去探望,他定会感念老夫人的好,到时再撮合了他与周姑娘,他的态度必不会再那强硬了,到时再请得力之人劝说,说不定他肯退让一步。”
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你说的很对,我差点本末倒置了。只要能用心教好大小姐,她要怎么做倒真不必计较,到时我绝不会辜负她,不过替大老爷纳一名妾室,多一名少一名有什么关系?”
顺姑正欲接话,老夫人脸色一沉说:“你说周长生果真与明净会有什么不清不白的事吗?她可别太把自个当回事,在谢家到处勾三搭四的,若真是那样,别说她是大老爷聘下的,就是老太爷聘下的,我也绝不能容忍一个如此品行的教养姑姑!”
“老夫人多虑了,周长生不是蠢人,不至于这样做。她稍微用心就会想明白,她比三老爷还大些,且不说未来的三少奶奶,仅在一群青春妙龄的通房妾室中就没有她的前途。而且大老爷是何等地位?三老爷又是何等地位?做大将军的妾室与谢家庶子的妾室相差不是一点点!大小姐又离不开她,大老爷看在大小姐的面上自会高看她些,她在宫里混了八年,还能不懂这个道理?”
老夫人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都是秀儿那个死丫头乱说一气,害我白白担心。其实仔细想想,周长生本就比明净大,若有这个心思,明净在家时她肯定极重打扮,而不是那么呆板素净老气横秋,她又生得不差,若打扮起来说不定会打动明净的心,可见她是没有这种心思的,是我自己太爱瞎操心了。”
“那是老夫人太过担忧了,且放宽心,二老爷才是明正言顺的嫡子,又有亲家老爷暗中相助,该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老夫人点点头,半是欣慰半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又言归正传说:“周长生那里我不是让你也留个神吗,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
顺姑迟疑片刻说:“老奴听说她画了个铁架子,交与刘婆子请铁匠打了一个,听说很是精巧,罩在炭盆上不但不影响热气,还可用来放置铜壶,不但随时有热水取用,屋里也没那么干燥了,看到的人无一不夸她好心思,她只推说是在宫里学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难不成还会出现第二个大少奶奶?正事一样不会,偏偏喜欢做奴才的事情和一些稀奇古怪玩艺失了身份。哼,大老爷的眼光可真特别,只相中这样的女人。这两个人倒真有象处!”
老夫人说着脸色一变,冷笑着说:“走,跟我去锦姝院,周姑娘既然有错处,我就该当面指点,免得误人子弟!”
顺姑愣住,却不敢多言,赶紧应了陪她去西跨院。
下午的主要功课是练字,长生尽量做到合理安排循序渐进。她先教三个学生练了一个时辰的字,觉得差不多了,就带吩咐她们回屋开始做游戏。
还是那个过家家游戏,小锦姝目前最喜欢玩的,几个人正不亦乐乎,丫头报老夫人来了,被小锦姝苦苦哀求正扮作姐姐的长生赶紧坐起来,正等整理衣物,老夫人已经进来了。
地毯上摆得乱七八糟,小锦姝正躺在一块充做摇篮的垫子上,满面的喜不自禁,可喜和可乐扮做她的爹娘在一旁照顾她。
长生正陪她们玩得开心,却忽然看到老夫人出现在门口,赶紧起身相迎,一面飞快地猜测着她的来意,一面吩咐锦姝赶紧起身向老夫人行礼。
小锦姝站起来,看见老夫人先是无比诧异,接着又求助地看向长生,长生用目光示意她,小锦姝终于鼓起勇气,自己走上前朝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倒也满心欢喜,爱抚地拉住她的手问功课学得怎么样了。
锦姝一五一十答了,老夫人说笑了一阵,示意杨嬷嬷和卢嬷嬷带锦姝去外面转转,小锦姝有些不安的看着长生,长生察觉老夫人似乎别有用心,就安慰她几句,示意她先和嬷嬷去玩一会。
看着她们出去,老夫人脸色忽变,狠狠的瞪向可乐和可喜。嘴里骂道:“大胆的奴才!居然敢和主子象戏子一般玩耍作乐!你们是何等身份?真不知天高地厚,敢让大小姐称呼你们为爹为娘!想被乱棍打死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03章、赠钗之情

长生愕然地看着突然变脸的老夫人,小小一件值得吗?却实在弄不清她唱得是哪一出。
可乐和可喜吓得跪倒在地抖成一团,又不敢大声哭泣,眼泪刷刷直流,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悲凄绝望,让人十分不忍。
长生心疼地看着她们,再看看满面怒色的老夫人,渐渐镇定下来,她今天突然上门找茬,没有特殊的原因,就有特别的目的。如果仅是受人挑拨倒也不怕,老夫人是个极明事理之人,只需耐心解释清楚就行,自己所做的一切并无半点私心,全为了锦姝,并不怕她会怎么样。
就怕她另有目的,以她在谢府的权威,有什么事办不到?长生隐隐觉得,若说她有什么无可奈何的事,那就是大老爷谢明澈吧。
明澈虽是庶子,却位居晋阳大将军,晋阳是秦王李世民的领地,明澈定是秦王的心腹才能居此位置,他不知比一个区区郡伯之位显赫多少倍,从内心自然不怕这位嫡母,莫非她今日之举与这位谢大将军有关?
又一想不可能,可乐与可喜不过是命如草芥的奴才,自己也只是可以随时踢出谢府的教养姑姑,她在这里示威能达到什么目的?能这样做,怕是另有其因,不过先拿无辜的可乐可喜开刀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意已定,上前几步,神色恳切地说:“老夫人息怒,请听长生解释!”
老夫人转过头看向长生,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带着几分歉意说:“抱歉啊周姑娘,府上家奴疏于管教,做出上下尊卑不分之事,让周姑娘见笑了。本来见她们年幼想饶恕算了,但是府里家奴众多,不严惩不足以警示众人,若人人都生出尊卑不分、恶奴欺主之事,我有什么面目面对谢家列祖列宗?”
可喜跟可乐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终于大哭起来,都忘了求饶。
长生见她越说越严重,小小一点事竟然扯出了谢家列祖列宗,心里有些明白,难道老夫人今天之举就是冲着自己而来?就是要以严惩两个丫头逼自己开口求情,让自己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她若有事开口,自己就不得不答应了。看来可乐和可喜今天不会有事,前提是自己必须开口相求。
众人看着十二三岁的可乐可喜吓得痛哭不止,都十分不忍,却全部噤若寒蝉,谁敢触老夫人的霉头?
“来人!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全部卖入青楼!以此惩诫全部家奴,谁若敢再犯,比这还要严惩不赦!”
满屋的人都大惊失色,刚刚闻讯赶来的太姨娘差点惊叫出声,谢府自喻是积德行善之家,在武功郡声名颇佳,一向善待下人,除了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何曾有过把丫头卖入青楼之举?何况只是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又不是犯下大错,这可太损阴德了,传了出去多年的好声名何存?
老夫人脸色阴沉,满面的不容置否,可乐和可喜瘫坐在地上抱头痛哭,长生长舒出一口气,上前求情,今日不得不欠她一个人情了。
“老夫人息怒!此事事出有因,皆因长生引起,请听我解释!”
老夫人面色稍有缓和,点头说:“周姑娘请说,以后家奴若有丝毫不敬周姑娘之处,我当严惩不怠!”
长生福身谢过,上前一步说:“此处零乱不堪,老夫人还是请移步外面,坐下慢慢说。”
一行人来到外面落座,长生恳切地说:“她们适才所做之事其实是长生的意思,那日老夫人把教养大小姐一事托付给长生,又说长生善于因材施教,长生心下感念,生怕有负老夫人重托,所以只想着如何尽快改变大小姐孤僻的性格,却忘了上下有别、尊卑不同。刚才所做不过是一种游戏,想以此让大小姐渐渐了解人情世故,并无其他目的。那两个丫头一向听话,是长生让她们那样做的,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老夫人宽恕!”
老夫人面色忽霁,惊讶地笑着连连点头:“原来是姑娘的心意?姑娘真是好心思。这个主意好,姝儿改变许多,难怪我觉得姝儿比以往大方了些,原来是周姑娘的功劳,好好好,姑娘今日之举老身大开眼界!”
长生不敢松懈分毫,嘴里连连告罪。老夫人伸手从髻上拔下一只钗子就要给长生戴:“这只钗子是老身的嫁妆,成色还不错,就是式样过时了,姑娘切勿嫌弃,来,老身与你插上,你平日打扮得也太素净了,说起来你比我那长女还小好多岁呢!”
她居然把嫁妆送给自己?还把自己与她女儿相比?长生哭笑不得地享受着这忽然而来的待遇,本来还推辞着,一看老夫人神色坚决,手里举着金钗等着给她插上,倒也不好太过推拒,就笑着说:“长者赐不可辞,长生厚颜受了!不敢有负老夫人所托!”然后福身谢过走到她面前垂下头去。
老夫人把钗子给自她插上,满意地打量片刻笑着说:“这孩子生得倒是好模样,就是平时打扮太过素净了,贞姑你看,一支钗子就让她添色不少!可怜见,十几岁就离开娘去宫里,想来也不容易!”
长生受宠若惊地看着她满脸的慈爱和同情,除了道谢再无话可说,这只金钗虽然样式过时,却明显是年轻人戴的,老夫人怕是很久都不戴了,今天特意戴来预备要赏给她的。
顺姑掩嘴而笑说:“老夫人今日本是来看大小姐书读得怎么样了,刚一进门看到那番情形不问情由先发脾气,结果倒送了一样嫁妆出去!我们商量下,以后隔天的招惹老夫人生气哄她的嫁妆,她老人家的嫁妆哪样不是好东西。”